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斜睨了岳兴一眼,嘴挂冷笑道:“华山派的龟儿子,这姓林的小白脸轻薄无耻,心狠手辣,莫非你华山派要与这样的卑鄙之徒沆瀣一气不成?”
岳兴神色陡然变冷,倏地身子一闪,啪的一声响起,随后又回到原处。他这一串速度极快,便是余沧海也应对不及。
岳兴冷眼看着挨了他一把掌的人,嘿嘿冷笑两声,道:“青城派威震西川,好大的名头,门人弟子竟是这样不堪!我与你师傅在说话,有你大言不惭的份吗?”
那人捂着脸旁,满脸通红,眼中充满了怨毒,死死地盯着岳兴,嘴里嗷嗷叫道:“龟儿子**找死……”
岳兴目光转向余沧海,神色间满是不屑,道:“余观主,我敬你是武林前辈,一代宗师,故而颇为礼敬。可是我华山派未必就怕了你余观主,贵徒儿口出不逊,余观主若仍不加管教,可莫要怪岳某人心狠手辣了。”
余沧海阴狠的目光直直射在岳兴的脸上,过了片刻,倏地阴森森地笑起来,道:“林家小子杀我爱子在先,岳贤侄欺辱我徒弟在后,难不成青城派与我余某人是泥捏的不成?任由一些乳臭未干的小子骑到老子头上拉屎屙尿?日后我倒是要向令尊岳先生请教一番,他华山派何以如此霸道?”
岳兴脸上的不屑更加浓郁,瞥了瞥余沧海,道:“令公子举止不端,我辈侠义道中人最恨这般欺凌弱小女流之辈,便是这位林公子未曾失手杀了令公子,想来余观主一代武林豪侠,也定会出手毙了这样的孽畜,这位林公子也不过是替余观主出手而已。”
余沧海脸色阴沉似水,闻言嘿嘿冷笑,森冷说道:“以贤侄所说,老夫尚且要多谢这位林小兄代我清理门户了?”
岳兴摇摇头,道:“余观主此言有理,但也大可不必。这位林公子虽然占据道义,但令公子身死,想来余观主也一定伤心地很。我看就让林公子给余观主磕三个响头,再由林总镖头奉上奇珍异宝,给余观主认错道歉,便将此事揭过如何?日后余观主以及青城派诸位不得再为难林公子一家。”
余沧海倏地桀桀笑了起来,笑声森冷阴寒,笑了少许时候,忽然说道:“如此也罢,只要林震南奉上辟邪剑谱,我便不再追究此事。”
岳兴眼光示意林震南,林震南‘啊’的一声匆忙跑开,片刻后取来一本书册,正是上次打算献给岳兴的剑谱,恭敬的双手递给余沧海。
余沧海生怕岳兴反悔,连忙抢了过来,迫不及待地当着众人的面翻阅起来,看了两页忽然眉头紧皱,合上书页,看了看林平之,说道:“老夫既然拿到了剑谱,本不该再追究。但是我儿毕竟枉死,甚有不甘。这样,让林家这小子与我弟子比试一番,不论输赢,老夫便彻底将这桩恩怨翻过。”
岳兴眉头微皱,看了看林平之。林平之挺直了胸膛,朗声道:“如此便请前辈派出弟子,晚辈便是被前辈弟子狠狠打一顿,也算是让前辈出一口气。”他为人素来以大丈夫自居,原本定不会甘愿受辱,但眼下余沧海虎视眈眈,一个不妥,便会连累父母双亲,当下也不敢口出狂言,只求能早早送走这一帮瘟神,哪怕是毫不还手被打一顿也无所谓。
余沧海冷笑一声,道:“那也不必,你只管使出全部本领便是,否则日后旁人还说道我余沧海仗势欺人。”说着看向身后一名弟子,喝令道:“人豪,你去领教一下林家辟邪剑法的威力。”
岳兴眉头轻皱,看了看余沧海,心中暗道:“这老儿阴狠毒辣,心思诡谲,看来并不十分相信手里的剑谱,还想通过林平之的武功验证一番。”当下也不多说,暗想一场恶战怕是在所难免,当即眼光示意林震南,又问道:“林总镖头,我那妹子呢?”
