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的话语当然是人人受用的，太子殿下很满意的瞄了我一眼，然后转头问苍溪。
“这位公子看来不凡，敢问是哪里人士，怎么称呼？”
……
苍溪冷冷的斜眼看他，满满的都是不耐烦。
“太子殿下，前殿的歌舞快要开始了，不如我们一起过去？。”
肖建适时的开口为我，不对，是为苍溪解了围，我立刻向他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恩人，小贱，你是恩人。
“甚好。”
太子撩袍站起身，立刻有人走到他身边，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好不热闹的又走了，连带着刚刚亭子里的人。
我自动无视掉千千挑衅的眼神，幼稚，不就是能去前殿么，看你毛都张开了，又不是火鸡。
直到所有人都走了，我才瘫软在石桌上。好惊险，皇宫还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当然，也不是妖呆的地方。
“我不喜欢这里。”
苍溪说，他的五官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出一丝平日不见的柔和。
我抬头看他，他一直不喜欢这里，我是知道的，可是……
“再等一等，再等等就好了，我有一件事要办，等我办完了我们就走，好不好？”
他定定的看着我，足足看了有好久，然后他问。
“什么事？”
什么事，我不能告诉你是什么事，对不起苍溪。
于是我说。
“我们回去吧苍溪。”
我看到他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我有些不忍，但是没有办法，这件事不能告诉他。
“走吧。”他说完，就站起身往亭子外面走，我跟在他后面，沿着小路顺着河堤往回走。
月色很美丽，透过树梢有斑驳的月影，隐隐约约的能听得到远处传来丝竹的声音。我看着苍溪的背影，思绪摇摆。
既然他不喜欢，那么，让我早点结束吧。
32 十年一日，白驹过隙
第二日起的有些早，在我混混沌沌被人按在梳妆台弄头发之时，我的思想还停留在床上。等我回神一看，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果然世人都说画皮画皮，皮相画出来，果然是比较好的。就算被我自己掩盖住的那三分媚惑和精致，这一刻都略微的能看见些影子。
我觉得很有趣，于是一直在摆弄自己的脸。
转过身去时，吓了我一大跳。
苍溪倚在门边，表情很是奇怪的看我。不动声色，让人捉弄不透。
我摸摸自己的脸，也没有什么问题的嘛，难不成他觉得我变丑了！
虽然是有些差别，可是不至于啊。
“怎么啦，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他跨进们来，只听见身边的小婢女回话。他并没有答应，
“一定是被姑娘美到了罢。”
我瞟了小丫头一眼，不愧是宫里的，生的一张好嘴。
“姑娘与公子说会话，女婢就先出去了，姑娘可要快些，莫让皇上等。”
我笑着应了她，目光一直送着她出了门，再把门掩上。
“苍溪，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
“去哪儿。”
我有些怕看到他冷冷的眉眼。我正打算回话，却见他眼神扫过我，落在那面铜镜之上。
我听见他说。
“七染，你这是在躲着我吗。”
“七染姑娘，七染姑娘！”
“啊？”
我愣愣的看着对我使眼色的宫女，思维有些跟不上来。
“哈哈，怪不得表弟对七染姑娘上心，果然是个妙人儿啊。”
我一顿，是了，我已经被太子“请来了”。
“殿下说笑，民女怎么能入得了世子殿下的眼。”
这一说，抬头一看才发现，怎么肖建也在？
他在这儿做什么？
早上早早的有人传圣旨说太子设宴约我一见，还特意拨了婢女给我梳洗打扮，我和苍溪的话还没谈完就被人拖到这“翠峰亭”。
我以为，这太子是单独见我。
“七染姑娘不必多礼，表弟，快扶七染姑娘入座，”
在暗处翻了一个白眼，我自己找了离太子较远的位置坐下。我是妖，对神仙都没见过礼，又怎么会拜你这傀儡太子，可笑。
“皇上找七染来，不会就是这么坐着吧！”
许久，这太子的耐心果然是不错，僵持着说些没营养的废话，于是我只有浅笑着开口，一边还注视着他的反应。
“七染姑娘果然聪慧。”
看他慢吞吞的喝茶，我真想一个火球招呼到他脸上去，谁要你的夸奖！
半晌，他终于放下茶杯看我。
“与姑娘一道的那位公子……”
