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不会冷了。
开始的紧张和急切都消退了大半,只觉得浮躁。
一会他来了,难保证我不会和他大发脾气——居然让我等这么久!
紫光盈盈闪烁,颜色越来越浅。
再这样下去,我的灵力会耗光的。
我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慢慢闭上眼睛。哼哼,待会儿流景那个乌龟来了,看到我在这里睡觉,肯定会后悔自责到死。
有了!干脆弄个风寒发烧来玩玩,他会更后悔!
想了一会,把护温光褪去。
但是一阵寒风袭来,立刻又把光加了上去。
太冷了,受不了。
又过了几个时辰。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打了个呵欠。
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了。
一会告白的时候要是肚子又叫了,那也太……
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猛然站起身,跑下去两步,又跑回来。说什么也要他好好后悔一下。把紫光褪去,然后又坐了下来,靠在亭柱上装睡。
可是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杂。
悬起来的心一下摔得粉碎。
渐渐的,脚步声远了。
我走出亭台,跑到寻幽院门口四处张望。
原来是一群端着御膳的宫女走过。
回头,夕阳西下,暮霭红隘。
又倒回亭子里去坐着,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什么生日了。我已经决定不给他告白了,等他来了以后我要臭骂他一顿,然后——把他上到哭!!
斜阳渐浅,繁星攀上漆夜。
一天没吃东西,饿过了,灵力耗尽了。
积雪压枝桠欲折。
周围的紫光已完全消失,雪融降温,冰冷的空气直擦过我的皮肤。我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亭柱旁,浑身打着哆嗦。
二十岁生日,呵呵,也够特别的了。
一整天挨饿受冻。
我看着自己的手背,血管全都变成了乌紫色。
流景,我不骂你了……
只要你来了就好。
只要你来了,我还是要给你说,我喜欢你。
最后,子时已过。
生日结束了。
这一年又和以往一样。
二十一岁再说罢。
我发现我死缠烂打的水平和抗打击的能力不是有点强,是非常强。连我自己都要被自己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感动了。
回去找朝羽庆祝了,十周年,七十二次。
傻笑了一下,嘴唇立刻就开裂,流血。
随便舔了血,混着唾沫吐出来。
我疲惫地从楼台上走下来。
双脚已经完全冻僵,一个踉跄,往地上滑去。伸手抓住亭柱,手被方柱边缘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终于稳住没有摔跤。
甩了好一会腿才恢复知觉。
吃力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每一步都是煎熬。
走到流景的房前,停了很久。
抬起手打算敲门,手却停在了半空——我就算找到他,又能说什么。他不来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明显?我何必去自找苦吃。
可我还是傻了似的敲门。
没有人应声。
又用力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人。
鼻子越来越酸,有点受不了了。
转身,准备回去睡觉。
可是一回头,我就看到他了。
月光如水照青衣。
瑟瑟双瞳,薄唇翠袖。
我眨了眨眼睛,眼角微湿。
“你去哪里了?”
我很想吼他一顿,可是声音全无威严可言。
流景静静地看着我,许久都没有说话。带着墨绿光泽的几缕乌发被风扬起,碧绿眼眸中泛起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波纹。
“属下一直都在房里。”
“朝羽没来告诉你,我在寻幽院等你?”
流景轻轻吁了一口气。
“告诉了。”
已经没有必要再问原因了。
“流景,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就请不要给他希望。你不喜欢他,就不要做出那么多让人误会的事,就不要趁他睡着的时候去亲他,更不要故意把人催眠了再操他,懂么。”
流景垂下头,没有回答。
眼睛湿了。
扬起头,深呼吸了几次——“还是说……他被操过了以后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流景猛然抬头看着我。
我点点头,笑了。
“不过他确实是个贱货,让人玩了又玩甩了又甩,践踏到毫无尊严还沾沾自喜自作多情,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
流景握住我的手。
我将他的手甩开,从他身边擦过。
流景把我扯回来,紧紧抱住。
“紫苏,我不是……”
我用力推开他——
“现在贱货想通了,他要找回他自己,不想再犯贱了!!”
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回头的一瞬间,狼狈地流了一脸眼泪。
第 15 章
生日后第二天,朝羽说,流景走了。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去了哪里。
连一封信也没有留下。
朝羽很反常地没有来为我“庆祝”,只是不断安慰我,叫我不要多想了。我拍拍他的肩膀,大笑三声:“没了流景,以后我就可以摸遍天下美人了!”
