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也不戳去破,听话地闭了眼睛。
感觉他冰凉修长的手指缠了上来,却是触及前额的发,轻轻一挽,连带着他手里的东西,一并将垂于额前的发挽起至头顶。然后,听见他轻笑:“瑶丫头,你终于长大了。”
莫梓瑶狠狠一震,便立刻知道了。他插在自己头上的,并不是什么发簪,而是木梳。他方才做的,是及笄礼!
古时候的女子们在及笄之前,皆将前额以发遮住,需在及笄之日,以木梳挑开,挽起,才算成年。
抬手,触及自己光洁的额头,看着面前的楚擎天一脸盈盈的笑。原来,他是如此有心。不知为何,心中竟然莫名的慌张起来。
他的指腹掠过莫梓瑶头上的木梳,又轻声道了句:“上回,我赠与你的玉簪可有带在身上?”
莫梓瑶急忙睁开眼,并垂下眼眸说:“哦,在的。”说着,便在怀中的衣袋里摸索着。不一会儿便从怀里掏出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簪子。
楚擎天仍旧如沐春风般温柔的笑。他抬手接过莫梓瑶手中的簪子,手指拂过簪子光滑的表面,轻轻的将其插在了她发鬓之中。然后,他的眼睛便无法从莫梓瑶的脸上及投上的玉簪上离开,他笑着说:“瑶丫头,你真好看!”
莫梓瑶她哪里会知道,这只玉簪并不是什么在街上随意买来的,而是楚擎天的娘亲生前留给他的东西,是让他遇见心动的女子,并确定要与她相携到老时,便将此簪赠与她作为定情的信物。
而在古代,女子将男方送的簪子或钗子当着他的面插在头上,这就表示自己接受了心意并愿意成为他的女人。可这些莫梓瑶哪里会知道,她以为这只不过是生辰礼物而已,所以并没有如何去在意。
只是此时的莫梓瑶早就心中慌乱不已,她见楚擎天正满目深情的望着自己,嘴唇蠕动着似乎是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只是他很紧张,所以嘴巴张合了几次竟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莫梓瑶心中一紧,忽然害怕起来。楚擎天对她的情意她心中清楚,所以她怕,怕楚擎天是要说出那些话。一旦那层窗户纸被捅破,那他们便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关系。于是她率先先开口堵住了楚擎天的话,“擎天……”
“瑶丫头”
两人竟一同开了口,然后又皆怔住了。楚擎天笑道:“你先说吧。”他的脸颊透着不自然的红,他的笑温纯得令她的心微颤起来。
莫梓瑶别过脸去,不敢去看楚擎天满怀期望的神情。她的思绪一片混乱,张嘴居然说出了“行过及笄之后是否就能嫁人了?”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来。
楚擎天身子一颤,为何她要说出这么一番话?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心底而出,她说这话是在婉言告诉他自己早已是别人的未婚妻,所以他们绝无可能在一起。
这么想着,他竟乱了分寸。早就已经想好的话此时竟一句也想不起来,只是抬头,眼神复杂的看着莫梓瑶。
他感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去,千言万语,只变成了一句:“你想嫁给顾颜暮了吗?”
莫梓瑶一愣,终于抬起头来正视着楚擎天的眼睛。在他的眼里,她看见了失望与痛楚,还有一丝期盼。
莫梓瑶摇摇头,又点了点头,脑海里回响着:你想嫁给顾颜暮了吗?嫁给顾颜暮,这是个事实,一个不愿承认的事实。
楚擎天定定的看着她,笑容一点一点的隐去,仅剩下了平静,可他内心却无法与表面那样平静,他只觉得心一下一下的抽痛着,就好像有人拿皮鞭狠狠的在鞭笞着自己。
不知不觉,他握住了衣袍里的双手,只得失望的轻轻自语,“我知道了……”
莫梓瑶就那么看着他,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心中也隐隐的有些难受,双手在不知不觉中绞在了一起。
一阵微风吹过,莫梓瑶不禁打了个冷噤,两人就站在水中央对视着,竟然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她瞟了眼岸边,发现他们的马儿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此时正在岸边悠闲地吃着青草,有时还会抬起头来朝着这边张望。
莫梓瑶收回视线,却不敢与去看楚擎天,她将头埋得低低的在心中计较了许久才抬起头来道:“擎天,对不起!”说完这些,她心中才悄悄松了一口气,飞快的提起湿答答的衣裙逃也似的大步朝岸边行去。
隐隐约约间,她好像听见背后的楚擎天朝她说了一句话:“我不会放弃的!”声音不大,再加上哗啦啦的流水声,他的声音就更加模糊不清了。
莫梓瑶已经上到岸边,她不确定方才自己是否听得真切,但此事自己又不愿提及,于是疑惑的回头看了眼仍旧立在河中央,满脸落寞的楚擎天,心中也很难受,于是说大声朝他喊道:“你不要这样,河里水凉,你还是赶紧起来吧,不然会染上风寒的。”
