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们的双手，向那黑暗专制的另一边传播自由！〃
杨和洁西卡背对着讲台，沿着通道向出口走去。
当两人并肩而行时，一旁的听众都转头注视，但立刻又将视线转回讲台上继续唱歌。大门在他们面前悄无声音地打开，当大门关闭时，只听见国歌的最后一段音乐在耳旁响起。
〃啊！自由的人民啊，我们永远不会被征服！〃
Ⅱ
落日的最后一道余晖己消失，美丽的夜晚给大地带来清凉，绚灿的星群开始绽放出银色的光芒。这个季节正是螺旋状绢带型星座最闪亮的时候。
首都海尼森波利斯的宇宙港此时正热闹着。大厅中聚集着各色各样的人群。有的人刚结束旅途归来，有的人刚要开始旅程。有的来接人、有的来送人，有的是穿着传统的西装的普通公民，有的是戴着黑色贝雷帽的军人，有的是穿着制服的技术人员，有的是站在各处要道面对人潮无可奈何的警备官，有的是忙着工作快步走路的宇宙港职员，还有又蹦又跳的小孩子，人群中还穿梭着搬运行李的机器车。
〃杨。〃洁西卡叫着身旁年轻人的名字。
〃嗯？〃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女孩子很讨厌？〃
〃怎么会呢？〃
〃因为大部分的死者家属都默然含悲，只有我一个人在大庭广众下大喊大叫，当然让人看了讨厌。〃
杨威利心里想，默不作声根本无法改变事态，若没有人能站出来弹劾当权者，那就无药可救了。但他只说了一句：
〃不会啊！没有这种事。〃
此时两人正并肩坐在宇宙港大厅中的一张沙发上。
洁西卡在一个小时之后，就要搭船回到海尼森相邻的行星德奴仙去了。她在当地的一所中学担任音乐老师。如果约翰·罗伯·拉普少校仍然健在的话，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就会退伍，和洁西卡结婚了。
〃你是个杰出的人物，杨。〃
洁西卡一面看着经过面前的一家三口，一面说着话，杨威利沉默不语。
〃你在亚斯提会战中的优异表现，我都听说了。约翰·罗伯生前也时常说起你过去的种种战绩，他还夸赞你，说能和你同期是他的荣耀呢！〃
约翰·罗伯是个好人。洁西卡选择他是个明智的抉择。杨这样想着，心下不禁有些寂寞。洁西卡·爱德华是军官学校的事务长的女儿，过去在音乐学校读书，现在则是一个失去未婚夫的音乐老师……
〃除了你之外，我看同盟军的提督们都应该感到羞耻。他们在一次会战中竟然使得死亡人数达到一百万以上。都是一些不顾道义的家伙。〃
杨的想法和她略有不同。他认为除了杀害非武装人员，或是破坏停战协定的蛮横行为之外，没有其他判定一个将领是否为道义之人的标准。因为无论是名将还是愚将，其杀人无数的记录都是一样的。区别仅在于，愚将杀害了自己一百万人时，名将则杀了敌人一百万人。而在宁可被杀也绝不杀人的绝对和平主义者眼中，两者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愚将们应当感到羞耻的是他们缺乏军事才能，这和道义是不同层面的两个问题。杨心里想，要让洁西卡了解这些事并不容易，因此也就未予以说明。
宇宙港的广播响起，洁西卡从沙发中站起身来。她要搭乘的船即将出港了。
〃杨，再见了！多谢你送我来搭船。〃
虫工木桥◇。◇欢◇迎访◇问◇
第50节：第四章 第十三舰队诞生（6）
〃请保重。〃
〃祝你前程远大！把约翰·罗伯的那一份也算上！〃
杨威利一直目送着洁西卡的身影消失在搭船口中。
前程远大！是吗？这不也是要我多多杀敌的意思吗？她大概自己都未察觉到这番话的意思吧？不，她绝对没有察觉到。多多杀敌也意味着使银河帝国的许多女子陷入和她相同的境遇之中。那时候，帝国的女子们又向谁表达她们的悲哀和愤怒呢？……
〃请问您是杨威利准将吗？〃
这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杨慢慢地转过身去，只见一位神态高雅的老妇人带着一个约五六岁的男孩站在眼前。
〃我是……〃
〃啊！果然是您。威尔，这位是亚斯提的英雄哦，快打招呼！〃
小男孩却害羞地躲到老妇人身后去了。
〃我是梅尔夫人，我的丈夫、儿子………也就是这小孩的父亲，都是军人，他们都在和帝国军的战斗中牺牲了。您的功勋我们在报上都看到了，很感谢您，能在这种地方遇上您真是令人喜出望外！〃
〃……〃
