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只是说道:“先找个客栈下榻。”
至于其他的问题,他自己亲自去解决。这算是那“父皇”的考验吗,让他用自己的方法在这个偌大的临城寻找到魁。
“是,少主。”无心也不再多问,朝着前方的君悦客栈赶去。
“这位大爷,您是要住店吗?”
小二机灵的声音传来,凤卿从马车中下来,淡淡扫视了一下周围。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稚嫩的少年跨步朝客栈走去。
斜阳,在他身上,抹上一缕金黄。
五月临城寻伏虎
五月暮,临城郊。软风吹拂,暖沁心底。
一行三人,静立树林间。
黑衣少年定定地看着这密密丛丛的柏树林,原来此处正是十年前,这个身体的母亲苍寰慧妃断命之地。如今十年过去,当日的萧瑟与血腥,早已不复影踪。
莺啼不住,枝茂丛生,再往远处点,便是青山小丘,上有伏虎寺一座。
“少主,”绿环身体轻旋一周,愉快地踏着山野小花,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不远处山道上时有一二结伴上山,“为何你笃定是在此处找人?”
凤卿漠然地看着绿环,复又看了看无心,半晌才开口道:“你们可以回去了。”
无心二人微愣,便明白了凤卿的意思,他们原是来陪他出山寻找临城之人,现如今既然到达了这里,凤卿便要他们回去蓬莱阁。
绿环哇哇叫道:“少主,你太不够意思了,一到临城就想甩了我们,真是……”
微微思索了下,无心也开口,道:“少主,阁主的意思是让我们从此追随你。”
没有理会绿环的不满话语,凤卿只是定定地看着无心,除了师父凤无非外,他二人便是最亲近自己的人,说来在自己心中也是有几分在乎的,怕是前世的父亲凤傲竹也比不得。只是,今后他要走的,并不是寻常之路。
凤卿淡然地说道:“你们是蓬莱阁之人。”
言下之意,蓬莱阁向来不理俗事,他们也无需掺和其中。
闻言,不善言辞的无心微滞,寻思不出该如何对答。倒是向来大大咧咧的绿环微微一笑,话语里透着三十几岁女人该有的成熟,道:“你是我蓬莱阁的少主,第十七代蓬莱阁传人。”
身为蓬莱双翼,她自是誓死跟随凤卿,何况这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她无法放心。
无心闻言亦颔首附和。
凤卿不再推拒,只是冷酷地说道:“既然你们选择了,便绝无退路,从此你二人当要誓死跟随我司苍卿。”
“是,主子!”
绿环与无心单膝跪下,左手心贴着胸口,宣誓着自己的忠诚。
长袖一挥,凤卿转身朝山林深处走去。绿环与无心也急忙起身,紧跟着自己的主子。
伏虎寺外,香客络绎不绝。
耳畔,是不绝的木鱼声声;鼻间,是缭绕的檀香一缕。
凤卿直直地朝着佛堂走去,身旁绿环不时发出惊叹之声。
无心微有奇怪,复又问起先前的问题,道:“主子,为何确定那人在此处?”
凤卿目不斜视,低声道:“约定,旧地重逢。”
无心颔首,确实是这样,只是临城如此之大,凤卿又怎能确定便是在此处?不待他继续发问,却又听见凤卿的声音:“这伏虎寺,是何年所建?”
微微一愣,无心记得,当年随阁主来此处救凤卿的时候,还没有伏虎寺。那时此处发生的血案,真相鲜有人知,人们谣传是临城之地多不祥之物,也为此,不久之后便有临城富商百姓共捐建佛寺一座。
原来如此……
知道真相的无心,顿时恍然。
所谓旧地,便是血案发生之地;那么重逢,定是也在此处。
看着面色了然的无心,凤卿没有多做解释。实际上,这伏虎寺,怕真是伏虎藏龙之地吧!当年在苍寰国皇宫,他便知道,司苍绝天在临城有着自己隐蔽的势力。只可惜,当年为了那唯一的皇子,怕是泄露了一二。
而今,既然约定临城相见故人,司苍绝天怕是考量到秦家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会在同一地方重建势力,更何况,伏虎寺乃百姓所捐。佛门圣地,少有人会想到竟是绝佳的藏污纳垢之地。
“哇,主子真是聪明啊!”一旁绿环双眼发光,三十几岁的女人还像个孩子般纯真,面上尽是为凤卿骄傲之色。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是要进香吗?”忽然一个小沙弥挡在了凤卿面前,双手紧合,微微躬身道:“请随小僧来。”
凤卿定定地看着对方,漫声道:“我是来伏虎寺寻虎的。”
小沙弥面色一怔,遂笑道:“小施主,您怕是弄错了,所谓伏虎只是名号,并不是真的有虎。”
凤卿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薄唇轻抿了下,道:“带路。”
“施主这边请。”小沙弥单手指引,转身带路。
◇苍◇寰◇七◇宫◇
临城本是繁华,唯一一座寺庙伏虎寺也是相当庞大,建筑更是精细华美。
跟着小沙弥,凤卿几人走过曲曲折折的几道走廊,便来到偏殿。
一进门,便可见端坐在上的诸佛,或是威严,或是慈悲。殿内,加上沙弥与香客,也就零散数人。
凤卿缓步走到正在跪拜的中年香客身旁,冷声道:“魁?”