林震南神色焦急,听得岳兴出言询问不敢怠慢,道:“岳女侠仍在屋内,岳大侠要是见她,林某这就去传告。”
岳兴摇摇头,略一沉思,道:“林总镖头还请做好防范,接下来怕是要与余沧海做过一番。”
林震南一惊,霎时脸色难看至极,目露哀求地看着岳兴。岳兴心中长叹一声,缓缓摇摇头,一言不发。
第三十三章 退避
于人豪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得了余沧海的吩咐,仗剑而出,轻蔑地看着林平之,道:“林家辟邪剑法名震江湖,我倒是要来领教领教。”言下之意对林平之以及辟邪剑法甚是看轻。
林平之眉头紧皱,他虽存了让青城派门下教训一顿,好让余沧海消去怒气的心思,但听到于人豪这般看轻自己家传剑法的说辞,仍不免心中愤怒,但转念间想起之前与那姓余的汉子争斗时,自己处处受制,根本不是其对手,心中又是一个激灵。
“小弟资质鲁钝,于我林家家传剑法的精妙之处并未领悟,想来定不是于少侠的对手,还请于少侠赐教。”
于人豪冷眼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弟?你是谁的小弟?在下可没有你这样寡廉鲜耻、卑鄙下流的小弟。”
林平之心中一怒,脸色变地难看起来,但是又不敢发作,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
“我看这位林公子也没有那种颠倒黑白、血口喷人的兄长。于人豪你要与人比试就快点动手,一个大男人尽逞口舌之快,跟个骂街泼妇一般,惹人笑话。”岳兴淡淡说道。
于人豪脸色变地铁青,双眼如毒蛇般盯着岳兴,嘿嘿冷笑两声,噌地一声拔出宝剑,径直刺向林平之胸口膻中穴。
林平之往日常与家中镖师比斗,他是众人的少东家,承蒙他人谦让,得众人赞捧,一直以为自己身手过人,直到与姓余的汉子争斗之后,才知道自己武功低微,不过年轻人争强好胜,他心底又不愿承认自己的无能,此时得岳兴出言回护,蓦地想起小茹那张脸庞,当下心中抖擞精神,打算施展浑身解数,便是最后落败于人豪之手,让余沧海出一口气,也不教他人小觑了自己。
于人豪剑势并不快,剑法平平无奇,林平之举剑格档,身形腾挪,两人互换了三招,竟然平分秋色。
林平之心中大为振奋,长剑一震,竟反守为攻。岳兴在一旁看得分明,于人豪根本没有全力以赴,每招每式之间多有留手,似乎并不想与林平之全力争斗。岳兴瞧了对面的余沧海一眼,见他神情专注与两人的争斗,心底不屑暗笑,知晓他正在印证林平之的剑法与剑谱之中记载的是否一致。
两人又斗了一会,林家辟邪剑法共计七十二路,此时已使出大半。于人豪故意放水,一时间倒是让林平之占了上风,不过他想击败于人豪则绝无可能。
余沧海在一侧见林平之所使用的剑法与他得到的林家剑法一样,与剑谱上所载的也别无二致,但这套剑法平平无奇,最多只能称得上武林中的三流剑法,怎么可能是当年林远图持之称雄天下的绝世剑法?
当下心中又急又忧,瞥了一眼凝神观战,颇为不安的林震南,倏地眼中凶光大盛,竟毫无征兆地一掌拍向林平之。
林震南心忧爱子,当即惊呼出声。但余沧海掌势汹涌迅捷,他不及应对。林平之与于人豪全力争斗,更丝毫不知,况且便是他有所准备,以他的武功也难以躲开余沧海这一掌。
余沧海原是想偷袭林平之,引出林震南使用辟邪剑法救援,他不知林震南是真的武功低微,还是藏拙了,当下使出了八分功力,留有两分余力也好应变。
林震南一声惊呼之后,余沧海的掌风已经迫向林平之后脑。林平之惊骇欲绝,心神失守之下,顿时被于人豪在他胳膊上划了一剑。急忙转身回望,见余沧海闪电般冲向自己,登时目瞪口呆,感到一阵窒息。
电光火石之间,忽然一阵大力将他推到一旁,旋即便听得一阵闷声,抬眼望去,见岳兴竟站在他适才所在之地,右掌与余沧海抵在一起。两人双掌相交,余沧海神色顿时变地阴沉无比。
他虽不忿岳兴多管闲事,但终究忌惮岳不群,并不敢伤了岳兴的性命。但此时他掌中含有全身八成功力,便是诸如岳不群这般的一派宗掌,也不能小觑,岳兴这样一个少年,在这一掌之下难免魂飞魄散。
眼看着招式用老,不及回撤,只好连忙撤回掌力,心底暗骂华山派的人都是猪脑子,竟有这样不顾自己性命,舍身救人的傻蛋。
倏地,岳兴平推右掌,迎上他的手掌。顿时一股沛然不逊于他的力道向余沧海迫去,此际他已收了一分掌力,面对这股力道时竟然感到不可抵挡,连忙运功催动劲力,却也来之不及,岳兴的掌力犹如滔滔巨浪,毫不停留地将余沧海逼退两尺。
这一对掌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之间岳兴仓促之间闪身上前,推开林平之,随后以掌力硬碰硬击退余沧海,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余沧海是名动天下的一派宗师,此时竟被一少年,一掌逼退了两尺!林家众人固然惊喜莫名,青城派一众弟子更是惊骇地无以加服,甚至有人神色惶恐。
他们当然不知两人对掌的真实情况,便是岳兴也在心中暗自奇怪,以他原本的猜测,他此时的功力大约要差余沧海半筹,之前见余沧海掌势迅猛,便是未尽全力,也至少使出了八九分,绝无可能一掌之下能将余沧海逼退两尺。
余沧海脸色阴沉,只道岳兴心思诡谲,故意挺身而出,知晓自己不会轻易伤他,却趁机逼得自己颜面大失,心中升起一股对岳兴的浓烈的忌惮之情。
“这样的年岁,这般的心智,这般的武功……”余沧海眼中杀机闪现,心中犹豫着是否在此时除去这样一个潜力无限的潜在敌人,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逝,此时绝非是结怨华山派的时候,等取了真正的辟邪剑谱,练成剑谱记载的武功,再报今日之仇,也为时未晚。
余沧海深吸一口气,冷冷对着岳兴说道:“贤侄好心计,好功夫。”
岳兴冷眼相对,不言不行。余沧海冷哼一声,目光转向林震南,隐含怒气说道:“我得了华山派岳贤侄说项,这才甘愿以一本辟邪剑谱来了却我爱子被杀之仇,林震南你为何拿一本假的剑谱来欺骗与我?”
