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和九思商量一下?
她脑子里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但还是躺着没动。对于徐绪的事儿,九思是不想插手,这次也只是让宁祎跟着自己,她跑不掉的时候宁祎好歹还能带着她跑。
除了这个,九思就是放任寻念,但他是一根手指头都不会动的。
冷血又无情就是九思。寻念嘟囔了一句。
“睡了吗?”宁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似乎宁祎根本只是提醒一句他要进来了,于是话音刚落,宁祎就推门进屋了。
寻念从床上坐起身来,眼睛盯着宁祎看,“你帮我个忙。”
***
“好吧,今晚不睡了,要是真能找到那个徐绪也算没白忙。”宁祎被寻念拉着又到了客栈的旁边。
客栈的门口守着的人还在,三层她们破窗而出弄坏的窗子大开着,里面没灯光。
“就在门口等着,”寻念压下身子,后背靠着墙壁,眼睛一直盯着客栈的方向,“我们溜走以后,沁安一点反应都没有,追我们的人不过追到了门口就放弃了。”
客栈飞檐上挂着的红灯笼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客栈里推门出来个人,他把手交叉缩在袖子里,走到路中央张望。
“你看,这人。”宁祎说道,“瞧着样子像是在等什么。”
张望的人目光突然往两人的藏身之处扫了扫。
寻念忙按着宁祎的头,两个人又挨近了一些地面。宁祎被按得整个人都快趴在地上了,他咧咧嘴,等回去一定要和九思告寻念一状,罚她三天不许吃饭。
好一会儿寻念才把头抬起来一点,那人没瞧见他们两个,这时跺着脚焦急的看着路两边。马车轱辘在地上滚过的声音越来越近,马蹄声与那声音交错着,在这夜里尤其的突出。
那人把手从袖子里拿出来,往马车那边凑了几步,和车夫说话。
寻念离得太远,模模糊糊的听到有人在说话,但说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怎么来得这么晚?路上有事耽搁了。”宁祎说完闭了嘴,一副你求我啊的模样。寻念是明白了,宁祎正在和她说那两人的对话呢。
“你这什么耳朵?”寻念盯着宁祎形状很普通的耳朵看,并没有比她的耳朵大多少啊。
“神之耳,懂吗?”
“白痴。”
寻念这回一巴掌拍在宁祎的脑袋上。什么紧要关头还有兴致和她开玩笑。
被拍的人一脸的不情愿,但也把两人的对话全部重复了一遍。
“东西都准备好了?都好了。“
“最好别出什么纰漏,不然咱俩的脑袋不够公主砍的。“
“没了?“寻念瞄了一眼宁祎。
“人都进屋去了,还能有什么?“宁祎指着方才张望人的背影不服气的说道。
车夫赶着马车,停在了客栈的门口,大门敞开着,马车刚好挡住了从客栈大厅里散出来的光,光打在马车上,给马车的轮廓打出一圈光晕来。
“刚才他说的公主,不会就是那个沁安吧。”宁祎突然问道。
“应该没错。”
“你和九思怎么总招惹这样的角色,之前虞州被追着跑,现在到重浚也是。”宁祎觉得真是见了鬼了。
客栈那边传来动静,有人走动的声音,听声音大概有五六个人的样子。前面出来的站在马车周围,随后是沁安和一个白衣的男子。
沁安站在马车前面和白衣男子说话。
“嘘,有人出来了。”寻念推了宁祎一把,示意他别说话。
“原来徐绪真在这客栈里,“寻念看见那白衣的男子之后确认了,她凑到宁祎耳边,”你这样帮我。“
***
“徐公子,上车吧。要连夜赶路,车上备了被褥。”
风不止,红灯笼的晃动也不止。徐绪回头看了一眼三层的窗户,再把目光移到沁安的身上,“被人发现了,所以要连夜赶路,你何必带着我这个拖累。”
“你在沁安这里或者是在重浚王宫,没有什么区别,你又何必费心思在这些上。”沁安说道,“徐公子一直想到重浚王宫看一看的话,沁安这不就给徐公子备好了马车,明日天刚亮的时候,徐公子你就在王宫之中了。”
徐绪还想说什么,却被沁安打断了,“上车吧,沁安不想再多说了。“
有侍女上前扶上徐绪的手,把人连推着上了马车。
车内铺着褥子,褥子上面有一张小木桌,小木桌上面放着一个油灯,这时候正把马车内照得通亮。
徐绪掀起了车帘,只看了一眼就不再多看,脱掉鞋子在桌子旁盘腿坐下。
马车开始晃动起来,他坐在车里可以清晰的听到车轱辘碾压过石板路的声音。安沁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只有一声。他以为安沁会坐到车内,但马车行了好一会儿,安沁还是坐在外面。
他紧绷的神经开始放松,他的脚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而且他居然听到了水声。他低下头疑惑的看木桌的下面。
