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微笑道:“毕竟大嫂有本事,居然劝得住四哥,叫他别去打架。”包不同道:“非也,非
也。不是大嫂有本事,而是她言语有理。大嫂说道:‘公子爷的大事为重,不可多树强
敌。’”
他说了这句话,王语嫣、阿朱、阿碧三人对望了一眼,脸色都很郑重。
段誉假装没注意,挟起一筷荠菜炒鸡片送入口中,说道:“老顾的手段倒也不错,但比
阿朱姊姊、阿碧姊姊,毕竟还差着老远。”阿碧微笑道:“老顾烧菜比阿朱阿姊差点,比我
可好得多了。”包不同道:“非也,非也。你两个各有各的好。”阿朱笑道:“三哥,今日
小妹不能亲自下厨给你做菜,下次你驾临时补数……”
刚说了这句话,忽然间空中传来叮铃、叮铃两响清脆的银铃之声。
包不同和阿朱、阿碧齐道:“二哥有讯息捎来。”三人离席走到檐前,抬起头来,只见
一头白鸽在空中打了一个圈子,扑将下来,停在阿朱手中。阿碧伸过手去,解下缚在鸽子腿
上的一个小竹筒,倒出一张纸笺来。包不同夹手抢过,看了几眼,说道:“既是如此,咱们
快去!”向王语嫣道:“喂,你去不去?”
王语嫣问道:“去哪里?有什么事?”
包不同一扬手中的纸笺道:“二哥有信来,说西夏国‘一品堂’有大批好手突然来到江
同,不知是何用意,要我带同阿朱、阿碧两位妹子去查查。”
王语嫣道:“我自然跟你们一起去。西夏‘一品堂’的人,也要跟咱们为难吗?对头可
越来越多了。”说着微微皱眉。
包不同道:“也未必是对头,不过他们来到江南,总不会是为了游山玩水,烧香拜佛。
好久没遇上高手了,又是丐帮,又是西夏‘一品堂’,嘿嘿,这一次可热闹了。”说着眉飞
色舞,显然颇以得能参与大战为喜。
王语嫣走近身去,要瞧瞧信上还写些什么。包不同将信递了给她。王语嫣见信上写了七
八行字,字迹清雅,颇有劲力,虽然每一个字都识得,但全然不成文理。她读这的书着实不
少,这般文字却是第一次见到,皱眉道:“那是什么?”
阿朱微笑道:“这是公冶二哥想出来的古怪玩意,是从诗韵和切音中变化出来的,平声
字读作入声,入声字读作上声,一东的当作三江,如此掉来掉去。我们瞧惯了,便知信中之
意,在外人看来,那是全然的不知所云。”
阿碧见王语嫣听到“外人”两字,脸上微有不豫之色,忙道:“王姑娘又勿是外人。王
姑娘,你如要知道,待会我跟你说便是了。”王语嫣登时现出喜色。
包不同道:“早就听说,西夏‘一品堂’搜罗的好手着实不少,中原西域什么门派的人
都有,有王姑娘同去,只消看得几眼,就清楚了他们的底细。这件事了结之后,咱们便去河
南,跟齐公子爷取齐。”
王语嫣大喜,拍手叫道:“好极,好极,我也去。”
阿碧道:“咱们尽快办好这里的事,赶去河南,不要公子爷却又回来,路上错过了。还
有那个吐蕃和尚,不知在我那边掏乱得怎么了。”包不同道:“公冶二嫂已派人去查过,那
和尚已经走了。你放心,下次三哥再帮你打这和尚。”段誉心道:“三哥是说什么也打不过
和尚的。和尚不打你三哥,你三哥就谢天谢地了。”
包不同道:“就只怕王姑娘跟着咱们,王夫人下次见到我,非狠狠骂我一顿不可……”
突然转过头来,向段誉道:“你老是在旁听着,我说话可有多不痛快!姓段的,你这就请便
吧。我们谈论自己的事,似乎不必要你来加上一双耳朵,一张嘴巴。我们去和人家比武,也
不必要你观战喝采。”
段誉明知在这里旁听,不免惹人之厌,这时包不同更公然逐客,而且言语十分无礼,虽
对王语嫣恋恋不舍,总不能老着脸皮硬留下来,当下一狠心,站起身来,说道:“王姑娘,
阿朱、阿碧两位姑娘,在下这便告辞,后会有期。”
王语嫣道:“半夜三更的,你到哪里去?太湖中的水道你又不熟,不如今晚在这儿歇宿
一宵,明日再走不迟。”
段誉听她言语中虽是留客,伸神思不属,显然一颗心早已飞到慕容公子身畔,不由得又
是恼怒,又是没趣。他是皇室世子,自幼任性,虽然最近经历了不少惊险折磨,却从未受过
这般奚落冷遇,当即说道:“今天走明天走,那也没多大分别,告辞了。”
阿朱道:“既是如此,我派人送你出湖便是。”
段誉见阿朱也不坚留,更是不快,寻思:“那慕容公子到底有什么了不起,人人都当他
是天上凤凰一般。什么少林派、丐帮、西夏‘一品堂’,他们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只盼望尽
快去和慕容公子相会。”便道:“也不用了,你只须借我一船一桨,我自己会划出去的。”
阿碧沉吟道:“你不认得湖中水道,恐怕不大好吧。小心别又撞上那个和尚。”
段誉气愤愤的道:“你们还是赶紧去和慕容公子相会为是。我再撞上和尚,最多也不过
给他烧了。我又不是你们的表兄表弟,公子少爷,何劳关怀?”说着大踏步便走出厅门。只
听包不同道:“那吐蕃和尚不知是什么来历,也得查个明白。”王语嫣道:“表哥多半知道
的,只要见到了他……”
阿朱和阿碧送段誉出去。阿碧道:“段公子,将来你和我们公子爷见了面,说不定能结
成好朋友呢。我们公子爷是挺爱结交朋友的。”段誉冷笑道:“这个我可高攀不上。”阿碧
听他语声中颇含气愤,很感奇怪,问道:“段公子,你为什么不高兴?可是我们相待太过简
慢么?”阿朱道:“我们包三哥向来是这般脾气,段公子不必太过介意。我和阿碧妹子跟你
陪罪啦。”说着笑嘻嘻的行下礼去,阿碧跟着行礼。
段誉还了一揖,扬长便走,快步走到水边,踏入一艘小船,扳桨将船荡开,驶入湖中。
只觉胸中郁闷难当,到底为了什么原因,自己却也说不上来,只知再在岸上待得片时,说不
定便要失态,甚至是泪水夺眶而出。依稀听得阿碧说道:“阿朱阿姊,公子替换的内衣裤够
不够?今晚咱两个赶着一人缝一套好不好?”阿朱道:“好啊,你真细心,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