死妖孽，又在吊我胃口。偏偏他越是这样，我越显得不慌乱，我捏成拳头的手舒展开来放在膝盖上，静静的看他等他把话说完。
“不知那位公子是姑娘什么人？”
“亲人。”
“喔？”
看他灰色的额角染上故意的疑惑，我突然觉得很可笑，七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在这里和一些不相干的人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居然还怀着圣母的心想收拾这里的烂摊子，你莫不是疯了。
是啊，我这是疯了，却情愿趟上这浑水。
估摸着是他们看见我笑，于是一副莫名的看着我，我轻咳了一声。
“殿下问他作甚。”
“哈哈哈哈。”我看他笑的癫狂，不忍心打断，于是给了肖建一个眼神。‘你哥丫的有病！’
后者回了我一个白眼。
好不容易等他笑够了。
“本宫的香雪公主看上他了，向母后说了几次”
香雪公主？
在宫里这几天我是也没有白住，传闻皇上虽暴虐，对这个女儿却是极为宠爱，可是……现在还是吗？
这个关头扯上苍溪，确实并非我所愿意。
“这个……”
“我可能要问过他。”
如果他愿意的话。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肖建宫里的，一路上他都和我一路，我仍然记得肖建说送我回宫时候太子的那一个眼神。我看不清也琢磨不透。
我实在算不得聪明。
“好了，我自己能走过去，你就别送了。”
和肖建在宫门口站定，我有些疲惫的对他表达感谢。
“不过，还是谢谢你了。”虽然，你也有着你的秘密。
我转身打算走，却叫他喊住。
“为什么不答应。”
“你该答应的，香雪也不差，这对他，是莫大的荣耀。”
他眼神瞧着花园尽头，那是苍溪的屋子，隔壁是我的屋子。
我轻笑。
“为什么我该答应。”
是啊，为什么我该答应，为什么我不答应？
或许作为一个凡人，过他的生活，比跟着我要来的好得多，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答应？
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我陷阱了一双黑眸，一如初见时那种浓重的黑。
我踏着小路向他身边走。
“不是让你等我吗？”
他被我拉着的手一片安心的冰凉，是我熟悉的体温，我拉着他进屋，隔绝了那个一直望着我的视线，灼热的眼神。
“太子叫你去做什么。”
“没什么。”
苍溪突然松开我的手，退后几步，定定的看我，神色莫名的有一丝悲凉。
“七染，你非要把我推开不可吗，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你的眼里在看什么，你做什么事，问过自己的心吗。”
被他点名的心，突突的跳了两下，然后再沉静下来。
我坐到桌边，掺了一杯冷茶大口的喝着，屋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也被我喝水的声音掩盖了，苍溪，我不能告诉你，也不该告诉你。
七染从来就没有说过她是个胆子很大的人，不是吗。
“好了，不早了，你快回去睡觉罢，我答应你，这件事会很快结束的，真的。”
最后那两个字我说的无比真挚，我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不躲闪的迎上苍溪的目光，他看了我半晌，终于还是收回目光，临走时只是说了一句。
“七染，我该相信你吗。”
他的话像一阵清凉的风，直接吹进我的心里，复杂而又酸涩。
苍溪，你该相信我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我松开紧紧握住的手，掌心一大片湿漉漉的汗，片刻风干。
33 十年一日，白驹过隙
苍溪苍溪，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我对着窗棂发呆，始终没能够想明白，是什么时候，我和他之间不再是单纯的……
嗯？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我只是让他唤我姑姑，说要相依为命，却从来没有说过我们之间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到底是师徒？姑侄？还是别的什么？
“梆。”
想事情太入迷，我瞪着来者。也不和他多做计较，不就是一个脑崩！终有机会还回来的。
“在想什么？”
