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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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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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着实鄙夷那些信此传言的人,明明是无稽 之谈,却搞得如此神秘。
    但若说以前是嘲讽,现在是着急。他们是不相信会有这个东西,但是别人信,还抓了秦怒来威胁他们,他们必须得赶快想办法。可再怎么着,没有的东西也不会变得有,内心的一点点期望也因为这两天陆续传来的找不到的消息一一击溃。
    百晓生家就不干好事,什么现在写的东西不能公开按家规要几十年后买别人去求证事他们就一问三不知绝不透露写了什么,也不承认谣言是从他家传出,还说不知道什么玉佩的事。这种行径先前是气的各派江湖人士牙痒痒白慕之三人看笑话,现在是气得他们三人牙痒痒,白慕之甚至有些愤愤,为何他们偏要沾上姓柳的!
    “可恶!”白慕之握拳,用力砸向桌子,‘撕——’肩上的锐痛迫他呻吟出声,一旁刚刚给他擦完药准备包扎的木华皱眉提醒,“白兄,你的伤口虽结了痂,可若是太过用力,是会裂开的。皮外伤也是伤,请一定好好保重。”
    又快到约定时间,几个人都因为没有想出任何对策苦恼万分,心中抑郁强压着,连带着空气都凝重几分,白慕之的大吼和木华的提醒打破了此前沉默的气氛,另外几个人便也坐不住了。
    “我们还是得重新找块玉佩来骗那个天阴教教主。”司徒端坐桌边,油灯离他较远,他整张脸都沉浸自爱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墙上映着他高大的身影,有股子阴森冷冽的味道。
    “你能保证这一次不被识破么?”见木华已经给他包好了伤口,正收拾自已的药箱,白慕之自已把袍子穿好,语带嘲讽,“这次若是再识破了,小怒就要被他杀死了。或者你本来就希望小怒死?哼,你一直想折腾小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若不想救就滚开不要碍事,小怒我是死也要救的!”
    司徒傲冷哼一声,意思是不跟失去理智的人计较,“不然依白兄的意思怎么办?直接去说我们没有?找不到?你以为他会信?”
    “都冷静下来,现在想办法要紧。”柳谦阻了二人吵嘴的架势,“司徒,你的那个叫杨义的手下,到现在还没回来么?”
    司徒傲点了点头,“是。”
    白慕之手中的玉扇抵着额角,“我派红绸去跟着他,红绸给丢了。她的轻功那么好都跟丢了,这天阴教定是诡异非常,你的那个手下,十有八九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也是这么想的。”柳谦站起,走到窗边。外面一轮圆月高悬,皎洁如昔,而今,已没有了赏月的心情,“我们一定在带小怒回来,一起过中秋。”
    “不过现在——”柳谦转身,目光坚毅,“我们既然找不到玉佩的下落,相信对方得到的资料也并不多。我们必须先搞清楚,为何天阴教教主认为我们拿的,是假玉佩。”
    “既然他也找不到资料,不知道玉佩真正是什么样子,为何就那么肯定,我们拿的,是假玉佩。”柳谦重复说着,像是在问另外的几个人,又像是在问自已。
    ‘刷’的一声,玉扇子打开,白慕之眸带思索,“喂,你们两个,记不记得当时那个教主拿着玉佩的动作?好像很奇怪,而且并没有一点觉得玉佩是假的意思。”
    柳谦司徒傲回忆了下,同时道,“的确。”
    “他当时对我们还算是客气,也觉得那个玉佩是真的——就算他不知道玉佩是不是真的,同样他也不能断定是假的,为何他就出去一会儿,回来就知道那是假的了呢?”
    “那些黑衣人突然闯进来攻击我们,他不可能不知道,我想定是他授意的。也就是说,他知道那个玉佩是假的,并且想给我们些教训,这次如果再不送上真的,许就不是受点伤这么简单的事。他……是真的准备杀小怒的。”柳谦看着跳跃的油灯,觉得脑子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闪现出来,可一时又想不到。
    同样,另外两个人也是,都在努力的想,到底是为什么,他会知道玉佩是假的。
    “莫非……”司徒傲回头,鹰眸锐利,“他拿给别人看了?”
    “不,玉佩没有离开我们的视线,他当时站在墙对面看我都刻意提醒,紧紧盯着他调换,我非常确定,玉佩一定没有离开过那个房间,除了我们三个和教主本人,没有任何人见过。即使是有人见了,他又凭什么认定是假的呢?”白慕之摇头,“我们三家都查不出的东西,我不相信有人能查到比我们多。”
    “这一点我同意白兄。”柳谦剑眉微扬,“玉佩绝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不可能有旁的人看见。”
    木华收拾好东西,叹息一声,“可惜那个天阴教主只让你们三个去,不然我也可以跟着尽一份心力,小怒那么聪明机灵,被困在那里真是……不知道他的身子,可好了没有……”
    白慕之收了扇子,眸光暗敛,“小怒……还好小怒当时没有在,不然肯定会露馅。他那么聪明,一定能猜得出我们在骗那个教主。”
    白慕之说完之后,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三个人同时站起,大喊,“小怒!”
