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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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谣-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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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呢?”铜镜里的人问道。

    九思微微的皱了一下眉,随即舒展开,想开口作答,那人却先他一步笑道,“好了,我放心你,师兄不多问不多看。“

    “好。“

    ***

    第二日寻念就下了山。

    她知道阿念还在,她悬着的心就开始放下了。说不定几年之后,她再来重浚的时候,阿念就又和以前一个样子了,那时候小和尚也年纪轻轻的。

    临下山之前,小沙弥还一直在说要她代他向九思道谢。她满口答应,但下山的时候,她一直在想,她今日要怎么办。

    如果现在能知道徐绪在哪里就好了。

    她不成人了,待在徐绪身边就好,也许再过几年,她不用集齐什么交颈血也能成人形了。

    ***

    多年之后。小和尚成了和尚,再过几十年许是就成了老和尚。

    老和尚不在了,就葬在半山腰上,和尚每天都要在师父的墓碑前坐一坐。

    和尚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早上起的很早,对着莲花灯诵经,门开着,他闭着眼睛。莲花灯在他前面闪亮亮的发光,莲花灯里坐着一个拇指大的小姑娘。

    小姑娘噘着嘴,掰着手指头不晓得算着什么。

    “你怎么不理我?你别以为你长得这么高了,就能不怕我了。我跟你说的可是很厉害的。”阿念挥舞着小拳头,小腿也乱动,但和尚没有一点的反应,还是闭着眼诵经。

    “喂,我真的会生气的。气到你死了,我都不再出来了。”阿念出言威胁道。

    和尚这时却站起身来走了,阿念瞪大了眼睛,气得跳脚。

    晌午之后,和尚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壶酒还有一个鸡腿。他把东西放在莲花灯旁边,“吃吧,你爱吃的。“

    阿念看着他说完起身离开,跳到鸡腿上坐下,“这还差不多,虽然话少了点,但还记得我喜欢吃的东西。“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含着泪,她坐在鸡腿上吃了一小口,又喝了一小口酒,才心满意足的坐了回去。

    和尚是夜色将近的时候进房间的,鸡腿就剩了一个骨头,他惊喜的看向莲花灯。但莲花灯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更别说是一个阿念了。

    鸡腿旁边正躺着一只白色的夜猫,酒坛被打翻在地,这猫馋嘴把酒都喝了,如今才会醉得走不动。

    “原来是你这只傻猫,“和尚伸手碰了碰白猫的脸,笑容慢慢的敛了起来,”我还以为是阿念回来了呢。“

    “我一直都在啊,看我看我!”阿念蹦蹦跳跳。和尚却丝毫都看不见,生生的隔成了两个世界。

    也许有一天就会看到了呢,阿念这样坚信着。

    听老人说,小孩子有灵性才会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等到小孩子成了大人,那些小时候的朋友也会消失不见。
病入膏肓(一)
    虞州现在是什么天呢,是不是也是一样的阴雨天?

    客栈二层的窗户开着,白衫的公子站在床边,低眉看着偶尔有雨点打到客房里。

    客房的门被推开,有人进了屋,看到窗户开着一个箭步凑过来,皱着眉把窗户关上。

    “公子小心受了风。”

    “无事。”白衫公子收回了视线,撑着身子慢慢在椅子上坐好,仿若他真的是一位病入膏肓的人一样。

    “公子别为难我们了。”说完这话,来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离开了。

    白衫公子看了眼桌上刚送来的饭菜,他摸了一下筷子,看着饭菜没有一丁点想要吃的*。

    被困在这儿已经有一个月有余。

    他连这儿是哪里都不晓得,只知道不会是虞州。他早在年初的时候就知晓了,他要被当做人质送往重浚。

    他没想过要逃走,他就坐在他那小宅子里等着,等着有人押着他到重浚去。他连半点想要挣扎的想法都没有,他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他这人在虞州或者在重浚又或者是在九州任何一片土地上,他的生活都会是一样的。

    只求一处小宅子,书房开着窗就能望到院落里的小池塘。池塘里有他养了好多年的那尾红鲤鱼。

    但现在这些似乎都成了白烟,不一会儿就散了。那一天,完完全全打破了。清早红鲤鱼不见了,而过了晌午他碰见了那个人。

    徐绪失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还真是好骗,被骗得团团转呢。

    ***

    刚过晌午,客栈里一干人等都被赶了出去。徐绪坐在椅子上,脸上的情绪分辨不出高兴还是悲哀。

    在他不远的地方有个说书人,而他们两个之间隔着一层白色的纱帘,外面的人瞧不见他,他也瞧不见外面的说书人。

    他的右手边坐着一个紫裙的女子,女子偏过脸去看他。她的眉眼好看,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子淡雅的气质,她的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身上。她挨得他极近,他能嗅到她身上的冷香。

    “徐公子觉得今日这书说得还算精彩吗?”