许是我没和他计较，他也觉得甚是奇怪，一屁股坐在我的对面，笑眯眯的问我，苍白的脸上竟然有几许红晕，看来心情不错？
男人，还真是奇怪的生物。
“七染在想，世子殿下真是有闲情，这大中午的日头那么毒，世子殿下独自一人到七染屋里也不怕人说闲话。”
他自然听得出我的讽刺，眉角一皱似要发怒，却又突然笑起来。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也不等我答话，他拉了我的手就走。
他居然敢拉我的手！
我这么一愣之间，已然被他拉着走了一段路。我回头，总觉得有道目光，冰冷的视乎要人命。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我摇摇头，任由肖建拉着走，还是我想多了吧，都说的那么明白了，他又怎么会？
一直到走出殿外，宫女太监变得多了，我才甩开他的手。
“世子殿下不先告诉七染我们这是去哪儿吗。”
我伸手挡了脸。你丫的这是有多看不惯我想让我晒黑啊喂！
他的手瑟缩了一下，最终藏进了宽大的宫装广袖里。
“自然是带七染去一个好地方。”
我拨开他靠的太近的脸，径自往前走，也不管他说的地方是在哪儿。
“错了，是在这边。”
他指了反方向。
我不动，挑眉看他，直到看得有些不自在。
“好吧，就是这边。”
肖建轻咳一声，忍不住笑了。
我以为他兴冲冲地要带我来看什么。但是看到这么一大屋子人，我还是忍不住微微惊讶。
“太傅大人又见面了。”
裴太傅乌纱加身，显然下了朝还没来得及换衣裳，我看了一看窗外的日头。都这个时间了，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有这一大屋子的人，这都是做什么？
我瞟了一眼肖建，他显然已经恢复了世子殿下的淡然和派头，一脸严肃。
我一笑，真是千人千面，真会装！
“不知太傅大人你们这是？”
裴太傅让了上座给肖建，自己则坐在了他的左下。见我问他，笑眯眯的摸着胡子回答。
“七染姑娘有所不知，三日后便是娘娘的大寿，我们正在合计送给皇后娘娘的节目。”
喔？我看向肖建，后者冲着我点点头。
原来还有这么一茬。
寿宴？莫不是要开始了。
我找了个位置坐了，也不管各人看我的眼神，难不成我还会站着吗？
“翰林院估摸着有个诗词颂，然后……”
“然后的我们还没有想到。”
看着裴太傅抓头汗颜的样子，我只觉得这个小老头太可爱了，于是我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莫不是七染姑娘有什么妙招？”
看他双眼发亮的看我，我也不忍心拂了他的意，我装作为难的想了一会才凑到太傅耳边。
说完，他眼中光芒大盛，对着我作了个揖，我直嚷嚷受不起，然后裴太傅就带着他的一帮徒弟走远，急匆匆的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你跟他说了什么，我第一次见太傅大人那么高兴，眼睛都放光了。”
我往后面一退，拉开与他的距离，真是的，怎么现在总是喜欢往我身边凑，我又不是肉骨头。
“太傅大人感兴趣的东西，当然，以你的智商是不可能会明白的。”
也不等他回答，我继续说。
“世子殿下没事的话七染就回去了。”
迈着小碎步走出了翰林院的大门，远远的看见院子里裴太傅在对底下的徒弟们说些什么，见我看他，就笑着对我点头，我回一个微笑给他，就走了出去。
沿着御花园的小路往回走，我一路放开神识尽量的躲开不必要的人。其一是，皇宫太危险，其二是，我不必对任何人见礼。
远远的人影窜动，我正打算走，却被一句话拉住了脚步，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
“母后，我就是喜欢他嘛，你让皇兄帮我问了吗？”
“问了问了，你呀。”
女声带着一股魅惑和温柔，我一挑眉，虽然看不见，闻声也知道必然是个美人儿，可惜了。
不过那公主的声音，怎么那么的耳熟。
我绕过她们，不闻不见。
就快结束了，再等一等。
回到院子里，苍溪的房门紧闭，让我不由得怀疑这趟皇宫之行是不是我做错了。
不，我没错。
我经过苍溪门前，压下心底那一份焦躁，不料被一双手拉进屋里。
我心里苦笑，这个姿势，对我还真的是不利啊。
被苍溪禁锢在墙上，少年的力气一如既往的大，他身上是清冽的青草香，像极了苍山的气味。
或许是见我被他圈在墙上还有力气神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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