“你?”徐绪的手抓了一下木桌的边缘,眼睛在上面移不开。
“怎么了,徐公子?“外面沁安关切的声音传了进来。
徐公子下意识把身体往木桌旁边凑了凑,试图把下面藏着的东西挡起来,之后才回了一句,“没事。“
外面坐在车夫旁边的沁安,她回头看了一眼,也没有深究。
***
徐绪听着外面没有声音了,他往后退了退,把在藏在桌子下面的木盆挪了出来。木盆里的红鲤鱼正吐着泡泡,看他凑近还往他这边靠了靠。
他敢肯定,这是他那条陪伴了他多年的红鲤鱼。
“原来你也被她困起来了,”徐绪伸手在木盆里搅了搅水,像是瞧见了很久未见的朋友,目光柔和,“我早该想到。”
寻念把脑袋放在木盆的边缘,尾巴打水。
她专心的想着方才宁祎叮嘱她的话,闭眼念了几句,徐绪感觉眼前突然一黑,随后又有光渐渐的回到他眼里,他感觉自己的衣衫上有什么东西爬了上来,定神一看是个拇指大的姑娘。
那姑娘穿了一身红裙,此时脸色不大好的往他的衣服上扑。他再看木盆,木盆里哪里还有红鲤鱼。
寻念弄了弄自己的红裙子,对自己现在的大小很满意。
宁祎还好,真不是只是吃饭的,还是能办一点事情的。她在马车外突然想起了阿念,如果她也能变得像阿念那么小,这样藏在哪里都不大会被发现。她现在没办法任由徐绪被沁安带走,如果人被沁安带走,她就很难再找到徐绪的下落。
她现在跟着走,起码还有个宁祎回去,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九思还能翻脸不救她不成?
“你……”徐绪把手心探在寻念的身边。寻念抓着他的手指头,手脚并用爬上了手掌,在手掌里蹦蹦跳跳,说着什么,只是听不清。
徐绪只好把寻念放在肩膀上,用力的歪头,把耳朵挪得尽量离寻念近。
“找了你好久。”寻念在徐绪用力的跺了下脚,但个头小小的,这点力气对徐绪压根没有一点作用。
她撅了撅嘴,“你还认得我吧。”
“认得,”徐绪点了点头,“你是神仙吗?”
“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妖怪?”寻念乐了问道。
“那你早就要了我性命了。“
寻念在他的肩头坐下,“外面坐着的那个,她这是要带你去哪儿?“
“不知道。“
“你不知道?“寻念愣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寻念发现自己可能真的又闯大祸了。
***
宁祎看着马车离开,他才起身往宅子的方向走。
宅子的门推开,一开门就撞见里面正要往外走的九思。九思的脸色不太好,看见他的时候嘴角更是抖了抖。
“寻念找见她说的徐绪了,”宁祎摆了摆手,“跟人家上车跑了,赶紧去把她救回来,这么蠢,还跟着跑了。”
“跟着跑了?”九思倒是没想到寻念这么简单的就跟徐绪跑了。她那副样子,那蠢样,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那个叫安什么的把徐绪弄上马车,不知道要去哪儿。“宁祎说道,”你知道那个沁安是谁吗?重浚的公主。“
“你们两个就会招惹这种大人物。“宁祎念叨道,“行了,寻念这是指望着你去救人呢。”
“沁安公主?”
“对,沁安,是这个名字。”宁祎一拍脑袋直觉自己的记性不太好,转而又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
“这位公主是重浚王最疼爱的公主,在重浚没人不知道她。”
“这种孩子多半娇惯蛮横,不怪做出这样的事儿。我见那徐绪连半点反抗的机会,她都不给。”
九思笑了笑,“你还真的错了,这个沁安不刁蛮也没有娇惯,反而是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宁祎皱了皱眉,回想想今晚见到沁安时候对她的印象。
“只不过,这沁安公主,得了一种病,这九州之上没人能治得好的病。”
病入膏肓(六)
宫门被推开,这门的吱呀声几乎在寻念的脑袋上绕了一圈。寻念抓着徐绪的衣领,把后背靠向他的脖颈处。
马车还在往前走,寻念和徐绪两两无话,静静的等待。
沁安看着缓慢被推开的宫门,她起身一手掀开帘子。寻念立刻抓着徐绪的衣领,往他脖子后面挪,把整个身子都贴在他的里衣上,用外衫盖在她的身上,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她的身子背对着徐绪。
车里的徐绪做得笔直,看沁安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和以往一样。
“怎么没睡一会儿?身子还吃得消吗?”
