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金,从此这件事再没被提起过。
虽然后面傅铭远很少在公共场合和媒体面前露面,但是依然阻挡不住媒体的好奇心。
傅铭远面前摊开的报纸上,一副照片占了大半幅面,照片因为是晚上照的缘故,加上距离较远,只能看清傅铭远的侧脸。
照片上,松江畔的步行道路灯下,傅铭远拥着一名娇小的长发女人,女人的脸埋在他怀中,并没有拍到,但是看得出两人之间的亲密。
“傅先生,需不需要处理一下这件事情?”楚明问道。
长指在桌上敲了敲,沉思了半刻,傅铭远才开口道:“暂时先不用处理。”他只在乎照片是否照到了莫瑶的脸,既然没有照到,也就无所谓了。
不想下午却接到了莫绍泽的电话,电话里,莫绍泽让傅铭远抽时间去找他一趟。
对于这个昔日里自己喊一声大哥,以后可能要成为自己岳父,大自己二十岁的男人,傅铭远答应下来,对于他和莫瑶的关系,虽然莫老爷子和老太太都默认了,但是莫绍泽和方静态度却一直不明朗。没有明确说过反对,却也没有松口承认。
处理完手头的文件,傅铭远直接自己开车去了莫氏传媒总部大楼。
莫氏传媒总部大楼顶层宽敞奢华的总裁办公室里,莫绍泽并未在办公桌前,而是悠闲地坐在会客区茶道桌前的沙发上。
莫绍泽人到中年,但是却经历了岁月的沉淀和生活的打磨,风华和阅历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年少时的张狂和锋芒悉数沉积下来,成为今日的沉稳大气。
正在洗茶的莫绍泽抬头看了一眼傅铭远,开口道:“来了。”
傅铭远知道今天莫绍泽找自己来一定是为了报纸上那张照片和报道,他低头叫了一声:“大哥。”
“坐吧。”莫绍泽一边说着,一边将海壶中的茶倒入傅铭远面前的茶杯内。
傅铭远拿起小而浅的茶杯,抿了一口茶,“白毫银针?”
莫绍泽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却开口问道:“昨天晚上和瑶瑶在一起?”
“是。瑶瑶来松城出差,昨天晚上吃过饭我和她在松江边散了散步。”
“就没发现跟着的记者?”莫绍泽冷冷哼了一声,“好在记者没有拍到瑶瑶的脸,若是拍到了,甚至挖出瑶瑶的身份和当年之事,你可曾想过后果?其他事情都是小事,瑶瑶的生活和工作可能就此就会受到影响。”
“是我疏忽了。”傅铭远低头道。
“瑶瑶虽然不是我亲生,但我和她妈妈一直将她当做亲生女儿,方静当时看到老太太抱回来的瑶瑶便说,这是她的女儿。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将最好的给瑶瑶,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将她交给一个能够呵护她一生的男人手上。但是我们却从来没想过那个男人会是你。”莫绍泽双手环胸,看着对面而坐的傅铭远。
“且不论辈分如何,单从年纪上来说,我并不认为你是适合瑶瑶的人。”他和妻子方静都想要个女儿,但是方静生莫逸晨时大出血,从此没了生育能力,因此看见郑金霞从松山庙里捡回的莫瑶时,他和方静都感激上天赐给他们一个女儿,从此捧在手心如同亲生一般疼着宠着。
“孔子有云,男三十、女二十可以成婚。我足够成熟,可以容忍瑶瑶的任性和小脾气,我事业稳定,可以带给瑶瑶无虞的物质条件,我身体健康,并且生活习惯良好,坚持运动,我坚信我可以陪瑶瑶走完这一生,陪她终老。所以我不认为您说的年纪是问题。”傅铭远平静地反驳道。
“你可知三年前,我打死你的心都有?”莫绍泽眼神凌厉。
傅铭远低头回答道:“我知道,老爷子当年都有这个心思,不要说您了。当年之事错在我,但是从未想过对瑶瑶放手。”
“那你还放任她在外面三年?老爷子脾气倔,你也跟着犯浑?”
“瑶瑶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一旦是她决定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轻易回头?况且她心里有心结,她一直觉得亏欠莫家,一直觉得不能让罗素兰和汪小全和她一样成为莫家的负累,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成长回报莫家对她的养育之恩,所以才会离开。”傅铭远并没有说出莫瑶离开,他也有很大的责任,若是让莫绍泽知道,只怕他会更加刁难自己。
“那你现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想到之前孔德强的事情,傅铭远眼神一暗,“三年时间已经太长,我等不下去了。”说着抬眼看了莫绍泽一眼,“你们不也等不下去了。”
莫绍泽脸色微红,“哼,过年的时候要将瑶瑶带回来,否则以后你也别想娶瑶瑶了。”
“是,大哥。”听莫绍泽这样说,傅铭远知道他是默许了两人的事情。
“还有,既然这样,回去要跟老爷子商量一下称呼的事情,一直这么叫下去,成什么样子。再者,我听说曾黎回国了,你处理好这些事情,我不想当年的事情再发生。若是瑶瑶再因为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我一定饶不了你。”
傅铭远敛眉,答应道:“您放心。”
看着傅铭远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莫绍泽才冲休息室里轻声问道:“夫人对傅家小子这回答可还满意?”
