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都笑了,当下举杯一饮而尽。
傅小司笑道:“老大,日后一起为蝙蝠山庄共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一声!”
何晶晶道:“叶公子,以你的能力,相信在蝙蝠山庄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叶风道:“谢谢两位,日后能怎么样是日后的事情,一切都要等过了今晚才行。”
众人不解。
叶风淡淡道:“你们并不知道,我那个很厉害的仇家,也就是这些黑衣人的头领、‘九月罂粟花’组织的一号人物,此刻已快要来到这里,他武功极其高强,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所以现在我已危在旦夕。”
此言一出,众人均愕然地看着他。
此时,先前那个精干的人又跑了进来,忙不迭道:“来了!来了!”
叶风点点头,道:“各位,今日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在下心里很欣慰。说实在话,我叶风非常高兴能认识各位。现在大敌当前,咱们以前是敌也好,是友也罢,如有愿意助我一臂之力的,现在就请出去同我站在一起,不过我要提醒各位,来人非常危险,出门之前,请三思。”
说罢,他站起身,步伐坚定地向门外走去。 。 想看书来
2。32 幽灵马车(下)
他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着,每一步的大小基本保持一致,不多也不少。
他来到门外大街正中,手按刀柄,挺立在那里,眼睛直视着长街的那一端。
风迎面吹过他的脸,他的眼睛迎着风,却眨也不眨一下。
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暗淡的星光下,这古城的长街犹如一条通往幽冥之路,没入无际的黑暗之中。
蓦地,突然有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从那浓浓的夜色里钻了出来,出现在长街上,出现在叶风的视野里!
好诡异的马车!
漆黑的车身,漆黑的车轮,漆黑的车帐,这马车通体全是漆黑的!
拉车的是四匹高头大马,漆黑的鬃毛,漆黑的马蹄,眼睛则是血红的!是西域的梦魇神马!
赶车的是一个已看不出年纪的佝偻老头,身着黑衣,眼睛几乎是闭着的,两道长长的白眉直挂到耳边,远看去,就像一个只长了眉毛没长眼睛的人!
漆黑的马,漆黑的车!古怪的赶车老人!
宛如一辆幽灵马车,从地狱驶出,直直向叶风驶来!
叶风看着马车,按着刀柄的手竟有些轻微的颤抖。
是因为极度愤怒而导致的颤抖!
他的双眼已喷出灼人的怒火!
马车在前进!
此时咏荷园门里走出一人,高大、挺拔、英俊,腰间挂着把无鞘剑,他走到叶风身边,会心地一笑,然后转过身来,同叶风一起直视着那马车。
是秦坷。
马车还在前进!
门里又走出一人,皮肤白净,眼睛炯炯有神,肩上扛着杆丈许的雁翎枪,用手捋着光光的下巴,瞧了那驶来的马车一眼,然后站到了叶风身边。
是傅小司。
马车的速度减慢了,但还在前进!
赶车老人的眼睛突然微微睁开了一道缝,从里面射出一道摄人的精光!这老人身上同时也迸发出了极其强烈的杀气!
可是,他身后那漆黑马车里,似乎有更为强大的杀气,向叶风三人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
三人手上的青筋已暴突!
此时,门里又走出来一个人。
一袭红裙衣,长发随便挽了挽搭在肩后,眼睛明亮得犹如十五的月亮,略微裸露的肩头纹着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她本人,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是百合娘子何晶晶!
她端详了一会儿街上的情景,缓缓迈开脚步,走到叶风等人身边,同他们肩并肩站在了一起。
马车停住了!
杀气,忽浓忽淡,忽前忽后,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犹豫不决地思考着什么。
良久,赶车老人慢慢又闭上了微睁的眼睛,掉转马头,慢慢离去,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几个人同时长出一口气。
何晶晶叹道:“这马车里的人物好可怕,我看恐怕只有庄主的气势能与他一比!”
