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夫在为堂吉柯德把脉的时候,先是犹豫的很,因为他怕洋人的脉搏和大家有所不同,自己没有把握。但当他把完脉以后,就放心了,原来大家的脉搏跳的都是一样的。这个现让古大夫有点兴奋,比他现了病本身还兴奋。他在摸堂吉柯德的脉搏的时候还有额外的一种感觉,他觉得堂吉柯德的手上的筋很有麻将牌里的条子的味道,古大夫还下意识地用手指去感触是几条呢。
………【第六十五章 麻将王国】………
古常湖匆匆开了药方,收了一两银子的出诊费,然后慌慌张张地跑了。他现在的唯一的希望是三个牌友还在等他,他生怕走慢了,他们等不急而散了伙。虽然他的年龄已经六十开外,但从他急匆匆的步态上看去完全象个年轻人,他就象有什么十万火急人一样向打麻将的地方冲去了。
‘四邴驿站’的大堂里依然哗哗哗地响着麻将的声音,不时传来几句总结性的话——“哎呀,我如果打这张就不点炮了。”——“坐你下手边真倒霉,你少射点牌啊。”——“可惜啊,满惯牌没糊成。”……
桑丘拿着药方在街上找到了一个叫‘三圆堂’的药店,或许是药店的老板在打麻将的时候特别爱做‘三圆花’吧,把店铺的名字也和麻将联系了起来。药店门口同样摆着一张方桌,几个人围在一起兴奋地搓着麻将,药店里却空无一人。桑丘向药店里望了望,见没人,也就没有进去。他回过头来看看几个搓麻将的人,只见他们议论着输赢,有的脸上带着不服气,有的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把几个铜钱丢来丢去的。
虽然觉得有些冒失,桑丘还是大着胆子上前问道:“请问,这店里卖药吗?”
大家希奇地向桑丘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打麻将。
其中一个四十来岁脸刮得很干净的男子说:“药店当然卖药了。八条,”他一边出牌一边这样说,“八条没事吧。”他在怕他出的这张‘八条’麻将牌点炮,或者怕别人‘四归一’吧,所以他这样说。他改了语气又说,“你买什么药?”他这句话是在问桑丘了。他的眼睛始终盯着麻将,但思想却抽出一部分注意力出来和桑丘说话。大有顺便做点药品生意的味道。
和桑丘说话的这人就是这药店的老板胡三圆了,同桌打麻将的另外三个人,一个是他的伙计张庭勇,由于‘庭勇’的音和麻将牌里的‘听用’近似,所以大家就索性叫他‘听用’了。不过身为伙计,这‘听用’自然就名副其实了。另外两个是隔壁杂货铺的老板肖万福和他的伙计了。这一桌麻将算得上是两个铺子之间的大战了,两个老板各带着一个伙计对抗着。虽然伙计们有可能在嘴上去维护自己的老板,但糊牌上却是绝不手软的。
桑丘虽然不习惯一句话里有一部分是对别人说,一部分是对自己说的说话方式,但他还是明白了,胡三圆的最后一句是在问自己“买什么药”。他上前把药方一举,说:“老板,我买这上面的药。”
胡三圆也不看一眼桑丘拿的药方,继续打着自己的麻将,他只是对张听用说:“听用,快去给他拿药。”
张听用说:“马上,把这把打完都。”
胡三圆也不再催促他,因为他象所有搓麻将的人一样,根本不想因为缺了人而使这搓麻将事停下来。桑丘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他也不急了,只是耐心地站在旁边等着。他想,反正自己也有的是时间,在说了,他的主人堂吉柯德也只是感冒而已,并不急在这一时间,更何况他再也不想去赔偿什么损失了。
这一把牌终于结束了,张听用站起来对坐在旁边观战的一个人说:“陈哥,来,帮我搓一把。”
那个叫陈哥的人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高高兴兴地坐了上去。他把袖口一勉,两只手就伸进了麻将里,搓了起来。仿佛一种得到了重用的那种喜悦感在他的脸上浮现出来了。
张听用接过桑丘手里的药方,一边看一边往药店走去,看的出,他是在分秒必争。桑丘也跟了进去。
张听用在认真地对照着药方抓着药,嘴里不时还能听到他念念有词——“板蓝根5钱,嗯。菊花二两……”
桑丘也同样认真地监视着张听用抓药的动作。
就在这时,外面麻将桌上胡三圆使劲把牌往桌上乒地一敲大吼起来:“哈哈,一条龙,自摸了。哈哈,一跳龙啊。”
张听用听到这里,心里直打鼓,一条龙啊,今天输惨了,他这样想。虽然他有些不相信胡三圆自摸了个‘一条龙’,也很想跑过去看个究竟,但基于输得起的这个面子,他没好意思去看。他想一定是自己没有亲自上阵的缘故,胡三圆才钻到了空子自摸了个大牌,要是自己在他一定做不成功的。他心里一直就想着这个‘一条龙’,以至把一条晒干了的,卷成了盘形的死蛇抓了出来,放进了堂吉柯德的感冒药里。
