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八千女鬼乱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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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八千女鬼乱明朝-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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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差阳错,东林党人把持的内阁,忽然就打进了这么一个楔子来!
  他一来,从此事多!
  东林党人的各路大员,从这一刻起,宿命般地开始了多米诺骨牌式的倒下。
  沈潅为了交好魏忠贤,公开支持魏“开内操”。其实,开内操并不是魏的发明,前代几个皇帝时都有过。但是像天启帝这样百事不问,只顾玩,情况就比较危险。一万人的武装人员进出皇城,很容易出现参与政变的事(后来在天启帝死的那天,情势就相当危急)。
  东林党人看不过眼去,群起攻击沈潅为“肘腋之贼”。其中刑部尚书王纪攻击尤力,干脆撕破了脸,直指沈潅为当代蔡京。
  当时刑部有一个主事徐大化,笔头功夫甚好,主动投效于魏忠贤门下,给魏出谋划策、代写文书,还常常出头乱咬正人君子。王纪恼恨他的劣行,就上疏弹劾他玩忽职守。王纪在奏疏里质问:“大臣中有交结权珰、诛锄正士如宋蔡京者,何不弹劾,而与正人君子势同水火?”
  王纪那时在天启帝面前说话很有分量,不久,徐大化就被罢。徐大化的同党、御史杨维垣颇为不平,上疏向王纪叫板:你说的大臣没说出姓名,请指实!究竟是说谁?
  他原本想将王纪一军,猜想王纪大概不敢指名道姓,这样便可压一压王纪的威风。
  哪知道王纪不信这个邪,立刻上疏道:此大臣不是别人,正是内阁大学士沈潅。他与宋奸相蔡京,代际不同,所为相似。“至于贿交妇寺,窃弄威权,中旨频出而(皇)上不悟,朝柄阴握而上不知”(《明史》)。
  

东林堡垒开始一个接一个沦陷(2)
这一激可倒好,王纪这下不仅点了沈潅的名,也等于公开点了客、魏二人的名。“妇寺”之意,就是娘们儿和宦官,明朝人都知道这说的是谁。
  客、魏听说这事后,慌了,双双跑到天启帝那里痛哭流涕,替沈潅洗清,也为自己辩白。天启帝也知道沈潅跟客、魏确实扯不清,但还是给了客、魏面子,说王纪的话说得太多,应该给予申斥。就这么表示了一下,也就不了了之。
  沈潅这个家伙,白做了一回斯文书生,自甘下流到了不堪的程度。在阉党之中,他是第一个投效的高官,也是第一个投效的阁臣,所起的示范作用极其恶劣,甚至由此引发了魏忠贤想控制内阁的念头。
  这家伙肚子里坏,却长了一副好皮囊,大概也是一表人材。据说他跟客氏还有一腿。那一段时间,客氏经常跑出宫去,就是与他幽会。
  魏忠贤耳目灵通,早摸清了这情况,但又不敢得罪客氏。于是到后来,只要客氏一跑出去,魏忠贤就矫诏——下圣旨,说有急事让客氏马上回宫。
  圣旨谁敢违抗?明知是假的也得遵守。魏忠贤就是以这个办法,来阻止客氏给他戴绿帽。这个事,在一定范围内被传为笑谈。
  在沈潅挤进来之前,内阁中就已经先走了一位东林骨干——孙如游。孙如游,字景文,浙江余姚人,万历二十三年(公元1595年)的进士,原为礼部右侍郎。泰昌帝在位时,他因抵制郑贵妃谋封皇后有功,被提拔为礼部尚书。在移宫案中,他也是个主张撵走李选侍的坚定分子,因此上了魏忠贤的黑名单。在杨涟被挤走后,魏忠贤就瞄准了他。
  但是,孙如游在个人品质和为官上是个无可挑剔的人。于是,受魏忠贤的指使,几个言官就在他的入阁程序上做文章。孙如游是由天启帝“特简”(直接任命)入阁的,没有经过“会推”(开会评议)。言官们就说他的任用不合法度,要他走人。
  其实,皇帝“特简”阁臣,在前代就有过很多先例,并不能说完全不合法。只要任命得当,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这次言官的攻击,只抓住“不合惯例”这一点不放。
  而且,东林党人的行动也不够协调。比方,同是在移宫案中立了大功的左光斗,竟然也加入了反对孙如游的行列。为了标榜公正无私,他强调:“如游去,而天下晓然:不得以私意用一人,不得不以公议去一人。”(《明熹宗实录》)
  这样,孙如游就非常被动了。同时他也不愿跟魏忠贤之流较劲,于是先后十多次上疏求归。
  倒是天启帝还明白,下诏说:“累朝简用阁臣,都是皇帝说了算,前论已明,如何又无事生非?”