叶风双眼迷蒙,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似乎又沉浸在往事之中……
※ ※ ※
不知何时,月亮出来了,风也停了。
明媚的月色下,咏荷园内再也找不到一丝肃杀之气。
酒杯已斟满。斟的是上好的女儿红。
四个酒杯碰在一起,四条心也有了某种默契。
叶风看着何晶晶,微笑道:“我没想到你也会帮我。”
何晶晶也笑了笑,说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我何晶晶恩怨分明,今天你放了我一次,我又帮了你一回,咱们扯平了。”
四人都笑了,举杯一饮而尽。
美酒一杯接一杯,佳肴一道接一道。
叶风手下的大汉们虽然武功不行,但酒量却一个赛一个,纷纷上前敬酒,敬得最多的是何晶晶。
何晶晶来着不拒,举杯就干,大家着实没想到这传闻中的飘雪天王竟是如此一个性情豪爽,平易近人的巾帼女杰。
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以这种方式落幕,实在是令人心情愉快得很。
赵刚上前举杯道:“何姑娘,今天是俺赵刚一生中最骄傲的一天,俺能跟你这样的人物交锋,今后俺有的吹了!哈哈”
何晶晶盈盈一笑,道:“多谢赵大叔饶命之恩!”
两人哈哈大笑,一饮而尽。
叶风对赵刚道:“老赵,今后这里的一应事务,就交给你了。”
赵刚惭道:“老大,俺何德何能,能堪此重任。”
说着突然老泪纵横起来。
何晶晶忙道:“老赵你放心,这里有蝙蝠山庄的弟兄暗中帮助你,绝不会有人轻易来威胁你。”
赵刚哭道:“俺不是怕人来威胁才哭,俺是想到老大就要离开俺们了,一时伤心……。”
众人一齐大笑,这赵刚实在是个性情中人。
叶风拍着赵刚的肩头道:“老赵,临行我送你一招应敌之计。”
“老大请讲!”赵刚肃然道。
“三十六计,走为上!”
叶风说完,大家又笑了。
赵刚很快就喝得醉意朦胧,他摇头晃脑道:
“老大,你这一去,我看武当少林那帮人的日子,恐怕要更难过了。”
叶风闻言,点了点头,表情很复杂。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前路漫漫,不久之后,他叶风,就要为天下第一黑帮——蝙蝠山庄效力了。
不久之后,他叶风的刀,将挥向何人?
以前他的对手是青龙门、*堂。
以后呢?或许是华山、崆峒、峨眉,还有少林,武当。 电子书 分享网站
2。33 荷塘伊人(上)
细雨,竹林。
得到雨露润泽的竹叶,似乎愈发的娇嫩。微风吹过,空气中到处都是竹叶的清香。
竹林深处,隐现出几间精巧而别致的茅屋。
一声幽幽的长叹,从其中一间茅屋中传出来。
望着窗外烟雨蒙蒙的景色,燕平的眼神也显得有些迷蒙。
同荷花结婚已经几个月了。
在师傅授意下,两人搬到了妙竹峰后山深处,独自居住在那茫茫竹海深处。
这几间茅屋,是师弟妹们和老刘花了几天时间,帮燕平搭好的。
“大师兄,吃晚饭了!”一个清丽的声音打断了燕平的思绪。
荷花端着几盘刚炒好的菜,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虽然已是夫妻,但两人互相还是用以前的称呼。
他们坐到饭桌前,荷花边给燕平盛饭边高兴地说道:“大师兄,今天有肉吃了,账房老李真够意思,一下给了我好几斤后腿肉!来尝尝我这青笋炒肉怎么样。”
她边说边给燕平夹菜。
燕平却没动筷子,只是直直地盯着荷花,忽道:“荷花,你瘦了。”
“哪里哪里,一直就这样。”荷花笑了笑。
她的笑意,并不能掩盖住她的一脸倦色。
燕平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却又放下了,仍然象方才那样,盯着荷花,眼神有点复杂。
荷花见状,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炒得不好吃?”
“不,好吃,很好吃,从来没这么好吃。”燕平道。
“那就好!”荷花闻言,立刻笑开了花,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不过尝的不是肉,而是青笋。
燕平仍然没动筷子。
荷花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问道:“大师兄,到底怎么了,你今天的眼神好奇怪啊。”
燕平道:“荷花,你这一天,都是在师父那里?”
荷花低下头,不经意地道:“对啊,我先去跟小姐聊了会,然后又去看了看小八他们,最后才去账房那里,把咱们这个月的生活费用领回来了。大师兄,快别说了,你再尝尝这个……”
“你根本没去师父那里。”燕平打断了她的话,喃喃道:“其实你是徒步走了二十里的山路,去山外市集那里,用你平时做的针线活,换回来了肉和你所说的生活费用。”
荷花闻言登时脸色一变,颤声道:“大师兄,你,你怎么知道的?”
