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和纨绔
当天钟凌提着包子和云怀远回到定国侯府时,整个侯府都惊呆了。
“天要下红雨,二爷竟然买东西了?”
“什么什么什么?买了什么?”
“油纸包着在,还浸了油,是吃的吧?”
“老天,今天太阳是不是要从西边出来了?”
钟凌提着沉甸甸的包子走得很是心惊胆战,二爷从来不在外面买东西尤其是吃食这是定国侯府上人都知道的,大抵是他觉得外面的东西都不干净,就算偶尔去外面赴宴,也会以银针来试。
其实云家家大业大,城中很多酒楼都是云家的产业,云怀远自十六岁起便接过了云家的家业,定国侯和定国侯夫人乐得提前养老,把担子一概丢给了他。云怀远这种毛病是幼时被在食物中下毒的次数太多而养成的,他这二十三年来活得小心翼翼,没准被别人经手过的茶水中就掺了毒,多少人觊觎着他的世子之位,他怎么能不小心?
云怀远入府门后径直回了自己屋里,钟凌跟着他进去,手里的重量还提醒着钟凌包子们的存在,钟凌谨慎地觑了眼云怀远,试探着开口问道:“二爷,这包子……”
“拿到厨房去,让厨子验毒后蒸热了再端过来。”
“是。”钟凌觉得今天有些不可思议,但他还是依照云怀远的吩咐把包子提去了厨房,并且告诉厨子这是世子爷带回来的包子,厨子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惊了过后便又显得十分失落。钟凌见厨子愁眉不展的模样,想要替他开解,便问了原因,厨子悲愤地说:“二爷宁愿吃外面的包子,也不吃奴才做的,难道真的是家花没有野花香吗?”
钟凌像是吃了苍蝇般呆了片刻,觉得厨子这句话有些不妥,但是厨子下一瞬做了一个更为不妥的举动,他愤愤地从油纸包中掏出一个白生生的包子,眼底闪着嫉妒的光:“我倒要看看,我做的哪里不如你!”
说着,一口便咬下去。
钟凌顿时觉得这个厨子是个忠心耿耿的好厨子,琢磨着这样有志气有胆识有决心的厨子不多了,改天一定要在二爷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他很热心地上前问厨子:“这个包子怎么样?”
厨子十分艰难地咽下了那口包子,神情复杂地看向钟凌:“原来,二爷好这口。”
“果然我还是太年轻啊。”厨子发出这样一句感叹后,气馁地把包子放进了蒸笼,老老实实地开始蒸包子。
钟凌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厨子的转变,能让前一刻还有雄心壮志超越的厨子瞬间丧失斗志,这包子,想必是鬼斧神工之作吧?
想到这里,钟凌对这个包子的印象有了改观,当他端着包子往云怀远房间走去的时候,脸上也带着庄重肃穆的神色。
“放在这里。”云怀远见他进来,敲了敲桌子,示意他放在桌上。钟凌看了看云怀远,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钟凌走过去将装在青花瓷盘中的包子放在桌上,包子冒着热气,白白净净地,尖上的褶子捏得很是细致,像是在等人品尝的模样。
钟凌的嘴角抽了抽,虽然这是一盘鬼斧神工的包子,可他依然觉得这幅画面很有违和感。
二爷和包子,这个搭配怎么看怎么别扭。
云怀远瞟了他一眼:“你可以出去了。”
“是。”如得到赦令般,钟凌恨不得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退出去,顺带替云怀远捎上了房门。门这么一合,屋内的光线就显得有些暗了,云怀远在昏暗的室内,定定看了那盘包子许久,终于探手拿起筷子,夹起了一个包子。
这包子面皮很白净,揉面的功夫应该十分到家,若是好吃的话,下回要问一问她,是在哪里买的,近来他正想给云家的酒楼重整一下早点的质量。
云怀远的唇很薄,抿起来笑很好看,微微张开时候更好看,像是诱人采摘的果实一般,他咬下了一口包子,正要细细咀嚼时,整个人僵住。
蒸熟的鱼腥草和苦瓜汁液随着舌尖流至舌根,再由着喉管入胃,慢慢浸遍全身,混入了血液,五脏六腑都是这个味道,萦绕不散,带来味觉上的极致感受。
这个味道,云怀远觉得他能够记一辈子。
这他/妈是什么鬼啊,饶是心理素质良好如云二爷,也忍不住在内心如此咆哮。
*
次日辛燕背着花路过王大娘的包子铺时,被王大娘叫住,王大娘笑得看不见眼,在蒸笼后问道:“燕子啊,昨天的包子你阿爹阿娘说怎么样啊?”
辛燕心里咯噔一声,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道:“大娘,是这样的,那天我回家路上遇见了一位公子,那公子最喜欢吃包子,并且特别爱您家的包子,我便说您推出了新品,好吃又养生。他不信,我便将您给我的包子分了个给他尝,结果他一尝便觉得这包子只应天上有,简直是世间难寻,就央我将包子都给了他。他要拿去替您宣传,说这么好的包子,应该被整个云州的人知道,摆上所有人的餐桌!”
