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萝点点头,随即又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我猜测,素素目前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她的脉象与面相极不和谐。明明是将死之相,可脉象虽弱,却也没有呈现出将死的脉象,其中原因,我也没有猜透。不过,她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钟萝想了想,还是拿出一根她特制的针灸针出来,在中元穴上轻轻捻了两下,见素素没什么反应,将针拔了,对扁老说道:“扁老您看着素素一些,再让我回去好好想想。”
扁老点头道:“嗯,总之尽力而为就是了吧。”
钟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尽力又能如何?医生治病不救命!遇着一个前所未有的病症,强迫医生也是没有用的,好与不好,都得看病人运气。说不定哪个医生灵光一闪,福至心灵的治疗的方法就想出来,也说不定,这个病就是想不出来治疗的法子,或者这是个无药可救的病!
钟萝忽然就想起,几年前,她刚刚到这株洲医院实习。那一天,正好是她晚上值班,夜里北路那边出了一起特大连环车祸,株洲医院距离北路很近,所以都送到了这边。那天夜里,许多医生护士都在大半夜的赶到了医院,她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医院那样忙碌的样子。
车祸的伤者一个个往里抬,有的在救护车上已经止了血,有的却怎么也止不住,鲜血滴在了医院的地板上,很是血腥。
她给一名主刀医师当副手,给一位内脏破裂,内出血的病人手术。
手术过程中死亡。
她知道,若是此人能再来的早一些,他就不会死了。那一刻,她心里生出了浓浓的无力感,那是一种面对疾病伤害自己身为医生却不能救治的无力感!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那位老医师跟她说的话:“你一定觉得医生是个神圣的职业吧?”
那时候,她只是茫然的看着那名老医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医生是一个主观性极强的职业,对于病人的判断,源于我们的经验性总结,细微的差别需要细心的发现,所以从入了这一行,我就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只是,这外科大夫做久了,居然也信命了。都说我们学的是生命科学,可是年纪越老的大夫,就越相信命。我们治的是病,却不能与阎王争命!”
我们治的是病,却不能与阎王争命。
这句话,当时的钟萝听起来是有些不屑的,可随着在手术台上站的越久,她也越发的信了。这话用在外科大夫身上,是多么适合!
她也还记得那名老大夫转身离去的叹息:“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罢了。”
尽力,该死的尽力!
每一个医生都知道,这句话是给病人以及家属的希望,但凡这病好治,又怎会说出这话来?说出这话,也就意味着,希望渺茫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钟萝心里很沉重。
扁素素,那个比阿浩年长两岁的小丫头,她极其认真的教导过的小丫头,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钟萝痛苦的将头埋在臂窝里。
脑子里却不断回荡着两个字——苗医!
若是以前的钟萝,对于苗医,她是陌生的,但是如今的钟萝,甚至有着同苗医打交道的记忆。
苗疆,自古以来就以蛊出名,提到那个地方,就会叫人联想到各种毒舌毒虫毒物,瘴气密布的丛林,还有神秘的蛊毒。
而苗医,在苗疆人心目中地位很高,同样神秘异常!
素素这病,会不会同那苗医有关?
058 确定手术方案
她刚才也给素素用针灸针试探过了,不像是中了毒的样子,究竟是什么原因?
天色渐渐晚了,钟萝临走前又去给扁素素把了脉,最后又调走了她的一些检查报告,看了半天之后,只带走了她的血样检查报告。
回到家里,钟萝也就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房间研究那份血样检查报告去了。
血浆组织液,是人体的大溶液,一般的疾病在血浆中都能够检测出标志性物质,可这份血样检测报告做的却是常规性检查。
红细胞、白细胞、血红蛋白、红细胞压积、血小板、红细胞平均体积等等项目,一眼过去倒还正常,只是仔细一个个看过去,每个项目指标跟正常值相比,都明显都略微偏低了。尤其是白细胞和淋巴细胞。
这份看似正常的血样化验单,其实很不正常。
第二天来到医院,钟萝就给扁素素采血,自己去医院的研究院做了血样化验。不是常规检测,而是血样检测,直觉告诉她,扁素素的血液中一定会有什么东西,而这个就是导致她现在这种状态的关键。
一头扎进实验室,做了各种分析,先将血液中各种必有的成分列了个清单,又找了许多能够导致这一症状的物质一一列出,最后在分样检测,耗费了许多试剂盒,都是阴性结果。
最后就在钟萝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一个试剂盒出现了偏阳性的结果,钟萝压抑住兴奋的情绪,开始着手分离这化合物。
能够出现偏阳性的结果,排除试剂盒本身的质量灵敏性的问题,最大的原因就是这种化合物与试剂盒能够检测出的物质主体结构相似,甚至还可能有着类似的共性性基团。
忙活了整整一天,她也没能成功的将此种物质分离出来,钟萝捏了捏酸疼的脖子,伸了个懒腰,将实验器材以及废弃试剂盒收拾了一番,出了实验室。
到了办公室恰好碰到护士商荨,商荨看到钟萝便拦下说道:“钟医生,刚刚杨医生来找您,说是如果您回来了,就去一趟院长办公室。”
钟萝点点头,“好。”
商荨传完话,就跟旁边的护士一块儿查房去了。
她旁边的小护士扯了扯商荨,问道:“刚刚要你传话的那个就是院长的儿子杨医生吗?”