  他说得没错。嘉靖、万历两代的内阁中,就有张璁、夏言、徐阶、李春方、陈以勤、张居正、赵贞吉、许国、赵志皋这样一批名相,都是“特简”的,干得很不错。不知为什么到了孙如游这儿,就成了问题。
  到天启元年(公元1621年)二月,由于讨厌耳根子不清静,皇帝最终还是把孙如游免了,但是给的退休礼遇很隆重。
  孙如游一走,下一个轮到的就是刘一璟。
  刘一璟人品也很好,怎么会成了靶子?事起沈潅这个花花阁老。
  沈潅支持开内操等诸多劣迹,引起了言官的普遍不满,对他交章弹劾,弄得老沈焦头烂额。在方从哲退休和叶向高回京之间,有几个月内阁实际上是没有首辅的,只有刘一璟的资望最高,目标也最显眼。沈潅不思己过,反而怀疑是刘一璟在幕后发动,于是就授意给事中孙杰上疏攻击刘一璟。
  这下可把刘大人给冤枉了,因为刘一璟自恃清白,从来就不跟言官勾搭,甚至连好脸色都没有。言官们对他怨声颇大,不可能给他当枪使。
  ——小人之心,你真是防不胜防。因为疑心,就要干掉人家。即便冤枉了又怎么样,冤枉好人又不会有什么危险后果(好人不会心狠手辣,也不会报复),所以就放心干他娘的。这也是典型的中国式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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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林堡垒开始一个接一个沦陷(3)
刘一璟之所以被锁定为目标,还有一个潜在的原因,就是在泰昌元年(公元1620年)九月,刘一璟曾经向天启帝当面申奏,要求驱逐客氏。因此,搞掉刘一璟,肯定在客、魏的计划之内。
  此外,刘一璟在那时还坚决要求处死“盗宝案”中的刘朝、田诏等,对天启帝以修陵(万历之墓)有功的名义荫封魏忠贤持有异议。泰昌元年(公元1620年)的这些老账,是要一块儿来算的。
  不过天启帝对刘一璟在移宫案中的护卫之举,印象极深,他还不至于立刻就忘恩。首攻刘一璟的候补御史刘重庆,就被天启帝怒而贬官。但是接下来,攻势并未减弱,反而越来越猛。
  刘一璟,字季晦,江西南昌人,也是万历二十三年(公元1595年)的进士,原为礼部右侍郎。泰昌帝即位后入阁,在拥立天启帝的问题上态度坚决。当时外有刘一璟、韩獷、周嘉谟,内有王安,人们普遍认为大明朝总算中兴有望了。哪里料到,刘一璟的板凳才坐了一年多,就坐不稳当了!
  最让刘一璟感到沮丧的是,不仅郭巩、霍维华这类渣滓蹦得欢,就连素有直声的给事中侯震旸、陈九畴也加入了攻击的战团,讥讽他“结纳王安”。前面那些乌龟王八蛋跳出来,刘一璟心里很明白,这是魏忠贤在搞报复,可是侯震旸等人为了博取直声而口无遮拦,就未免让人太寒心了!
  以明朝士大夫的一贯观念,最恨、也最怕人家说自己进身不由正途。勾结了宦官,这是一个很大的污名。刘一璟不得不连上四道疏为自己辩解,并按惯例要求解职。
  魏忠贤等的就是这个效果,连忙矫诏:准予刘一璟致仕回乡。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时刻。在外廷,大家都把形势看得很清楚:须有一个关键的人物出面说服天启帝,坚决挽留刘一璟。
  这个任务,唯有刚刚回到内阁的叶向高能胜任。可是叶向高并不很积极。
  他对刘一璟有误会。
  本来刘一璟是个心胸坦荡之人。在方从哲去职后,按例是应由刘一璟递进为首辅。但刘一璟坚决不干,要把首辅位置留给将要回来的叶向高。
  这一片冰心在玉壶,叶大人却完全不能理解。
  早就投靠了魏忠贤的霍维华、孙杰,偏巧正是叶向高的门生(叶是他们考进士的主考老师)。两人不断在老师面前搬弄是非,为魏忠贤粉饰,对刘一璟大加诋毁。他们说,刘一璟对叶向高的复出非常嫉妒,很不情愿让出首辅的位置。
  三人成虎,此乃万古定律。如果有一百个人对你说,秦桧这人其实是相当不错的,你也会慢慢生出好感来(不过,历史上也有天天说好的,形象却越来越差。是何原因,待考)。
  叶大佬本来就不是激烈之人,受了门生的蛊惑,对魏忠贤抱有幻想。他不是看不到客、魏坐大之势,但总想以“调停”来解决问题,不想与之发生正面冲突;而对刘一璟则冷眼旁观,尤其这个时候更不想出手相救。
  他还有一个门生叫缪昌期,比他清醒,跑去劝老师说:刘一璟乃国之栋梁,如何能坐视其被逐?宫中诏令,可不必听。
  叶大佬问道:天子有诏,怎能不听?
  缪昌期疾言道:师翁如能出面一争,则局面可为之一变,且可挫魏阉气焰。如听之,则矫诏一次,去国家重臣一次,他日又如何收场?