中年香客一愣,抬头看向凤卿,微微一笑,便自软垫上起身,同时,偏殿大门被之前引路的沙弥关上。
“属下魁参见小皇子殿下,殿下万安!”
魁单膝下跪,其他几人也俱是跟随。
“起吧。”
几人恭敬地起身后,魁面带微笑暗自打量着凤卿,只见对方表情自始至终只是冷漠,双手负在身后,精致的脸蛋上尽是冷漠,有一股少年老成的味道。只那双狭长的清冷眼眸,清澈而深沉,仿佛能够看透世间一切。
“说吧。”不是没有察觉到魁打量的眼光,凤卿只是淡淡扫视了对方一眼。
被凤卿眼神的轻轻一扫,魁心底微惊,背后竟然渗出些许冷汗。不着痕迹地收回眼光,魁看了看跟随凤卿而来的无心绿环,在凤卿示意‘无妨’之后,便开始低声地讲述着皇帝的吩咐。
“这是皇上让属下交给殿下的手谕。”边说着,魁将手中的密函交给了凤卿。
随意地坐在软垫上,凤卿静默地听着魁的报告,心中清楚对方有所保留,毕竟,他们还不清楚自己这个皇子到底有何能耐,怕是担心自己不能够胜任吧!
简要说完,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小皇子,魁也停下来。
偏殿内,一时气氛几分紧绷。
凤卿安静地坐在那里垂眸思索,明明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却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魁几人暗暗心惊,连一向活泼好动的绿环也是规矩地站着。
半晌,凤卿轻幽地开口:“本皇子的亲卫呢?”
原本低着头的几人猛然抬头,惊愕地看向凤卿。魁满脸的微笑也顿时僵住,这,亲卫之事保密至极,知道的人极少。却为何,这个从来没有下山的小皇子知道?
看着众人的反应,凤卿不欲解释。且不说当年在皇宫听到皇帝的吩咐,就算没有,推测一个未来太子有自己的亲卫也不是什么难事。
魁收起原本不羁的笑容,面色严峻,道:“回殿下,今日时晚,明日我等会将三十四亲卫召集前来。”
“嗯。”凤卿点点头,站起身欲离开,对着魁说道:“你带本皇子到安全之地,然后将所有的一切仔细说来,不得隐瞒。”
“是,殿下!”
“岩,”魁对着之前引路的小沙弥打了个手势。岩急忙打开偏殿的门,看向凤卿的眼中几许敬佩。
凤卿心底暗嗤,不过也好,自己作为这些人的新主子,首先要做的收服人心。
魁引着凤卿,朝着寺庙后院的客房走去。
“主子,”来到一间普通的客房,魁低声道:“您就住这间,属下住在您的对面。至于这二位……”
魁顿了顿,看向绿环二人。
“在下无心,主子的随从。”
“小女绿环,也是主子的随从。”
向二人回了礼,魁微笑道:“二位分别就住东边两间客房吧?”
绿环与无心俱是无异议。
“殿下,”魁转头看向凤卿,恭敬地说道:“天色已晚,您稍事休息,待会属下会前来叫您用斋饭。”
“嗯。”
凤卿抬足走进这间简朴的房间,瞟了眼手中的密函。
皇上手谕吗?凤卿的眼底透出几分玩味。
人生莫道初相遇(上)
伏虎寺暗堂里,上位上坐着一黑衣少年,面前跪着数十黑衣人,俱是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
眸光轻轻扫过眼前的众人,凤卿左手撑着下颌,几许慵懒的模样。
“殿下,”一旁的魁将手中的卷宗双手递给凤卿,看着底下的少年们,“这是您要的资料,他们就是您的亲卫,共三十四人。”
言毕,魁转身正面对着众人,大声道:“尔等从今日起,便是小皇子殿下的亲卫,此生侍奉殿下,若有叛者,杀无赦!”
