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醒醒,小子,醒醒……”
方荡困乏至极,却总是有人在他耳边苍蝇般的不断叫他,就是不让他安稳睡个好觉,就算是佛都要发火了。
方荡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腾的一下坐了起来,随后方荡连忙捂自己的脑袋,原本他钻进了石窝中,别说坐起来,一抬头都要撞到脑袋,但他现在非但没有撞到脑袋,甚至根本不在他所呆的石窝之中了。
方荡瞪大了眼睛,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座古朴雅致,透着书香气息的宽大房间,书架上是一排排的书籍,多得数不胜数,高到望不到顶,远处还有一个大锅,锅中烧着开水,滚沸的茶香四溢。
更叫方荡感到震惊的是,他一醒过来,周围竟然稀里哗啦的围过来一大群人,一个个不是白胡子老头就是上岁数满脸皱纹的老太婆。
一二三四……
方荡数了数,足足十个老头十个老太婆。
被这样一群老怪物们围着,方荡感到透心般的冰凉。
方荡不由得又透过老头老婆的缝隙看了眼那口大锅,心中暗忖,“这帮老妖怪是要煮了我吃肉啊?”
此时一个年岁看起来最长,要不是双手捧着,白胡子能拖着地的老头和蔼可亲的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方荡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那口煮着沸水的锅,伸手在身边摸了摸,发现他的剑不见了,手腕上的一根金也没了。
方荡心中暗恨,开口道:“我身上有毒,吃了我你们必死无疑。”
一众老头老太婆哈哈大笑起来,捧着胡子的老头笑道:“吃你干嘛,你可是我们方家的子孙,是我的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孙子。”
旁边一个脸上满是褶子如同妖怪般的老家伙道:“我们是你的祖宗,你是文山的孩子吧,来,叫我爷爷,叫他祖爷爷,他是你祖祖爷爷,这个是你的祖祖祖爷爷,这个是你的祖祖祖祖爷爷,这个是你的祖祖祖祖祖爷爷,这个是你的祖祖祖祖祖祖爷爷……”
方荡正听得头昏的时候,一个脸上满是老年斑,没有几颗牙的老太太走过来,伸出满是皱巴巴的皮肉的干瘦手摸着方荡的脸道:“哎呦,小家伙长得真招人稀罕,这双眼睛跟你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方荡还从没有被人摸过脸,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小家伙,我是你的奶奶,这个是你的祖奶奶,这个是你的祖祖奶奶,这个是你的祖祖祖奶奶……”摸着方荡脸的老太太笑呵呵的说道。
咯,方荡不知不觉打了个饱嗝,显然是被噎到了,他的脑子分析不出这么复杂的关系。
那一堆的祖字听的他头晕脑胀,好似又掉进了水里,摸不着天地,一脚蹬空就得淹死。
烂毒滩地中连爹娘的概念都没有,又那里来得爷爷?更何况是祖爷爷这么遥远的东西?
不过方荡却听娘详细说过什么叫做家族,什么叫做亲人,所以,方荡对于爷爷这种存在还算有些理解能力。
突然间冒出这么多认亲戚的老头子老婆子,方荡觉得无所适从。
此时咚的一声响,十几个老头老太太纷纷停下嘴巴,尤其是那个岁数最大,总是双手捧着白胡子的老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满脸唏嘘。
就见人群分开,一个肥胖的老太婆踱着方步,缓缓走来,这老太婆岁数太大了,看起来比那个岁数最大的老头子还要老,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盘在脑后,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簪住。
手中拄着一根龙头拐杖,走起路来虽然慢吞吞却有着无尽威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皇太后。
方荡的目光一下就被龙头拐杖吸引,一双眼睛中的光芒陡然变得锋利起来,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沉重。
这老太太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方荡,随后威严无比的开口道:“小兔崽子,你的父亲方文山呢?怎么好久不来看我们?当我们这些祖宗真的全都归西了么?”
“文山他一定是太忙了,所以才耽搁了没有来请安,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双手捧着银白胡须的老头满脸堆笑的解释道。
“可以理解个屁!他不是小孩子了,长幼尊卑不懂么?咱们三十年苏醒一次容易么?知道咱们醒了,屁都不放一个,叫这么个小崽子钻进来干嘛?滚出去,叫你爹进来,看我不将他的屁股打烂,还有你娘这个不懂事的,一并给我叫进来。”
说着老太婆用力一顿手中的龙头拐杖,咚的一声,砸得地面嗡嗡作响。
那双手捧着胡须的老头连连摇头,低声喃喃自语,嘴中念念叨叨,说什么斯文扫地,还不敢大声,被老婆子瞪眼看过去后,连忙将白胡子挡在嘴巴上,一点脾气都没有。
方荡对于龙有些了解了,鸽子等人基本上已经给方荡讲明白了,方荡知道龙这东西是一种标志,和皇帝有关的标志。
并非每一个拥有龙的都是他的仇人,方荡再次看了一眼那龙头拐杖,眼前这些人不像是在作假,并且方荡也不觉得一帮老头子老婆子来认亲戚能够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方荡开口道:“我娘被囚禁在烂毒滩地中的石头房子里,我爹也被囚禁在那里,你们真的是我的亲人?”“什么?”
