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妖孽,可是我觉得,只有妩媚这两个字才能配得上他。
他从来不回应,对于我的告白只当做孩子般的玩笑话,笑着摸我的头,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有些黯然。但是我怎么会放弃呢。
我在他身边待了一百多年,跟着他游戏人间,他身边有许多弟子,可是他唯独带了我,那个时候为他的作为,我很高兴。
在后来的一次游历中他救下了一只小狐狸,就像当初救下我那般,他也把它带回消音谷。那只小狐狸,便是查兰。
我从不知我是什么种类的妖,但是很奇怪的,我生气发怒时眼眸会变红,会突然涌出很强大的力量。
我的力量,伤到了查兰。
原因是我看到查兰倒在他的怀里,梨花带雨。可是他的唇却印在她的额间,那么神圣的一个吻,那么唯美的画面。
于是我变了,我控制不住的想要毁灭。我伤了查兰,甚至轻言,可怕的力量,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谷中人人看我的眼光都有些怪异,他们一直是不喜欢我的,现在直接变成了讨厌。我是记得发生了什么事的,我有那天的记忆,我只是控制不住我的力量。
我去找轻言,却被他的婢女云木挡在门外,她一向是不喜欢我的,我知道,她喜欢轻言。
后来,我在查兰房里见到了他,查兰倒在他的怀里,看着我有些瑟缩。他温柔地拍她的背,安抚着她。
轻言看我的眼神有些陌生,他问我有事么。
那时的我还是单纯活泼的,怎么忍得住他那样的冷漠。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查兰太脆弱,被我伤到了灵根,妖精的灵根,那么重要的东西。
于是我偷偷潜入了查兰的房,花了两天时间,补好了她的灵根,却耗尽了我将近的修为。可是我却笑了,觉得很高兴。轻言,我不欠你了吧。
那两天我是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的,可是轻言再厉害他也是进不来的,我就算那么不学无术,可是,我的结界,无人能破。我浑浑噩噩的在查兰身边睡着了。
是查兰把我摇醒的,她跟我说对不起,她向我解释,可是我却不能听进去一个字。
我开了结界,轻言进来震怒,他问我为什么,为什么呢,可能是不想欠别人的。
然后,我便去了苍山,没有告别,独自一人,长达一百多年的修行养伤。
——我是回忆的分割线——
轻言看着我,笑意不达眼底。
“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你从未对我说过。”
他的神色有些疲倦。
“你是介意当初那件事的吗,我和查兰,没有什么,只是……”
我打断他的话。
“轻言,我当初没有听你的解释,现在更是不想知道。”我撑着脑袋看着他,“你始终不懂我的,你看,一百多年,我喜欢了你一百多年,我从未觉得累,想要放弃,即使你从没给我过我回音,可是后来我发现,我们太不一样了。我等得起,却不想等了,我只是累了,我的喜欢,很浅很单薄,它经受不起太华丽的考验。这是我的病,也是我的命。”
我从未见过轻言露出那么憔悴的神情,明明前一秒他还是有神采的。他抬头望着我,他说。
“小七,你现在快乐吗?”
我快乐吗?我好像是快乐的,于是我点头。
“那么便好,那样便好。”他起身,若有所思的往外走。我叫住他,我说,“轻言,放下吧,不要执着。”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觉得有些忧伤。我爱了一百多年的人,一百多年的纠缠和执念,终于结束了吗?
爱情是一道明媚的忧伤。我爱得起,等得起也伤的起。可是放弃却也很容易。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苍溪正坐在窗边看底下的闹市,小小落寞的身影。呀,我尽跟轻言说以前了,忘了正事,要把苍溪托付给他的事也没有成功。
“苍溪。”
我叫他,他缓缓的转过身,叫我姑姑。
我走过去托着他的肩,觉得不对劲又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脸。
“你本就体寒,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吹风。”
我有些愠怒,为他的不爱惜自己。
他跳下窗台,我突然觉得这几日,他长的有些高了。
“对不起姑姑,我在想事情,没有注意。”
想事情?我突然有些好奇。
“喔?你在想些什么事情,竟然想的那么入迷。”
他站在窗前,眼神看向外面,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川流不息的街市,热闹的人群。
“我在想,姑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本就浮躁的心多了一丝冰凉。为什么他活这么想,他听到了什么?