林震南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冷汗刷的一下流遍全身,颤声回道:“这便是我林家祖传的剑谱,怎么可能是假的?余观主……你老人家……是不是……。”
余沧海冷哼一声,将手里的书册掷向林震南,道:“这套剑法平庸无奇,怎么可能是辟邪剑法?当年你林家先人仗着辟邪剑法击败了我师父,如果这秘籍所载果真是辟邪剑法,你林家先祖又怎么可能胜过我师父?”
林震南冷汗淋漓,闻言沉默片刻,战战兢兢说道:“或许……是林家先人以别的武功胜过了你老人家的师傅……后来又假名辟邪剑法……这套剑法自林家祖上传下来,绝无差错……远图公虽然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名震天下,但这套剑法的的确确是远图公传下来的……至于威力……林某也百思不得其解……”
余沧海冷着脸,道:“以你所说,你林家当有另一门厉害已极,威力更胜辟邪剑法的功夫,辟邪剑法已经享誉天下,竟还有一门更胜它的神功,真没想到原来林家竟然有这样深厚的底蕴。在下便请林总镖头将那门比辟邪剑法还要厉害的神功取来让余某一观。”
林震南心中泛苦,林家哪来什么神功秘籍,当下讷讷无言,过了许久,说道:“余观主若不相信,不如自行在林家内查找,但教余观主能找到什么高深精妙的剑法,都归余观主所有。”
余沧海心中大喜,不过见林震南有恃无恐,想必早已将真的辟邪剑谱收藏地甚为隐蔽,又见岳兴在一旁似笑非笑地观望,顿时冷哼一声,衣袖一挥,道:“你林家府宅之内机关严密,我哪里找的到。哼,今日便看在岳贤侄的面子上,饶你一回。”说完带着门人子弟匆匆离去。
第三十四章 惊变
余沧海说走便走,毫不拖沓。林震南小心翼翼将青城派一干人等送出宅院,这才露出欣喜的笑容,折身回返,对着岳兴纳头便拜,道:“林家上下全赖岳大侠得以活命,林震南感激不尽,日后岳大侠但有吩咐,林某万死不辞。”
岳兴伸手将林震南扶起,脸上毫无自得之色,沉吟了片刻,忽的说道:“林总镖头莫要高兴地太早,余沧海何等人物?他既然垂涎你家家传剑谱,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次他被我所阻,定心有不甘,日后必定会卷土重来。以我之见,林总镖头还是趁早收拾家当,去投奔你的老岳父也好,或是就此隐姓埋名也罢,总之要让余沧海寻你不着,这才算真正躲过一劫。”
林震南怔了怔,随即很是赞同的点点头。这次余沧海忽然来犯,着实让他心惊胆战,若非岳兴前来相助,他满门上下定要就此灭绝,当下长叹一声,道:“青城派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名门正派,余观主更是一方豪强。没料想他们竟然这般心狠手辣,比之岳大侠以及贵派的宅心仁厚,实在要差地远了。”
岳兴摇摇头,道:“怀璧其罪,原本无可厚非,只是余沧海行事太过狠辣,实非正道中人的手段。”心中却暗想:“若是余沧海当真能够将你满门上下杀个鸡犬不留,再夺了辟邪剑谱,我也未必会来管这档子闲事。你全家是生是死,与我何关?我只怕岳不群重蹈覆辙而已。”
当下林震南隐去忧虑,重开宴席,诚挚地酬谢岳兴。
林平之经过此事之后,心中大为沮丧,总觉得在岳兴面前自己什么都不是,虽然自己样貌俊美不弱岳兴,但是男子汉的气度与本事,则要差了十万八千里,更兼岳兴是岳女侠的哥哥,自己心慕岳女侠,便是犹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般。
桌上杯盏交欢,谁也没有注意到林平之的异样,惟有林夫人心念爱子,时时关注着他,见他余光不时地偷偷瞄向小茹,心中登时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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