  一番话说得叶大佬默然。
  他后来终于去说了情,天启帝也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慰留。但是刘一璟的心凉透了,“坚卧不起”,连上十二道疏求去。魏忠贤的意思,是只要他走了就好,于是在批红时也做了一点让步。事情拖到天启二年(公元1622年)三月,刘一璟算是体面地致仕了。
  刘一璟的离职,后世有评价说,这是东林党与魏忠贤斗争的第一次惨重失败,对天启后期的政局影响甚大。
  刘一璟是顾命大臣,威望极高,此次不过是魏阉方面几个小丑出手,就把他给撵走了,这无疑大长了魏忠贤的志气。过去,魏忠贤还不大敢挑战内阁,现在,他已开始酝酿:下一步要全面控制内阁了。
  

东林堡垒开始一个接一个沦陷(4)
当然,阉党也并非一帆风顺。沈潅作为阁臣,被刑部尚书王纪点名责骂,老脸丢尽,他马上就进行报复,把王纪牵进辽东经略熊廷弼冤案中,导致王纪被削籍为民。
  这样为非作歹,朝议对他就愈加不利。
  叶向高此时也认识到刘一璟是个君子,霍维华说的那些都毫无根据,于是想为刘一璟出一口气。他很巧妙地对天启帝说:沈潅与王纪互相攻击,均失大臣体,如今只斥逐王纪,如何向公论交代?
  首辅有了这样的说法,就意味着:沈潅的板凳也坐不稳了。另有阁老朱国祚也以此理由求去,认为自己不能与沈潅这样的家伙做同僚。人际关系搞得这样僵,沈潅只好求去。在刘一璟走后,他也离开了。
  沈潅回到家乡湖州后,过了一年就死了。他这是走得好,也死得好,毕竟活着的时候还保住了体面,没有等到被崇祯皇帝上台后追究。
  就在刘一璟离去的同时,东林党的另一员大将、吏部尚书周嘉谟也被阉党逼走。
  在其中起重要作用的,还是那个小角色——兵科给事中霍维华。
  这个霍维华,是北直隶东光人,万历四十一年(公元1613年)的进士,曾任金坛、吴江县令。应该说,他在当吴江县令的时候,还是个挺有良心的好官。他发觉地方上的徭役有轻有重,富户与穷人苦乐不均,便率手下对各乡地亩逐一清查,编造图册,防止隐瞒或遗漏徭役,并除掉了酷吏,以减轻百姓赋税负担。
  变化是从泰昌元年(公元1620年)开始的。霍维华有个内弟叫陆荩臣,在宫里当宦官。通过陆的引荐,他认识了魏忠贤。此后,这个原模范县长就以一个恶徒的面目出现在历史上了。
  当年魏忠贤与王体乾达成交易,要干掉王安。这中间需要走一个程序,即外廷要有一个人出面弹劾王安,魏忠贤他们再通过矫诏或进谗言的办法,把王安贬黜。
  王安是一位老资格太监,在外廷要找一个人来参他,很难,几乎没有人愿意出头。
  恰在此时,陆荩臣听到消息,就来鼓动霍维华下水。
  霍维华权衡了利弊,两眼一闭,跳了下去。因此王安的死,与他也有关。东林党人对他既恨又蔑视。霍维华在外廷无路可走,只能更加死命地靠住魏忠贤。
  吏部的人对他不屑,把他给外放,调任陕西佥事。这一调动很技巧,也可以说是整他,也可以说是正常调动。
  霍维华当然只有一种看法,他毫不含糊地认为,这是东林的阁臣刘一璟和吏部尚书周嘉谟在搞他。
  事实也是如此。这个周嘉谟确实是个容不得小人的组织干部。他和杨涟一样,也是泰昌、天启两代皇帝的保护神,在两次危机中立过大功。泰昌以来,他一面大量起复在万历年间因“争国本”而被罢官的正直人士,一面对三党分子施加压力,把他们大部分逼走。
  至于拿开霍维华,不过是小菜一碟,他不认为霍维华算个什么东西。
  但是,这一动却激怒了魏忠贤。那时外廷里肯不要脸依附魏忠贤的人很少,霍是“首义之士”。如果调到了陕西,等于断了魏忠贤在外廷的一条线。
  这不是打狗欺主么?魏忠贤决定反弹。
  于是他“阴嘱给事中孙杰,纠弹嘉谟朋比辅臣,受刘一璟指使,谋为王安复仇”。同时还弹劾周嘉谟举荐辽东巡抚袁应泰、监军佥事佟卜年失察,导致辽阳失陷。那一时期对后金作战失利,跟袁应泰指挥无方有关,袁本人也战死沙场。但是任用袁应泰的,是前首辅方从哲,跟周嘉谟没有什么关系。
  这两条都是诬陷。但是天启帝并未申斥孙杰的胡言乱语。这就意味着,皇上认为事出有因。周嘉谟感到名誉受到损害,只能提出辞呈。
  魏忠贤还是那一招,矫诏。同意你的请求,走人吧!
  就这样,一个堂堂部院大吏,竟不能自保。天启元年(公元1621年)十二月,一手创建了“众正盈朝”局面的周嘉谟,很窝囊地走了。
  

东林堡垒开始一个接一个沦陷(5)
三党的“失地”,由魏忠贤来收复。小人们的额头开始放光了——他们看到了一颗大救星。
  

大决战之前的短兵相接(1)
到天启二年(公元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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