“怎么这么说。”
“只是觉得姑姑一直想把我托付给那个叫做轻言的人,姑姑是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的吗。”
他的眼神有些暗淡,神情落寞。我有些烦躁,为何这一天这么多事,竟然这么不平顺。可是,我却还是把他搂紧在怀里。
“怎么会,姑姑是很喜欢你的。把你托付给他只是想治好你的体寒。”
他的身子一顿,问道。
“是这样的么。我的体寒是天生的,不碍事,我想和姑姑在一起,跟在你身边。”
我搂着他,没有回话,跟在我身边么?
其实,刚刚和轻言那么一番坦言,彼此都有些不明媚的心情,这个时候,我也是不愿意把苍溪交给他的。这个冰凉却能给我温暖的孩子。
可是我却不愿拿他的身体做代价,那么,到底是跟着我还是托付给轻言。我好看的眉头皱起。
这夜晚,怕是无眠。
12 漫漫苍山,梨花烨烨
躺在檀木大床,我身边的苍溪已经陷入熟睡。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睡的有些熟,可是我却无心睡眠。
为什么呢?大概被往事所扰,或许为未来彷徨,还有可能是为了我身边的这个小小少年。
虽说不过半月,可是他带给我的,都是满满的温暖,像上瘾般让人不能放弃。
如果不能放弃的话……那么就留在我身边吧。
夜风经窗入我心,吹散了什么。我看一眼睡的安然的苍溪,浅笑入眠。
第二天早上仍然是在客栈大厅见到的轻言。他没有住在客栈,可是这么些天,每天清晨,总是一成不变的坐在那里,惹人视线。
不等我招呼,苍溪就恭敬的叫了一声师公,我闭上因为错愕微张的嘴。这孩子,是已经接受了要跟着轻言的事实了吗,还真是……可爱呢。
轻言也有些吃惊,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妖娆的对着苍溪笑了一笑。他该不会以为我说什么了吧。
早饭已经上了,我们两只妖精都不怎么动筷子,苍溪却安静的吃的很香,几乎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可是我却觉得他安静的太过分了,虽说他一直都很安静。
我暗中打量了轻言许久,思量着最终还是开口道。
“轻言。”
等他看了我,我才继续说。
“我想了一道,把苍溪托付给你是有些不尽人意,所以,还是我带着罢。”
他好像不甚惊讶,仿佛早已料到,只有点头。
半晌他才说,“既然如此,那就没有我什么事了罢,人世间的大好风水我还没有看遍,我该上路了。”
他一身黑衣,绝代风华,双手交叉在脑后,慵懒的靠着,三分魅惑三分妖娆。
我想,关于曾经,是真的结束了罢。我这么想着,突然听得“趴”的一声。
“苍溪,你为何如此激动。”
少年迷雾般的眼睛里闪烁着什么我却看不清,他伸手去捡地上的茶碗碎片,被我叫住了。
“不必去捡,小心手”
小二麻利的来收拾了,期间我和轻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大抵都是他这些年去了什么地方,我这些年都在哪儿。
不过我却始终没有告诉他那个叫做苍山的地方。
“姑姑,你要带着我回家吗。”
苍溪一直没有说话,我以为他要一直沉默下去。可是他那句话叫轻言震惊了一把,却逗乐了我。
“是呀,我们回家。怎么你不开心吗。”
沉默了许久的少年,脸上终于带了笑。声音微微上扬。
“能和姑姑回家,我怎么会不开心呢,我很开心,真的。”
他说了那么几句话倒是叫我汗颜了一把。
轻言轻轻的笑了,带着独特醇厚的嗓音。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我也没有问。很多事,不必太过纠缠。
既然一切都已成定局,轻言也要继续在人间过他的闲逸生活。所以我提议我们去外边走走听说今天有一个有趣的活动。
街上人群攘攘,都往一个地方走。于是我们跟着人群,往前面移动,托得轻言的福,我们身边比上那场上的比赛之处,还要热闹的多,都往我们身边走,我拉着苍溪,轻言护着我,却也还是顺利的往前走,不多时,终于到了比赛的场地。
我们的到来,掀起了不小的轰动,当然带来轰动的不能是我,我戴着面纱,实在看不出是丑是美,一双眼睛也不能说明些什么,轻言的妖孽帅气,苍溪的纯净如玉。所以我就听到了以下的那一番话语。
“这女子是谁,周身风华不俗,这一个男子一个少年,真是有福气。”
“哼,一身狐媚,还戴着面纱掩面,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莫非这两人是夫妻,这孩子……”
“怎么的会。”
轻言拉着我转了个身,温柔无比的问,“娘子往为夫身边来,人群熙攘杂乱,小心受伤。”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狐狸一向狡猾,于是我也顺了他的话,浅笑着点头却不言语。
那女子就在我们身侧,听得这话闹了个大红脸。却还是不甘心的小声嘀咕,“谁知道面纱下是哪样的一张脸?”
