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彦非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他一边泊车一边随口应道:“嗯,这个酒店菜式不错,特别是西餐厅,厨师都是法国请来的,非常正宗,坐在位于三十多层高的餐厅,一边品尝地道的美食,一边鸟瞰全城的夜景,对忙碌了一天的人来说,实在是种享受!”
“我不喜欢这里,换一家吧!”她闷闷地说着,赌气坐在车里不下来。
卓彦非奇怪地瞧了她一眼,又抬头瞥了眼酒店,扬扬轩眉说:“这样啊,那去别家吧……”
“等一下!”他准备再将车倒出来的时候,钟爱唯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进酒店大门,她忙伸手拦住他:“算了,都已经来了,还是进去吧。”
那个人,赫然是丁浩宇。
卓彦非还没来得及回答,钟爱唯已拉开车门向酒店走去,看她急匆匆的样子,简直想象不到刚才还闹着别扭不肯来这的是同一个人,他只得赶紧泊好车跟过去。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金箔装饰的穹顶垂下,将酒店映得奢华璀璨,站在一楼大厅,钟爱唯左右四顾,就这眨眼功夫,已没有丁浩宇的影子,四周是喧闹陌生的人群,反衬着她彷徨清冷的身影,突然间,她感觉鼻头酸酸的,心底堵得慌,就好象电视中的特效镜头一般,周围的景致慢慢淡去,天底下只剩她一个人,孤单无助,被全世界遗弃。
“怎么了?”卓彦非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搂住她,四下望望:“找人吗?”
他沉稳磁性的声音带着种魔力,一开口,消失的一切全回来了,钟爱唯定定神,发觉自己还傻傻的站在大堂之中,卓彦非侧着头瞧着自己,深邃暗沉的眸底有着种说不出的关心,那张出色的脸孔在一群陌生人之中显得异常亲切。
“没什么……”她深吸口气,嗓子涩得厉害,声音也哑哑的,强压住心底的酸涩才淡淡说道:“看错了,我们进去吧。”
卓彦非点点头,也没有追问,依旧拥着她向电梯走去,许是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钟爱唯也没想到挣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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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交易
丁浩宇走进皇廷酒店,径直乘电梯上了三十七层,电梯门正对着西餐厅,入口的迎宾小姐礼貌地迎上来:“先生,请问几位?”
“谢谢,我约了人。”餐厅的装修典雅庄重,暖色调的灯光营造出一种奢靡梦幻的氛围,他轻车熟路地向隐在角落里的某人走去,客气地问道:“伯父,急着找我来有什么事?”
“还是叫我岑先生吧!”光影下岑正然面色显得凝重,点点对面的座位,冷冷说道:“坐!”
丁浩宇依言坐下,餐厅虽然放着舒缓的乐曲,但每次来这里,他都感觉紧张,不自在地舔舔嘴唇,他拘谨地说:“伯……岑先生,其实您不找我,我也准备来见你,您出资的公司经营得很不错,这个月的营业额……”
岑正然抬手打断他:“我找你来不是说这些废话的!你应该明白,你那家所谓的公司我根本没放在眼里,我之所以帮你完全是看在我女儿的面子上,她喜欢你,打定决心跟着你,我不想让她跟着你吃苦,所以才给你本钱去开公司,作为父亲,我无非是想让她过得好一点,衣食无忧,我原以为你能给她幸福安定的生活,可是,你又做了什么?”
“伯父,您都知道了?”丁浩宇难堪地低下头:“对不起,是我酒醉误事,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
“你觉得你的道歉有用吗?”岑正然愠怒地瞪着他,毫不客气地斥责:“我记得第一次找你时就明白地告诉过你,小唯是我在这世上最珍爱的东西,任何人敢伤害到她,我都不会手下留情,你当时信誓旦旦地答应我,会善待她一生,但还没几年就闹出这么大的事,你说,你要我再怎么相信你,把女儿的终生交给你?还有,象你这种不守信义、鲜廉寡耻的人,又怎能和给你投资做生意?”
“岑先生,公司刚步入正轨,如果您现在撤资,很多签好的订单都不能完成,我不仅会欠下一大笔债,还有可能负上法律责任!”丁浩宇担心的就是这,闻言赶紧哀求:“公是公私是私,您也是生意人,应该能体谅我,的确,在这件事我是很对不起小唯,但这几年您也应该看得出来,我对公事并没有一丝松懈,公司的每一笔生意,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一单单接回来,然后很认真地策划布署,一点点地积累信用,这才在行内站稳脚跟,没错,公司的本钱都是您出的,您是大老板,但却是倾注了我所有的心血,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您不能说收回就收回……”
“你以为凭你的能力,真的能这么快就在这行站稳脚跟?”岑正然冷笑:“你难道没有想想,跟你合作的都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大公司,凭什么会看上你这种初出茅庐、甚至连一点经验都没有的小公司?事已至此,我也不怕告诉你,那些都是动用了我多年生意的人脉帮你争取过来的!如果不是看你还有一点才气,小唯又死心塌地地跟着你,我才懒得费这些心思!”
