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云世子与辛燕的新房中正上演着活色生香的戏码,然而在云州城门外的柳树旁有两辆马车正停在那里,马匹难耐地低嘶刨蹄,似乎等着什么人等了许久。
夜静得很,护城河里水流潺潺,马车中的人似乎等得有些烦,便将车窗帘子掀开来,赫然是秦牧之,他对车旁立着的陈仲逸道:“她会来吗?”
“陛下稍安勿躁,”陈仲逸沉着地道,“陛下将该说的都说了,她若是明事理,那么必然会来。”
“是吗?”秦牧之有些倦地揉了揉眼,“等得朕都困了,云怀远的喜宴吃得这么晚?朕本来也很想去的呢。”
陈仲逸嘴角抽搐:“以您的身份,实在是不便出席。”
“朕知道。”秦牧之又再看了眼云州高大的城墙,“朕困了,若是她来了,不必叫醒朕,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说着便放下了帘子,陈仲逸依然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臣遵旨。”
月儿都已爬过了柳梢头,城门处才现了个人影,陈仲逸眼皮一掀,眼神毒辣地认出了那是辛绔,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对她行了个礼:“殿下。”
辛绔神色很冷,淡淡地瞥了陈仲逸一眼,只嗯了一声,陈仲逸也不恼,毕竟她身份不同,他见辛绔身无长物而来,随口问道:“殿下并没有带行李么?”
“呵——”
辛绔嘴角挑起笑,眉峰有讥诮的笑意掠过:“我怕带去后,脏了我的东西。”
说着再不看陈仲逸一眼,径直上了车,陈仲逸眼底掠过讶然之色,也并未因她这句话而显得尴
尬,他仍旧是对着那将将落下的帘子做了个揖,道:“是,殿下。”
她未曾流露出对这个地方的丝毫眷恋,甚至连最后一眼都吝啬于给予。
长鞭一扬,车轮骨碌转动起来,扬起了本因夜露而停歇的尘埃,那两道车辙前往的方向,是另一场盛世传奇。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 这大概就是云怀远和辛燕最美好的结局了 因为按照他们二人的性格 此后必定不会经历什么大风大浪 我想写一个水到渠成的爱情故事 并不需要太多波折 所以这篇文到这里就好 如果再强行加入一些什么 反倒会失去了初心(其实是瞎掰 因为这篇文没有大纲 刚开始写的时候仅仅只有书面和人设 于是乎呵呵呵呵呵呵呵剧情像脱缰的野马消失在茫茫草原)
啊 但是真的很谢谢你们 我知道这篇文有太多太多的不足 因为我确实是没有很上心而且不太擅长写这一类的文 你们能看到这里我真是十分感动 毕竟是第一篇完结文 我心里还是有小小的成就感的
后面会有番外 交代一些在正文里没有交代清楚的事情 希望大家不要走开~番外更加精彩!
嘛嘛嘛~还是要给新文打个广告呢 大家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
最后说道二姐去了帝京><大家想知道二姐的故事吗 那么就请戳这里吧=3= 少夷保证给大家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 因为大概是自己比较擅长的文风了?与扑掉的江山长情相似 但是剧情不会那么慢热
所以所以请收藏一个吧~少夷真的是炒鸡爱你们!→
最后 在此鞠躬 谢谢有你们 这一路走来 我真的十分感动 撒花~
☆、番外(辛晴)
其实从一开始,辛晴就知道自己并不是辛老二与谢锦越的亲生女儿。
辛老二对谢锦越说的是她是被他捡到的,其实是辛晴自己故意让辛老二捡到自己。她实在是太冷太饿了,想起自己爹娘死时的情景她都胆寒,她知道自己一个人不可能活得下去,她只有等。
最终她等到了辛老二,这个朴实温厚的庄稼人,看着脏兮兮缩在破庙里的她,露出了十分同情并且悲伤的眼神。
就是他了,辛晴当时这样想到。
于是她伸出了手,用最可怜最让人心疼的语调,颤抖着声音对那个人说:“我好饿,你可不可以给我点吃的?”
果然,他把她带回了家,一路上辛晴只觉得她的手很温暖,他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不妨碍他的淳朴与善良,他问她叫什么名字,辛晴愣了片刻,摇摇头,他便摸了摸她许多天未洗已经黏腻的发顶,心疼的说道:“真是个可怜的娃。”
她其实以为他是一个人住的,毕竟这个世间是功利的,辛晴很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如辛老二这般老实且没有心机的人总是混不出头,大抵只能种一辈子庄稼。
可她没有想到,辛老二有一位娘子。
他牵着她走近了院子,果然如她所想一般,矮矮小小的土坯房,门口挂着辣椒与玉米,典型的农户人家。也好也好,辛晴心里这样想到,她现在只想要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好。
然而辛老二一进门便粗着嗓子吆喝了一声:“娘子!你来你来!我领个娃娃给你看!”