杨听了这番话感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这孩子说他也想当一名军人呢！希望能杀死帝国军，为死去的爸爸报仇。杨准将，我在此向您做个不情之请，虽然这很冒昧，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和这个孩子握个手，好吗？就算作为您对他未来的一种鼓励好了！〃
杨一直不敢正视老妇人的脸孔。
老妇人想，他没说话大概就是同意了，于是将孩子拉到年轻提督的面前站定。这孩子虽然注视着杨的脸孔，但仍然紧抓着祖母的衣服不放。
〃怎么搞的，威尔，这种态度像是个勇敢的军人吗？〃
〃梅尔夫人！〃
杨叫道，心中感到万分惶恐。
〃威尔长大时，世界也应该和平了。您也不需要强迫他去当军人……孩子，多保重！〃
杨威利轻轻敬了一礼，立刻加快脚步离开了。其实他根本就是想逃离这个地方。什么都不顾了。
Ⅲ
杨返回银桥街二十四号的官舍时，海尼森标准时间为二十点。这一带住宅中的居民以单身者或小家庭居多，属于高级军官住宅区，四周飘着大自然的绿叶的清香。
这一带的建筑设施称不上新颖豪华，虽然绿地广大，但由于经费不足，新的建筑物及改建物仍不多见。
杨走路的速度慢了下来，他穿越这片疏于照管的公共草皮，打开配有识别装置的大门，门开处发出了吱吱咯咯的响声，似乎在欢迎这位B栋6号官舍的主人回家。杨心想就算是自掏腰包，也该修修这个门了。去和经理部交涉显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您回来了，准将。〃
少年尤里安·敏兹迎上前来。
〃我正在想您晚上是不是不回来了。太好了！我还煮了您喜欢吃的爱尔兰炖羊肉呢！〃
〃这么说来，我空着肚子回来是对的啰！不过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可能不回家呢？〃
〃卡介伦少将刚刚来过电话。〃
少年一面接过他的贝雷帽一面回答。
〃他说灵式还没结束，这家伙就和一个美女手拉着手跑了。〃
〃这个家伙……〃
杨站在门口苦笑着。
尤里安·敏兹是杨的被监护人，今年十四岁。他的身高与年龄相称，一头亚麻色的头发，眼睛棕黑，眉清目秀，卡介伦他们都叫他〃杨的侍童〃。
尤里安是在两年前根据《军人子女战时福利特别法》而成为杨的被监护人的。订立这项法案的人名叫托尔巴斯，故而此一法案又通称为《托尔巴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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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四章 第十三舰队诞生（7）
自由行星同盟和银河帝国间的战争状态已经持续了一个半世纪之久了，许多人因战争而死亡、伤残，《托尔巴斯法》就是为了救济这些失去亲人的孤儿、实现确保人力资源的目的所应运而生的法令。
这些孤儿们交由军人家庭来抚养，政府贷给他们一定数额的教养费，孤儿们在十五岁以前一律进普通学校上课，十五岁以后则凭个人的意愿选择自己的道路。不过，若参军成为少年兵，或者选择进军官学校、技术学校等军事相关学校的话，则向政府借贷的教养费即可不必归还。
对于军队来说，女性是后勤部门不可缺少的人力资源。在补给、管理、运输、通信、管制、情报处理及设施管理等部门，女性都是十分必要的。
〃你可以把它想成是中世纪以来的学徒制度。可是它用金钱来束缚孤儿们的未来，这一点也许比学徒制度还要恶劣。〃
当时任职于后勤本部的卡介伦就曾讽刺地对杨这么说。
〃不过话说回来，人生在世，如果没有任何目标，活着也是无味。既然这种领养制度有其存在的价值，我看你不妨也领养一个孩子吧！〃
〃可是我还未娶妻啊！〃
〃就是因为这样，才应该尽点社会义务啊！不过是负担一些教养费罢了！嗯，独身贵族？〃
〃我知道，那么我就领养一个吧。〃
〃可能的话，领养两个也不错嘛！〃
〃一个就够了。〃
〃是吗？那么我去给你找一个饭量有两个人那么大的小家伙来。〃
两人在经过这番交谈后的第五天，少年尤里安就出现在杨家门口了。
尤里安当天就确立了自己在杨家的地位。在此之前，那位杨家唯一的成员实在称不上是一位勤勉能干的家庭经营者，虽然有家务电脑，但他甚至懒得往电脑中输入指令，结果电脑成了一件无用的摆设。同时，所有的日用机器上都蒙着尘土。
尤里安发现，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生活，他也必须整顿一下这个家庭的物质环境。尤里安来到杨家的第三天，年轻主人出差去了。当一个星期后主人回来时，发现自己家已经被〃整顿〃和〃效率〃的联军所占领。
