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刻,暖暖不再去想拍摄角度,不去研究光线处理,不去在意背景和聚焦,她不想做那些技术层面的分析,她只想做一个单纯的欣赏者。
她被诱惑了,心里是满满的复杂情绪,那个男人,他是率性的,是自由的,他的心一定是向往无拘无束的日子,他的镜头想要囊括一切美好的事物。用镜头把瞬间定格成永恒的人,他一定爱极了流浪。
那么,也没有哪个女子可以让他驻足吧。
暖暖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些照片扰乱了自己的情绪?为什么烦恼起他有没有女人?他不过是个总在眯着眼睛坏笑的宿敌。
嫂嫂和商商早已没了影子,暖暖便一个人慢慢浏览,沉浸在楚朔打造的唯美世界里。
这一组是“霓裳”,是楚朔这一年来为杂志拍摄过的时装大片,那些清澈明亮的眼眸,那些妖娆妩媚的暗夜精灵,那些灯光下的艳影,在充满灵气的镜头下诠释着性感和狂野、古典和浪漫,以及最IN最潮的流行新概念。
这一组是“街头”,三对三斗牛、长椅上相依的背影,老人的慈祥笑容,街角处的拥吻……
暖暖心里一直激动着,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用心过,从来都没认真去留心周围的美妙瞬间,那些宛如呼吸般平常的点点滴滴,才是最具震撼力的动人时刻。
她一直走,仿佛偌大的展厅只剩下自己,她一直虔诚地欣赏,她相信,那些美丽的花瓶看不懂楚朔的心,她们不知道他血液里流淌的热情。
到最后的一组照片了,这一组叫做“瞬间”。
暖暖无法形容这种被强烈震撼的感觉,什么叫做瞬间?她以前从没仔细思考过这个概念,现在她懂了,瞬间,是划破长空的闪电,是水珠滴进湖面的刹那,是猎豹的腾空而起,是蜻蜓在小荷尖角的停驻,是巨浪在头顶的漫卷,是肥皂泡顷刻间的崩裂……他是怎么做到的,在完成这些拍摄之前,楚朔忍耐了多久,等待了多久?
眼睛竟然有些潮湿了,带着难以平复的激动,暖暖在展厅中驻足凝望。只有过程中的投入,才有结果上的惊艳,这就是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夏暖暖何曾像楚朔这样不顾一切去追求过?
几个楚朔的助理在一旁小声谈论着,讨论每一个画面是怎么得来的,听到楚朔的那些经历,暖暖的心再度揪紧。每一个成功都不是侥幸,在光环背后,谁又知道他付出了多少艰辛?
结束亦是开始,照片看完了,但夏暖暖今后要重新开始。
展厅门口,楚朔还站在那里,在他身边有几个出众的美女,对着镜头甜笑着。暖暖做了个深呼吸,发现舒凌也在远远观望,她们打了招呼站在一起,看着楚朔和模特们合影。原来此时的楚朔和这些光鲜的美人站在一起,才是最搭调的。
记者还在提问题,问得是那几个女孩子:“Ocean在拍摄的时候很严厉吧?”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开始爆料:“我觉得还好啦,他工作的时候一丝不苟的,很迷人。”
“其实他对我们都挺亲切的。”
“有时候会严肃一点啦,不过怎么样都好,他就是最有魅力的男人。”
暖暖冷哼一声,这些女人就会把魅力两个字放在嘴边,她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魅力!
记者又问:“那平时的他会做些什么呢?”
“他有时候蛮安静的,很深沉。”
深沉?拉倒吧,把杜蕾斯盒子贴玻璃上也叫深沉?
“我们都喜欢和他在一起,他说话很风趣呢。”
暖暖小声嘟哝了一句:“风趣什么,坏死了。”商商跑过来拉住暖暖的手,大声说:“帅帅不坏,他可好了,他给我买好吃的,还陪我买滑板车。”
记者的耳朵要是不灵敏,那就不是好记者。暖暖面前立刻出现了一排话筒,“您和Ocean是朋友吧,请您来说说。”
暖暖看了一眼楚朔,他只是微笑看着她,旁边的几个女孩子都朝这边偷投来敌视的目光,暖暖的斗志立刻又被激起,你不是光陪着美女吗?你不是眼睛里看不见夏暖暖吗?那今天就来个超级大爆料!