“你小声点,隔壁都能听着你的声音了。”声音响起,美丽的妇人从屋内走了出来,细致动人的眉目像是从江陵烟雨中走出来的一般,辛晴呆愣愣地看着她,注意到她的肚子已经隆起,她手扶着腰走近,目光落在辛晴身上,因为讶异,那柳叶般的眉微微挑起:“这是……?”
辛晴有些畏惧地往辛老二背后缩了缩,辛老二却一把又将她推了出来,大刺刺地笑道:“这娃可怜兮兮的,要不我们将她收养了吧?”
这妇人定不是等闲人,辛晴感受到她打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从心底发颤,又有些绝望,大概是在这里待不了,要不然讨顿吃的就走,再去破庙那里等等吧。
无论怎样自己都是要活下去的。
没想到那妇人却说道:“随你。”
她这样便妥协了?辛晴有些吃惊,她原以为这样强势的一个女子必定掌着这家里的大权,而老实的男人该对她言听计从,这家里的关系似乎很有趣,辛晴穿着由妇人给她翻出来的干净衣服,喝着青菜汤这样想。
从此她就有了新的名字,叫辛晴,千载悲辛的辛,雨过天晴的晴。
那时候谢锦越似乎不爱笑,最常有的表情便是搬着板凳坐在院子里愣神望着天,她隆起的腹部搭着挡风的毯子,那毯子料子好极了,似乎并不是这贫穷的家里能够负担得起的事物。
辛老二早出晚归忙着干农活,辛晴开始学着做家务事,砍柴挑水,洗菜擦桌,她每次看向院子的时候,谢锦越都面向着北面出神。
北面有什么吗?辛晴有时候也跟着谢锦越眺望,然而除了山与天,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四个月后谢锦越生下一对龙凤胎,辛晴在门口看辛老二来来回回地走,情绪是真切的焦灼,她上前去拉住了辛老二的手,喊道:“阿爹,不要担心,阿娘会没事的。”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唤辛老二阿爹,唤谢锦越阿娘。
辛老二老泪纵横地答应了她,摸着她的头道:“大丫啊,你真是个好孩子。”
然而她确实记得谢锦越生得是龙凤,但后来她却只有个妹妹,弟弟去哪儿了呢,大概是个秘密吧,辛晴想,原来寻常人家也会有这么多的秘密。
妹妹的名字定的是辛苦,辛晴特别不能理解辛老二的起名思维,但是谢锦越似乎不打算反驳,只是将苦改成了绔,说这样看着好看一点。
于是辛绔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生下辛绔之后谢锦越便不再那么爱坐在院子中出神了,她脸上也偶尔会出现温柔的笑意,辛晴有时擦着桌子看谢锦越美丽的轮廓在光晕中泛着柔和的光泽想,这样的一个女人,正如那张制工精良的毯子,其实是辛老二负担不起的美好事物。
谢锦越坐月子的时候她忙前忙后的照料她,这样的懂事听话大概让在这个家中游手好闲的谢锦越有些不大好意思起来,在某一回她接过辛晴给她端来的鸡汤时,对她温柔地说道:“你真是个好孩子。”
原来这样做就是好孩子了吗?辛晴将手放在方才谢锦越摸过的脸颊上,那么自己以后能够做得更好。
后来嘛,她就遇到了秀才。
她不知怎么就那样喜欢他,也许最开始是瞧上了他那张上好的皮相,但到最后却是因为自己的不甘心。
她自有自己的骄傲,遇到他却完全溃不成军,明知道他的情话都是虚无缥缈的,她却贪更多。
她怎么就会捉不住他的真心呢?
这时候辛燕已经出世了,玲珑玉致乖巧得很,她打心底地喜欢这个小妹,纵然之前还有辛络辛琢,辛晴都知道她们又是辛老二善心大发不知从哪处抱来的,而辛燕确实她看着谢锦越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到之后她出生,这样的感情自然是不同的。
辛燕继承了谢锦越的相貌,自幼时来看便知道是个美人坯子,软着嗓子喊一声大姐,喊得她心都要化了。
秀才那般浪荡的人物,自然早就哄得她将清白的身子给了他,初初那次她疼得厉害,却咬着唇不愿出声,将嘴唇都咬破了,渗出血来。事后她从秀才眼中看到了疼惜,他吻去了她唇上的血珠,温柔地说她是傻姑娘。
她其实不傻,若是傻的话她早就死了,但是为了他,她傻得心甘。
可是她早该明白,一腔痴情错付是这人世间最令人心伤的事情。
她从秀才看辛燕的眼中看到了贪恋,那种最原始的冲动,如他埋首在她颈边胸前时的沉醉。
她发狠地撕了那本辛燕拿过的书,碎纸片洒了满屋,秀才就靠在门边一动不动看着她,看她歇斯底里,看她如坠魔怔,冷冷地道:“疯够了吗?”