楚擎天只听得河水淅沥哗啦的响着,抬眼望去,莫梓瑶已经上了岸,她回头看着自己,脸上挂着担忧。然后她嘴巴一张一合的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河水流动的声音直接掩盖了她的声音。耳朵更是似乎是失聪了般只听得“哗啦哗啦,嗡嗡嗡”重重的流水声,像是从天边传来的。
莫梓瑶牵了马,楚擎天还在河里未动。
第七十五章 顾颜暮的到来
事实上,她也是在极力的在逃避这个话题。但是只要着话没说出来那便还有回旋的余地。
“这人怎么回事,难道没听见我说话吗?”她这样想着,轻轻跺了跺脚,将双手放在唇边做成喇叭状又放大了声音喊:“擎天,我们该回去了!”说完,自己便爬上了马背等他。
楚擎天在河里站了许久,“嗡嗡”的声音才逐渐散去。这回听他清了,莫梓瑶是在催促他快些回去。
“她怎么急着要回去?难道是为了躲开话题吗?”他闭了闭眼,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又安慰自己,“她衣服都湿了,应该是急着回去换身衣服的吧。是啊,天还很冷,若是惹了风寒可就不好了。”于是提气从水中一跃而出,踏过水面,转眼便来到了马背上,他一夹马腹,马儿便朝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一路上,两人绝口不提方才之事,仿佛何事都未发生过一般。只是楚擎天内心翻涌,心中想法千万,直至快到盟中的时候,他还是决定向莫梓瑶说清楚,哪怕她不接受自己,也总比这样闷在心中舒服。
到了盟中,二人下了马,莫在瑶看了看自己湿答答的衣服,歉意的望着楚擎天道:“擎天,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她才刚踏出一步,胳膊竟被楚擎天细长的手指缠上。
莫梓瑶心中一颤便已经猜想到了楚擎天为何要拉住她。都到了这个份儿上,在阻拦似乎是有些不近人情了,于是她回头朝着他轻轻的笑:“怎么了?擎天。”
楚擎天的双手稍稍用力,他盯着莫梓瑶的眼睛看了半响,才垂下眼帘,说:“瑶丫头,你知道吗?不知何时,我的心,早已被你偷走。虽然我知道你定然不会接受我的,虽然我知道你早已是顾大哥的未婚妻,虽然我没有什么希望,但我也不奢求什么,我只想能天天看见你便好,就让我这样一直陪在你身边好吗?我只想默默的保护你,行吗?”
末了又加了句:“不过你的选择,我都尊重!”语气里带着征求。
楚擎天说完这些,目光不禁停留在了木梳以及玉簪之上。他在心中暗暗的想:我用这种不光明的手段让她接受了我的玉簪,她现在是不知道,一旦她哪一日明白过来,毕当会十分痛恨我耍的手段。不过,只要我不说,别人可就未必会这样想了。到时木已成舟还怕她会扯下来还给我不成?想到这里,楚擎天便逐渐放宽了心。
莫梓瑶的心狠狠一颤,没想到,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只是这番话是她不曾预料到的,心中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瓶,百味杂陈,不禁叹息:我莫梓瑶何德何能,竟让他为我做出这番牺牲?
她轻轻伸手抚上楚擎天的大手,抬头望着他低垂的双眸道:“擎天你好傻,为我这么做,不值得啊!你明知道明月还在等着你,你明知道我就要嫁给暮哥哥了。你明知道我……”
莫梓瑶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楚擎天高声打断。他语气里盛着满满的不悦,但他低垂着头,莫梓瑶看不清他的脸。
“够了!你不必再说了,我心意已决。”说完,他竟然甩袖大步离去,显然心情不佳。
莫梓瑶惊诧的张着嘴,欲说些什么,但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愣了半响,只得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
“梓儿……”就在她快要进到小院儿的时候,背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男音。
莫梓瑶听得这声音很是熟悉,下意识的猛然转身,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身淡青色衣袍的男子站在斜晖中,他手中拿着一把泛着光芒的扇子,脸上带着如三月暖阳一般温和的笑,并眯着眼朝自己静静的看。
啊,他……他竟然是暮哥哥!原来他没事,他来找我了!莫梓瑶心中好一阵激动,不禁快步朝着男子行去。
“梓儿……”男子张开了双臂。
“暮哥哥……”莫梓瑶声音颤抖喊着,一下子扑倒在顾颜暮的怀中,然后嘤嘤呜呜的低泣起来。
在自己抱着顾颜暮的一刹那,莫梓瑶心中竟有一种与亲人久别重逢的激动。或许是暮哥哥常常将自己护在身侧,自己早就把他当成亲人一样的依恋他了吧?莫梓瑶在心中想。
“梓儿,我总算找你了。”顾颜暮说着,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略有些湿润的发丝,满目柔情。当触及到她发鬓中的玉簪及额前的木梳时,他手一顿,俊眉轻拧。“她已是我的未婚妻,可为何头上竟然早已经插了簪?难道她已经答应要嫁给他人了?这怎么可能?!”