    “挺好的。”

    是挺好的,困了这么多日,今日让他隔着纱见了其他的人,大概是莫大的恩赐。

    徐绪应她的时候,淡淡的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张师傅的书说得最好,沁安小时候就爱听。”

    徐绪点了点头,视线还是放在纱帘外面的张师傅身上。身边的沁安,他说不清该怎么面对才好。

    “徐公子若觉得喜欢,日日让张师傅来说上一段,你的身体该是扛得住的。”沁安说着,她看了看徐绪放在桌面上的手,她的手指动了一下,她扯起嘴角把手覆在徐绪手上面,缓声问道,“好吗?”

    手覆上来的一瞬间,徐绪就打了个寒颤,手想从她手心里抽出来,但沁安的力气很大,他怎么抽也没能抽出来,在他放弃的时候,沁安却又不动声色的把手挪开了。

    “不必麻烦张师傅了。”

    “不麻烦。”

    沁安的语气强硬,说罢之后似乎觉得不妥,微微张开的嘴又合上,随后说道,“对不起,沁安不该如此,徐公子既不愿,沁安不勉强。”

    这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沁安总是这样。他瞧不出哪个是她。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徐绪微微舒了口气,问道,“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一直把我困在这里,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有意思?”沁安听了这话似乎觉得有些可笑,重复了一遍笑道,“沁安今日倘若不留下你,明日徐公子就会被送到重浚王宫里去,如此一说,徐公子还觉得这是沁安一个人任性吗?”

    沁安抬了抬手,外面的张师傅就走了出去,一个客栈怕这时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一个月过去,徐绪忍了一个月之久,他想问的想说的,他打算在今日都与沁安讲明白。

    “沁安不过是想护着徐公子,徐公子若是不喜欢,沁安也没有办法。但你想要走,沁安觉得你还是断了这个念想才好。”

    沁安不给徐绪说话的机会,她说了一会儿脸上飞红许是恼得,她站起身来,拳头砸在了桌子上。徐绪面前的茶杯溅出一些茶水,清香蔓延开来。

    “我在这儿还是在重浚王宫,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你不是也一样的把我困在原地吗?”

    “你和那些人有什么不一样,你这不是救我,我也从来没需要你去拯救。”

    沁安走得很快,他的话说了一半人就已经不见了,他却仍旧坐在那里,坚持把所有想说的话全部说完。

    在这儿没人肯听他一句,没人为他辩一句。他不知道这群人的身份,更不知道这里是何处。他就像是突然到了另一个世界,这儿没有一个人与他是旧识,没有一个人与他成一派。他们只是强制他好好的乖乖的坐在客房里,并且装出病殃殃的模样。

    时间一久,他怕是真的会一直病下去。

    ***

    “那边催得紧,公主不先回去看一看吗?”

    “有什么好催得,我哪天不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若觉得不耐烦,大可以闯进来把我拽回去。”沁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漫不经心的回应道。

    “公子,你也知道没人下得去手,对您。”

    她身后老老实实站着的侍女垂头说道。

    “没人?”沁安的笑爬上嘴角,铜镜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我看是没人不敢!我说了不要动他,这群人谁不是虎视眈眈,一路上当我沁安是瞎了眼吗?!”

    侍女吓得不敢吭声,连连点头。

    沁安抬了抬手,把桌上的两支朱钗往头上比,“你看看,哪个好看一些?是这个简单的还是那个花纹繁琐些的?”

    “若是公主,定是喜欢这第二只。”侍女抬头看了一眼回答道。

    “若不是我呢?”沁安觉得这侍女有些意思,继续问道。

    “若??若是那徐公子,他定是喜欢那只简单的。”侍女磕巴着说完了。

    沁安把简单的那只拿起来插在了发间,很满意的模样。

    “行了,出去吧。他若问起来,你就把我方才说得话如实告诉他。”

    “是是??”

