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姥姥手中高举纹龙剑,一双眸子中闪现着锐利的光芒,她身后众人盯着前方的乌雅洛宣,有人目光冰冷,有人目中闪现着愤怒的光芒,还有些人的眼中充满了仇视和恨意,恨不能立马冲上前去将乌雅洛宣碎尸万段!
双方人马一时间陷入了僵持中。好半响,乌雅洛宣突然旋身坐回了厅正中…央的镂花青铜椅上。一双闪烁着戾芒的狭长眼眸扫向厅中众人,突然他仰面大笑起来,笑罢,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些乱臣贼子给本王抓起来!”
很快,大厅的入口涌进数百人,原本宽阔的大厅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那些人将方攸晨一行人团团围住,但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去将他们抓起来。只是看着葛姥姥手中的纹龙剑,目中有着敬畏犹豫之色。
葛姥姥此刻脸色也十分难看,她亮了亮手中的纹龙剑道:“先王纹龙剑在此,见剑如见先王,尔等休得放肆!还不速速退下?”
守卫们相互看了看,站在那里犹豫许久,终是退下了。
大厅里只剩下葛姥姥一行人和乌雅洛宣还在对峙着,此刻的气氛显得有些剑拔弩张。
葛姥姥突然挥手道:“李老将军,杨老丞相你们先退下吧,我乌雅家出了这样的事,还让你们看笑话了。”
“王后娘娘客气了,如此,我们就先到厅外等候吧。”
方攸晨‘啊’了一声,葛姥姥的话让她有些转不过来弯儿的感觉。她嘴张成‘O’型,愣愣地看着曾经看着她长大,无比熟悉的李老伯和杨老伯,还有其他附近的村民。还有从小疼爱她的葛姥姥,他们……居然是前朝的王后和大臣?!
她突然间觉得这些人给她的感觉和从前也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只是感觉他们既熟悉,又陌生。
如果说葛姥姥是前朝的王后娘娘,那大伯和二伯岂不是乌雅曾经赫赫有名的两位大侯爷?夫君他………是世子?还有,乌雅洛宣就是葛洛宣,也就是葛姥姥她口中说的早已死去的小儿子?
不,他们不姓葛,他们应该是姓国姓乌雅……
而乌雅洛宣却又杀了他亲哥哥一家人,曾经还想纳自己侄子的妻子为妃嫔?天啊,这一家人是怎么了,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方攸晨突然觉得自己并不能接受这一切,于是抬头,看向了乌雅庆寰。却是看到他一双几欲喷火的血红双眸。
这是她未曾见过的乌雅庆寰。
曾经的乌雅庆寰温尔沉和,温和的眸光永远似三月的暖阳,让人如沐春风般亲切舒适。清澈的眸光中,也从来不会有忿怒、仇恨的光芒闪现。
“夫君……”方攸晨忍不住轻声喊道。
乌雅庆寰感受到方攸晨关切的目光,低下头,朝着她微微笑了笑,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只是轻轻撇过头去。眼中,满是黯然的神色。
也许,他也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只要一想到自己变成这副残废且丑陋的模样,他的内心都会变得莫名的烦躁和自卑,他好怕方攸晨会因此而嫌弃他,厌恶他……
方攸晨也感觉到了乌雅庆寰的烦躁与自卑。只是,他越是这样,她越是感到心痛和难过。抬手,轻轻捧起乌雅庆寰的脸颊,望着他轻轻地说:“夫君,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愿意陪在你身边,一直一直陪着你。你忘了吗?那日你说,如果还有来世,来来世,我们都要一直、在一起!夫君,我想要告诉你,无论是时间如何转换,只要君心似我心,这一世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晨儿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晨儿,谢谢你!”乌雅庆寰握紧了方攸晨的手,很紧很紧的握着。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时,只听见葛姥姥威严的声音传来:“洛羯、珑儿还有寰儿、晨儿,你们四个留下。”
乌雅庆寰和方攸晨互望了一眼,两人忽然应声笑了。乌雅庆寰仿佛也因方攸晨的话解开了心结,不再因为残疾而变得自卑和不敢面对。
对于方攸晨来讲,只要乌雅庆寰心中的想法和她是一样的,这就够了。
此时,大厅里只剩下了乌雅家的六人。葛姥姥‘唰’的一声抽出纹龙剑,直指宝座上的乌雅洛宣,厉声道:“逆子,你还识得此剑么?”
“当然,父王的纹龙剑。”乌雅洛宣轻飘飘的应道。
“既然你识得,那也应该知道先王赐予老身纹龙剑就是让其监促国纲,上斩昏君,下斩佞臣!逆子,你杀害吾儿一家,泯灭人性、丧尽天良,为天理所不容!还不快快下来受死!”
乌雅洛宣看了眼众人,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最后将目光定在葛姥姥的身上挑眉道:“母后,难道您想违逆父王的遗愿弑子吗?”
