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师,别这么说,我们说不上谁听从谁,让我们共同商议,好不好?”
“聂大侠太过谦了,老衲自问在对付奸诈小人和诡谲的黑风教人,不及贤夫妇,也不及两位小施主。”
穆娉娉说:“禅师,叫禅师这么说我们倒是不好意思了。不过,我仍看出禅师对回龙寨的邵老寨主,似乎深信不疑,虽然认为他召开这次武林大会有些失当,但仍然认为他是侠义道上的仁厚长者。”
“诚如女施主所说,老衲的确如此。难道邵老寨主不是么?”
“禅师,不是我疑心过重,从邵家父子的种种行径,及必欲置猫儿山五位大小寨主于死地才称快的心理,他父子两人似乎不是什么仁厚长者,与人为善的人。其他的我不去多说,单说黑风教一事,以回龙寨之人才济济,足智多谋的人士也不少,为何偏偏没察觉到黑风教人在他地盘上的种种活动?不但没有察觉,似乎回龙寨的种种行径,与黑风教配合得非常默契,难道这事不令人深思么?以邵老寨主精明过人的才智,怎没想到武当云道长、丐帮姚长老之死十分蹊跷,怎么倒一口便咬定了是猫儿山人所为?黑风教人极想猫儿山人死,但他们不便公开行动,怕引起武林中人的注意;而邵老寨主却完成了黑风教人所望,公开声讨猫儿山。这一明一暗,仿佛是一个人在幕后策划一样,连我小妹妹也看出了,禅师怎么看不出来?”
至化禅师听得心头大震:“穆女侠,你怀疑邵老寨主与黑风教的教主,在相互勾结、配合?”
“禅师,我没什么真凭实据,不敢这么判断,但愿是我错了。但我可以肯定,在回龙寨中,是有黑风教人。就是湖镜这个人,也是邵老寨主安排去少林寺的。禅师,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怎么说,禅师还是暗中提防邵老寨主的好。”
“穆女侠说的是,老衲暗中提防他就是了!”
穆娉娉一听,稍为放心下来,他便对聂十八和小神女说:“好了,我们商量一下今后如何行动。”
他们谈论了整整一个上午,最后作出决定:对全州的那个假禅师暂时不去揭穿,以免惊动了黑风教。由聂十八和穆娉娉暗中观察他们如何行动,更要密切注视那深林山庄人的出没来往。同时,也打算派人前往桂林、龙胜,将这一切告诉慕容白、穆婷婷、钟离雨和小兰等人知道。
至化禅师却扮成一个不会武功的化缘老僧,悄然而去回龙寨会见邵老寨主,看邵家父子对自己的突然而来有什么反应,再进一步说在全州的禅师是假的,看他们如何表态,为防不测,小神女和小三子也去回龙寨,一路上暗中保护至化禅师,同时也将全州一事告诉老怪物和小芹知道,使他们有所准备。
一切商量好后,他们用过饭,休息了一会,至化禅师和小神女、小三子先行离开,绕过全州,进入湖广,直取邵阳。
随后,聂十八和穆娉娉便吩咐覃十二夫妇二人前去桂林见穆婷婷。正打算离开时,想不到江湖狂生却闯到这里来了。
聂十八夫妇有些愕然,暗想:小兰不是说他已回幽谷大院了,怎么他却跑到这里来了?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聂十八问:“雨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江湖狂生小雨见是聂十八和穆娉娉,又是愕然,问:“少主,少夫人,你们也在这里?”
穆娉娉说:“雨哥,我们有事经过这里,顺便在这里休息。你呢?来看十二郎么?”
“不!我是前来寻那三个暗算我的贼子,不报此仇,誓不解恨。”
关于小雨的事,聂十八已听小神女和小兰说过了,问:“你察觉到暗算你的人来到这一带了?”
“没有!因为我在邵阳一带寻找,可找不到他们的半点踪迹,便转到这一带来,想向覃十二打听,有没见过他们。没想到却碰上了你们。”
聂十八担心他在这一带乱闯会坏了事,说:“雨哥,我听兰妹说,你在那一次受了伤,不如……”聂十八想劝他回大院养伤,谁知小雨说:“我这一点点伤早好了,你不用担心。”
穆娉娉说:“人海茫茫,他们那夜里又蒙了面,你既不知他们是什么人,又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你怎么寻找?”
“但他们说话的声音,我永远也忘不了!”
“你能凭声音辨别出来?”
“不错!我别的没有,却有这一点本事,绝对不会听错。”
“在众多人说话的声音中,你也能辨别出来?”
