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坐在楚玉郎身边,端起他先才喝过的茶水,灌了一口:“父王说让你有时间回去看看娘,娘最近总是念叨你!”
楚玉郎哧了一口:“女人都这样,见不着了想得慌,见到了就数叨我。”
乔羽笑,放下手里的九环大刀,看他逗鸟:“娘亲这么做是爱你!”
楚玉郎斜睨媳妇:“少在这里酸,你怎么不说你也爱我呢?”
乔羽:“我爱你呀!”
乔羽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吓得楚玉郎差点丢了手里的小鸟,诧异回头,见媳妇那双清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心,有点飘,也有点虚!
突然,脸颊飞红,轻咳了一嗓子遮住尴尬,坐在媳妇身边,看着媳妇旁边的九环大刀,突然一笑,有些不怀好意:“你若是爱我,就帮爷把阳春喽里唱小曲儿的风兮兮找来给爷扯两嗓子。”
风兮兮?
听着楚玉郎嘴里蹦跶出来的名字,乔羽想了片刻;最后,终于想起来,是前段时间京城里来的一个貌美小娘子,听说来自鱼米之乡,说话柔软诺诺,听起来跟吃了桂花糕一样香甜。
乔羽正色:“玉郎想听曲儿,我找人从北春阁里挑出一个最好的给你解闷;听说北春阁中的歌姬都是妙人,腰细腿长,脸蛋还水灵;更销魂的是各个都是清倌儿……。”
乔羽只顾着说,没发现楚玉郎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难看!
“前段时间在路上遇见了唐宋,他说北春阁里有一个花魁名叫婵娟,是出了名的好嗓子,带回府里给你解闷,要是你喜欢,咱们就拿钱赎回来,当个填房正好跟其他小院的妾室拜个把子,成为姐妹……”乔羽越说越开心,越说眼睛越放光,最后干脆,大腿一拍就要去干。
楚玉郎捏着快要被自己捏死的小鸟,看着媳妇眉飞色舞的模样,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奶奶的,这婆娘那么积极,究竟是给他找人寻乐呢?还是想自己开心,找个乐子?
楚玉郎越想越可疑,瞪着圆乎乎的大眼睛,怒吼:“做梦!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让美人进门!”
楚玉郎气哄哄的走了,留下一个倔强而坚持的背影,丢下一脸不解的乔羽。
乔羽又喝了一口水,盯盯的看着夫君的背影;她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夸夸那北春阁里的小娘子是个美货,寻一两个回来给他解闷,可他这么大反应是怎么了?
私盐私矿案的完美落幕让京城里的人都对昔日的纨绔王爷刮目相看,尤其是荣亲王更是欢喜的紧,默认自家不成材的儿子能有这么大的转变全都靠了乔羽这颗福星;所以,这一来二回的,荣亲王就常常召见乔羽前去荣王府说话,有的时候闲了,更是亲自到延平王府里转转,抡着大棍,和儿媳妇打的酣畅淋漓。
都说养儿子是为了养老,可荣王爷的儿子,却因为太娇弱而被很多人看不好;可他楚如风是什么人?儿子不行,儿媳妇有能耐那也是一样的!
看看他的儿媳妇,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板有身板,抡起大棍跟他这个沙场战将来个几百回合连口气都不用喘;大度懂礼,疼夫君敬老人;这样的妙女子真是世间难得几回见,他楚如风就要把她当亲儿子一样疼着。
于是,延平王府和荣王府常常出现少王妃朗朗有声的读着兵书,王爷言传心教,孜孜不倦的将自己半辈子的战绩倾心相传;亦或者是少王妃肩扛九环大刀,孤冷的看着对面论着杀威棒的老王爷,喝一嗓子:
“父王,要我放水不?”
“兔崽子,真功夫拿出来!”