这样的一再挑衅,我其实是不太在乎的,以前也没少遇到过,轻言笑着准备说话,苍溪却抢先一步走到他身前,我拉住轻言,示意他不要动,静静的看着苍溪,看他下一步怎么做。
他看着那女子,笑的灿烂。然后转过身,苍溪缓缓地走,走到我身前,看着我的眼睛问我,“娘亲觉得自己美吗?”
13 漫漫苍山,梨花烨烨
“阿婆,那你觉得自己美吗。”
苍溪说完话,我听的周围人一阵止不住的笑。我也笑了,那句阿婆,实在是太过讽刺。
那女子也算得极品,听了这话脸色一阵发黑却温声细语的纠正。
“我和你娘亲一般大小,你怎的如此唤我呢。”
苍溪转过脸,黑白分明的眼。故作惊讶的说。“如若这般,唤你阿婆还年轻了。”
我终于忍不住,笑的乐弯了腰,眼角都泛出朵朵泪星。我的苍溪,怎么那么可爱,明明是骂人,却说的那般正经。
周围人笑的更热烈,那女子涨红了脸拿袖子掩了脸,灰溜溜的遁走。
虽有这么个小插曲,却也一点没有影响到我们的兴致,托的轻言一张桃花脸的福,我们挤到了最前端,这一路,轻言护着我,我闻的到他身上独特的香。
都结束了不是吗。
张灯结彩的台上,比赛正如火如荼的进行中。评委台上正中坐着,听说奖品有些丰盛,才惹得京城才俊如此热切。
穿着青衫小褂的童子一手捧一物立在台前,不管是台上台下都在议论纷纷,猜测这物件到底是个什么。
我偏头问轻言,略微有些好奇,“嗳你说,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瞟了我一眼,视线继续回到台上,仔细看了半晌。
“这凡间还有如此奇物,我居然看不出是什么来头。”轻言食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微微的困惑。
“喔?”我诧异的轻叫一声。
凡间有不少遗留的宝物,神器灵石更是不在少数,许多年以前我也碰到过那么一遭,就是那件水火不入的金缕衣。这一次可叫我感了兴趣,不知是哪方宝物。
于是我低下头问苍溪,他听不到我们的对话,只是有着出神的看着台上。
“苍溪,娘亲替你赢过来可好。”
我听到了几声嗤笑,我不介意。我只能看到小小少年眼中闪烁的光,灿烂的比过天上的星星。
“好。”
他说好,于是我给了轻言一个眼神,他点头。我们之间,作为老友,默契还是有的,他会帮我照顾好苍溪。
从侧面上台,我站在台正中,不卑不亢,直接告诉上位的评委贵胄,我要参加。
于是,不悦的眼神从四面向我袭来。台上正中坐着的老者问我,“姑娘可知,这是才子比赛。”
他穿着藏蓝色的袍子,两鬓白白却有些一双锐利的眼,嗯,是个上位者。
其实我想要的东西,完全可以抢来,不过既然是给苍溪的,还是光明正大来的好。
我转个圈,直接问台下的人。
“怎么,女子有才便不算的才子吗,才字一说,应该不分男女。”
我这么一说,激起了台上众才子的不满。撩袍甩手好不热闹。
“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参加才子比赛,还这般大言不惭。”
“就是,才子才子,哪有女子为才子的说法。”
“女子无才便是德,哪家妇人这般抛头露面不顾夫颜。”
不去理会周围的嘈杂,我只是定眼看着那老者,浅笑不语,等待一个答复。
老者双手一拍,“好,好一个小女子,那老夫便依了你,看看你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对于这一变故,众人即使有再大的怨言也只得吞到肚子里,瞬间安静。
我站到一边,混在才子的人群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