“对!可以辨别。”
穆娉娉不由心头一动:“雨哥,你参加了回龙寨的武林大会没有?”
“我远远地看了一下,在猫儿山什么少寨主出现时,就离开了。”
“在众多群雄中,你没发现暗算过你的贼人?”
“没有发现。要是发现了,我才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什么大会不大会的,绝不容许他们跑掉。我就算不杀了他们,也要打得他们残伤才解恨。”
聂十八皱皱眉说:“雨哥,你何必如此!”
“哼!谁叫他们无缘无故暗算我。”
穆娉娉说:“你真的要找他们?”
“我几时说话不算数?”
“雨哥!你到一个地方去看看,或许可以撞到暗算过你的人。”
“哦?什么地方?”
“全州西面湘山断魂崖下的深谷里。”
“真的?好!我就去。”江湖狂生史小雨一说完,便闪身而去。
聂十八一怔,问穆娉娉:“你怎么叫他去那个地方?”
“这不好吗?”
“那太危险了!听兰妹说,那一天拦截他的黑衣老者,功力十分深厚,几乎会各大门派各种武功的精湛招式,小雨不是他的对手,万一撞上了怎么办?”
穆娉娉一想也是。她想到深林山庄那个闻声而不现形的神秘庄主,可以凌空出指杀了他那坏事的手下,会不会是拦截小雨的黑衣老者?要是同是一人,小雨撞上了确是十分危险。便说:“不错,我们快跟去,别让他出事。”
江湖狂生在日落黄昏前,便出现在湘山断魂崖下的深谷中,他打量了一下,深谷中险恶异常,处处是岩怪石,荆棘丛生,藤萝满布,阴风阵阵,不时有蛇虫鼠蚁出没,连出入的小径也没有,似乎深谷中根本没人居住。再抬头望天,天,几乎成了一条线。这里真是名副其实的一线天深谷。江湖狂生不由暗想:这个荒凉的深谷中,会有人居住么?那个暗算我的黑衣老者和他的两个手下,会隐藏在这里?不会是少夫人故意耍我,担心我在外面闯祸,叫我来这四野无人的深幽山谷走走看看散散心?既然来了,不管怎样,多少也要在深谷四下查个清楚再说。
江湖狂生可以说是披荆斩棘,穿过藤萝葛蔓,在岩怪石中一步一步行走。他一下发现,这深谷中似乎有人在不久前走过,因为有的荆棘给斩过,有的芒草给踩过,暗想:难道幽深谷中有人居住?少夫人没有骗我?在这里隐居的人,就是曾经暗算我的黑衣人?这样,我更要小心谨慎,暗暗查看了。
江湖狂生悄然无声地在乱石丛草杂林中慢慢行走,不久,他隐隐听到前面有人说话。一个人抱怨地说:“我看不用寻找了,一个人从万丈悬崖上摔下来,就是大罗神仙也会摔个粉身碎骨,尸骸散落到四处的岩丛草中,根本无法辨认是谁,就是找到了也没用,说不定有的残肢给野兽叼了去。”
另一个说:“那就不用找了!我们就这样回去?”
跟着又一个人喝道:“谁敢回去?是不是你们不想要脑袋了?找!给我继续寻找!”
最先那一个人说:“二爷!我们足足找了一天,除了找到一些零碎的骸骨外,什么也没有找到。再说,天色晚了,我们要在这谷中过一夜么?”
有人附和着:“是呵,就是找,我们回去,明天再出来找吧!”
“不行!主人吩咐过,那个老和尚有一身不测的功力,一般的点穴手法,虽然当时点倒了他,可老和尚有一身不可思议的真气,不久就可以将穴位冲开。极有可能,他来到断魂崖上时苏醒了,在布袋中一挣扎,所以才双双摔下了悬崖。以老和尚的武功和真气的深厚无比,恐怕不会摔死,只是摔伤了。所以主人交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我们就在山谷住一夜,明天再找,直到找到他为止,不能回去!”
“二爷!既然这样,我们只好继续寻找了!”
“对!哪怕山谷中一丛荆棘,一处山隙石缝,我们都要仔细搜索,绝不能放过。”
江湖狂生听了莫名其妙,什么老和尚布袋的,怎么一挣扎,双双摔下悬崖去了?但他一下听出那个叫二爷的人,说话的声音,极似那一次向自己下毒手的一个黑衣人,不禁心头一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好!我就悄悄跃到你们的前面去,看看你是不是那个贼子。要是,你的那个什么主人,就是那个用心叵测的黑衣老者了。竟想用可怕的毒药来控制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江湖狂生想罢,施展轻功,悄然从他们上空掠过,出现在他们的前面了。还故意坐在一处丛草中,等候搜索者的到来。
果然不久,一个汉子一步步搜索。一下在草丛中发现了他。这个汉子几乎吓了一大跳,跟着大喜地叫起来:“找到了!找到了!他原来在这里!”
