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自怨
第11章不自怨
“要怎么对她是我的事。”或许是叶凝的话戳中了水清浅心中最不愿提起的往事，有时候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但是那已经深入骨髓的怨念，还是会情不自禁的缠绕上自己的身心，“她是无辜的，那我呢？又有何错？”
“清浅，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看见水清浅有些陷入自己的思绪，说的话也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利刺，叶凝慌乱的解释。
“我知道你的意思。”水清浅静静的回答，“只不过，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一回事。算了，不提这些，你回去以后不要调查秦家兄弟的身份，当心惹祸上身。”
“为什么？”
“对于他们我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如果没有猜错，他们的事，沾染一点都会很危险。”水清浅将叶凝手中的箭矢收了回来，“我不希望你出意外。”
“可是，现在的我可以抽身，但你怎么办？你真的要去通知秦牧岚？”虽然作出猜测的是自己，但叶凝还是难以相信，水清浅那样清高的性子，会喜欢上谁。她让自己远离危险，却要主动去靠近，为什么？
“其实也算不上通知吧，我只是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而已。未知的危险永远比已知的可怕。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有时间我会去找你的。”
“别，我的清浅小姐，你每次找我，准没好事。上次你来我家，走了以后，我被我老爹禁足整整一个月！一个月啊！那日子，我可不想再体会了。”叶凝听见水清浅说要去找他，完全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惹得水清浅娇媚一笑。
“禁足也就是一个形式，那一个月你偷跑出来的时间还少吗？”
“这个不一样！”叶凝义正言辞的辩解道，“算了，跟你理论，我永远都只有失败的份儿。走了，你自己小心。”说完，叶凝从来时的窗户纵身一跃，消失在浅浅的夜幕里。
夜色安宁，清风搅碎满江纷乱，沉沉入眠。
翌日清晨，水清浅一边吃着早点，一边看着窗外的雨燕，斜斜的飞过苍穹，又是一个艳阳天，不知，今夕可能安？
“姐姐，看什么呢？”轻络坐在水清浅旁边，斯斯文文的咬着一块翡翠糕，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今天姐姐的心情似乎很好，竟然让自己跟她一起吃早点呢，轻络看着水清浅优美的侧脸，满心欢喜。
“一会儿吃完了早点，你去找一下秦公子吧。跟他说我有事要见他。”水清浅波澜不惊的语气，没有了之前的颐指气使。虽然依旧那样冷淡，但却让轻络受宠若惊。
“嗯嗯，好的，我已经吃好了，马上就去！”轻络立马将手中拿起的翡翠糕放下，站起身就准备出门。
“让你去找秦牧岚，就这么高兴？看来你还真是春心萌动了。”水清浅小口的啜饮着茗茶。
“不是的，姐姐，我没有喜欢秦公子。我只是……”
“懒得听你解释，把你没吃完的糕点给我吃了，别一会儿饿晕在别人面前，还说是我虐待了你。”水清浅细长的眉眼看了一眼轻络刚刚放下的半块翡翠糕。
“噢。”轻络即将移出房门的脚步退了回来，拿起自己咬过的翡翠糕，一点一点的吃了起来。姐姐这是在关心自己吗？知道自己只吃了半块糕点，所以才让自己吃饱了再出去？嘻嘻，姐姐真好。
“姐姐，我吃好了。”轻络将自己嘴角的糕点屑擦掉。
“嗯，去吧。”水清浅没有转头，视线依旧还停留在窗外的景物上。
这些年，自己几乎将绾青楼所有的屋子都住过了，一间换一间，也只有现下这间最得自己喜爱。有窗户，可以望远景，远人群，可以寻安宁。只可惜，青楼中的房屋，就算再好又怎样，都是一样的陷入尘俗。亭台楼阁多寂寥，怎知红尘逍遥？
当水清浅回过神来时，轻络已经不见了人影。无奈的自嘲一笑，这条路是自己选择的，又有什么资格抱怨？
七岁那年，自己在潍河边复活，带着对母亲深深的恨意，活了下来。那是一段永远不愿回首的记忆，即使是现在，水清浅都不愿再提起。谁能想得到，一个母亲会亲手掐死自己的孩子，只是为了节省食物？同样都是她的孩子，为什么死的那一个是自己，而不是轻络？
如果不是因为在那样的灾荒年代，水清浅相信，那时的自己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复仇。可是，那时的她还太小，瘦弱的没有丝毫气力，如果没有大人的照顾，早就再一次死去。死亡，是水清浅最恐惧的东西。如果说活着是一种痛苦，那死亡就是比活着还要痛苦的事情。所以，只要活着，水清浅就觉得那是一种幸福。