楚朔轻声笑笑,对于暖暖能说出什么,他竟有些期待。
暖暖对着话筒咳嗽了两声,笑眯眯地说:“他啊,你们叫他Ocean,叫他香帅,可我只叫他楚楚。作为他的朋友,我非常了解他生活上的一些小癖好。比如说,他早上起床从来不整理被子,起床后要喝一杯咖啡,当然,他不怕麻烦,是现磨咖啡豆现煮的。喝完咖啡他会做运动,要不他哪能长那么结实。”
啊?大家哗然,这女孩子好了解楚香帅啊,这些生活细节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于是,美女们眼中的嫉妒更明显了,站在一旁的白菲韩清更加确信暖暖和楚楚早就苟且了,嫂嫂更加开心,怎么看楚朔都像是妹夫。大俊俊简直对暖暖崇拜到了极点,早知道暖暖是Ocean这么亲密的朋友,那些跑腿打杂的活儿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去做啊。
楚朔微微有些诧异,原来暖暖对自己已经熟悉到了这种程度,她是不是只要在家就会拿起望远镜?以夏暖暖的个性,不看个够绝对睡不好觉。
暖暖哪知道自己触动了这么多人的心思,她还在滔滔不绝:“楚楚总是睡得很晚,还有,他们家的钟点工,哈哈哈。”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这才咳嗽两声重新站好,“第一个钟点工吧,有一次把男朋友带来了,试穿了楚楚的鞋,还在他跑步机上得瑟,结果脚一滑摔在上面,鼻子都撞出血了。”
哈哈哈,好多人在笑,暖暖一见更来劲儿了:“第二个吧,特笨,走哪儿都能摔一跤,有一次干脆摔在茶几上,幸亏楚楚的家具结实。”
大家松了口气,Ocean的茶几,那一定是造型优美的艺术品。
“其实楚楚对钟点工特好,说话都是和颜悦色的。”
美女们好羡慕啊,恨不得自己就是楚朔家的钟点工。
暖暖还没说够钟点工的故事,记者已经忍受不了她的跑题:“我们还是说说Ocean吧。”
“他?”暖暖故作神秘:“其实他有很多怪癖。”
啊?大家都支起了耳朵。
“他喜欢用板子打手心。”
全体迷惑,有几个人已经忍不住在想了,难道Ocean的助理和模特们都挨过板子?
“对了,我见过他在家开着音响跳脱衣舞。”暖暖得意地看着楚朔,显然带着些挑衅。楚朔也不拆穿她,由着她胡说。
天哪,美女们要尖叫了,Ocean的身材这么好,那情景一定让人流鼻血。可是,可是为什么要让这个女人看到?
“您对香帅这么了解,是他的女朋友吗?”问完,连记者自己都在心里否定了一下,摄影界骄子什么女人没见过,对女伴的选择恐怕都挑剔到极点了,他的女朋友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位?记者转念又一想,不对,这么劲爆的隐私都讲得出来,她和香帅的关系一定不一般。从没听说过香帅和哪个女人有过暧昧,难道他看美女看多了,偏要挑个不一样的口味?
暖暖对这个问题没有丝毫准备,她脸一红,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只是他的邻居。”
“邻居?邻居怎么可能跑Ocean家看他脱衣服?!”一个模特忍不住喊了出来。
暖暖的脸腾地红了,这就叫言多必失,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交代自己用望远镜偷窥吧。
楚朔笑着走过来,手臂搭上暖暖肩头替她解围:“是这样的,摄影师最悲哀的事情,就是不能给自己拍照。我那天刚好有个创意,想拍一组展现力量的照片,很想用自己当模特,刚好碰见暖暖,就请她到我家帮我的忙。”
怪不得!记者和美女们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那些漂亮女生在嫉妒暖暖的好运气,为什么香帅偏偏碰上了她?看来以后没事就应该在他家楼下晃悠,没准儿还能有个更深层次的交流。
原来暖暖和Ocean没什么关系啊,商商妈和大俊俊看上去有些惋惜,韩清和白菲对视一眼,非常不屑地小声说:“真能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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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潜了没?
夏威夷的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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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展览终于结束,楚朔和朋友们一起出去庆祝,很晚了才回到暗香浮动。
走出电梯,下意识解下银灰色的围巾,他觉得现在只想睡觉。突然间,楚朔的脚步顿住,只见门口的角落里蜷缩着一团“东西”,靠着门边儿睡得正香。
楚朔皱了皱眉头,地上这么凉,她居然就这么坐着?
“暖暖,暖暖。”他轻唤着她。
“啊,你回来啦。”暖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又忸怩着说:“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来找你。”她指着走廊墙壁上的手绘:“你家门口真特别。”
“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楚朔拿出钥匙开门,把暖暖让进屋里。灯随即亮起,照得客厅里暖洋洋的。
“说吧,有什么事。”他笑着递过来一听可乐。
暖暖在沙发上坐着,小脸红扑扑的:“我找你有三件事儿,第一件吧,我想问你,那些裸体的女模特配合你拍照的时候,你对她们潜规则了没?”
楚朔正喝着水,一口呛住,猛咳了好几声,“暖暖,你大晚上跑过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嗯。”暖暖严肃地回答:“我就是想找个继续讨厌你的理由。”
“那就是说,你发现你自己根本就不讨厌我,是吗?”
暖暖当然摇头,楚朔道:“这个问题我这样回答吧,凡是潜的东西我都想避开,我怕溺毙。”
暖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听他亲口这么说,觉得好心安。她想了想又说:“第二件事,我想知道那些照片背后的故事。”
“想知道什么?”