一边说还一边伸手在他身上乱摸。
朝羽没有说话。
我把他推开,佯怒道:“你给点反应好不好。”
朝羽突然将我抱住。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无非就是给人甩了。
真的没什么。
只要不去想他,很快就会忘掉的。
朝羽走后,我穿好衣服,走出房门。
刚开门就看到那个白皑皑的面具。面具下形状完美的唇说出了世界上最奇怪的话:“眼睛肿得像西瓜。”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真的很肿?”
泉寻非一边五根指头,用力捏住我的双腮。
“真的很肿,很丑,很难看。”
我麻木地看着他,声音都给他扯变形了:“泥想把藕的脸也捏肿素不素?”
泉寻非像揉面团一样揉着我的脸。
“断袖不说,还断到为男人哭。我真想把你给捏醒!”
我也伸出手去扯他的脸。
“你这偷窥狂!谁叫你偷看了!!”
泉寻非手上也不停下来,两个人的脸都扯畸形了:“谁叫你砸门的啊?你就没哪天安静过,非得闹出事来让全天下都知道你给人甩了,还是个男的……”
说到这突然不说了。
我捏他的手松了下来。
“喂,喂,喂,猪,死猪,你不会哭了吧。”
我扁扁嘴,不说话。
“紫苏,紫苏,喂……你是不是男人啊,动不动就哭。咦,紫苏,死猪?蛮压韵的。”一边说一边琢磨这几个字去了。
我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
“我头好像有点晕,容我去躺会儿。”
泉寻非抓住我的手,把我硬生生扯了回去。
我不满地拨开他。
“长相和穿着这么秀气,行为跟个野蛮人似的。”
他横我一眼,把手放在了我的额头上,就一直停在上面了。我正准备问他做什么,他却双掌合击我的两颊,啪!
“发烧了,你到底还是不是妖怪啊?”
我气得差点呕血:“你再说我是妖怪,我~~我就亲你。”
泉寻非的脸色一变,后退一步,又往前走了一步:“去睡。”
我用力去扯他挡住门的手,居然扯不掉。
“我才起来睡什么睡,让我出去!”
泉寻非眯着眼睛,又朝我走了一步,一下抱住我的腰,把我硬扛了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他扔到了床上。
骨头,散架了。
我指着他怒吼:“野蛮人!”
泉寻非得意地笑了笑:“在下以前可是翔龙国的一品武将,对付你这小毛孩,绰绰有余。”说完还非常幼稚地朝我做了一个鬼脸。
到底谁是小毛孩啊……
泉寻非在我身旁坐下,毛手毛脚地替我盖好了被子。
“翔龙国的部队杀到城里来了,不养好身体不能应战,知道么。”
有点冷,我在被窝里抱住自己的双腿。
“他们不是攻打边境吗?怎么又变城里了?”
泉寻非道:“于思柔带的部队是声东击西,实际上还有更庞大的部队攻来。现在燕国这边很艰难,皇上把主力部队都弄去对付于思柔了。”
我试探道:“左止绍这么卖力……是为了抓你回去?”
泉寻非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
我摆摆手:“不愿意说就算了。主力部队会是什么人?”
泉寻非道:“我觉得可能是维莫,他肯定想来和于思柔会合。”
我蹙眉想了一会。
“我总觉得来的人应该是左止绍。”
泉寻非一怔,随即笑道:“不可能的,左止绍为人自私狡诈,要他冒生命危险攻城,他肯定做不到。”
我也笑了:“那左止绍长得好不好看?”
泉寻非看上去不大高兴:“丑,奇丑无比。”
我扯了被子盖住自己的脸,翻身睡觉。
“那他不用来了。”
泉寻非道:“喂,紫苏,不忙睡,我去给你弄点药来喝。”
我惊道:“药?不要!!”
泉寻非狐疑道:“什么要不要的。你等着,不要睡。”
完全无视我的反抗,半个时辰后,泉寻非愣是灌我喝了一碗药。
我呸呸吐了几口,抱怨道:“好难喝!”
泉寻非道:“喝都喝完了,不要吵了。”
我两眼一眯,伸手敲了敲他脸上的壳子:“把面具取了吧。”
打头一回,泉寻非没有立刻骂我。
想了许久,他的双手攀上了后脑勺。
面具取下来之后,是一张非常令人惊愕的脸。
首先,他右脸上有条极长的伤疤,斜着往左嘴角划过。颜色很淡,似乎已经有很多年了,可是乍眼看去,还是很明显。
其次,他有一双很美很亮的眼睛,形状完美的鼻梁。
再次,即便脸上有疤,他还是比我想得好看得多。
泉寻非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轻声道:“很难看……是不是。”
我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小心翼翼地捧住了他的脸。
“我的心肝~~左止绍那个王八蛋,居然把你给弄出来打仗,长成这个样子你怎么能去打仗,这么水灵灵粉嫩嫩的皮肤,哪里经得起风吹日晒,我的心肝好疼~~”
泉寻非的石化频率又提高了。
他握紧的手指关节在卡嚓卡嚓响——
“紫苏,受死吧!!”