老王爷高兴地大喊,然后就看飞沙走石、棍棒、大刀相接;乒乒乓乓的打成一团。
而这时,站在回廊上的荣王妃和延平王则是相互搀扶着,王妃瞪了一眼儿子:“把你的王妃管好,你看看她这幅模样,哪像个女人?”
延平王爷不高兴的嘟囔:“娘,你才要把父王管好,他每天都变着法的跟我媳妇打架;最近媳妇都不理我了!”
想到这两天乔羽对他的寡淡相处,楚玉郎就泪流满面;真是有了老子忘了儿子的混蛋!
跟老王爷打了架,呛了腔后;乔羽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大气都没喘两口就收住了砰砰乱跳的心,看着扶着棍子站在不远处的父王,笑着走上前:“父王宝刀未老,羽佩服!”
“儿子,还是你厉害!”
老爷子跟乔羽相处下来,实在是开不了口喊她一声‘儿媳妇’;思量再三,就随了自己的喜好,开口闭口的儿子、儿子叫的开心;也不管楚玉郎听了他的称呼后脸色涨成了难堪的酱紫色,反倒越叫越开心。
但京城里的百姓却不知道荣老王爷口中的儿子其实就是自家儿媳妇,只是在听见荣王爷对着其他几位老王爷吹嘘着他儿子有多勇猛,多厉害的时候,皆想着老王爷是不是收了义子的关系?
一时间,京城里的丫头婆子各个攒尖了脑袋在荣王府附近打听关于这个‘义子’的身份;甚至连媒婆都来了几个,旁敲侧击着这位勇猛的主子可曾有了中意的姑娘?!
乔羽扶着荣王爷,一路上一边走着,一边虚心听老王爷言传教育,不管是老王爷教育的夫妻之道,还是塞进她脑袋里的用兵之举;她都牢牢记在心里,甚至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趋势!
瞧见这一幕的荣王妃狠狠地瞪着自己生的粉雕玉琢的儿子,无言的控诉着他一个真真正正的儿子咋就被一个假小子比了下去?
和老王爷王妃寒暄了几声后,楚玉郎就带着媳妇速速的坐着轿子离开。
刚回到府邸,就看门房拿着一封信笺含笑出现:
“王妃,这是寒柳别庄来的信!”
寒柳别庄?
乔羽已许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心急的一把接过信笺打开来看,在看尽信中所讲之事后,一抹笑意,明晃晃的刺痛了楚玉郎的小心口;媳妇从来没对他笑的这么灿烂!
跟在媳妇后面,有点吃醋:“信里写了什么,这么开心?”
乔羽欢喜的转过头,拉住楚玉郎的手,粗糙的掌心揉着他细滑的肌肤,说:“小涵要来看我了!”
楚玉郎站住,反手拉住媳妇的手,追根究底:“小涵?阿猫阿狗吗?”
乔羽心情好,没在意他口中的吃味:“是我师弟;御天涵!”
楚玉郎警惕的抬了抬眼皮:“男的?”
乔羽笑:“嗯!”
心里有些不爽了,一个男人来看她,她就这么开心?
接着追问:“好看吗?”
这句话可问倒乔羽了,她这辈子就这段时间见过的漂亮男人最多;身边的这个更是号称京城第一美男;如果说漂亮,应该是……
“没你好看,他身体不好,总爱生病;脾气也不太好,我惹他了,他会追着我满院子喊打喊杀,性子骄,小的时候爱哭鼻子!”乔羽努力地回忆着关于御天涵的一切,想要用最直接的语言介绍这位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师弟。
楚玉郎敛着眉眼听着媳妇的话,最后;一改先才的吃味埋怨,灿烂的一笑,一招手就叫来府里的丫头收拾客房,接着,还亲力亲为的去了趟仓库,找出几件上供的宝贝要人摆在房间里供乔羽的师弟赏玩。
下人们从来没见过王爷这么好客过,皆是一脸怀疑,满腹好奇;最后还是猫儿看出一点猫腻,拉着小喜的手说:“王爷这是放心了,来者不是情敌,是只开哭的鼻涕鬼!”