暖暖抬起头,脸上是少有的严肃:“什么都想知道,我想知道拍那道闪电的时候,你在雷雨天里没有人烟的地方等了多久?还有,蜻蜓落在小荷上,还有猎豹的奔跑,你都是怎么拍的?”
她越说声音越大,眼睛里隐隐潮湿着,楚朔愣住,突然站起来拖住她的手:“跟我来。”
他带着她推开一道门,那是他在家里的工作室,平时不在暖暖的视线范围内。这个房间布置得极其简单,却有着最具创意的电脑桌和书架,侧面墙上随意贴着楚朔拍好的照片。屋里面吊着个金属大圆环,大概有一人多宽,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令暖暖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会有一面墙整个空出来,纯白色,没有任何装饰。
楚朔打开电脑,又按下桌上投影仪的开关,原来那面墙被楚朔用来当屏幕了。楚朔打开一个PPT文档,这是他在和大家一起研究摄影展细节时用到的,里面放上了这次展示的所有照片,他找到“瞬间”的那一组,一张一张给暖暖翻看。
墙上出现了那道闪电,楚朔道:“那天雨下得很大,我开车到郊外空旷的地方一直等着,闪电出现的时候像是要撕裂天空,但也就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乌云就还原了天空的重彩。”
暖暖鼻子一酸:“你就不怕危险吗?”
楚朔笑笑:“想要的东西捕捉到了,这比会遇到危险重要得多。”
眼眶微湿着,胸口是涨得满满的酸涩,暖暖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心疼。
她慢慢走到楚朔身边,咬着唇不再说话。楚朔低声问:“怎么了?”
暖暖不回答,怕一开口就会泄露满腹的心事。她拿过鼠标,开始自己翻看那些照片,翻到蜻蜓那一幅,她问:“那这一张呢?”
“这个……这朵小荷的尖角太漂亮了。”
他不愿渲染,暖暖却偏要追问:“我听见你的助理说,当时没有长焦,你是拿着相机站在水里拍的。告诉我,你在水里等了多久?”
楚朔揉了揉她的头发,她的情绪里表达的东西,他都感受得到。他笑笑说:“没多久,这些蜻蜓很调皮,但总会有满足我的。”
“你骗人!是会有蜻蜓落上去,但它们不是模特,不会刚好停在你要的角度,你站了几个小时,对不对?”她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已经带着哭腔。
楚朔摇摇头笑笑,伸手理了理她头上被自己揉乱的发。她抬起头看他,就这样看着,直到视线一片模糊。楚朔忍不住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怎么哭了,暖暖真爱激动。”
她的脸贴在他胸膛,默默地流泪,安静地为他伤感着。如果不问,他根本不会说拍摄有多么辛苦,就算是现在他也仅仅说了很少的一部分事实。她知道,他的有些拍摄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他曾经遭遇过野兽的袭击,还有那张夏威夷十几层楼高的巨浪,压下来的时候他几欲窒息……
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在会展中心的时候楚朔的助理在讨论拍摄过程,她在一旁都听到了。她来,只是想要看看他,只想看他。
其实,人们只看到那些独特的风光,怎么知道摄影师是用生命在吟唱?不管他是楚楚,还是香帅,抑或是Ocean,他在为梦想付出着,他,享受追逐的过程。
就这样静静拥抱着,有一种情绪在空气中迅速催化,变成了每晚的梦境。
“拍豹子的时候没忘了用长焦吧?”暖暖轻声问。
“那几张,还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和Daniel说好了,等他身体康复了就一起去非洲。”
暖暖抬起头问:“Daniel?是英国那位专拍野生动物的摄影师吗?今天听到有人说他是你的老师。”
楚朔低笑着:“暖暖知道的还不少。”
暖暖脸颊微红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楚朔问:“暖暖,你不是说有三件事吗?这才两件,还有一件呢?”
“那个……我在记者面前胡说,你没生气吧?”
“怎么会,暖暖开心就好。”
暖暖的脸一红,推开他跑到那个吊起来的大圆环前,一边推着一边顾左右而言他:“楚楚玩儿的吊环是单只的啊,还这么大一个。”
“夏暖暖,那其实是个吊床。”
“啊?”暖暖又开始好奇了,爬到圆环上躺着,悠哉悠哉地荡来荡去,“楚楚,你真会享受,这个真好玩儿。”
“是啊,有时候累了就在上面休息,会产生很多创意。”
暖暖显得有些兴奋:“真的真的,你别说,我又想出个整你的好点子。”
楚朔笑着正要说话,手机突然响起铃声,舒凌在电话那端甜甜地说:“楚朔哥,今天人太多,都没能和你说几句话,你的摄影展好棒啊。”
“是吗?谢谢。”他笑着和舒凌交谈着,暖暖不由得一阵失落。舒凌那无害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他们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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