二爷和其他三个汉子,闻声纷纷跃来。二爷急问:“在哪里?”
这汉子一指草丛中背向众人的江湖狂生说:“二爷,你看,那不是?”
二爷一看,那根本不是自己要寻找的光头老和尚至化禅师,从背后看去,好像是一位落魄的书生秀士。他先是傻了眼,继而喝问:“你是什么人?”
江湖狂生纹风不动,宛如一个入定的僧人。一个汉子说:“二爷,莫非他是一个死人?”另一汉子说:“不是死人,那就是又聋又哑的人了!”
二爷又大声喝问:“我问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江湖狂生这下更加肯定这个所谓二爷的人,就是那一次拦截自己的黑衣老者手下的其中一个,他故意装得有神无气地说:“在下听到了!”
“你是什么人?”
江湖狂生依然不动,幽幽地说:“在下是深谷中的一个游魂野鬼。”
原来江湖狂生在赶来断魂崖的途中,聂十八和穆娉娉很快便追上他了。聂十八本想劝他别来,可是江湖狂生不但孤僻,性格更倔强,他要干一件事,什么人也难以劝得他回去。穆娉娉说:“雨哥,你一定要去,可得听我几句话。”
“少夫人请说!”
穆娉娉轻轻地说:“你要是真的遇上那三个拦截暗算你的人,千万别急着出手,要这般这般。”
江湖狂生听了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少夫人的话去做。”所以江湖狂生装着中了魔鬼之花之毒的神态,心沉意消,有气无力地说。要是照以往江湖狂生的性格,一见仇人,早已出手了,也不屑与人对话或装神弄鬼。
可是那三个汉子一听江湖狂生说是深谷中的游魂野鬼,不由吓了一跳。其中一个问:“什么?你是鬼?”
二爷喝叱他们:“你们三个没用的东西,真是生人不生胆。是鬼,还能说话么?”他又问江湖狂生,“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来到了这断魂崖下的深谷中?”
江湖狂生仍没精打彩地说:“在下的确是个游魂野鬼,一向就在此居住。在下还想问问各位,你们怎么闯到在下的隐居地方了?”
二爷讶然:“什么?你一向在这里隐居?”
“在下不在这里隐居,又到什么地方隐居才好?”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无人的深谷中隐居?”二爷感到,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居然在离深林山庄五里地远的山谷中隐居,而山庄内的人居然没发觉,这实在太危险了!那么说,山庄内的人的一切行动,不让他全知道了?那还了得?这么一个神神秘秘的人,还是杀了他灭口才是,以免误事。二爷说完,眼里已露杀机。
江湖狂生幽幽地说:“在下想远隔世人,更不想与任何人来往,当然选择这无人的山野深谷隐居了。你又何必多问?你真的想知道在下是什么人吗?”
“不错!你快说!”
江湖狂生骤然转过身来:“你看看在下像一个什么人?”
二爷借着落日的的余辉打量江湖狂生。他算得上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目光敏锐,一下就认出江湖狂生,不由心头大震,傻着眼问:“你,你,你是江湖狂生?”
江湖狂生故作愕然:“哦?你怎么知道在下在江湖上行走的绰号了?莫非我们曾经见过面?”
二爷顿了顿问:“史大侠一向在这里隐居么?”却不回答江湖狂生的问话。
“不错!在下一向就在这深谷中隐居。”
二爷又怔了半晌,暗想:原来这个狂生一向在这里隐居,怪不得武林中人一直不知道他的下落了。主人在那一次后,曾经派人四处打听这狂生的下落而不知踪影,原来他隐居在这山谷中的深处。这真是远在天边,近在咫尺了!恐怕连主人也没有想到。蓦然,二爷又想起一件事来,急问:“听闻史大侠为鬼脸帮人挟持了去,怎么在此出现了?”
“哦?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江湖上,人们纷纷传说,在下又怎么不知道?”
江湖狂生叹息了一声:“鬼脸帮人志在财富,并不想要在下的性命。我将那藏宝的地方说出来,并画了一份藏宝的地图交给他们,他们便让在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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