桑丘自小就怕蛇,尽管眼前的是一条被晒干了的死蛇,也对他产生了莫大的恐惧。他战战兢兢地问张听用,“这,这个也可以治感冒吗?”他用手指了指那盘死蛇,这样说。
桑丘的声音打断了张听用对‘一条龙’的各种想法,他回过神来,笑着说:“呵呵,我们这里把蛇也称为龙,”他边说边用手从感冒药里拿出那一盘死蛇,在手中掂量了两下,继续说:“是啊,这也算是一条龙了。”说着就小心地把死蛇重新放进了装药的抽屉里。
张听用用手好好感觉了一下死蛇,因为他把这死蛇看着了一种预示,一种吉利的预示,也许就因为自己刚刚摸了它,等一会他一定有可能也能自摸上一把‘一条龙’呢。他的信心高涨起来了,是那盘干蛇给了他去自摸‘一条龙’的勇气和信心的。他认为老板胡三圆一定在打麻将之前摸过这些干蛇,不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糊了个‘一条龙’。张听用迅抓好药方上的药,打桑丘走了。他又迅地把那位帮他打牌的陈哥赶下了桌子,自己亲自去摸‘一条龙’去了。
………【第六十六章 麻将王国】………
桑丘在‘四邴驿站’里借来熬药的药罐,就去厨房熬起药来。堂吉柯德虽说病得不是很重,但他感觉疲惫的很,一直就睡在床上不想起来。老板娘尧姬他们依然‘哗哗哗’地搓着麻将,根本没有结束的意思。桑丘蹲在火炉旁一边看着火一边想着心思。赵四邴告诉他,熬药要特别注意火候,不能大了,也不能小了,要用文火熬之。因此桑丘就小心伺候着火炉。他想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对麻将如此着迷呢,要说赌博,他还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他在西班牙就见过真正的赌徒,把房子老婆都押了进去的。这里的人打麻将虽然有赌徒的那种狂热,却不会押出伤害元气的赌资,大都是几个铜钱丢来丢去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基本算不上赌了。但从他们的那份狂热劲上看,不是赌徒的德行又该说什么呢?他实在想不明白。
为了解开心里的迷团,桑丘把火炉里的火好好控制了一下,觉得短时间不会有变化了,他就站起来向大堂里走去,他要在傍边好好地看一看,究竟有什么秘密会让这些人如此着迷麻将牌。
这个驿站的大堂尚算宽敞,里面安放着六张方桌,供客人们吃饭用。老板娘他们现在占了一张桌子用来搓麻将,因为现在没什么客人吃饭,所以他们把桌子用来打麻将就并不影响生意了。反到是因为他们在大堂里热闹地搓着麻将,店铺就显得更有人气,让人一点也不感到冷清。赵四邴还是那样坐在他老婆尧姬的旁边,小心地提着一些自认为合理的建议,比如打这张牌好,打那张牌不好。他的责任仿佛比他老婆还大,每出一张牌,他都要负上比出牌人还大的责任。挨骂和表扬只是一张牌打出去,摸进来之间的事。在这样的情况下,好军师断然是没人感自居的,每个人都抱着只有自己才是正确的想法参与着这个活动。
桑丘在他们旁边看着,没人招呼他,到不是他们没有礼貌,而是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招呼别人。在则,他们根本没把客人当成客人,而是看成了比较亲近的不需要客套的人了,一切自便吧。
除了桑丘和赵四邴在旁边观战,就是四个搓麻将的人,另一个观战的等待了半天,见没机会上场就走了。桑丘虽然看不懂这些雕刻的花花绿绿的牌,但他看他们的表情变化和嘴里冒出的美妙言语就觉得是一大享受。
一把牌结束了,坐在桑丘旁边的中年男子王贵对桑丘说:“大哥,来,帮我码一码牌。”
桑丘一口拒绝道:“不,不,不,我不会啊。”
王贵拼命左右来回摇着双腿,他伸手在麻将里搓了两下,觉得实在坚持不了了,于是站起来,甩出一句:“小解,马上。”说完就往厕所跑去,仿佛跑慢了就要尿裤子样。没有问题,他的确坚持的太久了。原本想桑丘可以替自己打上一把,或者帮助他完成这一把牌的前期工作,但他的要求被桑丘拒绝了。他只好宣布暂时停一分钟,他要把一直折磨他影响他打牌的尿放了。
就在王贵要求跑去拉尿的当时,他下手边的张大彪也站起来不声不响地往厕所跑去。看来他们都需要去卸一卸包袱。
不一分钟,四个人又继续开始了。
只听张大彪说道:“这霉尿拉了,手气就是不一样,看我的牌都好多了。”表面看来,这是张一彪在说浑话,显显他是富有幽默感的人。但他心里却有尿影响了运气的感觉,他是从这次他的一副牌上判断出来的,一个下午他就一直拿着一副副的滥牌,而当他拉了那泡已经憋得很久了的尿时,不仅身体轻松多了,这牌也变了,变好了。难道这不是和那泡尿有关系吗?