“吾等领命!”
“殿下,您还有何吩咐?”魁躬身请示道。
凤卿缓缓地坐直身体,翻阅着手上关于这三十四亲卫的所有资料,果然如当年他在皇宫所听到的一样,这三十四人俱是当年蓝家血案中所幸存的遗孤。这些年来,在皇帝影卫的□下,俱是能够独挡一面。
合上卷宗,凤卿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众人面前,淡声道:“起吧,都抬起头来。”
遂一个个地打量着,半晌,凤卿转身回到坐榻上,偏头看向魁,道:“两人一组,武力比试。”
闻言,魁微愣,遂明了凤卿是在考验这些人的实力,“是,殿下。”
魁朝着亲卫们喝道:“你们迅速分组,然后一一比武,发挥出你们最好的水平,不要伤着对方的性命便可。”
顿时,三十四训练有素地分成十七组。暗堂里,一时间厮杀一片。
凤卿静默地看着打斗的众人,心底暗暗估量着每个人的实力。
当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之时,凤卿淡淡开口,“够了。”
手指分别指过其中四人,道:“你们四个,随着本皇子。其他人,魁届时安排。”
“殿下有何打算?”魁轻声问道。
不予回答,凤卿悠悠地走到被选出的四人面前,问道:“今日起,你们改名为岚、湘、墨、紫,姓凤。”
“谢殿下赐名!”四人齐声谢道。
低头俯视跪在地上的四人,凤卿道:“抬起头来!”
这四人,在刚才的比试中,表现出出色的武艺或是良好的潜力,故而凤卿选择他们做自己的影卫。
四人中,凤岚的年纪最小,约莫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凤卿记得,他是蓝家的幺子,当年蓝家一百多口人,只有他一个幸存下来。
眼中露出几分兴味,凤卿看着眼前这个有着一双清澈眼眸的少年,很难相信,他曾经历过一场灭门惨案,更是无法想象他是这黑暗里生存的影卫之一。
“就你。”凤卿淡淡地说了声,便朝出口走去。
几日相处下来,魁对于这个冷漠的皇子殿下,也算了解几分。走到四影卫面前,魁沉声说道:“凤岚,从今日起你便是殿下的贴身侍;另外三人,你们则是暗中保护殿下。”
“吾等领命。”四人齐声道。
◇苍◇寰◇七◇宫◇
案几上,檀香缭缭。
不时,有人轻声交谈,大多时候只有一个人的声音。
凤卿轻轻合上手中的密折,抬眸看向魁,道:“那三十人,按照这里所写的安排下去。”
快速地翻阅着密折,魁愕然地看向凤卿,对方的表情依旧是风轻云淡,“殿下,你……”
这里面的布局,堪比当今的皇帝,甚至于更甚。只是……
“为何要从商?”
凤卿淡淡地瞥了眼魁,道:“经济是一国根本。”看着对方几分迷惑的模样,也懒得去解释。不得不说,那司苍绝天果然不愧是一代帝王,只是古人这轻商的思想实在是个通病。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这经济光靠古代落后的农业则是万万不可。唯有发展商业,才能真正强大。
说来,当前这司苍绝天在民间和江湖上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大。所以,他只要从中提点一二便可以,只除了这商业一块。
“是,属下立刻就按照主子的吩咐安排下去。”魁迅速地收敛起表情,怀揣着密折离开了凤卿的房间。
待所有人退下后,一直守在凤卿身旁的无心才问道,话语里几分担忧:“主子,你就这么相信那些人?”
虽说主子是皇子不错,但是那些人毕竟是直接听命于皇帝。而皇帝真的就这么放心主子吗?
“无碍。”凤卿懒懒地回了声,他自然明白无心的担忧,只是此时他除了这些‘父皇’所给予的人力,一时他没有自己的势力根基,且不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算是那些人保留了忠诚,于他亦无害。
那个皇帝,身中绝心蛊,怕是寿命不久矣。也为此,当年才会牺牲诸多人力,甚至拿出和蓬莱阁的约定,保住小皇子这皇家唯一血脉。
今时今日,皇帝就算对他有所保留,也不会加害于他,只是心存疑虑罢了。
再说,他之所以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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