☆、媳妇是禽兽 023:师弟好美
辗转七日,御天涵的马车才到。
那日,京城下着夏天以来的第一场雨,空气湿漉漉的,地上的尘土也不再飞扬,一脚踩下去能戳一个大泥坑。
乔羽在花厅里玩弄着手里的柳叶飞刀时,听见门房紧急汇报,丢下身后睁开眼睛的楚玉郎,撑起一把伞就走进湿朦朦的雨帘里。
富贵满门的延平王府门前,一端暗红色的马车闯入人们的视线。
车夫从马车上蹦下来,从车后面抄起凳子放在车辕;就看车帘挑起,一个小童顶着圆乎乎的眼睛看着撑着雨伞站在大门口的乔羽笑;接着,小童下车撑伞,暗红色的车帘再次撩起。
那是一双青葱白玉般的手指,颗颗饱满的指头、修剪整齐干净的指甲,还有那宛若白玉一般的手指就这样闯入这个不是很好的天气。
墨发,亦如往昔那般被一方白色的锦带束在头上,合体修长的白色绢衣宛若仙谪,随着微凉的风儿轻轻摆动;含笑的眼,温润的唇,挺直俏丽的鼻梁,还有那似阳春白雪一样的肌肤,干净透亮的就像天地间最后的一片净土,参合着微扬的唇角,惊艳的出现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听说王妃的师弟来了,王府里被乔羽惯出性子的丫头婆子们都扯着脖子远远的偷看。
就见,一方纯白在细雨中款款而来,星眸似动、华唇薄抿,纵然是再恶劣的天气因为他的到来而显得天高雾远、海阔天空。
他就像被一团水汽包裹的婴儿,纯净的让人不敢触摸;他又像远离世俗的仙人,眉宇间的云淡风轻秒杀了世间的庸庸碌碌;难道,这样仙人般的男子就是以凶悍而闻名京师的王妃的师弟?
众人,挣扎着想象着这样的一个男人该是如何跟着王妃混的?!
楚玉郎被猫儿扶着出现在王府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媳妇撑着雨伞,脸上带着极其亲和温柔的笑容走近她师弟身边;而那穿着一身白净的男子,眼角含笑、手臂微扬,与他媳妇在雨中,紧紧地抱在一起。
这该死的一幕,居然有着该死的和谐!
昔日热闹鼎沸的延平王府前安静了,只有细雨落地的声音和众人吃惊的抽气声。
猫儿拉着小喜,压低声音,顶着王爷发黑的脸色问:“你家小姐的师弟这么好看呀,大家都以为是只鼻涕鬼!”
小喜惊艳的看着被小姐抱在怀里的男子,连连点头附和:“是呀,简直比两个王爷加起来还好看!”
“王爷吃醋了怎么办?”猫儿有些担心的看着延平王。
小喜眨眨眼:“有什么好吃醋的!”
猫儿扶了下额,无奈:“笨!师弟比王爷好看呀!”
小喜像看怪物一样瞅着猫儿:“好看又怎么了,师弟是师弟,王爷是王爷!”
猫儿这次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小喜和王妃的关系会这么好了,原来一主一仆都生了榆木脑袋。
乔羽拉着御天涵的手给楚玉郎介绍的时候,楚玉郎扶着晕眩的脑袋差点栽过去;一脸的苍白让他看上去很虚弱,但满眼的猩红又让他看上去有几分狰狞的味道。
乔羽关心他,一边拉着师弟白嫩的小手,一边拉着他颤抖的爪子,问:“玉郎不舒服吗?”
楚玉郎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汗湿的手心有些滑:“没有,是高兴!高兴!”
乔羽听见这话,开心的回眸看御天涵,声音温柔:“看吧,就说玉郎会欢迎你的到来,你还在一边瞎操心!”