“疯够了就出去,别再来找我。”
说罢他便走过来弯腰去捡地上已经被撕碎的书页,冷漠的神情与平日温存的他判若两人,辛晴跌坐在地上,爬过去捉住了他正在拾书页的手。
他一把将她的手甩开,继续捡,她又不屈不挠地去握,两次,三次,四次……到最后秀才实在是烦了,目不斜视地看着地上的碎书页,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句话说得像错全在她一般,善妒是她,无理取闹是她,错的都是她。
好吧好吧,那就当她是错的吧。
她早该死在当年的,活下来是个错,那就让她一直错下去吧。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发生的变化,明面上看着一如既往和谐欢笑的家,也渐渐被某种阴郁的情绪所缠绕。
她迫着秀才娶了她,以为锁住他的人便能锁住他的心,但是秀才日复一日地不耐烦都让她看在眼中,他不爱自己,他离开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当她看到辛燕的钱袋出现在秀才身上时,心底紧绷的那一根弦,轰然便断了。
她正奇怪为何近来家中的钱有减少,以为是秀才又拿出去喝花酒,待他回来时正想问一问他,他却说累,径直入了屋去。
一定有问题,辛晴这么想着,便跟了进去,见他和衣倒在榻上,看着确实是很累的模样,又有些心疼,跟着上榻去要替他宽衣。
指尖将将触到他的前襟,秀才却突然睁开眼来,往后退去,皱着眉问她:“你做什么?”
她有些委屈地说道:“我替你宽衣啊……”
“不必了。”秀才理好微乱的前襟,冷着脸对她道,“你出去。”
“为什么?”他的举动让她很是狐疑,不由分说地探手去替他解衣,“穿着衣服睡会着凉的。”
“我说不用了!”
二人便扭打在一起,秀才的力气说实话并不是很大,毕竟是文弱书生,辛晴从小便在做力气活,是以二人打起来倒是辛晴占了上风,打着打着那枚钱袋从秀才的怀里落了出来,辛晴当场僵在那里。
秀才慌忙想要去捡钱袋,被辛晴一把抢在手中,红着眼咬牙切齿地对他道:“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内心早就扭曲了,她宁愿相信是别人来勾引的秀才,也不愿相信是秀才自己出轨。
哪怕这个别人是自己最喜欢的小妹。
她不过是想要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完自己这一生,为什么上天就是不能如她所愿呢?
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啊,辛晴捂着手腕,落下泪来。
*
辛燕的事情便算告一段落之后,她与秀才之间的关系也迅速恶化,住一个屋檐下的夫妻,抬头不见低头见,一日里却说不到一句话,往往是他出门出得早,将近亥时才归来。
后来辛绔来找她,她说实话是真的不喜欢辛绔,这些年来她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事情的真相,比如为什么谢锦越这样出挑的美人会嫁给老实巴交的辛老二,比如当年明明是一男一女为什么到后来就只剩下辛绔,这些秘密让她觉得肮脏,再加上辛绔自落水被救回来之后便对所有人都有些疏离,她与辛绔的关系更是寡淡。
辛绔瞧着明显瘦了,眼下带着乌青的眼圈,平日里清亮的声音有些哑,对她说,阿娘不见了,辛燕也不见了。
她最初心里一惊,便慌了起来,可她拉不下脸再去找辛绔,自己也不知去哪里找,只能在屋里坐立不安地,竟病了下去。
在她烧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听到屋里有响动的声音,她掀开沉重的眼皮,见着了秀才的身影。
他似乎在翻找着什么,辛晴撑起身子来,嘴唇都干裂了,声音又粗又哑,难听极了:“你在找什么?”
秀才侧过身来,修长的身形背着光格外赏心悦目,他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写有字,他的嗓音也是如春风化水般的动听:“辛晴,我们和离吧。”
命运就是有这样的恰好,恰好这时的定国侯府,楚蒙轻声对云怀远说道,呐,我们和离吧。
“为什么?”辛晴不可置信地看着秀才,她秀美的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齐南,你为什么要与我和离?”
齐南没有说话,辛晴急切地说道:“是……是小五那件事吗?我错了……我不该那样的……齐南……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真的错了……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好都怪我……”
她慌忙地想要靠近他,连鞋也顾不得穿,浑身却失了力气,没走两步她便跌在了地上,心揪着在疼,她像当年一样爬到了他脚边,扯着他的衣角,用极嘶哑地声音哀求道:“你别不要我啊……齐南……”
良久的沉默后,齐南的声音响起,一贯蛊惑人心的温柔:“我怎么会不要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