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所优雅的去处!
这位神秘的主人究竟是谁?
小路尽处,树荫掩映之中,一座小阁楼。
淡淡的月光映着门框横楣上,三个不大不小的字:“墨香客。”
青衣蒙面人垂首道:“徐公子请,主人就在楼内待侯。”
徐天良没多说话,踏步入门。
楼厅,是客厅。
一色宋代文房的摆设。
四壁挂着四幅不同的装修精美的书画,一张书桌,桌上搁着文房四宝,两张客人坐的靠椅,中间一张雕花檀木茶几。
左右壁角,摆着两个搁满了书的大书柜。
书桌后端坐着一人,神情肃穆,宛似一尊石像。
徐天良见到此人,脸色倏变,立即抢步上前,双膝跪地叩首道:“徒儿徐天良,见师傅!”
他万万不曾想到,要见他的人,居然是他的师傅八绝文狂徐沧浪!
徐沧浪冷冷一哼:“你干的好事!”
“师博,徒儿……”徐天良想解释。
徐沧浪冷声打断他的话:“站起来说话。”
“谢师傅。”徐天良从地上爬起:“您老人家怎么上这儿来了!”
徐沧浪瞪着右眼:“你连连闯祸,我不来怎么行?”
徐天良垂下头:“师傅……”
“哼!”徐沧浪厉声道:“你为什么要偷走我茅屋中的剑?”
徐天良呶起嘴道:“徒儿只不过想找一件得心应手的兵器。”
“你知道那是什么剑?”
“神谷门主燕神飞的天神剑。”
“你也配使这柄剑?”
“师傅既然具教徒儿燕门主的倒悬天地剑法,徒儿就一定配使这柄剑。”
“放肆!”徐沧浪左手一巴掌拍在书桌上,“你为什么不遵照师傅之言,走大道去沧州,而擅入新丰县城?”
徐天良抬起头,一双亮眼瞧着师傅:“我迟早要归回人群中,所以想早一点熟习一下人群的生活,更好地完成皇祖圣命,这有什么不对?”
徐沧浪忿然地道:“好小子,你现在居然敢与师傅耍起嘴皮子来了!我问你,是谁救了你的命?是谁把你抚养成人?是谁教你武功,教你文字,教你诗琴书画?”
徐天良亮眼睛黯淡下去,带一丝歉意口吻道:“师傅,徒儿再不敢了。”
徐沧浪唬着脸道:“再也不敢了,这句话,你在山谷里曾经说过多少次?”
徐天良正色道:“徒儿谨记师命,下不为例。”
徐沧浪声音陡地一变,变得有些哑涩:“你杀得就是魏公府的二少爷关培南?”
徐天良微微一怔,旋即,点头道:“是的,但我并非有意的杀他,”
徐沧浪眯起独眼:“怎么回事?”
徐天良将野花坡发生的事,又重叙了一遍。这一次说得比较详细。
徐沧浪面色凝重,眯眼不语。
徐天良扁扁嘴道:“请师傅放心,我自会去魏公王府,向金刀闽少南说明真情,摆平此事。”
徐沧浪道:“傻小子,你以为你就能摆平此事?”
徐天良颇觉为难地道:“师傅的意思是……”
徐沧浪肃容道:“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明天到沧州西子庄去。”
徐天良顿首道;“是。”
他不安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师傅说不要他管这件事,就一定有办法摆平闽少南。
徐沧浪轻咳了一声道:“你是不是爱上铁血堡的钱小晴了?”
徐天良翘翘嘴道:“您为什么都知道?”
徐沧浪板着面孔:“我在问你,是与不是?”
徐天良咬咬牙,毅然道:“不是。”
徐沧浪眯着独眼陡然道:“你在骗我。”
徐天良沉沉地道:“作为一个皇祖圣命的杀手,不应该有感情,更不应该去爱上一个女人。”
徐沧浪道:“你说的是真话?”
徐天良道:“是的。”
徐沧浪独眼珠中闪出冷峻的目光:“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她,一直护着她,为了她,甚至不惜将关培南也给杀了?”
徐天良冷静地道:“我欠她一份人情,答应护送她到沧州,我不能不遵守诺言,如果一个杀手不能遵守诺言。就不配是一个好杀手。”
徐沧浪冷笑道:“你很会说话了。”
徐天良道:“我说的是真心话,到沧州后,我就会将她交还给她的父亲,铁血堡堡主钱振宇,再不与她往来。”
徐沧浪仍含着一丝笑意道:“话不要说得这么绝,为师的给你留一条后路,完成皇祖命之后,你是否还打算见她?”