第 16 章
我赶紧躲到被窝里,泉寻非愣是像拔萝卜一样把我的头扯了出来。
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他终于做了一件非常彪悍的事——把手放在我的脑袋顶,然后用力揉成了鸡窝。我拔开自己的头发,又一次伸出不断颤抖的手,摸上了他的脸。
“让~~让我摸……”
泉寻非的脸一歪,又把面具罩了上去。
我扯住他的手。
“不要戴,心肝儿,喜欢你漂亮的大眼睛~~~”
泉寻非用手指弹了弹我的手背。
“你给我安静一点,不戴我会被翔龙国的人认出来的。”
“翔龙国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叫你回去?”想了想又道,“晚点再戴好了。其实你脸上的疤挺好,你长得太斯文了,多条疤我才相信你是上过战场的。”
泉寻非冷笑一下。
“我在战场上怎么可能被人伤。”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哦,原来是被怨妇抓的。”
泉寻非又一次双掌合击了我的脸:“你的脑袋里一天就只有那些猥亵的事么?这条伤……是素素咬的。”
我又恍然点头,盘着腿坐在他的身边。
泉寻非道:“你那是什么架势?”
我的手慢慢爬到了他的领口,然后往下摸摸摸:“我最喜欢的事就是一边摸人一边听故事。”说完又凑过去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开始吧。”
泉寻非的身体一颤,捂住了自己的唇。
没过多久,白皙的脸竟然……红了。
我的下巴卡嚓一下脱臼了,悬在半空。
泉寻非用手心试探了一下自己的脸,又换手背去盖住,半晌都没有消温。最后急得低下头去四处寻找面具,却没发现我早已把面具塞到枕头下了。
原来,他的面具还有这么个功能。
过了好一会儿,泉寻非才静下心来讲故事。
花界的人都是女人,包括世世代代的领袖,以及创始花界的花之神。
花神的守护花朵是紫罗兰。
自从灵界和花界交战,花神用自己性命拯救花界后,她的守护花朵就一直镇压在花界的最深处,成为整个花界的灵魂支柱。
可是花界却在数年前烟消云散了。
因为最后一个领袖背叛了整个花界,把紫罗兰交给了一名陌生男子。
其实不能怨任何人。
花界原本就是一个女子构成的世界,她们向往爱情,'奇‘。书。网提供'对喜爱的人忠贞不二。她们没有一丝凡间的污浊之气。她们不相信谎言,只相信直觉。
所以,她们很容易相信别人。
花界末任领袖从小就一直透过法术去看凡间的世界。
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男子。
那个男子有着高贵的容颜,眉宇间透漏着不可侵犯的邪气和威严。他性格孤僻冷傲,不常与人交流,却总喜欢一个人静静坐着,观察周围的人。
他是翔龙国的三皇子。
她喜欢他俊美的脸,喜欢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更加令她倾心的,是他一个人坐着时有些落寞的神情。
观察他的一言一行,几乎已经变成了她最开心的事。
皇上患上重病的那一年,翔龙国的十七个皇子死了十四个。唯剩下太子,三皇子和七皇子。自此,三皇子在许多人的前嚎啕大哭。
年迈的皇上几乎断定他的十四个儿子都是太子杀的。
废太子,并赐以毒酒。
皇上把太子的位置交给了三皇子后就郁郁而终。
三皇子换上了金色的龙袍,坐在了高高的龙椅上,俯瞰众生,因此更加令人难以逼视。同年,七皇子被任命为翔龙三将军之一。
可是无论他再怎么耀眼,都会令她感到恐慌。
透过仙术,她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明知道他的内心黑暗,明知道他为了权利已经变成了一头疯狂的野狮。她还是一直看着他,失去理智一般地看着他。
直到有一天,花界的边境有人来访。
来的人竟然就是翔龙国的六公主和七皇子。
大将军说,皇上叫我们来看看花界的至宝。
花界领袖的心情自然不言而喻。
她毫无防备地就带他们走到了花界的最深处。那里是一片苍绿色的草地,草地的中央有一块巨石,石头上空悬浮着一朵绽放着的紫罗兰。
意料之中,她被骗了。
大将军上去取下紫罗兰的一瞬间,花界灰飞烟灭。
只有花界的领袖还剩下半条命。
大将军惊愕得浑身发抖,六公主吓得大哭起来。
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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