在场的二十个老头老太太齐齐大惊,随后嘈杂一片。
“玄家的人怎么敢?”
“现在是哪个皇帝在位敢做这样的事情?”
“当初玄家和我方家有过不罪之约,文山难道造反了么?还是杀王刺驾?”
“我说一向孝顺乖巧的文山怎么会将我们这些家伙忘记,原来是被囚禁起来了!”
咚的一声;那个老太婆再次将拐杖敲击在地面上,四周立时安静下来。
老太婆此时脸上漆黑一片,犹如浓云密布,一双三角眼盯着方荡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给我详细说来。”
第三十六章 千叶盲草剑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拎着一把长剑的方荡耳畔只有自己的喘息声,呼呼呼呼呼,这声音就像是一只尾随着他的野兽一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不敢稍稍放松自己的脚步。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身边的景色也由皑皑白雪变成了铺满山坡的黄草还有满山遍野的红色枫叶代替。
方荡脚下无力,被一根藤蔓绊住,身子滚地葫芦般的翻滚出去,直接跌入一道土沟地裂之中。
尘土飞扬中,方荡浑身酸痛,虚弱无力,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口中的奇毒内丹,因为极度饥饿已经开始准备将他方荡当成自己的大餐大吃一顿了。
方荡能够感受到奇毒内丹的那种迫切要吃掉他的心情。
似乎一切都已经走到了尽头,不过方荡眼中却猛的闪烁起兴奋的光芒来,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地缝角落之中的阴影,那里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同样死死地盯着方荡。
是蛇,并且绝对是一条毒蛇!
方荡现在满脑子之中都是娘情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
方荡身上发生了无数的坏事,没想到竟然也会有好事降临。
耗尽了全部力量奔跑的方荡已经没有力气去抓那条毒蛇了,方荡朝着毒蛇伸手,那原本盘着的毒蛇瞬间翘起脑袋,蛇信嘶嘶乱响,对方荡这个闯入他的巢穴的家伙信信发威。
方荡猛的一挥手,那毒蛇条件反射般的窜起一口狠狠地咬在方荡的手腕上,方荡哎呦一声,眼中却只有欢喜。
一股股的毒液顺着毒牙分泌出来,钻入方荡的血液中,方荡立时感到自己的身躯一阵阵的麻木,随后方荡口中的奇毒内丹陡然开始兴奋起来,转动起来,嗖的一下钻进方荡的肚腹之中,在他的肚子里面丢溜溜的乱转。
方荡舒爽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时间流逝,当奇毒内丹再次回到方荡嘴中的时候,轻轻一震,叩响方荡的牙齿,方荡精神立时一振,感到身体里面多了不少的力量,这才支撑着坐了起来。
方荡伸手捏着蛇头七寸,将那只依旧死死咬着他的毒蛇从手腕上拽下来。
这毒蛇绵软的就像是面条一样,方荡将他方回原位,略微喘了口气后,从地缝之中钻出,继续逃亡。
方荡没有方向,烂毒滩地之中长大的他本来就欠缺方向感,所以只能一路向前,以至于方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往哪里去。
有了毒蛇的毒液,方荡恢复了不少力气,可惜这毒蛇的毒性太差,还比不上烂毒滩地上的某些药渣,以至于方荡觉得有了力气后,奇毒内丹再次嗷嗷叫唤起来。
这一次奔跑的时候,方荡不断的寻找那些毒物,毒蜘蛛、毒蘑菇、毒草,总之,只要是色彩斑斓的东西方荡抓住就往嘴里放,以至于不少鲜花都跟着遭殃。
一连奔跑逃亡了十天,身后依旧没有人追上来,方荡终于松了口气,找了一块大石倒在上面就睡。
……
“快了,快了,就在方圆十里之内了。”林师兄手中托着一颗红色珠子,这珠子上面的光晕猩红如血。
这颗珠子就是荧魂索剑珠,是云剑山的秘法之一,专门用来追索自家门派的宝剑。
云剑山的宝剑每一柄都留有门中特殊烙印,只要宝剑尚未被祭炼,就能通过荧魂索剑大、法找到,即便是被祭炼了,只要靠近百米这索剑珠依旧能够发出光芒。
林师兄身后是十个云剑山修士。
上千云剑山铁剑弟子持剑下山,分成十路朝着云剑山四面八方搜寻,原本以为很轻松就能找到方荡,却不料耗用了数天时间,以至于十个队伍不得不拆分成十几人一组,每一组由有一个剑术小成的弟子带队搜寻方荡。
这样一来荧魂索剑大、法不得不拆分成数十颗荧魂索剑珠,探测能力大减。
林师兄脸上显现出一丝狞笑:“活捉那只臭虫,为师妹报仇!”