闻言,丁浩宇瞪大眼,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年轻人都是有点心高气傲的,虽然他是有贵人相助,却也一直对自己的能力相当有信心,还憧憬着事业有成的那一天,能在岑爸爸面前挺直腰板扬眉吐气的说话,但现在无疑是告诉他,他的所有努力在别人眼里其实都是笑话,理想、抱负、信心瞬间被粉碎。
“岑先生!”终究是不甘心,半晌他才艰难地开口:“就算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唯,但这么多年来,我自问也对得起你,你叫我好好待小唯,我就把她当公主似的宠着,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连重话都不敢说半分……”
“这不是你作为男人应该做的吗?”岑正然冷嗤。
丁浩宇委屈地反驳:“可是,我现在也只不过犯了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而且,我也知道后悔了,为什么你们就非要判我死刑,还不准上诉?我……”
“好了!”岑正然再次抬手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本支票簿说:“事已至此,我没空听你诉苦,只想把小唯的伤害降到最低……”低头在支票上写了一串数字,扯下来递到他面前:“我知道让你放弃现在的事业,你会很不甘心,可为人父母,我必须为子女打算,这笔钱你拿去,不管你去哪、怎么用,我只希望你带上那个女人,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在小唯面前出现,嗯?”
丁浩宇迟疑地接过支票,瞥了一眼上面的数字,手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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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买来的爱情
丁浩宇迟疑地接过支票,瞥了一眼上面的数字,那一大串的零刺激得他手微微发抖。
“我这样做也算仁至义尽了,如果不是看在小唯的份上,根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但我丑话也说在前面,如果你……”岑正然准备再威胁几句,他本打算让丁浩宇身败名裂,永无出头之日,但总算是相识一场,而且怕他狗急跳墙,伤害到小唯,所以采取一个折衷的方法,打算让他从小唯的世界彻底消失,让她慢慢淡忘,话还没说完,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质问:“你认为钱可以解决一切吗?”
那声音很熟悉,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果不其然,钟爱唯仿佛从天而降般,气冲冲地出现在面前。
岑正然选的位置位于餐厅临窗最角落处,而且身后有根柱子正好遮住众人的视线,视野开阔、环境超然,他和丁浩宇经常在此会面,也曾想过有一天能三个人一起坐下来吃顿团圆饭,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一天的到来却是此般光景。
“小唯?你怎么在这里?”他霍地站起身,略为紧张地问道:“你来了很久了吗……听到了多少?”
丁浩宇顺手将支票揣进裤兜,也同时站起来,想伸手拉她,却被她闪身避过,手僵在半空不知道怎么办,一脸尴尬。
“多久了?”钟爱唯站得笔直,冷洌的眸光从丁浩宇脸上扫过,没有一丝停留便落在岑正然脸上,就这短短几秒钟,她原本薄怒的声音已毫无温度。
本来她是没可能会来到这里,更没机会看到这一幕,如果不是偶然在洗手间听到两个服务生谈论,大老板约了人在这里吃饭,她们一定不能马虎之类,她根本不会注意到隐在角落里的两个人,所以只能说一切是天注定,让她听到这残酷的真相。
丁浩宇讪讪缩回手,岑正然也不太自然地呀了一声,似乎没听懂她的话。
卓彦非坐在不远的一桌,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但是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表情带点高深莫测。
“你们认识有多久了?象这样面对面谈心,有多少次了?你们俩瞒着我,还做了什么交易?”
钟爱唯一口气问下去,嘴角渐渐挑起一抹讽刺,交往几年,她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向丁浩宇介绍自己的家庭,甚至想过就说自己是孤儿算了,反正也没打算接受亲人的祝福,没料到他俩早就认识,而刚才他们的谈话内容,她也听了个大概,实在忍不住了才冲出来质问,她没想到自己坚守了几年的爱情,竟然也是父亲用钱买来的,里面有几分是真心,她实在是分不清了。
岑正然皱皱眉,有种被人抓包的心虚,可又不能不解释:“小唯,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是听说你交了男朋友,出于好奇才约浩宇见面的,完全是出于父母对子女的关心,没其他意思……”
“岑先生,我想你才误会了,”钟爱唯冷冷反驳:“我似乎从来没有承认你是我的什么人,而且这个男人,也和我再没有任何关系,本来你们的事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不喜欢有人以我的名义纠缠不清,甚至打着我的旗号做些恶心的勾当,我的话说完了,你们继续!”