楚玉郎看着御天涵因为媳妇的一句话而羞红了脸,那眼神,宛若七月西子湖中的湖水,清澈中带着痴迷的光晕;然后,彬彬有礼的对着他微微点头,说:“阿羽自小就皮,要你多费心了!”
瞧瞧这话说的,别提有多顺口;听得楚玉郎火冒三丈,手心越来越凉。
“不妨事,她很懂事!”即使现在楚玉郎恨不得将乔羽吊在房梁上揍,他也要克制住心里邪恶的火焰,维持好自己的气度。
御天涵含笑,无视楚玉郎隐忍的火气,看着乔羽笑问:“你会懂事吗?”
乔羽抓着御天涵的手又紧了紧:“嫁了人自然要有嫁人后的样子。”
面对着媳妇对御天涵的百般宠爱,作为原配夫君的延平王第一次意识到婚姻保卫战的严重性;虽然这朵阳刚的牵牛花算不上他的菜,可王府正妃有出墙倾向,他怎能视而不见?
思量再三,楚玉郎为自己想了两条出路:
要么虎躯一震,成为号令媳妇的真男人;要么与小师弟斗法,看谁的床上功夫更厉害。
或者换个说法:要么雄纠纠气昂昂骑媳妇,要么含泪娇羞、百般回肠的被媳妇骑。
面对着楚玉郎一脸的义愤填膺,御天涵主动走上前打招呼:“王爷,打扰你了!”
楚玉郎眼神一闪,笑:“不妨事,我媳妇的师弟就是我的师弟,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这句话被楚玉郎说的很认真,他就是要御天涵知道,他是买了乔羽的面子才会让他住下来。
御天涵笑,与一旁的小童撑着伞朝王府中走去。
楚玉郎故意落后两步,撤到乔羽耳边,一把按住媳妇的手,咬牙切齿的说:“你这个骗子,居然敢戏弄我!”
乔羽被楚玉郎的话糊的一愣,转眼刚想问究竟是为何事;就看御天涵转过身,对着两人一笑,款款大方、优雅出尘:“阿羽,一路走来我有些乏了,你先跟王爷回房,等晚膳的时候我们再说话。”
乔羽点头,默看着御天涵被管家王福带去厢房;而身边,气哄哄的小白兔一双眼睛猩红猩红的,活似快要滴出血来。
乔羽跟着气厥厥的楚玉郎回到枫院,房门一关,就看着小白兔恼怒的坐在软榻上,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你骗我说他长得没我好看!”
“嗯,我觉得你比他漂亮!”乔羽坐到楚玉郎身边,伸手搂着怀中的香软,凑上前,因为心情好的缘故本是清冷的眼睛也变得极为柔和。
楚玉郎被突然靠近的乔羽弄的心里一慌,他不是未经男女之事的处子,可是,总是在乔羽突然暧昧的情况下慌了手脚、失了方寸。
追根究底,终还是自己技不如人、媳妇技高一筹!
比打架,他绝对有自知之明,媳妇的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
比吵架他也不怕,可转念一想,不管是他骂媳妇没女人样还是斥她在家欺压自家男人,但最终丢脸的还是自己。
若拿娘亲压她,恐怕母亲还没张嘴;自己那为虎作伥的父王就会跳起脚维护他这个假儿子。
妾室通房更不用提,一个个在乔羽进了府之后,莫说主动投怀送抱了,就连鲜少的相聚,也都挑着好话说这位当家王妃的好,显然已经被乔羽那把威风淋漓的九环大刀迷了神志,跟府中的丫鬟婆子一样,爱上了刚强威武的王妃。
设骗局?他相信媳妇在意识到自己栽了后,一定会怒发冲冠,不分敌友的抡起大刀乱砍人。
绑架勒索?恐怕京城没有人敢绑架凶名在外的延平王妃。
诱骗她的亲人当把柄?……如此狗血的戏码会不会太畜生了!
细细算来,不管是用阴的还是用暗的,他对这个女人都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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