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名死者是位女子,叫蝶飞。这蝶飞可不得了了,她是怡红院的头牌,不仅人长得美,曲儿唱得也好。不知有多少公子哥儿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她一死,震惊无数男女老少。那些喜欢她的,哭得昏天地暗,两眼发肿。而大多数女人呢,都是在幸灾乐祸,拍手称快。
当然了,严守金的压力来源于那些喜欢蝶飞的公子哥儿,他们一致要求,寻找凶手,严惩不怠。那激愤的表情与言语,就跟死了亲娘似地。
“哎。”说完这些,严守金叹了口气,“死在客栈的,是第三个了,可还是毫无线索。”
这第三个死者,除了引起恐慌外,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是一个外地人,只身一人在外,姓名不详,年龄不详,身家背景也不详,所以捕快们都偷偷叫他三不人员。
李如松明白,妖怪做事那必然不能按常理去推测。可在野外随便杀一个不好吗?非要到这闹市中来,不仅有被发现的危险,还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想必他所杀的这几个人中,一定有必杀的理由。
然而,这三个人互不相识,年龄性别不一,他们究竟有什么相同之处呢?
“罢了。”李如松站起来道,“在这儿想,能想出什么?我们去死者的家里看看吧。”
与李如松相处短短一段时间,严守金就觉得李如松气质不俗,谈吐不凡,功夫更是有横扫千军的气势,所以对他,竟生出几分敬佩。
所以,当李如松说要去死者家中看看时,严守立马就同意了。
可刚走到大街,竟见另一名捕快急冲冲的往衙门赶来。严守金见此一把拽住他,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严捕头。”那人气喘吁吁,脸色发白,“不好了,张家二小姐也死了。”
一听这话,李如松与严守金相顾一眼,立马赶往张家。
张家乱成一团,哭声震天,眼泪都差点飞到严守金嘴里去了。见到有捕快,张家老爷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让一众家仆退了下去。
“严捕头,我女儿她她……啊呜……”张夫人临走时还不忘嚎了一嗓子。
原来,这张家二小姐知书达理,温柔贤良。明日便是与刘家公子成亲的吉日。可今天早晨,婢女叫她起床时,惊讶的发现她已经死在了自己闺房中,这喜事成了丧事,怎能不悲痛?
刚踏入二小姐的闺房,李如松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而张家二小姐还是死时的模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胸口的鲜血,早已凝结了。看她面容祥和,想必是在梦中被掏心而死的,还好,死时应该不是很痛苦。
李如松看了看四周,总觉得这二小姐的闺房有些怪异,可怪异在哪儿,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房门窗户都没有被撬的痕迹。”严守金查看了一下四周,又道,“地上也没有脚印,难不成凶手是飞进来的。”
李如松心中明白,凶手是妖,飞进来自然没什么稀奇的,门窗被不被撬,根本不是关键。
对了,门窗。李如松一个激灵,恍然大悟。再次看了看房中的格局,这才发现此屋的怪异之处。
一般姑娘家的闺房,窗户都比较小,以防有人偷窥或者破窗而入。而这张二小姐的闺房,不仅房门比一般人的高大,就连窗户都要大上许多,别说是人了,牛都可以从窗户外塞进来。并且,东西两个方位都各有一窗,大得有些不正常。
“张老爷。”李如松看向一直抹泪的张老爷,问道,“二小姐的门窗都要比常人大许多,不知这是何故?”
张老爷甩甩眼泪,哽咽道:“我这女儿啊,日子还没选好就生出来了。那天正好是四月初四,我说别生别生,可她娘就是忍不住啊!一个没绷住,就生了出来。当时有一道长路过,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叫阴女。所以让我给她闺房弄大些的门窗,好让阳光照射进来,去去阴气,可如今,她还是……”
阴女?李如松心下诧异,赶紧道:“严捕头,赶快派人查查,前三位死者的生辰都是什么时候?”
严守金点点头,拔腿就去。
—————————————————————————————————————————
往日里对付妖怪,都有何凝帮衬。可如今只余李如松一人,也不知能不能手到擒来。虽然手中有七星龙渊,可若是碰上竭苍那样的魔头,李如松也就无能为力了。
所以,思前想后,李如松便趁着严守金去查案的空挡找找帮手。
可是找谁呢?土地?财神?可这是大唐,李如松与大唐的土地财神可不熟,也不知人家愿不愿意帮忙。
可不管如何,总要试试吧。
到了土地庙,李如松又犯难了,何凝可没教过他如何召唤土地。想了想,李如松掏出星月铃,在石像土地的耳朵旁不停的摇晃起来。
果然,一刻钟之后,土地果然现身了。
“喂喂喂!”土地捂着耳朵,道,“你别摇了,快被你摇聋了。”
李如松笑:“土地老爷爷,我这是找你帮忙来了。”
土地打量了一下李如松,见他手拿星月铃,腰悬七星龙渊,便知他肯定与天上的神仙有几分渊源,所以也不敢不恭敬,便道:“找我帮什么忙?”
