易天凡点点头,然后道:“金总兵,药已备好了?”
“嗯。”金培坚目光转向闽少南。
易天凡道:“时辰已经不早了,请金总兵马上动手。”
金培坚缓步走到闺少南身前:“魏公王爷,不是在下出卖你,若在下不将你交给姚大人,恐怕在下全家难逃刀刃之灾!”
“好了。”闽少南截住他的话道:“我不怪你,这是天意,非人力可违。”
金培坚抚掌道:“难得王爷如此深明大义,就请王爷喝了这碗药,随在下上路吧。”
“喝药?”闽少南诧异地道:“什么药?”
金培坚扁扁嘴:“这是哑药,皇上不愿听到你的申辩。”
闽少南脸色倏变:“我不喝!”
易天凡冷冷地道:“这可由不得你。”
说着,向金培坚做了个手势。
金培坚沉声道:“魏公王爷,得罪了。”
举手轻轻一拍。
两名侍卫抢身上前,捉住了闽少南的双肩,勒住了他的颈脖,捏开嘴腮。
端药的侍卫上前,一手捏着闽少南的鼻子,一手将碗中之药灌了下去。
闽少南武功已废,无半点反抗能力,如何挣扎得过三个如狼似虎的侍卫?
倾刻间,一碗药已经灌下。
闽少南摇着头,痛苦地极动着脖子,喉嗓子像火在烫,又像千万虫子在啃咬。
他叫着,扭动着,已无法发出声音。
金培坚高声喊道:“来人!”
又进来四名侍卫,手中捧着带有两个大铁球的铁链脚镣和一副本枷锁。
钱小晴不觉皱起了眉头。
对付一个已经挑断了手脚筋的犯人,还需要这等架势?
金培坚阴鸷地道:“魏公王爷武功高强,在下不能不防着点,请王爷见谅。”
闽少南忍住万般前厉,惨然地一笑,狰扎着伸出双手。
他已经认命了。
古语云:一失足成千古恨。
俗话说:一念之差,铸成大错。
面对四百多条人命,他还能有什么怨言?
侍卫给闽少南锁上铁链脚镣,戴上木枷,然后像施狗一样地,将他拖出帐房。
帐房外,三十余支火把照亮了一辆囚车。
车旁侍立着两队兵丁。
囚车前面,还有两队铁骑兵整齐地排列着,缀着有总兵标志的“金”字旗帜,在夜空中飘扬。
易天凡、谷士羽、钱小晴、闽佳汝和聂民鉴都出了帐房。
金培坚盼会侍卫将闽少南押上囚车,然后朝易天凡拱起了双手。
易天凡道:“为了防止万一,老夫叫汝儿与聂头领,一同护送囚车去渡口。”
金培坚抿起晚:“易教主。我看……”
易天凡截住池的话道:“对不起,这是老夫与姚天霸的契约,不过,请金总兵放心,这份功劳是你金总兵一人的,老夫与手下决不会染指,否则,老夫就不必在你兵营做这趟买卖了。”
金培坚哈哈一笑:“好说,好说,来人,给二位客人备马!”
趁侍卫备马之机,闽佳汝对钱小晴道:“你随教主去青县等我,我与聂头领随后就到。”
马匹牵到。
金培坚跃身上马,得意地挥挥手臂:“出发。”
第四十二章 血溅小渡口
陈官屯小渡口。
河水拍打着堤岸,发出“波刺”的响声。
窄窄的渡口内,停泊着三条大官船。
除此而外,渡日内再不见一条船的影子。
夜半时分,来了一队官兵,一队锦衣卫,将渡口内所有的船只全都赶走了。
接着,就来了这三条大官船。
这是京城来的官船,十分气派,但气氛却有些不对。
三条船全都没点灯,连桅杆上的指示灯也没点。
船头、船尾及船舷两侧,全都站满了人,而且是手执刀枪,穿着号服的锦衣卫。
来这么多锦衣卫干什么?
陈官屯发生了什么事?
没人敢猜测。
更没人敢问。
渡堤岸上,站着京都御前带刀一品侍卫,兼钦差御使姚天霸。
姚天霸身侧站着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和都指挥使,还有道台、知府和陈官屯的知县。
众人都铁青着脸,谁也没有说话。
姚天霸更是脸罩严霜,嘴唇抿得紧紧的。
他心中明白,若是易天凡在耍他,他就完蛋了。
他已派快马驰回京城,飞报皇上,说闽少南已缉拿归案。
即日连夜送回京城,请皇上放心,此事若再砸锅,皇上岂能饶得了他?
易天凡约定交人的时辰已近,路上还不见动静,他怎么不着急?
巡抚雷同仁按捺不住,悄声问道:“时辰已到,为何对方还不见动静?”