“小唯!”见她欲转身,丁浩宇急忙拉住她的手恳求:“我们能谈谈吗?”
“丁先生,请你放尊重点!”钟爱唯不悦地甩手:“你觉得我们还有话题可谈吗?”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难道真觉得无话可说了?小唯,你真的如此绝情,半点机会也不给我?”丁浩宇松开手,不免唏嘘。
钟爱唯心底也是一阵黯然,眼前这个男子陪伴了她最年轻的岁月,也给予她许多美好回忆,她同样舍不得,微扬起头,她认真地望着他说:“好,那我就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摸着良心,诚实地回答我!”
“你说。”丁浩宇点点头。
钟爱唯侧过脸,冷冷瞥了眼呆立一旁的岑正然,他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知趣地走到一旁。
“你,爱过我吗?”只有两个人,面对面的,钟爱唯低声问他。
“当然!”丁浩宇赶紧举起手指作宣誓状:“小唯,你知道的,我追你追得那么辛苦,如果不爱能做得到吗?”
“是吗?”她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作讨论,直接问下去:“是在你知道我身份之前还是之后?”虽然这个答案已不重要,她还是想知道。
“当然是之前啦!”丁浩宇急于表白自己:“小唯,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的,我也是这几年才知道伯父和你的关系,以前……”
“不用解释了!”钟爱唯抬手打断他:“如果我问你,在你的公司和我之间,只能选一个,你会挑谁?说实话,我分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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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放手吧
这次丁浩宇沉默了几秒,知道她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凭心而说,当初他的确是受爱唯吸引才追求她,但激情总会慢慢褪色的,如果不是知道了她的家世背景,他们也许早已象许多大学情侣一样劳燕分飞了,明白和她在一起可以少奋斗很多年,感情里难免夹杂一些功利成分,早已不复当初的纯朴!
他想了一会才说:“小唯,其实你这个问题本身就是错的,我爱你,想让你过得更好些,就必须创一番事业……”
“所以你不惜拿那个人的支票,扔下我远走高飞,是吗?”钟爱唯冷冷讽刺,刚才,她就是看出丁浩宇打算这么做,才忍不住出来喝止,她一定要在他彻底消失之前给自己一个交代。
闻言丁浩宇的脸色变了变,勉强扯动嘴角:“小唯,难道你是这样看我的?”
“肖美优怎么样了?”钟爱唯避过他的视线,她也希望是自己想错了,所以问出最后一个不能回避的问题。
丁浩宇又沉默了几秒才说:“她有点不舒服,住院了。”
“孩子……还好吧?”
“嗯。”丁浩宇低下头,难掩神色中的难堪。
钟爱唯在心底叹了口气,他的回答也说明,这几天他俩在一起,难怪除了第一晚外,他一直没来过电话,亏她还傻傻地以为,他是怕她再挂他的电话,等着她消气呢!
这样想着,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可笑,嘴角挑起嘲讽的弧度:“丁浩宇,放手吧!”
听到他连名带姓地称呼自己,丁浩宇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确定地叫了她一声,“小唯?”
钟爱唯深深地看着他,好象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也似乎想把他一次看个够,心里疼得几乎不能呼吸,说出的语调却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吃惊:“照那个人说的去做吧,拿笔钱,走得远远的,生下孩子,好好把他养大,开开心心地过自己的生活,嗯?”
“小唯……”丁浩宇又叫了她一声,却依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她象上几次那样生气地拂袖而去,说些赌气的话,说明她还在乎他,也许还有换回的机会,但这次,她如此平静的反应,正应了一句老话:心灰意冷!
“小唯,你别这样,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的!”他急忙抓起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掌心,生怕她跑了似地保证:“我会和那个女人断得一干二净,不许她再去骚扰你,我会对你很好的,决不再背叛你,或者,我们离开这里,走得远远得好不好?反正这里也没有你值得留恋的东西,我们……”
“对不起,我没打算离开这里,更不想跟你走!”钟爱唯缓缓抽出手掌,却带着说不出的决绝:“我还约了人,失陪了!”
转身走到卓彦非身边:“走吧!”
卓彦非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直接起身站到她身边,雍容优雅的贵族气度让人不敢逼视,丁浩宇想追过来,见到他愣了一下,却不甘心地又唤了一声,钟爱唯仿佛没听到般,亲昵地把手圈进他的臂弯,旁若无人地走了出去。
丁浩宇失微张着嘴,失魂落魄地站在后面,一旁的岑正然却诧异地瞅着那对背影,有点难以相信般地嘀咕了一句:“卓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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