徐天良未加思索,坦然道:“假如完成皇祖之命后,我还活着,我就娶她为妻。”
徐沧浪顿起笑容,正色道:“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听着,你如果在完成皇祖圣命之前还与钱小晴交往,儿女情长,招惹是非,那就只会有一个结果……”
话音顿了顿,他一字一吐:“为师杀了她。”
“不要!”徐天良情不自禁,惊呼出口!
徐沧浪脸上又泛起一丝微笑,那是一种在心底无法抑制的微笑,他早已看透了徐天良的心思。
他缓缓地道:“你要时刻记住,她的命全在你的手中。”
“是。”徐天良点点头。
这不容易办到,但他已别无选择。
徐沧浪举起左臂:“你可以走了,也许此刻她已经过来了!”
徐天良施了一礼,转身走向厅门,脸上却有一丝犹豫。
“狼崽。”徐沧浪唤住徐天良,“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徐天良扭回头,迟疑了一下,问道:“师傅,您原来是否叫过余行生?”
徐沧浪脸上掠过一丝惊慌,但迅即宁定,沉声道:“没有。”
话锋一挫,又道:“是谁问起这个名字?”
徐天良灼亮的眸光盯着师傅的脸:“逍遥仙宫宫主廖小瑶。”
徐沧浪冷冰的脸上毫无表情,右手的空袖猛然一拂:“你走吧。”
徐天良走出了默香斋楼。
青衣蒙面人依然在前面带路。
徐天良脸色阴沉,沉甸甸的。
他不知道皇祖家室是什么人,有多大的势力,但从师傅有把握摆平魏公府闽少南,可知皇祖家室的势力绝不比魏公府小,他更觉肩上担负的皇祖圣命重逾千斤。
师傅没有承认自已是“余行生”,但从他瞬间脸色变幻中,他断定师傅一定知道“余行生”是谁。师傅与逍遥仙宫有什么关系?
他抬头看看夜空。
星月已被一片乌云罩住。
明天将是一个新的开始,而他却陷入了一片迷雾里,不知所措。
墨香斋内。
徐沧浪默然呆立着,脸上的肌肉痉挛了数次。
“难道是她……真会是她?”他咬住了唇。
良久他才恢复常态,定住心神,左手指伸入嘴内,发出一声低沉的哨音。
四个青衣蒙面人应声出现在厅堂内。
徐沧浪沉声发令:“立即出动所有人员去找霍枝然,一定要在天亮前找到他!”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十八章 竹林中的西子庄
五更时分。
天即将放亮,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整个献县城,深沉地座落在一团昏暗,一片死寂之中。
闽佳汝仍然坐在东街巷内的小平房里。
昏黄的烛光在跳窜,墙上的人影在晃动,房内呈现出一片冷清,隐蕴着一团凄凉。
他沉静地坐着,耐心地等待。
他心里有些慌乱,但表面上却十分沉着。
野花坡上的结局,不知会怎样?
虽然无论哪一种结局都对他有利,但他心底都不踏实。
如果关培南杀了徐天良,必然会发觉霍技然所使的卑鄙手段,这个倔强、愚蠢的二公子,决不会放过霍枝然和他。
如此一来,他在爹爹眼前的身价和魏公府的地位,必定会只升不降。
如果徐天良杀了关培南,他就多了一个随时可以威胁他的敌人:铁面判官杜云魂。
受人威胁不是个滋味,但要杀人灭口除掉杜云魂,却又谈何容易?这将是一块无法除却的心病。
万一此事让爹爹知晓,他这条小命就没得救了!
因此,他有些害怕,也有些后悔,但,没有了退路。
他竭力稳住心神,眼睛从门上转注到屋梁上。
屋梁上张着一张蜘蛛网,网上吊着只剩下半个残壳着苍蝇,挂在网边不住地摇晃。
日后,自已是否也会像这只苍蝇一样?
他感到困惑与迷芒。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已办事没有把握。
烛光一闪。
他目光立即转向房门。
霍枝然闪身入房,返身将房门栓好。
闽佳汝端身未动,不慌不忙地问道:“怎么样?”
霍枝然抢身至闽佳汝端坐的小桌旁,压低声道:“二公子已经死了。”
闽佳汝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沉声道:“怎么会这样?”
霍枝然楞了楞,深陷的眼眶里小眼珠溜溜一转:“徐天良的剑法实在是太厉害了,二公子不是他的对手。”
闽佳汝沉着脸,缓声道:“杜云魂呢?”
