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干枯黄瘦地手在钵底稳稳托着。
杨天啸转头看去。微微一惊。只见。一个身材高瘦地老和尚正站在他地身侧。约五六十岁地年纪。垂眉低眼神态慈祥宁静。一手持黑钵一手下垂执着串黄木念珠。褐黄色打着补丁地僧衣。端直笔挺地身躯。最引人注目地是。老和尚额前地两条黑白斑驳地长长眉毛。一直垂到了嘴际。
和尚出现地异常突兀。三人事先一点没察觉有人靠近桌旁。按理说。桌子不大三人几乎成品形地坐位。没理由会没发现一个活人在走近。三人相互交换了下眼神。彼此各有些惊讶。可这时三人酒量已达了七八成。酒气上涌酒意醺醺。又正骂得豪爽畅快。自然把这些许地惊讶放一边去了。
“阿弥陀佛!施主请施香油钱。”黑白长眉老和尚又宣了句佛号。钵孟向杨天啸面前移了移。
“我靠。这么多人怎么偏偏伸到我面前呢?”杨天啸暗骂一句。轻皱了皱眉。他倒不是在乎几个钱。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倒霉。
又望了望老和尚。转身随手移开只小碗。抓起小碗下压着地买花生剩地几块零钱放进黑钵里。而后摆摆手示意他离开。又挪动步子转回身来。正想说话吆喝喝酒。突瞥见自己地“馋虫”刘礼神色怪异。楞楞地盯着自己身侧。不由奇怪顺着他地目光再转身看去。原来。老和尚根本就没走。依然垂眉低眼。一动不动笔直端立着。见杨天啸转身。微抬眼用那浑浊地黄眼珠看了看他。又低下眉来低唱了句“阿弥陀佛!”。接着又一动不动了。
老和尚抬眼望过来的一瞬间,目光有意无意的与他目光轻轻一相触即分开。那瞬间,杨天啸只觉得心中突突一跳,也不知真的还是错觉,似乎看到老和尚那黄浊的眼睛里浑浊尽去,瞳仁里一丝细细的白色光芒迅快一闪。那光芒虽细虽快速消失,竟给了他一种无穷无尽的感觉。
须臾,杨天啸回过神来,摇摇头认定是自己心理作怪,想了想,心想这怪和尚说不准还有些道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遂暗暗唠叨了一句:“怪老头,臭和尚,贪心是罪恶根源啊。”随即索性把碗下剩下的十块钱都扔进了黑钵里。随口说:“反正也没几块钱,都给你好了。”
黑白长眉老和尚仍然一动没动,似乎没看见也没听见似的,端立犹如一尊石像。杨天啸一下楞了。“馋虫”和“胖子”也有点发楞了,一个嘴唇微张说不出话来,一个伸了一半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三人这年纪,加起来也有六十几年,却从没见过这样的怪和尚,似强讨却没架势,似哀乞又没言语。老实说,强讨的人,他们三人喜欢,因为他们骨子有股野性,有机会借机发泄最好。哀求也好应付,在座的三人哪个不是经验丰富,街上的乞讨小儿也不知挡了多少回,还不忘向他们不远处监视的的“领头人”瞪了不少眼。眼下这般,软硬不是,他们自然一时不知怎么回招。
好一会儿,老和尚似乎从长长的思索中醒悟过来,高瘦的身躯动了动,手执念珠的的那只瘦手慢腾腾的伸进漆黑钵盂,似摸索似揉搓了好一阵子,竟摸出一张约两指宽巴掌长的黄色纸符来。爬虫样缠绕的黑色符文遍布黄底符面。走前几步,慢慢把那黄纸符放到杨天啸桌面上,随即退后几步,单掌合什低念了句阿弥陀佛,转身挥挥袍袖走了。步态不大不小不疾不许,来时无影去时无声。
黄纸符皱巴巴的静静躺在桌面,似乎还带着点酸膄的怪味,看着就感觉恶心邪乎。三人楞楞的目望着老和尚洒然而去,又看着桌面的怪符,相互对视一眼,老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走了,终于走了。”杨天啸首先反应过来,心下一松,轻吁了口气说道。
“这怪和尚……”小胖海低声骂了句,想了想,一本正经又怪声怪气的说出了一句张爱玲老和尚版名句:“老和尚你悄悄的来,正如老和尚你悄悄的走,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只带走几块钱留下一张草纸(厕纸)。”
“妈的!充斯文!”“馋虫”瞪了小胖海一眼,翻翻白眼骂道,随即大声说:“你***来,你***走,挥一挥臭肥手,不带走一片臭云彩,留下一片臭汗。”
三人又对视一眼,都感觉怪怪的,忽然齐齐哄然大笑起来。
搞怪的话一出台,气氛又上了来,酒杯纷纷举起,黄纸符早被扫到地下。那黄符飘飘落地轻摇了摇垂下。忽一阵微风吹过,纸符被吹起,扭动几下翻滚着向一旁大排档的竹棚边缘去了,穿过竹棚下的一小洞,悠然消失在黑暗里。
