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的时间将至,而在后半段的时间里,下手更加几分狠意的古惊疯已将蒙二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现在的蒙二,浑身上下可以说是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即使除去他那身殷红的战衣,估计整个人也与刚刚从血池里被捞出来并无差异。
但就算已经伤到了这等程度,他依旧没有选择放弃。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一种怎样坚定的意志、怎样不可动摇的决心,还在支撑着这个血人,继续进行着他那一式式其实毫无任何意义的攻击。
“将军,放弃吧!我们已明白你的心意,也知道你已经尽力!”这是每一位蒙家军士兵,现在最想对那道还再为他们的生存,进行自杀式抗争的身影,所表达的感激之情。只是,他们也知道,即便他们喊出再大的声音,这种放弃,对方肯定也不会去遵循。所以,他们选择将这些话语留在了心底,哽咽着,继续将不成对比的战斗看下去。
“莫非,真的是拼尽了全力,也得不到半丝转机?”蒙二的心中真的好不甘心。“不!还有机会,我还没有用尽全力,我可以拿我的命去拼!”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兄弟!若不能带着他们安然离去,我留着这个躯壳的意义又在哪里!”
“我可以更强,对,我一定可以!”没有丝毫的外部助力,蒙二便自己让自己去一步步更加坚信。
“只是差着那样的一个契机,我行的,我一定能行!”
“杀!”一念及此,已经油尽灯枯的蒙二,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嘶吼着喊出了这一个字。随后,在众人的视线里,右手执刀,腾跃而起,纵身向着不远处的古惊疯舍命冲去。
这是有去无回的一击,是蒙二以燃烧生命为代价的一击,也是承载了所有希望,只求化凡为奇的终极一击。
这一击,远远超越了蒙二身为舞武者所能爆发的极限。那股面对死亡,也能舍身成仁的勇气,在其自己都未能察觉的情况下,竟好似隐隐牵动起来了他前行途中的天地之气,最后尽数汇集到他向着古惊疯斩出的那一刀里。
“这是……”面对蒙二突如其来、如有神助的这样一击,在蒙二喊出那个杀字之时还依旧抱着一种戏谑心态的古惊疯,终于是面色剧变,彻底收拢起那份轻视之心。“通灵前兆?这怎么可能!”
眼见那长刀转瞬便要及身,古惊疯不敢有丝毫大意。自交手以来,第一次被迫着往后迅速退出了两步。随后,将他手中的细软长剑一阵疾舞,于电光火石间,勉力在自己的身前筑起了一道气墙,才在刻不容缓间将那长刀抵挡在了面目近前。
长刀与气墙冲撞相遇,出现了短暂僵持,似天地都有了刹那静止。之后,两者又是各自勾起天地伟力,彼此剧烈的摩擦在一起,激得周边飞沙走石、狂风四起。
见到这突如其来,有些势均力敌的一幕,两军将士都是有些震惊莫名。罗刹军士兵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而蒙家军士兵在近半柱香时间的绝望之后,双目之中终于又重新焕发出了点点希冀。
“有机会,好不容易,终于有了这一线生机。”蒙二感觉自己生命中,从来没有如同此刻这般,相信命中自有奇迹。“只要突破了那道古惊疯仓促间构筑的气墙,自己的长刀就必然能够逼着他挥剑自保。一旦刀剑相触,那就是我赢下了这场赌局之时!”
然而,就在这自以为胜利的曙光即将来临的念头产生的瞬间,命运的天平再次急转向惊怒不已的古惊疯那里。蒙二惊恐的发现自己莫名带动的天地之气又是莫名地急速衰弱下去,渐渐地,竟露即将溃散之势。
“好机会!”而古惊疯的软剑,也在这关键时刻伺机而出,穿过那本来即将碎裂的气墙与不成气候的刀气,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将蒙二持刀的右手一剑削去。
胜负骤分。
蒙二最终还是败了,败得如此可惜,败在他那缕引动天地之气的舍身成仁的意念,实在容不得沾染半分对于生的希冀。通灵武者,意念溃,则大势去。可是,意外触及这一领域的蒙二,又上哪里去通晓这些,去挽回那转眼即逝的时机。
望着满脸面如死灰,连失臂之痛都毫无所觉的蒙二,古惊疯倒是没有去出言讥讽,只是缓缓收剑回腰,淡淡地望了他两眼。刚刚有那么一刹那,连他都以为,大意之下的自己有了败的趋势。不过,这一切终归还是峰回路转。最后,赢下了这场赌局的,还是自己。
希望忽然而来,倏然又去,实在是耗尽了蒙二的心力。再也坚持不下去的他,一下便是栽到在地。
“将军!”眼见那道深深牵扯着自己内心的身影倒将下去,谷中的一众蒙家军士兵,虽然不知道他最后败在了哪里,但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责怪之意,不由自主地纷纷涌上前去,想要将他扶起,带回自己这里。
只是他们有些忘记了,自己将军的身边还有个魔头站在那里。而只要那个可怕的魔头不愿意,他们便没有一点时机。
古惊疯会给蒙家军将士这样的机会么?