姚天霸皱起了眉头,抿紧嘴唇扭曲得变了形。
雷同仁伸长脖子向渡口路上张望,头额渗出了一层细汗。
他也清楚今晚的事情严重性,若不能及时将闽少南送往京城,他的前程也将会是凶多吉少了。
相对而言,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道台、知府和知县等人心情平静一些。虽然事关重大,便上有钦差和巡抚大人顶着,下有总兵与兵营担着,进退都有余地。
至于船上和渡口四周的锦衣和士兵,则根本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不过,从今夜的阵仗上看,他们都意识到今夜的行为极为重要,所以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得得得得!”路上传来了清脆急骤的马蹄声。
姚天霸眼光陡然发亮,身子禁不住抖颤了一下。
雷同仁脸上放出一片异彩。
一快骑飞驰而来。
快骑冲上渡口,猛然停住扬起了前蹄。马嘶稀呖,骑手指带缰绳,直立马背,拱起了双手。
未等姚天霸开口,雷同仁迫不及地抢着问:“来了吗?”
骑手微喘着气道:“回禀大人,金总兵已押着闽少南出了兵营,与其同行的除了一百二十多名兵丁外,还有闽佳汝与魄公府一号杀手聂民鉴。”
姚天霸摆摆手,沉声道:“传令周、杨两总兵,依计划行事。”
“遵命。”骑手拨转马头,双腿在马肚子上狠狠地一磕。
马一声长嘶,前蹄上扬,后蹄猛地一蹬,箭也似地射上大路,顺着来的方句飞奔而去。
姚天霸凝视着奔去的骑手,脸上的阴去仍未消失。
雷同仁轻吁口气,用手背揩去额头上的汗水,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布政使等人都露出了几分喜色。大功告成,功劳簿上总少不了他们的份。
此刻,五更将尽,天际曙光微露,空中是一片死人面孔的惨白之色。
金培坚挺着腰,神气十足地走在押送队伍的前列。
因为有囚车在,所以队伍行进速度不是很快,从兵营到小渡口,不过是十里左有的路程,竟用了半个多时辰。
金培坚眯着眼,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想到即将到来的荣华富贵与高官封赏,他禁不住笑出声来。
阎佳汝与金培坚并肩而行。
他一脸冷霜,唇紧闭,眸子中透着几丝阴沉与恐惧。
易天凡为什么要自己随队押送闽少南?
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姚天霸是否会出尔反尔,拿下自己向皇上请功?
他心中忐忑不安。
前面一片柳树林。
转过柳树林路口,就是小渡口了。
忽然,他眸光一闪,手按住腰间剑柄。
柳树林里埋伏有不少人马!
身后的聂民鉴也握住了短斧斧柄,在马背上立起身来。
金培南沉浸在升官发财的美梦中,居然全然未觉。
“哗啦!”树林中和道旁涌出了大队兵丁堵住了路口。
闽佳汝隐约感觉到林中有许多弓箭手,拉起弓对准了自己这一队人马。
他暗自觉得有些不妙。
金培坚勒住马,厉声斥道:“你们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周、杨两总兵从林中走了出来。
围总兵拱起手道:“金总兵休要误会,我与杨总兵是奉钦差大人之命在此守护渡口的。”
金培坚睁大眼,有些不快地道:“哦!钦差大人,将二位的兵马也调来了,是信不过金某?”
杨总兵笑道:“哪里话?不过,这样大的事,钦差大人也不能不慎重,万一出了差错,皇上降罪下来,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周总兵接口:“除了我们两标人马外,双桥和香山的两镇人马也调来了,沿运河北上的路都已封锁,说实话,听说皇上正在火头上,钦差大人是在刀尖上过日子,不得不小心。”
说话间,一声吆喝,一队锦衣卫出现在路口。
路口兵丁立即分立到两旁。
锦衣卫头领斜瞟了金培坚一眼:“你就是金培坚?”
金培坚眉头一皱,但又不敢发作,只得答道:“是的。”
锦衣卫傲慢地问道,“钦犯带来了没有?”
金培坚嘴朝身后囚车一咖:“带来了。”
锦衣卫头领左一抬,擎起一块腰牌:“钦差大人有令,金培坚押犯人进见。”
金培坚跳下马背,招呼四名亲兵打开囚车,押下闽少南就前走。
闽佳汝因奉易天凡之命,务必要见到姚天霸复命后才能走开,只得向聂民鉴使了个眼色,跳下马来,硬着头皮,随着金培坚往前走。
金培坚的百余名亲兵,亦蜂拥上前。
“慢!”锦衣卫头领厉声喝道:“钦差大人有令,就请金总兵人前往。”
四名锦衣卫立即上前,从四名亲兵手中,接过了闽少南。
金培坚扁起了嘴:“这……”
他没料到会是这架势。
锦衣卫头领道:“金总兵,你这是去领赏,不是去打仗,去么多人,惊扰了钦差大人,你担当得起?”