王大娘听得直乐,心里极欢喜面上却作着矜持的样子,道:“哪有那么好,哎呀真是谢谢那位公子了,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有过这样一位公子来我这里买过包子啊?”
辛燕想了想:“大娘您又在说笑了,哪家的公子会自己来买东西的,肯定是他的随从来买的咯。”
“说的也是,”王大娘点了点头,又问道,“燕子,那公子叫什么名字啊?”
我怎么会知道那个流氓叫什么名字!辛燕愤愤地想,昨夜那人的话在她耳畔回响了不知多少次,扰乱她思绪,脸红了一整晚,害得二姐还来问她是不是发烧了。
“不知道呢,我没有问。”辛燕瘪了瘪嘴,王大娘瞧出她脸色的变化,便逗她:“咦,怎么?燕子是不是看着别人公子俊秀,把心给丢人公子身上了?”
“才……才没有!”辛燕蓦地一惊,脱口而出,王大娘却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看着她,然后又揭开了蒸笼盖子,说道:“燕子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尝尝大娘今天做的新品,黄瓜紫菜鸡肉包……”
“不,不用了大娘,我已经吃过了!”辛燕后背一寒,连连后退几步,摇头摆手道,“大娘我去卖花儿啦,再见!”
“诶,”王大娘有些失望地把蒸笼盖好,喃喃说道,“难不成这妮子还是喜欢昨天那个口味的?”
王大娘的黑暗料理包子让辛燕落荒而逃,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小东街,算命的赵半仙已经撑起了布幡摆好了摊子,看辛燕背着满篓子的花跑过来,颇慈祥地笑道:“怎么了小西施,一大早便满脸桃花地,是遇着命定之人了?”
怎么每个人都在同她说这件事?辛燕有些欲哭无泪,却忍不住又想起那月白锦袍的公子,和那句你是最美的风景,流氓,真是个流氓,明明生得一副浊世佳公子的形容,温润如玉,却与那秀才一般轻佻混蛋。
这叫什么来着,辛燕一边吆喝着卖花一边想,她似乎在书里见过如何形容这种人。
哦对,斯文禽兽。
辛燕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糖人,似乎是把糖人当成了昨天那个轻佻无礼的斯文禽兽一般,糖人的头便是他的头,非要咬个挫骨扬灰吞入腹中才算解气。
她卖花的小东街上有座八仙楼,好巧不巧,正好是斯文禽兽云二爷的产业。
更巧的是,云二爷昨天吃了鱼腥草苦瓜包后对美食一行深有感悟,今日心血来潮地巡视到了这家八仙楼。
他挑了三楼上近街的雅间,与他一起的是从小同他厮混到大的狐朋狗友楚家的楚徵。纨绔什么德行楚徵就什么德行,分毫不差的当代纨绔榜样,喝花酒游章台,一掷千金为美人,狎妓游冶此类的事情他都做了个全,甚至还企图往清倌馆去尝尝鲜,还是云怀远一句话把他一棒子打醒,他才及时刹住了脚。
云怀远说:“你想好了,你若是进去了,能把人压在身下,那自然也会被人压。”
“压人者恒被压之。”云二爷薄唇一掀,说出千古真理。
楚徵这辈子什么都不要紧,最要紧的就是身为男人的尊严,是以他寻遍了各种滋补的药方,精益图精,力求成为云州第一人,他的宣言是男人就是该在上面!
不过云二爷这种工作狂怎么会和楚徵这样标标准准的纨绔子弟私交如此之好,实在是让人费解,久而久之云州就有了关于二人的传言,到后来越发的活色生香甚至还有小说家着墨攥写出了有关二人爱别离求不得因世俗观念无法相守从而只能以好友的名义在一起的小说。
据说掀起了一时的潮流与风气,在云州少女间受到了热烈的追捧。
甚至还有人为了楚云还是云楚而大打出手,楚纨绔对这种绯闻很是不满,于是现身辟谣,说自己是个很正直的人,并且从来都只在上面,这是男人的尊严,不能受到这种胡编乱造的流言的诽谤,如果这种流言还不停息,那么他将会选择通过官府来解决这件事情。
不过似乎他的辟谣方式起到了反作用,本来是楚云和云楚两大阵营势均力敌,自从他现身辟谣后,渐渐云楚阵营占优势了。
对此,二爷也就笑笑不说话。
在上面也可以,呃,是那个的,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云二爷:哦,稍不注意就给我塞了个竹马竹马的CP?少夷你越发能干了嘛。
少夷:呵呵呵呵呵不不不,我不能干,二爷您的竹马最能干,他在上面,随您怎么那个啥。
辛燕:那我呢QAQ
云二爷:乖,你最能干。
【卧槽这个小剧场怎么那么黄暴请不要举报我蟹蟹!!!!】
谢谢观赏~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哟~让作者知道怎么完善自己>//////< 爱你们
☆、谁在上谁在下【捉虫】
辛燕既然作为一个少女,那么有关云怀远与楚徵风流逸事的本子她自然也是涉猎过的,并且她是一个忠实的楚云党,为此她甚至与辛络辛琢争执过许多次,这是她唯一能与辛络辛琢争吵的事情。
对于她是楚云党这件事辛络辛琢十分恨铁不成钢,三人挤在一起睡的时候,辛络盘腿坐在枕头上,并指敲着光洁的小腿,严肃地对辛燕说:“小五,关于楚云的思想身为姐姐必须对你进行纠正,这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你看看,如云世子这般强势的人,云家的家业他事必躬亲地样样过问才能放心,极度的控制欲与占有欲,这分明是在上的体现。”
紧接着辛琢说道:“反观楚公子,细皮嫩肉眉清目秀,腰是柔软耐干,腿是修长易折,不在下面真是白瞎了这幅楚楚风流的身板!”