    木华被三个人整齐又兴奋的声音的吓了一跳,转过身子,看着三个人脸上的表情,明了,疑惑,惊喜,欣慰,不断地变换,眼睛里都是灼灼的希望光芒,浑身充满了气势,“你们这是……”
    柳谦眸光温润,脸上的笑容春肥化雨般的温柔,对着白慕之点头,“原来白兄也猜到了。”
    白慕之手中的玉扇摇摇,得意洋洋又骄傲带着几分炫耀的表情像极了孔雀,高高抬起下巴,瞟了司徒傲一眼,“原来你也不笨嘛。”
    司徒傲双手握紧,眸光寒凉,“那么,明天,我们便带小怒回家。”
    “你们这是——”木华疑惑的看了三个人半响,随即释然,只要能把秦怒救回来就好。看着现在几个人的表情,应该是志在必得了。
    背上药箱,他微笑抬步迈向房门,“那么,请三位努力,一定要带小怒回家。”


第一百一十三章  若不离;此生不弃
  “杨义……杨义……你醒醒……杨义”泰恕抱着杨义的身子,手有些颤抖。死亡,是每个人总要面对的事,生老病死,本就是天意,人人都躲不得。再者江湖中人,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更是需得处处小心,没准哪天一个不注意就丢了性命。
  可是,死人他见得多了。却从没有人,会死在他怀里。
  泰恕扯下自己身上穿的还算干净的外衫,小心的帮他擦着脸上颈上的伤,看着看着,心不由的揪了起来。很不敢相信,这种伤,近乎于体无完肤的伤,是人造成的,杨义是为了他,才会如此……
  拨开他额前的发,细细的从额角开始,往下一点点的擦着他脸上的血渍,慢慢的泰恕的手越发颤抖,越想轻柔些不让他疼就越是会碰到他的伤处,甚至耳际至颊下的部分,皮肉都翻了起来。
  “杨义——”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渐渐袭来,泰恕觉得身子也失了力气。手好重,慢慢的放开杨义,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不停的唤杨义的名字。
  “看来……被你……发现了呢……”杨义皱了皱眉,轻轻的,轻轻的睁开眼睛。泰恕看到杨义的脸,先是惊了下,然后微笑。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杨义竟然这般的好看,虽然脸色黄了些,五官也不怎么起眼,可他的眼睛,真的很美,似一泓球水,映着满月银辉。他的睫毛很长,此刻挂着泪珠,轻轻颤着,他那么温柔,那么安静的看着他,他突然觉得很心痛。
  “杨义……我对不起你……”
  杨义轻轻摇了摇头,手缓缓往上抬,颤抖着往上,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想摸什么东西,“啊……”可最后还是没有能抬起来,下落时不小心触到了伤处,他呻吟出声。
  泰恕迅速抓住他的手,免得他再痛,“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杨义再次把胳膊抬起来,这一次,成功了。他缓缓摸到方才泰恕帮他擦到耳际的部分,摸索了两下,慢慢的,揭开一张面皮——面皮下的脸,皮肤晶莹剔透,眉修长眸含情,哪里是杨义方才那张染了血的呆板脸,鲜活清丽的似个仙者。
  “你——”
  “很吃惊?觉得我长得像个女人?”杨义借着泰恕的身子坐了起来,靠着他的肩膀,“借我靠一下。”
  明明刚刚还是快死的人,现在居然能坐起来了,泰恕真的不想想那四个字。可那四个字就是流连脑际,怎么也躲不开:回光返照。
  “你……没事吧……”泰恕有些担心,他的状态很不好。
  “其实他们并没有伤到我的脸。”杨义好像心情很好,断断续续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轻快,“喂泰恕,我快死了,你就不要板着脸了好好陪这我这最后一夜,如何?”