商荨瞅着比她小两岁的新来的小护士,脸色一沉:“问那么多做什么?好好工作才是正经。”
小护士小声的嘀咕道:“你自己跟杨医生说话时就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还不准别人问问了。”
钟萝猜想,杨院长叫自己定然是跟那个手术有关了,抱着一沓资料就往院长办公室去了。
敲了敲门,钟萝就听到杨骏的说道:“一定是阿——钟医生过来了,我去开门。”
钟萝进门一看,里面已经有了好几位医院的专家医生坐着了,都是些四十多岁的壮年医生,有经验有技术,头脑清明并且身体强壮。
这里面聚集的,可以说是整个株洲医院肿瘤及脑外科的精英专家了。
钟萝的迟到,他们很不高兴。
在他们看来,院长自作主张的叫一个小丫头片子来当这场手术的主刀就已经很令人想不通了。陌夫人的身份,他们都是知道的,也因此,才更加觉得杨院长的这个决定简直就是儿戏!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钟萝首先道歉,毕竟自己迟到,叫这么多人等她一个,就是她的不对,她是开颅的主刀医生,她不来,会议没法开,方案也最终确定不了。
几人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杨院长开口说道:“下次注意,现在我们开会吧。”
杨骏将杨院长细细拟定的几个方案发了下去,杨院长开口说道:“你们还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出来。”
钟萝看到杨院长的方案,首先翻看起来,不愧是院长,当了那么多年的主刀医生,这几个方案都很可行,在一个处理上,也都做到了将危险降到最低。
在将几个方案都看完之后,便开始发表个人意见。
几人的意见都很统一,全部都赞成第一套方案,于是手术方案算是最终确定下来。杨院长又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静默了片刻之后,一个医生说道:“钟医生以往在医院的表现我们都是了解的,是个出色的外科大夫,只是经验不够,杨院长选择你来当这个主刀大夫,虽说是看中了你的下刀的果决,但是不可武断。”
钟萝点头:“谢谢文医生教导。”
然后又有一个医生担忧地说道:“这个手术最大的难点在于何处,我们心知肚明,事实上,不懂手术陌夫人会死,但动了手术,成功率也是极小的,很有可能一个不慎,就碰到了脑中区的动脉,导致病人死在手术台上的。”
手术刀极为锋利,而那脑瘤的位置又长得极为刁钻,下刀时需要小心在小心,又因为是两处手术一起,所以开颅脑手术必须得快速进行,慢了一点,就有可能导致病人出现生命危险。
钟萝想了想,还是说道:“这次开颅手术十分复杂,我也一直在研究中药方剂,查了许多古方记载,前两天配出一个方子,或许可以为我们延长手术可以进行的时间。”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扁老是这个医院有名的老中医,就是医院的医生,有时候有个什么毛病的也都是找他治疗。疗效也十分好,而钟萝的中医水平,甚至连扁老都是推崇过得。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也都将信将疑,只是,扁老的孙女自己不亲自教,却叫她摆了钟萝为老师,医院的众人也才有些相信,这钟萝的中医水平不是唬人的。
只是,她能够自己研究药物配伍药方,这不是浸淫中医多年的老中医能做得到吗?那还是在中医盛行的古代,放眼现代,如扁老之流,怕是也做不到吧?更何况她一个小丫头?
众人都是一脸怀疑的看着她。
钟萝笑笑:“是真的,只是还没有进行过药理实验,但是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为我们争取到一个小时的手术时间。另外,前两天我也用古法自制了一套针灸针,到时候或许会用的上。”
059 希望
在场的几人虽然都还抱有怀疑,但又能怎么样呢?只能是硬着头皮相信了。
开颅手术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场大手术,原本预计的两个小时内结束,这在医学史上还不曾有过。更何况,这只是根据拍出的片子估计出的情况,再根据病人的身体给出的病人能够承受的最长的手术时间了。
但是,每个外科大夫,尤其是脑外科心胸外科的大夫们都知道,片子有时候还是会出问题的!那个根本就做不得准!实际上的手术过程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有可能会比现在估计的还要复杂困难!