“若不是五师弟今天下午来看我,我一直都以为这几次你出门,真的是回师父那里领生活费去了。”燕平很痛心地说道。
荷花急道:“大师兄,你千万莫要怪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我……”
她说着说着,竟似要哭将起来。
燕平见状,忙道:“荷花,大师兄怎么会怪你,大师兄只觉得对不住你。”
他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道:“我今天才知道,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生活费,咱们结婚这几个月来,所有的家用都是靠你没日没夜做针线活挣来的。我燕平真是没用,竟然让你吃这么多苦!你又何必瞒着我…。。”
荷花木然坐在那里,低声道:“大师兄你武艺高强,又怎么能让你操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燕平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无奈和痛苦之色,缓缓道:“纵有盖世神功,又有何用?”
荷花见状,知道自己不小心说到了他的痛处,一时眼泪便涌了出来,哽咽道:“大师兄,其实荷花是觉得,都是因为你娶了我,才不得不过这种苦日子的。”
燕平见她泪眼涟涟,忙伸出衣袖帮荷花擦了擦眼泪,苦笑道:“傻丫头,你哪里来的这些怪想法,快别哭了,都是大师兄无能,你这样只能让大师兄更难过……”
说道这里,长叹一口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默默吃完饭,荷花去收拾厨房,燕平心里烦闷,独自一人走出小院,想散散心。
竹林外便是通往山外的那条小路,路一侧是成排的垂柳,另一侧则是一片天然的洼地,长满了野生荷花,此时正是盛开的时节。晚风习习吹来,柳枝随风拂动,荷叶的清香扑面而来,颇让人心旷神怡。
燕平顺着荷塘走了一会儿,心情稍好,他眺望着荷塘深处,突然有个念头涌上心头,不由面露喜色。
当下回到屋中,早早睡下,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先调养了一番内息,等精神十足后,便去书房拿出笔墨,屏气凝神,认真地做出几幅画来,其中几幅山水,一幅仕女。
他也不跟荷花打招呼,拿上做好的画,出门直奔山外而去。
他心情急切,不自主地施展起轻功来,很快便来到了市集里。此时天色尚早,集上人还比较少,燕平本想找个最显眼的地方,将他的画铺开来,好让来往的人都看到,卖个最好的价钱,可下了半天决心,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最后还是在个角落里,摆了个小小的摊位,他则在摊后坐了下来。
这一坐,便是三个时辰。
他这位置虽说地处市集的角落,但半天下来,也有不少人经过,可却连个停下来问价的人都没有。
早上来时那稍许兴奋的心情,逐渐已被沮丧代替。
燕平心里不禁有点打退堂鼓,可转念一想,这么回去有何脸面去见荷花,于是便继续这么坐下去。
正烦躁间,终于有个人停了下来,问道:“喂,你这画怎么卖的?”
燕平闻言,心里狂喜,刚想报出心里已念叨了半天的价钱,可话到嘴边,却又没说出口,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还是将那价钱自己先砍了一半,低声道:
“五两。”
那人闻言,像看个怪物似地看了燕平一会儿,然后骂了句“有病!”,转身走了。
燕平顿时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发烫,不由苦笑一下,心道:“老刘曾夸我说我的画价值千金,看来不但是恭维,而是恭维得实在过分了。”
想到这里,他已经将他这些画的价位,降到了一两。
于是他又坐了三个时辰。
日已西斜。
辛苦劳作了一天的人们,他们归家的身影已随处可见。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放牛娃从山中晚归的歌声。
夕阳下那个卖画的人啊,为什么,你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和茫然?
做买卖的人已经散去大半,燕平的眼神已近于空洞。
终于,又来了两个人,从衣着看上去应该是富家子弟,一个是小姐,一个是丫环。
丫环长得又黑又胖,但一双眼睛看着还算机灵。
丫环丑,小姐更丑。
眯眯眼,塌鼻子,猪嘴巴,但最要命的是她的脂粉抹得实在太厚,厚得几乎可以掉下渣来。
“呦!”小姐看到燕平的画,惊喜的叫道:“小兰,你看这画,多像我啊?!”
“是啊是啊,画得真好,几乎快跟小姐你一样美啦!”那个叫小兰的丫环道。
“喂,你这画多少钱?”小姐问道。
“你开个价好了。”燕平淡淡道。
“恩,今天本小姐心情好,你这些画我都要了,多给你点,一百文。”说完扔下一吊钱,叫丫环拾起画,看也不再看燕平一眼,转身离去。
燕平捡起那吊钱,在手中摩挲了许久,然后珍重地将它收入怀中。
“终于可以回去见荷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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