  “说什么呢——”泰恕下巴上扬,转过头来看着他,玩世不恭的笑着,“既然长得这么美,为何不露出来,现在肯露出来了,却靠在我肩膀上不让我看,你说说你说说,你不是别有用意?想怎么样?”半埋怨半轻快的继续说着,“你明明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美人儿——来,给我看看。”
  指尖刚刚碰到杨义的下巴,泰恕回了神,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干笑两声,“抱歉。”
  “在我们那里,人快死时,要干干净净的走,用最真实的自己去面对神明。”杨义轻呼一口气,转头对着泰恕微笑,像下了什么决心,“听我讲个故事吧,泰恕。”
  这个笑,不带任何怨恨,不带任何痛苦,那么的纯净美好,那么的断然绝望,反复这是他此生的最后一个笑,要笑出一生的美,绽出一世的芳华。泰恕心头一抽,声音有些涩,展臂环住他的肩膀,调整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好。”
  “泰恕是好人,我早就知道。”他很真诚的夸着泰恕,眼神迷离,转过头,“很多事情做了之后才知道后悔,想回头时怎么也回不去。可是就这样死了,这世间,便不会有人懂我了吧。泰恕。我想让你记得我呢。”杨义的眸光变得没有焦点,仿佛是看着对面那面装饰奇怪的墙,又仿佛透过那面墙看着什么美好的东西,用带着些许期待的声音说,“我叫流云。”
  “嗯,这个名字配你。”有些惊讶,泰恕没有提问,只悠悠的接着他的话。确实,比起那个杨义,流云确实更陪他的气质,如仙者般超然出众,眉宇中又带一股慧黠的灵气,可不就是天上变幻莫测的流云?
  “好听么?”
  “好听。”
  “我有个师兄,叫行风,流云这个名字,也是他给我起的。他比我大八岁,我六岁的时候,他带我去的师门。我自小就是没有父母,游晃在市井的野孩子,师父并不愿意收我,行风在师父门前跪了三天三夜,直到起不来晕了过去,师父才答应收了我。”
  他都不懂为什么当时行风那么倔强,他虽然没有钱没有地方住甚至不知道下一顿吃的在哪儿,可这么些年都过去了,他还不是活了下来?就算是师父不收,他依旧可以继续活着,不就是跟以前一样的日子,没什么过不了的。
  问行风为什么时,他反问他,想不想在这里生活。
  他低头想了想,觉得行风人很好,是第一个给他温暖的人,那个笑容,真的让他很喜欢。于是他抬头说我想跟行风在一起,于是行风就跪了三天,也病了三天。
  “行风是师父的得意的弟子也是下一代的掌门人。养得一副严谨无比的性子,明明很儒雅很温柔的人,却总是摆出一张严肃的脸,坚持着他大弟子的处事准则,门里没有人不信任他。”流云缓缓的闭了眼睛,声音轻柔,“其实他长得也很好看,剑眉星眸,虽刚毅了些,却也称得上俊郎两字。我其实无所谓,但他不喜欢别人说我漂亮。”
  男人,何有美丑之分,过分注意自己的长相,跟女人有什么区别?
  他记得当时行风是这么说的。可他还不是常常看他的脸看到出神?虽然他掩饰的很巧妙,但他就是知道,行风,喜欢看他的脸。
  以前对这张脸很不满意,因为每一次每一次别人都会那他的脸说事儿,女人见了他骂他男生女相以后定是个狐媚子,男人见了他不是笑他不像男人就是上来想摸掐掐。他很讨厌他的脸,好在那时年纪还小,天天抹了厚厚的锅灰让人看不出来也就过了。
  直到入了师门,注意到行风偶尔会长时间的看他的脸,他第一次觉得,能长出这样好看的脸,真是不错。他天天洗的干干净净,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喜欢自己的脸,也开始喜欢别人夸他美。
  行风越是嘴上说不好,脸上表情越阴,眉头越紧,他就越是高兴。因为这表示行风喜欢看,没错,只要他喜欢,就好。
  “我和行风的距离,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近不起来。我们是师兄弟,是相交知己,也是想在武功上赢过彼此的对手,说近,并没有近得贴心,说远,却是终觉得有条线连着,扯也扯不开。”
  “我们就是这样过着,整整十年。他一定喜欢我,我知道。我非常非常喜欢他,他也知道,可他从未跟我说过喜欢两字。我曾想,只要能一生相伴,这样,也不错。他的脾气很倔强,责任感很重,我不想逼他,只要他喜欢我,一切都好,因为他是不可能喜欢我又去喜欢别人的。”
  流云眯着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非常快乐的事,“我也曾一次次的问过他,为何仅一面之缘,他非要带我进师门,他总是不肯说实话,只有一次睡着时,他说,流云,我不想让你再受伤害,那些人不好,不要再来往了。我当时并不知道,经常跟我一起的人,起着什么样的歪心思。”
  那时,他曾经偷偷在他枕下塞过春宫书,在窗外等着看他通红的脸;那时,他曾借口害怕大雷,跟他同榻抵足而眠,整整一夜,他没睡着,可假装睡着了紧紧环住彼此分享体温的感觉,真的很美好;他曾在月下邀他共饮,双手交握笑如弯月说要赠他一捧月光;他曾在他睡觉时,偷偷在两人小指上缠了一条红线,因为月老说,相爱的人只要有了这条红线,就能终成眷属,他们的路,不会永远艰难下去……
  当然,他也曾为了照顾生病的他衣不解带,亲煮饭食,虽然粥煮的有些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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