☆、第二十六章
莫瑶再一次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对面的崔茜茜。
“茜茜;有什么话你就问吧。”不满足了崔茜茜的好奇心,下午她就还是安生不了。
“你和傅铭远什么情况?”
莫瑶下巴撑在搭起的双手上,一脸无辜地看着崔茜茜,“就是那种情况咯。”
“那种情况是什么情况啊?天啦噜……瑶瑶;不是吧你;你……你……怎么能……”崔茜茜一脸痛心疾首地指着莫瑶。
莫瑶叹了一口气;知道崔茜茜是想歪了,“你不会想到我是被傅铭远包。养的吧?”
见崔茜茜捣蒜般点着头;莫瑶真想跟她友尽。“傅铭远是我小叔叔。”
“啊;小叔叔?卖保险的?被你睡了的?”崔茜茜惊呼声招来其他饭桌上用餐客人的侧目;莫瑶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太丢人了,大庭广众之下讨论睡的问题。
“原来傅铭远就是那个拒绝了你好几次,还跟别的女人上。床玩儿暧。昧的渣男?原来真的是渣男不可貌相。”崔茜茜对傅铭远的印象一下子从好男人转变成渣男;“不过,瑶瑶,上次你在ktv跟我说的那些话;傅铭远从小就住在你家?那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莫瑶也不奇怪崔茜茜为什么会问;毕竟爱上自己的小叔叔,本就是一件让人不好接受的事情。
“傅铭远,论辈分,我要喊一声小叔叔,实际上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就这样而已。”有些事情,包括身世,不是莫瑶不信任崔茜茜,只是她还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
“原来是这样……不过看那天在松城,你小叔叔的架势,一副这女人是我的,谁也不能碰的样子,也不像你说的那样冷酷无情,花心滥情啊。”傅铭远对着莫瑶明明就是一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样子啊,。
莫瑶吃掉碗里的菜,擦了擦嘴,起身拍了拍崔茜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茜茜,你不是经常教育我,渣男不可貌相?你们家马哲长得一副好好男人的模样,当初若不是你偶然拿到他的手机,你能知道他玩陌陌,跟别的女人暧。昧?”
说完,留下一脸苦大深仇的崔茜茜,离开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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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两天,虽然有两个新人,莫瑶还是堆积了一堆工作,莫瑶忙的甚至都没时间喝水。
好不容易摆平了所有客户,熬到了下班的点儿,却又接到了汪小全的电话。
莫瑶看了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走到了安全梯间接电话。
“什么事?”
汪小全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妹妹啊,医院那边又在催着交钱了。”
“那天你不是从莫逸晨那里拿走了三万块?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莫瑶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显得有些尖锐。
“哎呦,妹妹啊,你也知道,姆妈的那个病,完全就是烧钱的病,前两天又做了一次透析和检查,那点钱就花完了,我现在想给姆妈买点补品都没钱啦。”电话那边随着汪小全说话的声音,却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小全哥”。
莫瑶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挂了电话,莫瑶站在原地久久没动,楼梯间的声控灯暗了下去,一时间黑暗的空间里只剩下她的手机微弱的光芒。
莫瑶的生母,当年抛弃她的罗素兰,四年前检查出了尿毒症。莫瑶离开松城后半年,汪小全也带着罗素兰到了济城,从此她的钱,除了生活必须,其余都给了汪小全和罗素兰。
换肾,对于罗素兰这种条件的人来说,本就是天方夜谭。先不说肾源难找,天价的费用也是很大的问题。
尽管当初罗素兰抛弃了自己,莫瑶看到她被折磨的几乎不成人形的样子,还是去医院里做了配型检测,但是她们却不匹配。
一边等待肾源,一边通过透析维持生命。罗素兰现在每隔三天就要做一次透析,一个月光透析的钱就在五六千左右。而汪小全游手好闲,几乎没有正经工作,罗素兰治病拿药的钱几乎都是从莫瑶这里拿。
两年半之前,莫瑶遭遇人生中第一次打击和黑暗,当时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她已经不知道,她只记得后面自己在绝望中一边找着工作,找着房子,还要想办法怎么挣更多的钱,省下更多的钱,去给罗素兰。
罗素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完全不靠谱的混混儿子,就只有她这个当年抛弃的亲生女儿了,如果连她都不再管她,那么她就真的再无依靠。