笑话,就是为了活捉蒙二,他才站在这里,并且算是费劲了心机。
眼看着几个不知死活的蒙家军士兵冲向自己这里,当然,古惊疯也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躺倒在地的蒙二那里。古惊疯笑了,笑得那样开心。
他在笑什么?自然是无知无畏所带给那几个蒙家军士兵的勇气。虽然无法掩饰自己的内心,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欣赏这几个不顾生死的愣头青。但这份淡得可怜的欣赏,根本不足以让他停下手中挥出的剑气。
强者的威严,始终容不得蝼蚁的半点挑衅。
“噗噗噗”数声,十余颗人头,应声冲天而起,倒映进后方那一双双尚未来得及离阵而出身影的眼里。让他们感受到,残酷的生死离自己原来是如此之近。
“别做无谓的牺牲!”蒙家军阵中忽得响起一阵娇斥声,原本盘膝在旁疗伤的冷卿黎挣扎着站起了身,无奈地向着有些躁动的蒙家将士下令。除了蒙二,在场没有谁比她更加了解通灵武者的可怖。就算在场所有的蒙家军士兵全部一拥而上,也同样占不到丝毫便宜。除非是对其使用大规模的远程攻击,让他顾此失彼。可是此刻,刚刚为大伙拼劲全力的蒙二将军还躺在那里。而盆地四周那些早就举起弓弩待命的密密麻麻的身影,同样不会任由他们发动攻击。此乃死局,多争无意!
“统领!”血气上涌的普通蒙家士兵,哪里能考虑的如此全面。此刻他们的心里,只想将自家的蒙二将军救回自己身边。之后,即便要死,那也都得死在一起!
“无谓的牺牲?”听到冷卿黎以如此言语来拦阻那些本要继续冲向自己的蒙家军士兵。已经走到蒙二近前,随手将他提起的古惊疯,又一次大笑出声,放佛听到了这个世间最为无知的话语。“冷大统领,你倒是乐观得可以。莫非你以为,你们还有任何机会,活着离开这里?照我的意思,你倒不如由着他们,也好让他们再尽尽心意。在我手上死得再为凄惨,也总好过一会死得憋屈。”
“混蛋!”见到古惊疯那如同看着一个个死人般的眼神,几个蒙家军士兵再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又是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不过,已经达到目的的古惊疯,明显再没有了玩下去的兴趣。如鬼魅般的身影腾空而已,纵身几个闪烁,便带着蒙二到了卡口那里。随后,消失在所有蒙家军士兵的视线里。
而在他离去之时,有几道剑气腾空而起,雷霆巨响后,附近的山坡上滚落下了几块巨石,将卡口与生机,彻底封死在了那里。
据吕桑立国三百三十三年深秋某日钦天监记:
这一日,吕桑东南边境近恶鸣谷处,本是无云万里。酉时时分,却是无故平地一声惊雷声起,其后谷中幽冥鬼风呼啸,随之而来的,是漫天血雨。足足持续近半个时辰,才与那雷声一同渐渐平息下去。雨后,殷色残阳现于天际,整个苍穹尽皆被染血红之色,甚为不祥。疑为国丧日。
没有人知道,那幽冥鬼风是一支支漆黑箭羽破空而去时带起的声响。也没有人知道,那平地的一声惊雷,代表着千百句高亢的“死战不屈”。更没有人知道,那一刻,有过一场真正气盖寰宇的,英歇,浸染苍穹意!!
其实,或许还是有人真的知道。只不过,他们也都明白,死去往往比活着容易,而回忆也永远好过提起!