子泥是云剑山弟子之中的掌上明珠,被一个外人残杀致死,云剑山上下人人愤慨,十个铁剑弟子尽皆愤怒无比,重重点头,当即散开,四处搜寻。
林师兄则盘坐原地,一双因愤怒而有些发红的眼珠盯着索剑珠上的红色光芒。
这一觉睡得方荡非但没有解乏,反倒浑身酸痛,睡梦之中方荡总是听到有人在叫他,最初只是一个声音叫,后来嘈杂成一片,似乎有十多个人在一起叫他,有男有女声音苍老,对于疲惫不堪的方荡来说,那种感觉就好似跌进了河水里面,挣扎着想要游上岸的时候,被十几个人拽住脚往下拖一样。
方荡猛的惊醒,原本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大石头此时已经变得冰凉,头顶上乌云遮月,偶尔露出的星光也是晦暗无比。
方荡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坐了起来,不去理会睡梦中那些古怪的呼唤声,伸手将抱在怀中的千叶盲草剑放在眼前。
此时千叶盲草剑上子泥留下的血痕已经消散不见,千叶盲草剑再次恢复了毫无生机的模样。
方荡挥舞了一下,轻重正好,趁手无比,手指轻轻一弹,剑身立时清脆铮鸣,方荡不由得咧开嘴巴笑了笑。此时方荡才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短刀,竟然还在,还有铁莲花和脖子上挂着的鸽子给他的玉佩,还有袖里一根金也在,这些都是方荡的宝贝。不过,很显然,云剑山的人看不上他的这些东西。
随后,方荡皱了皱眉盯着死气沉沉的千叶盲草剑看了起来,冥思片刻后,伸手触摸剑身,学着子泥的样子,用手指沿着千叶盲草剑的剑锋转动一圈,鲜血顺着剑身流淌。
方荡将手指破口放在口中含着的时候,千叶盲草剑果然再次生出灵异来,剑身闪烁起淡淡的光芒,不过方荡的血渗入千叶盲草剑后,千叶盲草剑陡然颤动起来,继而冒起腥臭的黑烟,最后,原本犹如秋水般的剑身如同发霉一般,变成了黑褐色,斑斑点点,丑陋难看。
方荡嘬了嘬手指,心中暗忖道:“这是在嫌弃我么?”
远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荧魂索剑珠的林师兄双目陡然一直,就见荧魂索剑珠再以飞快的速度枯萎凋零。
最终化为一团黑灰消失不见。
震惊无比的林师兄呆了片刻后才猛的发出一声啸音,四周正在寻找方荡的云剑山弟子听到啸音后悚然一惊,随后就见一道金光直奔天际,在空中陡然炸开,化为千万柄小剑。
剑门警讯!
一众弟子纷纷回退,缩回林师兄旁边。
“师兄怎么了?”
“咦?师兄,荧魂索剑珠呢?”
林师兄警惕的望着四周道:“千叶盲草剑上的本派烙印被洗掉了!”
“啊?怎么可能?要想洗掉本派烙印在剑身上的烙印,至少也得是丹成境界的修士,那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插手浊世中的事情?”
在修仙者眼中世界被分为数层,最底层就是浊世,丹成之上的修士都在另外的层次之中争斗,不会参与浊世纷争。
林师兄摇头道:“不一定是丹成修士做的,或许那狗东西有什么诡异手段,但这至少说明,那个卑贱的家伙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从现在开始我们得步步为营,小心不要中了火毒神宫的圈套,一切等剑首来了再说。”
其他铁剑弟子纷纷点头,随后探剑坐地,摆成一个剑阵瞪着一双双大眼睛审视四周,飞鸟花虫的每一个动静都不放过。
此时其余数十枚荧魂索剑珠尽皆枯萎,正在四处搜寻方荡的云剑山弟子尽皆震惊。
子泥被人在门中杀死,对于云剑山来说,是耻辱,是悲愤之事,门中传承数百年的宝剑被人毁掉,那就是奇耻大辱,无有过之了。
子云山额头上青筋突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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