那个时候,莫瑶刚刚到中宇文广,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渠道媒介,管了中视一个电影频道的广告。白天上班,不用上课的晚上,她托一位济城大学的老师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周末的白天,她会去找一些兼职。一些大型商场周末搞活动总是要扮一些人形玩。偶,虽然辛苦,但是给的价钱很高。
开始的时候,养尊处优从来没受过一丝苦的莫瑶,穿上那身衣服,戴上那个大头,站了十分钟就差点窒息,更不要说夏天的时候,甚至昏倒过两次,但是她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罗素兰,她不能狠心不管,她也不能再去拖累莫家,路是她自己选择的,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
从回忆里抽身,莫瑶轻跺了一下脚,温暖的灯光瞬间亮起,她走出了楼梯间,收拾了东西准备下班。
今晚没课,可以去一趟城南,看看罗素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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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小全和罗素兰住在济城城南那片僻静的小区,离她最初来济城时租住的小区不远,周围也是各种做生意的外地人,人员混杂。
莫瑶提着从超市买的一些食物,走在有些昏暗的楼道里。小区是八十年代的职工宿舍,楼道里灯泡还是最老旧的那种黄色钨丝灯泡,有几层甚至都是没有灯。
莫瑶借着手机的灯光上了五楼,敲了敲铁制的安全门,过了大概半分钟,才听到门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一声略带沙哑的女声:“来了,来了。”
铁门里面的黄色木门被人打开,一个面色蜡黄,瘦弱不堪的女人出现在防盗门后,看到莫瑶,她愣了一愣,随即脸上却闪过一丝欣喜,拉开防盗门,“阿瑶,你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外面冷。”
莫瑶随罗素兰进了屋,一个连客厅都没有的小两居,进门就是一个小小的厨房和卫生间,一个十二平米左右的主卧,一个六平米左右的次卧。汪小全住了阳面的主卧,罗素兰住了阴面的次卧。
好在汪小全稍微有点良心,带着罗素兰租了一个冬天暖气还算很足的小区。
进了屋,扑面而来的热气,让莫瑶鼻尖有些冒汗,她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跟着罗素兰进了卧室。
主卧的房间门关着,看样子,汪小全并不在家。
放了一张单人床的次卧地上放着两个还未完成的彩色塑料藤编筐,那是罗素兰的工作。
因为身体的原因,罗素兰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外出工作上班,为了减轻莫瑶的负担,她找了一些能够在家里做的工作。恰好附近有一家手工藤编筐制作工厂,领了材料回家做,按时交成品就可以,附近很多女人都在做这份工作。
家里没有一次性纸杯,罗素兰把一个放了许久的杯子洗了好几遍,才给莫瑶倒了一杯热水。
屋子本就窄小,不大的空地上又被两个筐占据着,罗素兰就坐在莫瑶对面的小板凳上,看着她。
莫瑶手里握着那杯热水,却没有动,对面罗素兰那双交握的手上几乎没有什么肉,瘦弱干枯,因为常年编藤条的缘故,右手的无名指上已经结了厚厚一层茧子。
莫瑶觉得心里有些压抑,“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干这些了,如果缺钱,就跟我说,我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我了,现在我的工资虽然不算高,但是也还可以负担一些。”现在莫瑶是中宇文广的媒介部经理,基本薪资虽然不算很高,但是每个项目结束和年终的时候,还是可以拿到客观的奖金。
罗素兰被病痛折磨的早已经不见年轻时候的清秀,她有些浑浊的眼里有些湿润,“我现在还好,能干一点是一点,挣一点是一点,最起码你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对于眼前这个自己只生却从未养过的女儿,罗素兰有万分的愧疚和对不起,当年若不是她那赌钱的丈夫为了还赌债想要将女儿卖给人贩子,她若有一丝办法,也不会半夜趁着丈夫睡觉,去把女儿扔在了松山海云庵的山门前。
她当时想,早晨海云庵的师傅们看到莫瑶,会将她收养,日后她回去也还能找得到。却不想,后半夜,更深露重,襁褓里的小莫瑶又饿又冷,哭的猫儿一般,被来山里进香,住在庵里的郑金霞听到,同主持商量过后,抱回了莫家。
十几年后罗素兰再回海云庵时,已经找不到莫瑶的线索,直到后来,有个女人拿着莫瑶的照片和地址来找她,告诉她莫瑶的消息。
“汪小全又出去鬼混了?”
见罗素兰不说话,莫瑶气结,想必那些钱,大半恐怕也被他拿去挥霍了。莫瑶拿出钱包,将钱包里所有的现金掏出来,放到床上,“这些钱你留着,给自己买点吃的,不要再管汪小全了。”
罗素兰起身将那些钱拿起塞回莫瑶怀里,“阿瑶,你拿回去吧,我不缺钱,小全把这半个月透析的钱都交上了,我平时吃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