    ***

    “徐公子,这些日子送进你房间的饭菜都没怎么动,是不是不合胃口?”

    “不饿而已,别多想。”徐绪在宣纸上写字,不抬眼看沁安一眼。

    徐绪一手握着袖口,抬手去粘墨汁。

    “沁安没有多想,徐公子怕是怨沁安了,如今拿身体和沁安作对呢。”

    “我不会拿身体开玩笑。不饿就是不饿,没有别的理由。”徐绪手微微顿了一下,心里一阵恼火,他情愿天天在这里待着写字,也不想应付眼前这个人。

    “若是沁安带徐公子出去逛一圈,公子是不是就会有胃口了。大夫说病了的人要常见见光,对病也有好处。”

    徐绪拿着毛笔的手不动了,墨汁在宣纸上晕了一个黑色的圈。

    “走吧,马车在下面等着我们。”

    ***

    徐绪很难猜测到沁安的心思。就像她困着自己,不让他踏出客房半步,连开窗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矛盾的可怕,今日又备了马车带着他在大街上逛。

    她嘴里说要救他,但行为上与那些想要困住自己的人一样。

    但她对他确实算得上好,天一凉就送来被子还有好几套衣服,一日三餐菜色极好,很多都是他喜欢吃的菜。

    他看不懂她,摸不透她。所以他大多数时候直接选择对她冷漠,他没多恨她,也没感谢她。

    “变了样子啊,以前这里还有一排灰色的宅子,瞧着可好看了。”马车的帘子被掀开,沁安把脑袋伸出去,看着外面突然说道。

    徐绪看过去,只是红砖绿瓦,漂亮的模样,灰色的宅子早就不知晓去往何方了,大概只在沁安的记忆里面能瞧见。

    徐绪不知说什么,选择继续沉默。

    “好久没出来了,真是很多东西都变了样子,连重浚的味道都变了。”沁安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看着徐绪笑。

    徐绪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准确的抓住了,沁安刚才说,这里是重浚。

    他突然想冷笑,原来他就在重浚,在那群人的眼皮子底下,如今他一个被各国寻找的罪人,现在正坐在马车里逛重浚。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是什么?

    “在这里没人敢带你走,听我的在客栈里按兵不动,很快事情就会过去。”

    “过去?”

    “沁安发誓,会过去的。”

    “怎么过去?”徐绪嗤笑,“一辈子狼狈逃窜,一辈子待在客栈里连窗子都不敢开?”

    若让他这样偷生,他不若早早就丢了性命也好。

    “你是谁家的小姑娘,何必这样?”徐绪的脸上爬满了笑,只是很难看,连他自己都知道。

    困住他的脚步,他面上是平静,但内心呢?谁知道是不是和表面上一样平静。

    “我就是要救你,救你就是在救我自己。这天下没道理,没人不许我自救,没人能剥夺我这个权利,你也不行。”

    “所以别再和我说这些话,说多少遍都没有用,我不放你走。除非我死。”
病入膏肓(二)
    徐绪不与她争辩,不管说多少怎么表达,坐在他身边的这个人都能以自身出发,把他所有的反抗全部驳回,而且还能附加上她如此做都是为了她好。

    若是真的逼急了,沁安就又可以变得蛮不讲理起来。反正她做什么,想要困住谁,都是她喜欢就好。这就是沁安给他的全部感觉。

    这远远和第一次见沁安的时候不一样。

    第一次见沁安是在虞州,他宅子的附近,大概只隔了两条街的距离。他的那尾红鲤鱼在他离开之前不见了,他嘴上说是红鲤鱼早早离开也好,不必跟着他这个悲哀的主人,但心里却是难受的。

    他换了身衣裳,拿着字画出门,往平常他常去的茶楼走。寻常这茶楼旁边没人,只有今日,也许就是巧合。沁安坐在石阶上,她垂着头,手捂在脚踝上。

    偶然沁安抬起头来,他看到她把嘴唇咬得发白,脸上有汗珠往下流。

    〃姑娘,你怎么样?〃若是他没问出这句话,今日就不会待在这里。

    沁安咬了咬嘴唇,抬头看他,他们两个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沁安费力的仰着头。她很好看,就算脸色发白也很好看。她仰头看他的时候,眼睛里的东西,徐绪读不懂。

    他只知道沁安半饷没有说话,而且一直没有把目光移开。

    〃姑娘,你这伤。让在下送你去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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