霍枝然道:“他叫你收场面,自己却走了。”
闽佳汝剑眉一皱:“哦。”
霍枝然俯下身道:“他叫我转告大公子,他自会到魏公府去向老爷说明实情,证明关培南是在与徐天良的公平决斗中而被杀,与大公子决无关系。”
闽佳汝轻叹口气道:“我原本想你用杀假钱小晴来扰乱徐天良,置徐天良于死地,没想到竟会弄巧反拙。”
霍枝然望风使舵,急忙附和道:“世上许多事,谁能想到,谁又能说得清?大公子不必内疚。”
闽佳汝默然地点点头。
霍枝然把头凑到闽佳汝脸前:“杜云魂还要我告诉大公子,他已查到徐天良的来路了。”
闽佳汝微皱的眉头一扬,急声道:“徐天良是什么来头?”
霍枝然道:“他来自大漠死亡谷,师傅是八绝文狂徐沧浪。”
“徐沧浪?”闽佳汝脸色一连数变。
霍枝然低声道:“听说徐沧浪是自称皇祖的张……”
闽佳汝沉声截住他的话:“一切都已处置好了?”
“是,是。”霍枝然连声道:“一切都照大公子吩咐的办妥了,二公子的尸体己收殓入棺,叫人连夜到十里铺,那女人的尸体已被扔入野狗谷。帮助清理尸体的两名外地人,我也已将他们杀了。”
说话间,霍枝然从肩背上摘下金陵宝刀,搁到小桌上:“这是二公子留下的金陵宝刀。”
闽佳汝伸出颤抖的手,按在金陵宝刀上,喃喃地道:“想不到爹爹居然将封存的金陵宝刀也……交给了他。”
霍枝然讨好地道:“二公子已死,这柄金陵宝刀,不就是大公子的了。”
“哈哈哈哈。”闽佳汝突然一串大笑,站起身来,抓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一盘;“霍管家,你辛苦了,我敬你一盘。”
霍枝然望着酒盅,不敢伸手,支吾着道:“大公子,这……”
闽佳汝唬起脸:“你连我大公子也不相信,害怕这酒中有毒?”
霍枝然摇着手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闽佳汝端起酒盅。一口将盘中酒饮尽,喷喷嘴道:“你跟随我爹多年,从小看着我长大,又服侍我这么多年,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我即使能忍心杀我的弟弟,也决不会伤害你。”
“谢大公子。”霍枝然脸上露出感激之情。
他并不是担心闽佳汝要害他,而是出于一种老江湖的本能反应。
闽佳汝不再拒绝,端起酒盅,仰脖就饮。
在霍枝然仰起脖子的瞬间,闽佳汝的右手一抢,金陵宝刀出鞘。
一道金芒。
一线冷风。
霍枝然情知不妙,已来不及了。
闽佳汝亲弟弟能杀,手下一个随从还不能杀?
烛光突地窜起,一阵摇曳。
房间暗了,变得暗红。
霍枝然瘦长的身躯旋转着,一股鲜血像喷泉似地从他脖子上喷了出来,射在墙上。
闽佳汝凝刀卓立,眼光盯着屋梁蜘蛛网上的苍绳,神情冷峻。
不能像那半只苍绳一样,坠在网中,任蜘蛛吞食。
有句古话:“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闽佳汝将是魏公府的王爷,武林的至尊霸主!
他低头看看手中金刀,虽然他用金刀割开了霍枝然的脖子,挡住了迎面喷来的鲜血,但金刀的本身,却丝毫没有粘血。
罕见的宝刀。
罕世的人材。
他冷傲地昂起头,大步走出房外。
他刚走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四名青衣蒙面人闯进了小平房。
沧州位于河北省东南部大运河附近。
沧州,是个泛指的地域名称,它包括沧州市、沧县,东关,大满庄等地。
西子庄,在沧州市沧县之间的一片翠竹林里。
水月轩,在运河畔的冯桑口附近。
徐天良决定先将钱小晴送往水月轩,以实践他的诺言。
十字路口。
路旁一箭之地,一颗老槐树树荫下,倚着树干搭着一个茶棚。
徐天良、宋志傲和钱小晴走入茶棚。
棚里有二张桌子。
一张桌旁坐着个挑脚夫。
一张桌旁坐着个老渔翁。
还有一张空桌。
徐天良三人在空桌旁坐下。
宋志傲拍着桌子嚷道:“老板,来一壶铁观音,三笼包子”
“哎!来啦。”茶棚老板应着声,从小柜台里转了出来。
“续水!”挑脚夫拍得桌子冬冬直响。
“哦。来啦。”老板娘拎着开水铜壶,笑盈盈地从垂着破布帘的内伙房里走了出来。
老板娘四十出头,长得倒也白净,加上那股媚笑,给人一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之感。
老板点头哈腰地扯下搭在肩上的白毛巾,擦着桌子,笑着道:“三位是远道来的客人吧。”
宋志傲脸色一沉:“你问这个干什么?”
“嘻嘻。”老板抿道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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