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丢尽了我离家的脸。”离墨涵冷冷的望着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是不正常的,不被世理所容的!!!他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离墨殷紧紧捏着拳,一丝殷红的鲜血,从指甲和掌心的摩擦处涌出,顺着指缝蜿蜒而下,汇聚成一颗艳红的血珠……滴落。
“算了。”离墨涵静静注视了弟弟半晌,放缓了口气:“半年来你总算干得还不错,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离墨殷咬着唇,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他喃喃道:“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期盼的眼神,惶恐的投在兄长的面上。
离墨涵笑了,熟悉的笑容——那样的和煦,清爽……却极不真实。
灰衣的青年上前一步,伸掌去抚弟弟的脸颊——瞬间的惊惶中,离墨殷微颤着,没有躲开那只手掌的触摸。
修长的手指在离墨殷白皙的脸颊上游走,停在嘴角的破损处——那样的轻柔,而爱怜。
离墨涵贴近,在弟弟耳边柔声问道:“打疼你了吗……我也不舍得打你的,记住,以后不要再做让我失望的事了。”
离墨殷怅然的凝视着哥哥的肩,唇轻轻颤抖着——哥哥的气息如此的接近,如此的熟悉,唤起了脑海中深埋的记忆——
一丝丝,一缕缕……带着让人怀念的味道,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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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哥哥抱着他走出帐篷,坐在辽阔的大草原上看着满天的繁星……天空就象深蓝色的绒布,无数的星星点缀在苍穹中,好似月光下散落一地的浅色沙砾,折射着晶莹的光芒。
“哥,星星好美。”不满十岁的孩子痴痴的望着满天星斗,笑得极甜。
“喜欢吗?”小少年爱怜的抱着弟弟,凝视着他明亮的眼睛,可爱的笑靥。
“嗯,你会摘给我吗?”孩子回首,期待的望着哥哥。
“只要是墨殷要的东西,哥哥一定都给你弄来。”半大的少年宠溺的笑了,环住怀里柔软的小身体,用下巴嘶磨着孩子细软的黑发——
“墨涵哥哥你真好……”孩子雀跃着,笑容漾开在他的脸上。
“来,哥哥教你唱牧歌吧。”少年仰头望着苍穹,星光照耀着他的脸庞,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天上的星星,为何……象是地上的人群一样的拥挤哟……地上的人儿,为何……又象天上的星星那样的疏远……”
少年哼唱着,清越的歌声悠悠扬扬的传开去,美妙的旋律在辽阔的天地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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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记忆一幕幕的涌上心头,离墨殷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少年的岁月哟,再也追不回来……
墨涵哥哥……如今我与你……就象天上的星星……那样的疏远吗?
白衣的青年淡淡一笑,轻声道:“哥,还记得小时候吗?——你为了摘星星给我,把父亲的白玉茶杯偷偷敲碎,磨成小粒……后来,你被父亲痛打……”
离墨涵轻轻一震,默默的望向弟弟带着几分苦涩和落寞的笑容——
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疏离——记忆中的欢乐和纯真,已经遗落在时光的长河中,再也寻不回来了……
灰衣青年的心中闪过一丝微弱的痛,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究竟是谁的错?