葛姥姥持剑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冷笑道:“母后?你的母后不是辰王后么?哼!老身从不承认有你这样心如毒蝎的儿子,从你为了夺得王位,联合辰妃那贱人暗算先王、毒杀兄弟,驱赶老身一家人那日起,你就不再是我儿子了!”
乌雅洛宣剃了剃指甲,缓缓道:“既然不是,那本王杀死一家犯了法的刁蛮百姓,应该还算不上是天理不容吧?”
“你……”乌雅洛羯的脸都气白了,他猛地上前去,一把抓住乌雅洛宣的衣襟,迎面就是一拳砸在了他门面上。
“乌雅洛宣,你还是不是人?不认母亲大人与兄长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派人刺杀洛拔夫妇和侄儿庆帛和庆缁!你这牲口不如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为二弟等人报仇!”说罢,挥手就有一拳砸了过去。
“住手!”葛姥姥突然道。
乌雅洛羯头也不抬,“母亲,就让我杀了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你这样杀了他又何用?难道也想背负上弑弟的名号么?为了此人,不值得。”
乌雅洛羯手下一顿,盯着身下的乌雅洛宣怒哼了声,将他用力推倒在地,这才罢手。
葛姥姥上前一步,盯着躺在地上,正用怨毒眼神看着她的乌雅洛宣缓声道:“先王开国以来定三纲五德,以正朝纲。并特铸纹龙剑用以监察天下。不知大王可还知何为三纲,何为五德?”
乌雅洛宣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闪烁着,脑海中掠过无数个念头,却还是应声答:“三纲乃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妇纲。五德即忠、孝、义、仁、悌。”
葛姥姥冷冷道:“那你就应该知道,为政首先要“正名”为先天下,做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与人连谋弑父,视为不孝;心中怀妒而无法容忍兄弟并杀害兄长视为不仁;为王位大肆残杀大臣,犯上作乱视为不忠;驱逐生养你的母亲视为不义;没有疼爱兄弟姐妹,心中毫无手足之情视为不悌!像你这样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不悌之人,为天理所不能容!我朝开元太祖定下规矩,并铸纹龙剑,其用意就是监斩有违三纲五德之人。而你这样无纲无德之人早已不适合在做君王。今日,就让老身替天行道吧!”
“哈哈、哈哈哈……”乌雅洛宣听罢,突然大声狂笑起来,样子癫狂。他一指葛姥姥,尖利着嗓音道:“你错了!纲德只是用来束缚寻常人的,而非本王。本王是天子,召应天命,乃是创造纲德之人,又何须去遵循?再说,杀了父王兄长又如何?只要拦在我王位之前的人统统都要死,要死!”
他站起来,走近葛姥姥,语气森然:“你以为拥有纹龙剑就可以制裁本王了吗?可能么?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其实本王早就派人监视你们一家,从乌雅洛羯进入西皇城寻找方亦连时,本王就已经开始注意到你们了。所以也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他朝空中打了个响指,突然大厅的阴影处闪现出数十名全身黑衣劲装的蒙面人将他们包围。
乌雅洛羯早就气不打一处来,再见到这阵仗,愈发地刺激了他,他怒视着乌雅洛宣沉声道:“乌雅洛宣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弑母不成?”
乌雅洛宣笑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光,“既然你们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那,也怨不得谁了。哈哈,二哥终于死了,剩下你们这些个无用的也不成气候了,所以,全部都死去吧!”说着,他目光猛一转,看向手持纹龙剑的葛姥姥怪声道:“看还有谁敢用剑指着本王!”
就在这时,‘咚咚咚………’突然十几个还带着血的人头被人从厅门口扔了进来,滚了一地。
方攸晨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她脚下,她定睛一见,竟然是方才还在厅内和众人说着话的杨老伯!
“夫君……”她缩着脚,紧紧的靠在了乌雅庆寰的肩头。心中紧张害怕至极。
“逆子,你……”葛姥姥看着这些滚了一地的熟悉的面孔,眼中全是骇然和震惊,她猛地抬头,眶眦欲裂地盯着面前笑得癫狂的乌雅落宣,颤抖着唇‘你’了好半响,竟再也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乌雅洛宣得意的看着下面惊恐不定的五人,优雅的打了个响指,黑衣人受到命令一拥而上。
只愿君心似我心(九)
“纹龙剑再此,谁敢放肆?!”葛姥姥脸色发白的厉声喝道,可声音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没有用,这些黑衣人压根都似没听见一般,个个凶神恶煞的挥舞着大刀朝他们扑来。
他们,是乌雅洛宣一手培养的暗夜杀手,且只受命于他,纹龙剑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任何制约力。
这些人连前朝的大臣都敢斩杀,更何况是已经被逐出王宫的他们。
……
惨叫声接连响起………
最先倒下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嫂。紧接着,葛姥姥手中的纹龙剑被挑落在地,一个黑衣人趁她不注意,一刀刺穿了她的心脏。葛姥姥闷哼一声,猛地喷出一口血,她,也倒下了。在倒下的一刹那,她双眸圆睁,望着乌雅庆寰和乌雅洛羯,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老身先去了,你们一定……要为我……我们报仇!”