“人间有一妖怪,专门掏心……”
土地一听,未等李如松说完就要隐入土中,还好李如松眼疾手快,一下抓住他衣服,将他拔了回来。
李如松道:“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要走?”
土地一脸委屈得样子:“公子啊,不是我不想帮你,是那妖怪太厉害啦!就连下凡的吕洞宾上仙都着了他的道,我一小小土地,又有何能耐呢?”
原来,此妖叫竭苍,本是一只鹤妖。可妖法高深以后,就为非作歹,祸害人间。于是天庭就派了吕洞宾、铁拐李、钟离权这三位上仙下凡而来,说是擒妖除害。可没想到,这鹤妖是在太过狡诈,竟然设计将这三位上仙冻在百里外的天雾山中。至于他为何要挖人心脏,土地也不得而知。
原来真是竭苍,李如松心中升起丝丝怒火,在大唐残害平民百姓,在大明杀了安国公主,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不过,吕洞宾铁拐李等人既然在凡间,是不是要将他们救出来呢?
“那如何才能就吕洞宾等三位上仙?”李如松问道。
“我也不知晓。不过听说,他们下凡,不止为了除妖,还要寻找另外一位仙子。这仙子是谁,我也不得而知。或许这位仙子能救他们呢!”
寻找仙子?李如松将八仙的传说都想了一遍,这才发现八仙在贞观年间尚未聚齐,既然吕洞宾等人下凡是寻找仙子的,那这仙子岂不就是何凝?
可是如今何凝还不是神仙,也不认得自己,这可如何是好?
“这样吧。”土地道,“你要擒拿竭苍,我是帮不了忙了。但我可以给你们设个阵法,能不能成功,还得看造化了。”
李如松点点头:“劳烦土地老爷爷了。”
毕竟别人帮不帮忙,李如松也无权干涉,能有一个阵法,也算不错了。
“对了。”李如松忽然记起来,“土地爷爷,你可知这世间有位叫雪姬的女妖?”
土地想了想,道:“雪姬不就是引墨馆中轻鹤公子的女婢吗?”
引墨馆?李如松一惊,何凝也在那儿呢,可别让她出事才好。
看着急急离去的李如松,土地有些疑惑,这人是谁?在他土地上蹦跶的人,他怎么没印象呢?莫非此人已经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得知何凝与雪姬共在一屋檐下,李如松就开始着急。若是雪姬趁何凝不备伸出魔爪这可如何是好?
所以到达引墨馆后,李如松也不再顾及礼数,而是直接冲了进去。
何凝正一边哼着曲儿一边捣药,见着忽然出现的李如松,她疑惑的问:“你来这做什么?”
还好还好,看到毫发无损的何凝,李如松终于放下心来。
“我来带你走。”李如松说道,“这儿不安全。”
“这儿不安全?”何凝未开口,倒是雪姬从里屋走了出来,“那依公子所言,哪里才安全?”
李如松打量了一会儿雪姬,问:“不知姑娘芳名?”
“雪姬。”
话音刚落,李如松立马拔剑相向。虽说打女人不好,可任其伤了何凝更不好。韩湘子说过,他要做的,便是保何凝,杀雪姬。
雪姬一愣,立马往后退去。李如松不等她喘息,又是几剑,逼得她退无可退。
妖风四起,雪姬眼见没了退路,只好拼死向前,李如松正要一剑将其解决,却忽见何凝冲了上去。
转身,收剑。李如松被强烈的剑气震得手臂一麻,差点没握住七星龙渊。
“不准杀雪姬。”何凝挡在雪姬面前,怒目瞪着李如松。
“凝儿。”李如松见何凝这副样子,眼中尽是无奈,“你可知她会害你?”
“你才会害我呢!”何凝道,“雪姬对我可好了。”
李如松明白,大唐的雪姬不一定有大明朝的雪姬狠辣。可如今不杀了她,她日后就是大明朝的雪姬,一样会害了何凝。
可如今何凝这样,他如何下得去手?