“睡不着,坐一会儿。“徐绪伸手去拿矮几上的茶杯,沁安在他身边坐下把茶杯先他一步拿到了手里。
徐绪手抓了个空,顺手把手放在了矮几上。沁安的大拇指和食指掐着茶杯,她把茶杯放在眼前瞧了瞧,“人目光多浅,这样挡住,就瞧不见什么了。“
她说话的时候还笑着,徐绪却笑不出来。
沁安对徐绪的不言语早就习惯,她随后把茶杯放在了徐绪的面前,“但有什么事儿,这东西也挡在前面呢,再有什么想伤你,碎掉的也是茶杯而已。“
她神色变不清楚,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矮几上的茶杯而已,徐绪更多的注意力则是在自己脖颈处的寻念。寻念顺着他的衣领往下跑,似乎是怕沁安的位置能瞧到她。
寻念憋红了脸双脚悬空,死死的抓着徐绪的衣裳。她看了一眼下面,一咬牙,松开了手,一屁股摔在了褥子上,徐绪的衣服还罩在她的头上。
这回是绝对安全了。
徐绪的背更直了,生怕一不小心压到在掉到褥子上的寻念。
“你脸色很不好。”沁安勾起嘴角,说道。
马车慢慢的停下来,外面传来人声,在唤沁安下马车。沁安把帘子掀开,外面的点点星光坠进了马车,她侧过脸对徐绪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着要来这王宫吗?如今来了,就下去看一看吧。“
***
“就这儿,”手执着宫灯的宫女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住,回过身和白衫男子说话,“公主吩咐,徐公子今日开始就住在公主的偏殿里。”
徐绪往前走了两步,藏在袖子里的手蜷了蜷,手心里的寻念满眼都是黑色,只觉得徐绪的手心暖暖的,她就歪了歪身子躺在了上面。
“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热水备好了,衣裳什么的都在床榻上。”
“好。”徐绪应了一声,推开门,房间里面通亮,屋子很大,一面墙还放着书架,书架前面摆着木制的长桌。
“徐公子有事就唤陶玉,陶玉就在门口候着。”
徐绪点了点头,进了屋子把门关上。到了王宫之后,沁安就没再和他碰面,沁安被人簇拥着不知道去见什么人去了。
他还是方才才知道沁安的身份,原来沁安是重浚的公主。
他未免觉得可笑。不知道沁安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是重浚的公主,而重浚从虞州要了他过来,她是重浚的公主却在半路把他劫走了。
沁安未免太多此一举。而这件事不管怎么样,对徐绪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不管落在谁手里,也没逃出这个重浚,就像是个魔咒一样,终究要在这儿。
关上门他把手掌摊开,把寻念放在了床榻上。寻念趴在床榻上好一会儿,她现在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一夜没睡,如今天都快亮了,放在沁安在身边,她的浑身紧绷生怕被人发现,等到人走了,她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
等她粘到了床榻上,整个人就混了过去,她往里面滚了滚,不想思考其他的东西。
徐绪看到觉得有些好笑,也不和寻念说话,他拿起叠好放在床榻上的衣裳,站起来往屏风后面走。屏风后面的木桶,里面盛着热水,现下正往外冒着白白的气。
***
“胡闹,”重浚王站起来,他绕着沁安踱步,“你说你一个姑娘家,这是胡闹什么,寻常的也就罢了。”
大殿里只剩下他父女俩,重浚王气得不行指着沁安的鼻子。本来沁安说的话也许不至于让他如此恼怒,只是沁安没有表情的站在那儿,也不解释也不求上几句。这冷淡的态度倒是火上浇油。
“父王,沁安没有胡闹,”沁安站在原地慢慢的说道,“沁安把徐绪带回来有沁安的理由。”
“徐绪不过是虞州为表心意送来的人质,用得上你这个公主亲自护送?”重浚派出的人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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