〃我已经将家用电脑信息整理归纳为六大部分。〃
十二岁的占领军司令向呆若木鸡的主人报告道。
〃第一类，家庭经营管理；第二类，电器操作；第三类，安全；第四类，信息的收集；第五类，家庭学习；第六类，娱乐。家庭记 账本、每天的菜单是第一类，空调、清扫机、洗衣机的使用是第二类，防范装置、防火设施是第三类，新闻、天气预报、购物信息是第四类……上校，请您记住了。〃
当时的杨威利还是个上校。他默默地走到起居室兼饭厅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心里想着该向这个笑得天真无邪的小侵略者说些什么才是。
〃房间我打扫过了，床单也洗了，家里也整理好了，如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请说出来。您还需要什么呢？〃
〃给我一杯红茶好吗？〃
杨想喝一杯自己最喜欢的红茶，润润喉，然后再说出自己的苦处。少年飞奔进厨房，端来一套干净漂亮得如同新品般的茶具来，在杨的面前泡上西隆星出产的茶。杨为少年的手法所震惊。
一口茶才刚入口，他的心立刻被这名少年征服了。因为这茶的味道是如此的香醇！尤里安的父亲是宇宙舰队的上尉，比杨更热衷于茶道，就是他传授给儿子茶道知识及泡茶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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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第四章 第十三舰队诞生（8）
在少年尤里安式的家庭经营经过了半个月后，卡介伦到他家来拜访，卡介伦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评论道：
〃我到过你家多次，我发现这是你家有史以来最干净的一次。看来〃父无能、子有才〃这句话所言不虚。〃
杨并未反驳他的话。
……如今已经过了两年。尤里安的身高也往上窜升了十多厘米，是个真正的大男孩了。功课似乎也不错，从来没有不及格，偶尔还会拿些奖章奖状之类的东西回家。照卡介伦的说法，尤里安应该可以算是〃青出于蓝〃了。
〃今天学校问我明年以后的决定。〃
尤里安一面吃饭一面说，杨威利拿汤匙的手停在半空中，目光注视着他。
〃不是明年六月才毕业吗？〃
〃如果修足学分，按规定可提早半年毕业。〃
〃是吗？〃杨觉得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监护人。
〃你想当军人是吗？〃
〃嗯，我是军人之子啊！〃
〃谁说儿子一定要继承父业的？我爸爸就不是军人，他是个商人。〃
杨告诉他，若想选择其他行业也无妨。他忽然想起今天在宇宙港遇见的小威尔来。
〃不过，我若不选择从军，就必须要偿还教养费……〃
〃我来还。〃
〃咦？〃
〃你真是太小看我了，我还有一笔存款在。再说，你也没有提早毕业的必要，再多逍遥些日子，难道不好吗？〃
少年光洁的双颊似乎泛起了红晕。
〃我不能给您添这么多麻烦。〃
〃你一个小孩子家，倒是骄傲得很。小孩子要长大成人，麻烦一下大人是应该的。〃
〃谢谢您，不过……〃
尤里安疑惑地望着杨威利。
〃我听说您很讨厌军人，可是……〃
〃我是讨厌。〃
这么明白的答复使尤里安倍感困惑。
〃那您为什么还要当军人呢？〃
〃那当然是因为我没有能力，其他的也做不来。〃
杨吃完饭，用纸巾擦了擦嘴巴，尤里安收拾好碗筷，放进洗碗机中，打开电源，让电脑操作洗碗机。接着他端上茶具，开始泡红茶。
〃唉，你多考虑考虑再作决定吧！匆忙决定没有好处的。〃
〃是的，我会再考虑。准将，新闻曾报道过罗严克拉姆伯爵是十五岁时踏入军旅的吧？〃
〃大概是吧。〃
〃您知道吗？新闻上出现了他的脸，他是个美男子呢！〃
杨威利并未亲眼见过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只是在镭射立体电视中见过几次，他是杨所见过的最英俊的年轻人了。据说在后勤本部的女兵们中间，罗严克拉姆比同盟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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