所以,两个小时,真的非常紧张了!
最终的手术方案确定下来,但是在座的几人却都没有放下心来。其实,这陌夫人送到他们医院来,本身就是一场祸。治好了得罪人,治不好不仅赔了医院名声还是得罪人!
陌夫人是被人换了平时服用的药物才会如此,也不难看出陌家内里也十分的不平静。但是他们既然接收了病人,就得努力治好她,这是身为一个医生的坚持。
散会之后,杨院长将钟萝留了下来。
“钟丫头,这几天陌夫人精神状态不错,你等会儿过去看看她,毕竟你是主刀大夫,跟病人熟悉一下也是有好处的。”
钟萝点点头,“好的。”
推开病房的门,里面的布置倒是让钟萝眼前一亮。一点也不像是医院的样子,反而处处透着温馨。陌夫人住的是顶层十二楼的贵宾病房,布置的相对普通病房来说,幻境确实相对奢侈一些,但是还能看得出来是医院病房的样子,可是这里,仿佛就是一个温馨的小家一般。
陌夫人正靠在床上翻看杂志,听到门口动静,抬眼看过去,微微一愣之后笑道:“是钟萝钟医生吧?赶快进来。”
钟萝跟在杨院长身后,进去。陌夫人将杂志放到一边,“坐。”
很快,有女佣进来将里面收拾了一番,还给钟萝和杨院长二人泡了茶,钟萝一点也感觉不到自己是来病房同病人联络感情的医生,倒像是去人家做客的客人一般。
主人家热情好客,她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不知道如何开口的钟萝朝着杨院长瞥了一眼,您倒是给个解释呀?
杨院长呵呵笑道:“陌夫人,您女儿今天又来了?”
陌夫人笑眯眯的显然是心情很好:“是啊,她那个丫头,自己忙的不像话,还偏要天天往这里跑,真是的。”
钟萝说道:“那是您女儿孝顺,您心里该乐呵才是。”
“我女儿年纪倒是跟钟医生差不多呢,下次来你们也认识认识,你这丫头,我一看就喜欢,肯定也会跟我女儿成为朋友的。”
“好啊,下次您女儿过来的时候,您就把我叫来,可不能错过可交的朋友。”
三人一起聊着天,可以看得出来,陌夫人的心态十分好,一点也没有病魔折磨的推搡姿态,整个人显得很乐观,并没有放弃生的希望,眼神里都是光彩,所有的医生,都希望看到这样的病人。
有许多病,药物虽然治疗不了,但有的时候人的意志却可以战胜病魔,这在医学界是有过这样的奇迹的。
一个放弃生的希望的人,神也无能为力!
扁鹊有六不治:第一,骄恣不论于理。意思是人非常傲慢、骄横,不治;第二,重财轻身。意恩是自己病得很重,也不肯花钱医治,不治;第三,衣食不能适。意思是穿衣不当,吃得不好,暴饮暴食,不治;第四,阴阳并,脏气不定。意思是阴阳失调,肠胃、内脏、消化系统紊乱,不治;第五,形赢不能服药。意思是身体赢弱,药都吃不下去,不治;第六,信巫不信医。意思是不相信医生,相信巫术,不治。
然而钟萝这里还要再加上一条:心存死志者,不治!
“陌夫人,我给你把把脉吧,对您的身体我心里也得有个数。”
聊了这么久,钟萝对于眼前这个身居高位却平易近人的夫人显得很有好感。手术就安排在这几天,所以她如今必须确定她的身体状况究竟处于什么样的水平。
靠着药物的抑制,她的乳腺癌得到了比较好的控制,只是最为妥善的办法还是切除ru房,不然就算手术成功,不出三年,照旧会复发。
并且,既然有过一次继发性的脑癌,就会有第二次,而若是复发,谁也不说准那颗瘤子会长在什么地方。
这无异于就是一颗安装在人体内的定时炸弹!
“怎么样?”
“要说实话吗?”
陌夫人点头笑道:“我这辈子,最讨厌听的便是假话,即使是善意的谎言,我不讨厌。首先,我有权利知道事实,其次,是谎言就会有拆穿的一天,等到善意的谎言被拆穿,只会让我更加难堪而已。”
钟萝说道:“那我就实话实说吧。其实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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