“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记得……”离墨涵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心情,淡淡道:“时光的流逝……会带走很多东西……”
“那不对,墨涵哥哥,你说得不对。”离墨殷突然怔怔的凝视着兄长惊讶的表情,打断他的话道:“时光其实是静止的——流逝的……是我们。”
白衣的青年带着几许惆怅,淡淡道:“我们所失去的,也不是时光带走的……而是我们自己遗弃了的。”
离墨涵愣愣的望着弟弟,良久——他苦笑道:“墨殷,也许你说得对……可是……”他眸子一犀,沉声道:“我和你不同,我不能活在过去中,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去做,多得让我没有时间回忆过去。”
渐冷的声音象是一把重捶砸在离墨殷的心间——他怔怔的望着哥哥的唇一张一合,清朗的声音在他耳边回绕——
“墨殷,我只是陪同燕王来这里,不能长期逗留,稍后便要走……这次回国,我又要与萱旖公主成婚了,她爱慕了我很久,大王亲自赐婚,说‘翡翠逝世也两年了,不如再娶一个吧。’……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后面的话语,离墨殷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若说至今还在梦境中伫留着不肯离去的话……
那么今日———梦真的……醒了。
##########################(待续)
###########第二十九章
已是黄昏。
那一黑一白两骑骏马并肩而立——耶律晁锋坚持不肯留宿,离墨涵也只有奉陪到底,随他一同离开。
队伍缓缓行进着,离背后巍峨的石堡越来越远——
离墨涵终于忍不住遥遥回首——夕阳如血的光芒罩在石堡上,显得格外苍凉和黯然。
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这一去,也许就会永远失去什么东西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离墨涵不知道。
弟弟最后的笑容掠过眼前——那笑容不知为何,带着几分恍惚和凄楚——白衣的青年默默的看了自己很久,只说了一句:“哥,保重。”
离墨涵轻轻叹了口气,心乱如麻——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他有太多抛不下的东西——权势,名利,地位,富贵……每一样都需要他不断的去争取,忙忙碌碌中,也许真的遗失了一些什么……
墨殷……我打你,教训你……那是为了你好……
灰衣的青年轻轻叹了口气,引得旁边的耶律晁锋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眸子闪烁不定,他淡淡道:“离将军,好端端为何叹气?有什么烦心事吗?”
离墨涵忙掩饰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有劳燕王殿下费心了。”
耶律晁锋见他不言,冷冷一笑,他本也没有兴趣探知,当下沉声道:“天色已然不早,不如咱们尽快赶路吧。”
离墨涵点一点头,高声呼道:“全队,疾进!务必在两个时辰内到达山脚下!”
扬起的马鞭中,马儿俱都放开四蹄—— 一时间尘土飞扬!
跃动的马背上,耶律晁锋和离墨涵各怀心事,忍不住双双回首——
红彤彤那一轮如血残阳,映得天上的云霞都似乎粘染了殷红的血迹——
天际有几只昏鸦掠过——
黯然的鸣声,似乎奏响了一曲——
落日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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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三日。
在碧落和贺兰嵘的细心看护下,展昭的身子恢复得很快,已经好了六七成,除了神情略略还有几分憔悴之外,已无大碍。
自那日一别之后,离墨殷竟再毫无动静,仿佛遗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贺兰嵘心中疑惑,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人的心本就捉摸不定,天晓得那个俊美无伦的白衣青年又在打些什么主意。
这一日,吃过了午饭,碧落边收拾桌子边笑道:“我看爷今日的气色好了许多呢,胃口好就好,老是吃不下东西可不行哦!”
两人含笑望着她一边皱着鼻子一边唠叨个不停——这些日子来,三人的关系越来越融洽,碧落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手也十分灵巧,常常亲自去橱房弄些精致的小点心给展昭开胃,选菜也总是挑清淡的,聪明得很。
贺兰嵘见她细白的小手紧紧拽着抹布,在桌上麻利的擦着,好似在画花——忍不住微笑道:“碧落真是个勤快又机灵的姑娘,将来谁娶了你,可真是好福气了。”
展昭亦淡淡一笑,附和道:“是呀。”
碧落闻言,俏丽的小脸“轰”的一下子红了,象足了红通通的苹果,她停下了手里的活,娇羞的道:“二位爷又在戏弄碧落了,碧落不依!!”
贺兰嵘见她可爱,笑道:“不依?不依的话……你待怎地?”
碧落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举起手中的抹布,偷笑道:“嗯……下次趁着爷不在,用它来擦爷喝茶的茶杯,如何?”
三人一阵开怀——
贺兰嵘笑着笑着,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何不拉拢碧落,收为己用?
自己两人对于堡中地形机关并不熟悉,碧落既是跟随离墨殷多年,想必对于堡中情形熟悉得紧,若能得她相助,再加上晁锋所吐露之秘密,何愁大计不成?
他心如明镜,当下面不改色,私下却思量了起来——早已看出碧落对展昭有了爱慕之心……奈何展昭实应用“迟钝”来形容,别人对他有意,他却浑然不知,空妄了少女一片怀春美意。
只需稍加挑拨——让碧落以为展昭对她也有所动心……她会不会更加掏心相对?
虽然她从小跟着离墨殷,但在热恋中的少女心里,还有什么……能比心爱的情郎的安危更加重要?