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就注定在逃荒中度过，即使安定下来，也注定平凡一生。从七岁到八岁的记忆，除了永远昏暗的天地，就剩下干枯难咽的草根，腐朽的食物。能从那样一场饥荒中活下来，已经是最大的幸运。后来随着当时皇帝赈灾放粮，水清浅一家才渐渐安定下来。可惜，好景不长，边荒战乱，邻国苍溯挥军南下，父亲应征入伍，在自己九岁那年，战死沙场。
那一年的日子特别难熬，家中没有了顶梁柱，生活一日不如一日，日渐贫困。面对母亲发泄似的辱骂殴打，水清浅的反抗显得那么无力。看着留着相同血液的轻络，睁着一双干净的眼睛望着自己，水清浅越发觉得自己浑身的伤口是那样疼入骨髓。
终于，在十岁那年，家中已经一个月没有丝毫食物，饥饿的折磨让人疯狂。直到母亲将自己市集，头插草标的时候，水清浅才清晰的意识到，原来，被抛弃了一次，就注定会有第二次。其实母亲的想法，水清浅早就有所察觉。两个女儿注定会被卖掉一个，自己从复活以后每每望向母亲的眼神，都会让她恐惧，所以，卖掉自己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已经注定被抛弃，水清浅决定选择自己的去向。所以，她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没有多少感情可言的母亲说道：“反正你都要卖掉我，就把我卖到青楼吧。”
那时的记忆，果然带着一种灰暗的色彩。水清浅收起了嘴角嘲讽的笑容，昨夜叶凝的一席话，竟然让自己再一次回忆了过去。现在想来，来青楼是自己的选择，抛弃是母亲的选择，而在自己荒诞的人生中，轻络担任的角色仅仅是一个见证者，果真无辜的让自己嫉妒。
这个世界已经够冷了，如果连最后一个知道自己过去的人都消失，水清浅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冰冷的世界活多久。
第12章 请自重
第12章请自重
轻络将早点吃完，悄悄的从绾青楼的后门离去，小手轻轻地理了理微微躁乱的发丝，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今天不仅姐姐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了许多，还让自己去找秦公子，想到秦牧岚，轻络就忍不住捂住脸颊。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秦公子？可是，姐姐似乎对秦公子不一样呢，从来没有见过姐姐主动邀见入幕之宾呢。嗯，秦公子只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不应该瞎想的。
想到那铺天盖地的水将自己吞噬，秦公子跳下来的时候，就像是天神一样。昨天还真是千钧一发呢，那些箭矢就像是勾魂索，差一点就射中姐姐。刚刚被姐姐推下去的时候，完全不敢相信，直到看到那些箭矢，才知道，原来姐姐不是不要自己了。她最怕的事就是姐姐不要自己。
从绾青楼出来，便是潍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巷，景纯街。
时间临近午时，街道上已经人来人往。在潍城，永远不会缺少闲来无事的人，这样闲散的漫步，已经成为了一种风景。如果不是因为潍城这样清闲的氛围，或许绾青楼想要发展，也还需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自从走过豆蔻年华，从十四岁开始，轻络就很少出来逛街了，姐姐说，女孩子，要养在深闺人未识。即使偶尔出门逛街，也是和姐姐一起。这一次自己一个人出来，看着四周人潮拥挤，轻络心里既紧张，又兴奋。原来，景纯街可以这么热闹啊。
不过，想起姐姐交代的话，轻络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埋头向着秦牧岚落脚的客栈走去。
“哎呦，看看，这是谁呢！”
轻络忙着赶路，对于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挡道者直接选择了绕过。
“轻络姑娘，怎么看见我就躲开啊？”
轻络皱着眉头看着面前拦住自己的手臂，黑金色的长袖，边沿处绣着精致的金盏菊，狭长的花瓣有一种张扬的美丽。衣服很华美，为什么人就那么让自己讨厌呢？刚刚听见声音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没想到还是没有避过。轻络无奈的抬头：“轻络见过瞿公子。”
“呵呵，轻络姑娘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脆动听啊。”瞿训才满脸垂涎的看着轻络小巧的脸蛋，想象着自己一亲芳泽时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这轻络姑娘急匆匆的是去哪里啊，怎么没看见你家清浅姑娘呢？”
“轻络谢过瞿公子的赞赏，现在轻络要赶着去为姐姐找人，希望瞿公子见谅。”虽然心里已经将瞿训才骂了千百遍，但是毕竟不是第一次遇上这个登徒子了，上次姐姐可是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顿，让自己要学会应对的。本来想直接说自己去找秦公子的，但瞿训才是潍城一霸，如果因此迁怒了秦公子可不好。