(这个章节,真的是改之又改,写得非常不易。原本想写一幕异常壮烈恢弘的场景,但发现怎么组织语言都有些无力。只好选择了这种代入的手法,希望大家能够喜欢。更新迟了,万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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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dian。
第二十一章 宥商无战事
深秋入夜的莫问归,气温与日间相比,下降得着实厉害。更深露重,不过在不间歇的寒风作用下,转眼间,便是转为霜冻。
“将军,再行几里,我军便可抵达众藩国所属领地之内。前方探子来报,至今为止,还尚未发现任何有关罗刹兵的踪迹。”
听着身边那名负责传讯的将校禀达的消息,坐在高头战马上的林潜面有疑色,微一思虑后,向其下达了新的命令:“传我口令,全军减缓前行速度,加强戒备。同时加派人手,扩大探寻面积,直至抵达藩国领地。”
“是,将军。”那人得令,便立刻前去晓喻全军。
“林统领,你如何看待此事?”在场听得军报的还有谢山与刘乾两位蒙家军副统领。此刻出言询问的,乃是谢山。
“有些不合常理。”听他出言相询,林潜口气有些凝重地道。“按照正常情况,我方探马应该早早便发现罗刹军的踪迹。就算有简单的短兵相接,我都觉得甚为合理。但是现在,这情况安静得有些诡异。”
“我赞同林统领的意见。”边上的刘乾听林潜这般说法,也是表示自己持有相同意见。虽然,两人在雅角古城之中稍有争执,但那毕竟只是就事论事,并不蕴含个人的情感在里边。心中有些芥蒂那是难免,但这并不会影响两人现下讨论战情。“为今之计,我军也只得时刻提高警惕,谨防途中有变故发生。等到我军抵达离此较近的宥商藩国边境,一切应该便见分晓。”
“怕只怕,我们抵达宥商之后,那罗刹军却已经进入城里,正在城头对着我军‘笑脸’相迎。”林潜则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另外一种担心。
“这个,应该还不至于如此吧?”谢山听林潜这般推测,觉得他也太过高估了那罗刹军的战力。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藩国近些年来所表现出来的战力,连差强人意都称不上。若非蒙六将军早早便是抵达了他们这里,不战自降都是有可能的事情。“说到这里,林潜又将目光转向了刘乾那边。“此次,如若不是因为那一纸盟约,我在议事堂中,定也选择赞同刘乾将军的提议。毕竟,我雅角虽不易攻取,但城内守卒又哪有嫌多的道理。”
林潜的这番话,在此时提起,虽然未必就真是发自肺腑,但是多少也算变相在表达当初议事堂之内,让刘乾有些下不来台的歉意。这种歉意,不管当事者有没有将事情放在心里,晚来总好过不来。果然,刘乾听他这般说法,面部的线条不自禁地趋于缓和,显然心中原本略存的嫌隙,也是降下去了几分。随后,则是向着林潜抱拳回到:“那时确是刘某考虑不全,不及林少统领深思熟虑。现在想来,着实有些惭愧。”
“这林潜,倒不算是真的骄狂到目中无人。如此年纪,便有这番想法作为,只需将心性再稍加磨砺,将来就算在我人才辈出的蒙家军里,必定也能占有一席之地。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多亲近亲近。”作为旁观者的谢山,自然对林潜与刘乾之间的言语以及各自变化看得最为清晰,当下心中已起了好生结交之意。
“其实,我等现在对于罗刹军包围众藩国之后,又有了哪些举动,算是一无所知。按谢某人的愚见,咱们也着实没有必要在此地对于那未知的事情杞人忧天。说不准,那罗刹军听闻我蒙家军援兵将至,已经灰溜溜逃窜而去。”言罢,谢山“哈哈”轻笑了两声。
另外两人自然也清楚,这不过是谢山为了调动下气氛的说法,自是不会将其当真。当下,也是不以为意地附和着笑笑。
略微又计议了一番,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的想法,三人再次率领着麾下数千蒙家军将士投进到了茫茫夜色里,向着离大军最为接近的宥商藩国边境前行。
近大半个时辰之后,宥商边城在淡淡月色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的轮廓,便是出现在了蒙家众将士的视线里。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宥商边城,林潜三人心中有着无数的疑虑。在这最后数里地的前进过程里,虽然到处都是清晰可见的车痕与马蹄印,但就是愣未出现传说中,那将众藩国通往雅角古城各处都牢牢堵死的罗刹军。更是没有藏于暗处的伏兵突然暴起,突袭他们这些前来救援的蒙家军。这究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现在城头上举着火把的真的已经是那罗刹军士兵?那蒙六将军又去了哪里?
最让三人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就是那样的在自己的面前发生。前去叫城的士兵还未回来传信,不远处的林潜三人就已经听到了城门开启的声音。随后则是两排高举手中火把,出城列队相迎的藩国士兵的身影。同样出城迎接蒙家军的还有那藩国边城的副将,此人名叫窝古达,与谢山倒算旧识。
从他口中了解到,那包围众藩国的罗刹军,在今日正午还未过多久之时,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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