辛燕有些不服气,顶着两个姐姐的压力说道:“三姐四姐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反差吗?身为掌控狂魔的世子有可能在夜晚会化身为在楚公子身下扭腰求欢的浪荡子,人越缺什么就越想要表现自己有什么,云世子这种表面的强势并不是真正的强势,要从这种控制欲中找到他背后隐藏的脆弱的一面,扒开纸老虎的外衣!”
诸如此类的辩论时有,其实辛燕本是无所谓楚云或是云楚,世子和纨绔的本子她也只是闲来当做消遣,可正巧赶上了较为叛逆的时候,辛络与辛琢都高举旗帜大喊云楚万岁,她便存了心不愿与大流相随,一来二去的,则自己在自己脑海中勾画出了所谓的云世子的形象。
嗯,一个傲娇的断袖形象。
此时此刻傲娇的断袖世子正端着碗茶坐在红檀八仙桌前,楚徵吊儿郎当地跷足歪坐着,面前是八仙楼的招牌菜肴。八仙楼的伙计上完菜后与掌柜一起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等着二爷发话,哪知云怀远只喝茶,连桌上的菜看也不看一眼,倒是楚徵笑嘻嘻地取了碗八宝粥来尝了口,啧啧道:“这粥谁熬的?”
掌柜的在云怀远无声的压迫之下惶恐地回道:“是厨师熬的。”
“废话!”楚徵白了掌柜一眼,“爷自然知道是厨师熬的,不然是你?”
掌柜的抹了把汗,连连点头:“楚爷教训的是,楚爷教训的是。”
掌柜的才在心里念叨这二位爷确实是出了名的难伺候,楚徵又发话了:“爷刚刚问你的话,你还没回呢?”
“啊?”掌柜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楚徵这番话问的意义,眼见楚徵的神情越发不耐烦,在一旁喝茶的云怀远开口了:“八仙楼的掌厨是男的。”
“哦。”楚徵把八宝粥放了回去,对云怀远扬了扬眉毛:“你早说啊。”
“好了,下去吧。”掌柜和伙计如释重负般退了下去,云怀远放下手中的茶碗,看了眼楚徵:“你拿我店中的伙计立什么威?”
楚徵又恢复了吊儿郎当地模样,手撑在眼前,抱怨道:“明明是你,一大早发神经要来这里吃早点,我都说了我不想起来,而且你好意思吗?你说你今天是在哪里把我拎起来的?”
拎这个词楚徵用得很好,昨夜他去找了他在醉花楼的相好莺莺,温香软玉讨得一夜好眠。按往常的习惯拥着美人他必定得睡到日上三竿再起,哪知天才蒙蒙亮,他便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醉花楼老鸨春娘的声音又尖又细,能想象出她涂满了脂粉却仍掩不住褶子的脸和那条永远一荡一荡的红色手绢:“哎呀,云二爷,您不能进去,楚爷还没起呢!楚爷有起床气您不是不知道啊,等会儿楚爷怪罪下来让老身怎么是好啊!”
楚徵躺在床上嘴角一抽,云怀远怎么会知道他有起床气,春娘你这么说很多人会误会的好吗?
接着云怀远的声音传来,一贯的讨打:“哦,没事的,爷专治他的起床气。”
楚徵本来还残留的睡意被云怀远这句话给劈醒,满脸黑线地睁开眼,云怀远你这么说会有更多人误会的好吗!
“这……”春娘的声音果然带了揶揄,哎呀一声:“您非要闯的话,那老身也没办法了,楚爷在莺莺姑娘的房中……”
“这个爷知道。”
云怀远你装得那么了解我做什么?还嫌那本《锦衣袖断》在云州的知名度不够高是不是?楚徵闷在杯中恨不能吐出一口老血,突然枕边人一动,他连忙温柔地道:“莺莺你醒了?”
哪知莺莺丝毫不理他,掀了被子起身就开始穿衣,楚徵一怔,扯了莺莺的裙角:“莺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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