锦衣卫头领说话的腔调,与那股神气,哪把金培坚这小总兵放在眼里?
金培坚咬咬嘴唇,将手一挥,示意亲兵退下。
这年头,打仗的是士兵,耍威风的是这些锦衣卫,他能怎么样?
闽佳汝也想后退。
锦衣卫头领却对他道:“阁下可是闽佳汝公子?”
奇怪,这锦衣卫头领对闽佳汝说话的口气,要比对金培坚客气得多。
闽佳汝见问,只得无奈地顿住脚步:“不错,在下是闽佳汝。”
锦衣卫头领向他鞠了一躬,道:“钦差大人,有请闽公子与聂壮士和金总兵,一起过去”
闽佳汝心一沉,两颊青筋突地一跳,但他没动神色,沉静地点点头:“是。”
锦衣卫头领手一挥,押着闽少南就往渡口走。
金培坚、闽佳汝和聂民鉴,紧随其后。
周、扬总兵的人马再次将路口墙外。
柳林中埋伏的弓箭手,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弓,弓仍举着,箭簇对着金培坚的亲兵。
有几个有经验的亲兵,发现了林中的弓箭手,于是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有几个亲兵暗自围靠一起,手指摸着了刀柄。
刹时,柳林路口的气氛紧张起来,连清晨冷冽的晨风,也仿佛凝固了。
锦衣卫簇拥着阎少南,来到渡口上。
四名锦衣卫松开手,带着铁链脚镣和木枷的闽少南,立即跌倒在地,铁链砸得一阵哗啦啦地响。
闽少南拾起木砌,一双闪亮的睁子直盯着姚天霸。
“刷!”四名锦衣卫,四把钢刀交叉架在了闽少南的脖子上。
金培坚、闽佳汝和聂民鉴在三丈外的河堤上,与锦衣卫一同站立着。
姚天霸注视闽少南片刻,右手一摆。
锦衣卫的四把钢刀收了回去。
雷同仁向船上招招乒,想叫人把闺少南钾上船去,但被姚天霸阻止。
他是这次负责押送闽少南去京城刑部的头儿,自然想越早动身越好,免得节外生枝,但他又不敢开罪姚天霸。尽管他看不起这位御前带刀一品侍卫,但姚天霸毕竟是钦差大臣,且武功高得令人害怕,他也不敢硬碰。
他只得忍住气,耐心地等待。
姚天霸向金培坚招招手。
金培坚立即躬身走了过去:“卑职金培坚总兵,见过钦差人,卑职胄甲在身,不能施礼,还望钦差大人见谅。”
“免礼!”姚天霸摆手道。
“谢钦差大人。”金培坚立起身,退后半步。
他向姚天霸施过礼后,再没向巡抚、布政使等人施礼,甚连招呼也没打一个。
他行伍出身,曾为朝廷立过不少战功,历来看不起这些靠银面买来官位的文官爷儿,今天他自恃有功,更没把这些人在眼里。
雷同仁的脸色变了。
他咬着牙,暗自道:“匹夫!稍刻,看本官如何收拾你。”
姚天霸沉缓地道:“金总兵,这次你干得很好。”
金培坚忙笑着道:“钦差大人夸奖!不过,请大人放心,这贼任他有通天的本领再也逃脱个了。卑职已叫人挑了他的筋,碎了他的锁骨,让他变成了一个废人了,再加上这三十斤重的铁镣,还有这木枷……”
闽少南双目射出了怒火。
这个狗贼,出卖了朋友不说,居然语勿此邀功!
雷同仁的脸色有些泛白,金培坚的话让他胆颤心惊。
“嗯。”姚天霸点点头,打断他的话:“你很能干,日后一定前程无量。”
金培坚受庞若惊:“卑职全仗大人提拔……还有……小人已按吩咐给他喂了哑药,到了京城刑部,他有口也不能说话。”
姚天霸道:“这些事,本官一定如实察奉皇上,替你请赏。”
“谢大人!”金培坚笑刚了嘴,又忙施了一礼。
姚天霸举起双手一摆,示意身旁的人退下。
锦衣卫和其余的人都纷纷后退,他们很知道这个姚大人的脾气。
唯有雷同仁站着没动。
姚天霸把险扭向雷同仁,目光如同利刃般刺到他的脸上。
雷同仁心一凛,哆嗦了一下道:“姚大人,天色已经不早了。”
姚天霸冷冷地道:“我有话要与闽王爷说,请雷大人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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