作者有话要说:
☆、琉璃幻境 4
何凝百般聊赖的看着窗外。
她也只能看着窗外了。
因为李如松点了她的穴道,将她从引墨馆劫了回来。此番她动弹不得,只能做做鬼脸以示抗议了。
可李如松根本不吃她这一套,无论她是花言巧语,还是危言恐吓,李如松都没有还她自由的打算。
“喂喂!”何凝道,“你知不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引来闲言碎语啊?”
“知道。”李如松笑,“可我不介意。”
“我介意!”何凝嘟囔道,“我还没嫁人呢。”
嫁人?李如松嘴上没说,可心里却道:你日后成了仙,会有好几百年嫁不出去呢,担心这事岂不是杞人忧天?
看到李如松脸色挂着淡淡的笑容,似笑非笑,何凝“哼”地一声,说:“我饿了。”
闻此,李如松将早已准备好的糕点拿了出来:“桂花糕,核桃酥,赶紧吃吧。”
何凝有些诧异,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可诧异归诧异,她还是装做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手脚又动不了,怎么吃?”
其实把何凝劫过来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得知何凝与雪姬共处一室,李如松就百般不放心,与其让她身处险境,倒不如将她放在自己身边,以防不测。
若说怨,就让何凝怨去吧,这些,都没有她的安危要紧。
李如松将糕点拿出来,递到何凝嘴边:“吃吧!”
这……
何凝一愣,道:“再近些。”
李如松不知她心里的鬼主意,果然又将糕点递进去几寸。
得意的瞄了李如松一眼,何凝立马咬住李如松的手。
看你放不放开我,看你还劫不劫持我!
只是未料到,李如松竟然不将手拿开,亦不言痛,而是淡定的看着她。
没有法力的何凝,只能靠咬人了吗?没想到她还是凡人时竟然如此可爱。
“咚咚咚。”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才让何凝住了口,李如松将手收回,只见被何凝咬住的地方已经溢出丝丝鲜血。
督见伤口,何凝心中有些不忍,他真傻,怎的不知把手拿开?
李如松道:“进来吧。”
来者是严守金,看到屋内有一女子,他愣了一下。
何凝见严守金一身捕快打扮,赶紧求助:“捕快大哥,快把这人抓起来,他是坏人。”
严守金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
李如松笑笑道:“这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只是神志有些不清,跑了出来。这不,我才到这大唐来找她,你看,她一发起疯来还喜欢咬人。”
李如松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把被咬的手递给严守金看。
见伤口不浅,严守金一抱拳,敬佩的说道:“李公子真是有情有义,媳妇疯成这样依旧不离不弃,真是让严某佩服。”
何凝在一旁瞠目结舌,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此刻,李如松倒是有些庆幸到这大唐来了。若是在大明,他怎会有机会调戏仙姑何凝?
“对了。”李如松问道,“严捕头过来是有何事?”
“在下已经查到死者的生辰了。”
四名死者,男子生辰皆为九月初九,女子皆为四月初四。按民间的说法,他们都是阳男阴女。如此看来,凶手作案,并不是完全没规律的。
这与土地所说的一致,李如松想了想,道:“我们必须找到另外的阳男阴女,然后守株待兔。”
严守金点点头,正想去查探还有谁是阳男阴女,可刚转身,他就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县令大人的儿子,就是九月初九的生辰!”
————————————————————————————————————————
县令大人的独子名叫秦纳川,是一个十三岁的孩童。
得知自己的孩子或许会成为下一个目标,县令大人急得团团转:“守金啊,我平常待你可不薄,无论如何你也得保住纳川啊!”
且不说县令对严守金有知遇之恩,抓住凶手原本就是严守金的职责,所以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大人放心,守金定会以性命保护公子。”
长辈们都在担心受怕,可那秦纳川却拿着把木剑满屋子乱跑,高兴得很:“太好了太好了,凶手来找我,我就可以为民除害啦!”
“见笑了。”见一旁还有李如松,县令道,“我这儿子,顽皮得很,一天到晚都在嚷嚷建功立业,为民除害,真是自不量力。”
李如松笑:“大人切莫妄下定言,指不定公子日后真能建功立业。”
秦纳川一听,用木剑指向县令大人,吼道:“你这老头,总是不相信我!你看这位兄弟多有眼光!”
县令大人气得两眼发直:“没教养,真是没教养!”
秦纳川做了个鬼脸:“教我的是你,养我的也是你。没教养,没教养!”
县令一听,差点没气得呕血。
“县令大人。”李如松道,“正事要紧。既然凶手可能向令公子下手,那么我得在贵府布个阵,力求贵公子毫发无损。”
县令点点头:“一切由公子做主。”
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