顾颜暮心中暗暗吃惊的时候,莫梓瑶却一点也没发觉有何不妥之处。
“嗯,嗯。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谢天谢地,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莫梓瑶爬在他胸口闷闷的说。
顾颜暮的视线从她发髻上离开。听她这样一番话,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像是已经许了人啊,梓儿生性单纯,恐怕并不知道这插簪的含义吧。
回头再找个时间问问的好,只是现在嘛,软玉在怀的让他有一股甜蜜的感觉自心中升起,不由得收了收手臂。忽然他眉头一皱,轻轻推开她来,盯着她的衣服却还是轻笑着问:“梓儿,你衣服怎么湿了?”
莫梓瑶赶紧离开他的怀抱,看着他胸前深深浅浅的水痕,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今日我和擎天出去遛马,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所以把衣服弄湿了。”
顾颜暮脸上的笑容一顿,目光又落到了她头上的发饰上,心中便明白了八九分。他在心中冷冷一笑,而表面上依旧是笑容可掬的模样,“怎么那么不小心,那你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小心着凉了。”
莫在瑶乖巧的点了点头,两人慢慢朝前走,行至客厅的时候,莫梓瑶笑着对顾颜暮道:“那我先去换衣服了,你在这等我一会儿。”说着,唤了玥儿前来,自己朝着房间的方向行去。
玥儿为顾颜暮到上了茶水,然后退至一边小心的打量着面前之人,之后收回了视线。
顾颜暮对玥儿说了声谢谢,将手中的扇子放在桌子上,然后目光便飘向了远处。
“我与梓儿已有两年未见了,这两年来,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她,我拼命的养伤锻炼身体,并努力的在爹娘面前请求让他们答应能让我娶梓儿为正妻。他们终究拗我不过,并看在我这次死里逃生的面上终于松了口,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于是我日夜期盼着能早日与她相见。只是今日她的表现似乎并未太兴奋,我努力了这么多,难道她还是不想嫁给我?
想到这里,顾颜暮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莫梓瑶头上的玉簪与桃木梳,原本简单朴素的玉簪与木梳,在他看来是那么的刺眼。他明白这代表着,她已经行过及笄之礼了。本来他赶到今日来就是为了给她行这重要的及笄礼。
莫梓瑶生于平民家庭,平民人家本就不看重女孩儿,所以女孩儿的及笄礼便不会像大户人家的女儿们祭祖拜神,整得风风光光亲朋集聚的了。只会是自家的母亲或她早已许家的夫家才会象征性的用劣质的木梳将刘海挽起便算礼成。
顾颜暮他不傻,那玉簪和木梳同时出现在了莫梓瑶的头上,这只能说明有人取代了他,提前为她完成了及笄之礼。而他这个身为未婚夫的却未能赶上。这对他来说是何等的羞辱啊,不禁让他越想心中火越大,他真想将这个捷足先登的小人抓出来活剐了!
虽然这个人是他的兄弟,虽然这个人是他的救命恩人,虽然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虽然……
但是这回他真的怒了,怒不可歇,怒发冲冠!
不一会儿,莫梓瑶换了身粉紫色的衣裙从房中走了出来。
顾颜暮收回心思并收回了视线,压着心中的诸多疑问以及怒火对着莫梓瑶温和的笑。
他在莫梓瑶面前从来都是温和亲切,面含微笑。
玥儿见这里也不需要人伺候了,于是轻轻行至门口,并反手将门带上。
莫梓瑶来到顾颜暮跟前欲坐下;目光触及到桌上的扇子。她拿起扇子手不由得往下一沉,这是什么材料做的竟然这么重,她在心中暗叹。
于是撑开来细细打量,精细的做工,美丽的图纹,最重要的是那扇架似乎不是一般的金属材料,于是问:“暮哥哥,这扇子为何这般重呀?”
顾颜暮盯着认真把玩着扇子的莫梓瑶瑶轻声答道:“这可不是平常使用的扇子,此乃钨金扇,扇面是由罕见的天蚕丝和青铜丝编织而成,而扇架则是钨金合钢打造的。”
莫梓瑶点了点头,将扇子翻来覆去的又看了看,忽地觉得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自语着道:“这扇子,怎么感觉有些面熟呢!”
顾颜暮望着她轻轻一笑,“这把扇子,是我让山庄里专门铸造兵器的师傅,按照元公子的那把钨金扇的尺寸打造的。”
“哦,原来如此。”莫梓瑶点点头,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身着墨色的缎子衣袍,笑起来很好看的男子。那便是那日在客栈第一次与自己见面的元公子,元凌。
对于这个人,莫梓瑶有说不出的感觉,他有时很温柔,有时又很冷酷,有时却又透露着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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