“卑鄙”两个字,浮上了心头——贺兰嵘苦笑,眼下迫不得已,还有更好的方法吗?堡中人虽多,却都不甚熟悉,又岂可轻举妄动?
对不住了……
贺兰嵘行事果敢,当机立断之下,立刻趁热打铁,借着轻松的气氛接口道:“碧落姑娘,如果你不改改这个爱捉弄人的坏脾气,小心……有人会不喜欢你了哦。”他说着,有意无意的用眼角瞟了瞟展昭。
碧落果然上当,脸上红云飞起,跺跺脚道:“爷最坏了!碧落……碧落只是一个小丫环,哪里配得上……配得上……”她含羞的眸子瞟向展昭,见他一脸迷芒,不由得“嘤咛”一声,扭头道:“人家不说了!”
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她害羞得逃出去了。
展昭愕然的望着她背影消失,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红云,回头干咳了两声,问道:“这究竟……”
贺兰嵘心中不是滋味,对着展昭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轻烟般一掠到了门边,听了片刻,确定门外无人,便掠了回来。
展昭见他神情凝重,心知必有蹊跷,当下也压低了声音,道:“大哥是不是有了什么计划?”
“没错,前几日你身体未复,我怕牵动你心绪,一直没说,今日刚巧支开碧落,我便与你细细说来……”贺兰嵘轻吁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在桌上比划起来——
片刻。
“这是真的?”展昭怔怔的望着贺兰嵘沉思的面容,不敢相信突如其来的大好机会。
“千真万确。”贺兰嵘淡淡一笑。
##############################(待续)
#########第三十章
烛火轻轻摇曳着,在展昭的侧脸上投下微晃的光晕。
展昭的黑眸闪了闪,轻轻垂下了眼帘,剑眉也纠结了起来,好似这一个消息不是振奋人心的喜讯,而是带来忧愁的噩耗。
“那些江南霹雳堂的雷火弹,威力大至不可想象……再加上堡中原本所设之机关,必可一举将石堡摧毁。”贺兰嵘淡淡道。
展昭默默的望着桌面——
——究竟是谁……是谁将这个秘密告之?——这个问题,在展昭心中百转千回,终究还是硬生生的吞下,没有问出口。
他的心中,始终有一个角落……不愿去触及。
梦镜中那个熟悉的声音……一口咬下去时满口的腥甜……这个事关重大的秘密……
是谁……那人……
贺兰嵘静静的观察着展昭的神情,什么也没有说。
心照不宣的两人——彼此都在闪躲着心中那根……共同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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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良久……
贺兰嵘瞧着他,轻声圆场道:“眼下我们要顾虑的,还有西城建地宫的那些百姓。”
展昭轻点头,沉声道:“……还有那些凝血宫的教众。”
贺兰嵘眉一剔,疑道:“那都是些为虎作伥的宵小,管他们作甚?”
闻言,展昭霍然抬头,亮如星辰的眸子深得望不到底——他的目光闪动着一种清澈至极的光芒……仿佛碧池中那一抹荡漾的水光,他缓缓道:“他们中的许多人只是被迫……何况,人命不分贵贱……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样珍贵的。”
深深的望着展昭坚定的眼神,贺兰嵘轻轻叹了口气——今日又再一次的,为这个青年所折服!
这个沉静的青年,他有的不单单是高超的武艺,绝世的轻功——他还有慈悲的心怀,一身的正气!
“侠”这一个字——是写在他心里的。
“大哥?大哥?”展昭的轻唤把贺兰嵘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忙掩饰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咱们应该试着将他们拉回正途。”
“嗯。”展昭收回目光,望着面前如豆的一点火光,沉声道:“临行前皇上曾秘召我进宫,授令我可以朝庭的名义行事……”
“但现在若开始下手招降,我们一无解药,二无令牌……何况,那么多的教众,鱼龙混杂,难保不会泄露消息。”贺兰嵘沉吟着,道:“这不妥。”
“我知道,眼下我们根本不能轻举妄动,你我只二人,要想方设法救出那么多百姓,还要招降那些教众,纵有通天之能也……实非易事。”展昭轻轻点头,若有所思的凝视着烛火。
“这些都只是后话……当务之急,是如何找到那间密室。”贺兰嵘沉声道:“眼下我们虽已知大概层位,但那处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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