“去找谁啊？难道不是本公子我？”
瞿训才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触碰轻络光滑的脸蛋，眼见着就要触摸到，轻络急忙后退一步，险险的避开。可是退后一步却正好撞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瞿训才的跟班，后背被狠狠地一推，轻络不受控制的扑到了瞿训才的怀里，轻络急忙扭动身子挣扎。
“瞿公子请自重。”
“我自重，我很自重啊，倒是轻络姑娘你，难得的主动投怀送抱，本公子不接受实在是有违天理啊。”瞿训才双手紧紧地抱着轻络，闻着那悠悠清香，眉眼间全是沉醉痴迷，“轻络姑娘果然好香！”
“瞿公子，快点放开我！”轻络着急的向四周的人求助，黝黑明亮的双目中隐隐泛着泪光。四周的行人一看见是瞿训才，都急忙低下头，视而不见的离去。在潍城，除了叶凝，谁敢惹这个霸王？轻络紧紧地咬着嘴唇，满心焦急，怎么办啊，姐姐，你快点来救救我啊。
“这位公子，强人所难可不是世家子弟应有的作为！”很平静的声音，带着一种特有的威严。轻络欣喜的望着说话的人，竟然是秦牧岚公子！
“秦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因为秦牧岚的出现，瞿训才抱着轻络的手臂不自然的放松了力道，轻络急忙挣脱出去，跑到秦牧岚身边。看着眼前挺拔的身影，轻络的心里顿时就安定下来，不慌了。
“初到潍城，想见识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听说景纯街最繁华，正好出来逛逛。”秦牧岚完全无视了瞿训才渐渐扭曲的脸，自然的挡在轻络身前。
“我说你小子，竟敢坏我好事！”瞿训才一看眼前这个正是那天获得水清浅青睐的人，双眼微眯，那天如果不是这小子忽然出来搅局，自己就跟那个玉梓轩买到答案了！现在竟然挡在轻络面前，旧愁新恨一起算，顿时不再多说，直接挥手示意身后的那一群奴仆：“给我上，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要让他知道，在潍城，我瞿训才就是那天！”
“你是潍城的天？难道这里就没有王法了？”秦牧岚将轻络揽到自己怀里，“轻络姑娘，在下失礼了。”
语罢，秦牧岚抱着轻络一个转身，避开了一个瞿训才手下的进攻，抬腿一踹，顿时将另一名打手踹到了一旁。既然对方不介意当街动手，秦牧岚自然也不会隐藏自己的武功。在一个高手面前，瞿训才那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手下，一个眨眼的时间，便已经全部倒下。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瞿训才，看着在地上不断的呻吟的手下，在看看秦牧岚依旧平静的神情。那么多人，竟然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瞿训才急忙后退，躲到自己身边最后一名仆人身后：“包冉，保护我！顺便给我教训教训他！”
秦牧岚挑眉看了一眼站在瞿训才身前的男子，简单的灰色衣衫将略显单薄的身子紧紧掩藏。这男子从瞿训才调戏轻络开始就一直站在瞿训才身旁，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这人，似乎不简单。
“公子，我只负责保护你。而且，这人我不是对手。还是速速离去的好。”终于，那名叫包冉的男子和秦牧岚互相对视几眼，转头对着瞿训才说道，声音带着一种铁血煞气。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瘦弱的人，竟然一出声竟然就带着一种煞气。
“什么？”瞿训才不敢相信的看了秦牧岚一眼，忍不住后退，“那还不快点走！”
第13章 暗香浮
第13章浮暗香
行恶百日，自有终结。人前嚣张，人后胆寒。
轻络被秦牧岚紧紧地保护在怀抱中，明亮的双眼崇拜的看着秦牧岚行云流水的将一干喽啰打败，就连那个自己每次看见都无比害怕的瞿公子也被吓跑了。为什么每一次自己遇到危险都能遇上秦公子，他简直就是自己的守护神一样！
“轻络姑娘，刚才多有得罪，请见谅。”秦牧岚缓缓放开轻络，礼貌的作揖道歉。
“应该是轻络谢谢秦公子出手解围才对。”轻络明眸皓齿，展颜一笑，带着青春洋溢的气息，活力四射。
“不知轻络姑娘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清浅姑娘何在？”
“姐姐让我来找你，说有事要见你。我本来想去你入住的客栈的，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瞿训才那败类！”说罢，轻络捂住红唇，真是有点得意忘形了，一向胆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