三人分别时,时间差不多近两点了。三人都喝过了头,头重脚轻晕沉沉的。“馋虫”和“胖子”相搂肩膀,挥了挥手,爬上一辆的士走了。杨天啸选择走路,反正这“肥妹”大排档离他家近也就一条街的距离,正好散散酒气。
这是一条不大也不繁荣的小街,街上灯影昏暗,静悄悄的,矇眬的商铺幢幢的黑影。杨天啸走一下停一停呼一下酒气,脚步摇摇晃晃的。
忽然一阵狂风刮起,飞沙走石,天边乌云层层凝聚,夹杂着雷声隐隐。
杨天啸一手挡在眼前,微眯着眼睛,继续踉踉跄跄的走着。渐渐的,雷声越来越大,轰轰的一声接一声在他头顶炸响,风也吹得越发起劲了,一股股的直往他怀里钻。
酒意经风一摧,酒气更是上涌,杨天啸醉意更多了几分,心里不知怎么的涌起一股难受悲伤的感觉,一阵阵的压迫着他的胸腔,窒闷得似乎要爆炸开来。风寒沙刮雷声烦,似乎跟他作对似的,在他的耳际心窝甚至是神经里嘶声大吼拼命的拉扯。
正烦躁时,脑海里忽然涌现一首叫作《忘尽心中情》歌,那是他平常比较喜欢的歌,于是向天大吼一声,大声唱了起来。
忘尽心中情
遗下爱与痴
任笑声送走旧愁
任美酒洗清前事
……;……
四海家乡事
何地我懒知
顺意趋寸心自如
任脚走尺躯随遇
……
难分醉醒
玩世就容易
此中胜负
只有天知
披散头发独自行
得失唯我事
……,……
歌词时断时续,声音时大时小,沙哑悲愤。
约半小时后,杨天啸到了家,倚着门开锁后几乎是摔进的家门。手在墙上一撑稳住身子,用力之下微出了些汗,脑子也清醒了些,遂变得蹑手蹑脚起来。他最不愿面对他老妈那失望而关心的眼神了。悄悄无声的溜进自己的房间,用尽最后一丝的清醒艰难掩上房门,轰然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窗外,狂风怒吼,电蛇飞舞,霹雳连珠,一场罕见的暴雨倾盆而下。!。
………【第八回 金星】………
正睡得香甜,杨天啸恍惚之间似乎觉得有人在摇他的手臂。
“胖子……馋虫……,别拉,我……不走,再喝……”杨天啸咕哝了一句,肩膀晃一下荡开翻了个身继续睡。
手臂还在轻轻的摇晃,明显的摇晃。杨天啸酒意睡意稍去,头痛欲裂,不由一阵气恼,一扬手臂一把甩开,不耐烦的说:“谁呀?推什么推?”话一出口,稍复神智的脑子不觉想到:“奇怪?什么回事?……房门应该反锁了吧……”想至此,心中一惊,手臂一撑,刷的一下坐了起来,睁眼一看,心中一阵狂跳,差点惊呼出声来。
只见,一道略灰的人影端立在自己的床前不远处,相貌模糊,面对着自己,静静的默不作声。
暴雨不知何时悄悄的停息了,天空淅淅下着小雨,远方天际不时响起一阵隆隆低沉的雷声。
杨天啸一惊之下,背上额上微出细汗,酒意一下又去了几分。正待厉声喝问,突然天空一阵强烈的雷电闪烁,瞬间把昏暗的房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只见床前约一米左右处,一个身着古装服饰的老头静静的端立着,长长白眉大丛白胡子,面容慈祥和善,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拄着根龙头拐杖,龙口张昂处嵌着颗闪着微光的黑色珠子,
见老头面相慈祥,气质高雅,又静静不动保持着距离,杨天啸心中稍定,转而心中奇怪道:“怪了?房里怎会有个怪老头?房门一锁,窗外防盗栏,根本不可能有人进来?……难道是作梦?”想至此,快速四下瞥了瞥,四周一切摆设熟悉如常,明显是在自己房中。这一下,他心中不由更是奇怪了。眨巴一下眼睛,又**了几下,再次向那老头看去。怀疑自己犹身在梦境,作梦作到了自己房里。
“老儿见过公子,请公子恕老儿深夜冒昧打扰!”怪老头两手合拢作了个礼,缓缓说道。声音和蔼慈祥,让人有种舒服安宁的感觉。杨天啸突见老头向自己施礼,骤然不防之下,也不知是直接喝斥怀疑好还是照样回礼好,一时闹了手足无措。老头见他不答,顿了顿,又说:“老儿乃天宫的太白金星,今日天朝玉帝颁下御旨,有请公子上天朝一叙,个中详细情由,路途中可慢慢细说。”
“太白金星?玉帝?”杨天啸一听不由惊愕出声,心中暗呼:“天啊,昨晚喝得太过了,这梦可作得真够大条的了!”想了想,确定自己是作梦,遂理也不理那老头,用力甩了甩脑袋,转身又躺了下来,嘴里嘟嚷:“算了!再睡一次好了,这次要梦见美人,不要老头,要美人,不要老头……”