桑丘听着心想,这尿和牌来得好不好有关系吗?当然这是他不能理解的到的,因为他还不会打这麻将牌。就象他一直就不理解堂吉柯德为什么会把风车看成是一个骑士一样。
赵四邴紧挨着他的老婆,他激动地自作了个主张,还没等到尧姬出牌,他就激动地把她的牌打了一张出去,说:“七万。”
“哈哈,糊了。我就是在独钓七万啊。”张一彪这样吼着,并把牌推倒了,象一堵墙一样倒了。这到更使他坚信了那泡尿撒对了。
“看吧,看吧,点炮了不是。猪一样的,走开,走开,我自己晓得怎么打。”尧姬这样埋怨着他的老公赵四邴。
赵四邴象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一样,一脸的委屈表情,更不敢出口大气,他认识到了自己所犯的错误。他后悔又不干心。这军师的风险就在这里,如果按他的打法赢了,自然会得到表扬和夸奖。如果象这样点了炮输了牌,自己就等着挨骂和惩罚吧。
“要得输,背后背条猪。”张大彪得意地这样挑拨着。
桑丘听到这里也心需起来,他怀疑这是在说他,因为他就站在尧姬的左边王贵的右边看着他们打牌。自己这时又不好马上走开,只好装着没听懂坚持往下看一看。
………【第六十七章 麻将王国】………
桑丘终于从麻将桌子旁边抽脱了身,在他看来这是不容易的,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吉祥的人,他不得不坚持看到他身边的人赢了一把才光荣地离开了。他不会打麻将,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似乎也中了魔似的——想看,却又怕自己身边的人不糊牌而输钱。他不想被人说成是个不祥的人。他认为,一个人身上有好运也带着坏运,这和这里的当地人看法有些出入,他们认为要么就是好运,要么就是坏运。就象他们看待人的德行一样,要么这人就是好人,要么就是坏人,也就是不白及黑的二元思维。这是桑丘无法去改变和左右的,只好自己被他们左右了。这些打麻将的人敏感之极,或者说是神经质了吧,他们甚至从听到某个刚踏进门的人的说话声中就可以断定,是自己的克星来了,还是是自己的福星来了。他们会主观地在心里认定某个人是自己的克星,这是在该人一在旁边或者和自己一起打牌,而自己一直就没赢过,这样的历史经验中得到的结论。他们也可以从自己是否糊了牌而断定出身边的陌生人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些结论他们认为是正确的,也就在他们的心理上打下了一个恐惧的烙印。但他们又在不自觉地抗争着这个恐惧,因为就算他们的克星来了,他们也不会离去避开,而是坚持将麻将进行到底。这是否显得非常地不明智,然而麻将就象是一个磁石一个黑洞,他们已经被牢牢地吸引住了,根本是在身不由己地搓着麻将。
桑丘把药送去,让堂吉柯德喝了,这时已经是该吃下午饭的时候,桑丘也感到有些饿。他扶着堂吉柯德从房间里出来,来到了大堂里,找了个空桌子坐了下来。他们准备吃晚饭。
老板娘他们依然如火如荼地玩着麻将,根据老板赵四邴的说法,打麻将,他们只是玩玩而已,应该是业余的消遣。但这让桑丘不明白,在他看来,打麻将完全是他们的主业了,而开店铺成了副业。这完全可以从时间的消耗上,精力的消耗上可以得到结论。
由于这个‘四邴客栈’不大,所以老板赵四邴也没请专门的伙计,伙计的那份工资自然是节约出来了。而做饭的厨师也由赵四邴亲自担任。赵四邴很舍不得地离开了麻将桌子,给堂吉柯德俩人做饭去了。他在做饭烧菜的时候,趁机会在心里想着麻将牌的事情,有些经验教训他得总结总结。曾经,他是个合格的厨师,每烧一道菜,他都会总结一下经验,诸如火候,各种配料的搭配比例。根据经验他也将菜肴做上一点改进,有时候还自己明一道新菜肴出来。没有问题,他是个聪明的人。现在他把这些聪明才智运用到了打麻将上去了,现在他满脑子的不在是菜肴的料理搭配,而是麻将的‘筒,条,万’的组合搭配。他并不觉得这样是在浪费生命,而是只有这样,他认为生命才算充实。他和他们一样,把生命的意义变成了享受,但这个享受又非常地奇怪。就象一些女人要被虐待才觉得刺激爽快一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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