“大娘……”“珑儿……”
“姥姥……”“娘……”
乌雅洛羯、乌雅庆寰还有方攸晨望着倒地的亲人,脸色苍白如纸。乌雅洛羯双眼通红,仿佛能滴出血般,他猛地看向青铜椅上的乌雅洛宣恨声道:“乌雅洛洛宣,你这个禽兽,我要杀了你!”说罢,一个纵身跃了过去,挥刀砍向他。可还没有奔至他面前,就被十几个黑衣人拦截了,和他们缠斗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方攸晨也不知是受不了这样血腥的场面,还是惊吓伤心过度,竟是是毫无征兆的突然昏迷过去。
“晨儿,你怎么了!”乌雅洛寰只来得及大叫一声,一把抓住方攸晨的胳膊,也来不及细看,只得用衣衫捆绑着背在了肩膀上。
他没有时间为逝去的亲人哀伤,也没办法去探查方攸晨为何会无故昏迷,因为只要稍稍分心,无情的大刀就会向他们砍来。
乌雅庆寰已经记不清杀了多少人了,身上已被人砍了多少刀了,他只知道如果他倒下,姥姥的遗愿就不能完成了,父母、哥哥、堂哥还有大嫂的仇就不能报了!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不能倒下!
“啊!”乌雅洛羯一声惨叫,一把大刀带着他洒满鲜血的头颅飞了出去……
“大伯!……”乌雅庆寰嘶声喊了一声,一转身眶眦欲裂的盯着巨椅上的乌雅洛宣,恨不能冲上前去将他碎尸万段。
一低头,看见脚前正躺着纹龙剑,他抬脚勾起剑,运起内力于右足之上,对准了此刻笑容可憎的乌雅洛宣的心脏狠狠踢去。
‘噗、噗!’
当纹龙剑刺穿毫无准备的乌雅洛宣的胸膛时,乌雅庆寰的腹部也被一把大刀砍中。
他闷哼一声,立即旋身将手中的大刀刺进了准备偷袭方攸晨的黑衣人的心脏。拔刀,带起一腔腥臭的热血,再度挥向另一人的颈项……
“最后一个!”当乌雅庆寰的厉吼声伴随着骨头破裂的声音响起时,大厅内突然响起乌雅洛宣尖利的大笑声。
乌雅庆寰并没有去理会他,而是将肩上的方攸晨放了下来,抱在了怀中。当他看见她唇边溢出的血迹时,脑袋嗡了一下,心中蓦然收紧,他用力拍着她脸,呼唤道:“晨儿,晨儿!快醒一醒,醒一醒!……”然后,又去按弄她的人中,可方攸晨就是毫无所觉。
“桀桀桀。”乌雅洛宣抚着胸口上的伤口,有气无力的笑了几声,斜睨着乌雅庆寰,冷冷地开口:“乌雅庆寰,你不必费力了,早在两个月前她就已经服下了上古的断绝丹,此毒潜伏七七四十九日,要不是她前两个月一直处在昏睡状态,延缓了毒性的发作,你根本就看不到她了。”
“你……乌雅洛宣,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她不过是个弱女子,你竟然也下得了手?你……快把解药交出来!”乌雅庆寰说着,冲上前去抓住了他。
乌雅洛宣仍然是不以为意的笑,“解药?这是上古遗留下来的丹药,本王上哪儿去找解药?哈哈哈,怎么样?失去爱人的滋味儿不好受吧?是不是恨不得替她去死?哼,要怪只能怪她对本王太无理。能看见你们一个个死在本王手里,本王在生命即将完结时,能为太子将余孽尽数铲除,也可以走得欣慰了,咳咳……”
“你……”乌雅庆寰抓住他的衣领愤愤地用力摇晃着,可乌雅洛宣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当他闭上双目时,唇角却是突然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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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方攸晨混沌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明起来,她总是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轻诉说着什么,好熟悉的声音啊,是夫君吗?可是五脏六腑好疼啊,仿佛搁置在烈火中炙烤一般,用不了多久就会融化一样。
是夫君吗?
她内心挣扎着,最终还是战胜了迷蒙的意识,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丑陋且憔悴的面孔。然后就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呀’,眸子中满是欣喜激动的样子。
方攸晨望着乌雅庆寰,抬手,抚上他的脸,轻声喊了一声:“夫君……”
同时,她也有注意到,这里已经不再是阴沉沉的王宫,而是熟悉的茅草小屋。
“晨儿,你终于醒了!”乌雅庆寰抓住她冰凉的手,满是血丝的双眸中却掩饰不住欢愉的神色。
方攸晨想冲他笑笑,却是血气猛地翻涌,一口血悄无声息地溢了出来。
“不,晨儿……”乌雅庆寰用衣袖慌乱的替她擦拭唇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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