睡了一会,杨天啸虽双眼闭上却头脑清醒,再也无法睡着了。越想越是觉得事情怪异,遂又转过身“啪”的一声打开床头台灯,睁眼向床前望去。只见,那长长白眉长白胡子的怪老头还在,依然一副笑眯眯的神情看着他。细细一打量,怪老头和杨天啸想象中的太白金星还真的有几分相似。一身白色古装衣袍,长长的白眉毛垂在两颊,脸红扑扑的细腻光滑,神完气足,年纪似过百却完全不见老迈。
“这是做梦吗?太真实了吧,连这老头的一根根胡须都可以看得仔细。……可如果说不是做梦,这也太荒天下之大谬了吧?太白金星……玉帝……。”杨天啸肚里边嘀咕,边一翻身坐起,楞楞的望着怪老头。
“公子平日磊落狂放。今日倒害怕随老儿一行吗?”老头见杨天啸良久不语笑笑说道。
“哈哈。老头!”杨天啸想了想。铁定自己是做梦。终放下心来。大声笑道。
白胡子老头一下楞住。双眼一瞪。银须飘动双手微抖。愤声说:“什么……。你竟然叫我老头……”
杨天啸见老头生气。笑了笑又说:“是了。是小子失言。对不住啦。一把年纪地。您老就别生气了。要多注意身体嘛。哦。不是说天朝吗?走吧!走吧!”他自确定是作梦后。心情一下轻松起来。心想:“也不知自己这奇怪地梦会变成怎样。倒是很有些期待!嘿嘿!”
老头咳嗽一声掩饰。稍定下了神。摆摆手让杨天啸在房中间站着。嘴唇微微蠕动。似乎念着什么。随即龙头拐杖一挥。杖头射出一道白光向杨天啸罩来。
白光源源不绝。一圈圈从上到下地罩在杨天啸地身上。杨天啸只觉得身体暖暖地软软地。就象沐浴在冬日地阳光之下。有种飘飘欲仙地感觉。稍稍过了一会。一圈圈地白光化成一缕缕一丝丝。钻进了他地身体。每钻进一缕。杨天啸地身体就感觉轻了一分。只觉全身毛孔大张浑身舒泰。令人不想抗拒。
过了一会,杨天啸无意间看了看脚下,心中猛然一惊,只见脚下空空的,已离了地一米多高,不由惊讶出声:“咦,好象身体真的在上升啊。”随即,双脚发软,在空中一阵乱晃。
老头不知何时也升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臂膀上,手中拐杖往白光一点,嘴里轻吐一声。“去!”
这时剩余的白光一下全部涌进杨天啸的体内,渐渐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却又清晰可辨。杨天啸觉得全身空荡荡的,心跳似乎也消失了。
就在此时,老头前身一斜轻轻一扯,带着杨天啸向前飞去。很快的,两人移近窗前,老头手中龙拐向前一指,龙嘴黑珠子光芒微微闪烁,随即窗户大张,防盗网象被一道无形的巨力扯住一样,向两边弯去,露出一个可容两人通过的大洞。两人轻轻穿过,老头龙头拐随意回手一挥,窗户防盗网恢复了原样。随即龙拐向下一挥,两人的身体徒然速度变快,垂直向天空飞去。杨天啸心里暗暗称奇,转念又想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在梦里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呢。
一层层的楼层被飞越,一排排的大小窗户在视线里缓缓坠落向下……。
“呵呵,七楼竟然有个MM在洗澡……”杨天啸楞楞看着一敞开的窗口,张大着色狼嘴坏笑不停,顿了顿,又喃喃道:“这MM也太晚洗白白了吧,太晚洗白白不好滴,太晚洗白白不应该滴……。”
“……天啊,难道是七楼陈姨的女儿……,不会看见我吧……。”杨天啸突然惊醒过来转头不敢再看。其实思索时,两人的身影早飞越过了楼顶,刚才只不过是惊鸿一瞥。
“嗯……”怪老头转头正好看见杨天啸的怪样,想了想说道。“先生请勿怪老儿多言,自古红颜祸水,色能媚人也能祸人,先生请谨记,慎之,慎之。”
“这是什么话,说红颜是祸水的只有……三种人。”杨天啸随口应道。
“哦,公子高见,从何说起呢?”怪老头转头看着杨天啸,身形停了停。
“……这三种人呀。”杨天啸沉吟一下,想了想,正色说:“一种是得不到红颜的人,所以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是酸的。另一种是得到红颜却不懂珍惜的人,以至自己沉溺于声色,害己累人。唐明皇和杨玉环就是例子,甚至说不准纣王和妲己也是如此。汉武帝和唐太宗不也是同样后宫三千吗?为什么他们反而能千古留名呢?可见红颜并非祸水,祸水是他自己。见了红颜,忘却自己,抛弃道义,最终红颜变成了祸水。最后一种最不堪,只是道听途说就奉为至理。”
“呃,这……?先生……说的也有些道理。”白胡子老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