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宋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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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宋朝人-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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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家”呢?
  如果说,王安石的变法方案,朝廷没有通过,根本没有付诸实施,那可以说是失败了。或者是,在推行的过程中引起了内忧外患,例如农民起事或者外敌入侵,造成天下大乱,推行不下去了,那也可以说是失败了。历史事实并不是这样。1069年初,宋神宗任命王安石为参知政事,全力主持变法,新法次第推行,到1085年宋神宗去世,哲宗继位,高太后临朝听政,停用新法为止,十余年中变法工作并未中断,也未造成天下大乱。在这十余年变法期间,如果做出了一些成绩,也不论成绩大小,都不能作出完全失败的结论。
  变法的目的,朝野上下人人皆知,那就是“富国强兵”。按照这个目的来衡量,变法并未“失败”。
  先说“富国”。变法之初,年年入不敷出。连祭天大典中赐给文武百官的银帛都拿不出来;变法之后,年年都有结余,到高太后停用新法后,国库里积存的银两达到5000万两以上,成为整个北宋时期财政上最宽裕的年代。实行新法的结果,垦田面积大量增加,全国高达7亿亩,农产品单位面积产量大大提高。各种矿产品产量和历史上相比,提高了几倍甚至几十倍,财政收入猛增。当然,在实行新法所增加的财富中,必然有一部分是与民争利,是残酷地盘剥老百姓而来,这正是司马光所反对的。但是,就短期内的效果而言,不能不说,新法至少是部分达到了“富国”的目的。
  再说“强兵”。北宋开国以来,宋太祖赵匡胤用兵谨慎,既没有赫赫战功,也没打过败仗。宋太宗以外行带兵,两次冒险伐辽,两次全军覆没。“积弱”从此开始。以后宋军对外作战,几乎每战必败,连对小小的西夏,也没有打过一次胜仗。新法实行以后,裁汰冗兵,于各地置将训练禁军,显然有了效果。和西夏的几次恶战,已经有胜有败。特别是1073年,用王韶出兵收复河湟一带失地,建立熙河一路,杀敌数千,招抚少数民族30余万,辟地2000里,这在北宋军事史上是一次难得的胜利。“积弱”的形势已经改观。
  既然在“富国”、“强兵”两个方面都已见效,我们怎么能说变法失败!只能说,在那一段变法时期,宋廷在政策上颇有失误。当时,宋神宗所敬佩的司马光与王安石两人全都赞成变法,只不过在时间上有缓进与急进的不同,在方法上有用不用与民争利诸法的区别。神宗如果能够耐心一点,在双方之间尽力协调,变法的步子宁肯慢一点,要求更稳一点,矛盾就不致激化。可他少年气盛,操之过急。凡对新法有不同意见者,一概贬官外调,结果激化了矛盾,形成新旧两党,造成内争。以后神宗英年早逝,一年以后,王安石与司马光这两位领袖人物同一年去世,形势急转直下,新法由宋廷自己宣布废止。
  在朝廷方面,神宗去世以后,哲宗赵煦继位,时年10岁。高太后临朝听政,立即任司马光为相,尽废新法。次年,王安石在江宁去世,司马光还向朝廷建议“介甫(王安石)无他,但执拗耳”,希望朝廷赠恤之典从厚。5个月以后,司马光在宰相任上病逝。这两位学识渊博品德高尚的领袖人物去世以后,社会上君子之风也就逐渐淡薄。在激烈的党争中君子道消,小人道长,特别是###人物大都是趋炎附势之徒,攻击政敌,争权夺利,互相倾轧,无所不用其极。高太后听政8年,于1093年病逝,哲宗亲政,立刻又贬斥旧党,尽用###。朝廷中的帝后介入党争,更使党争加剧。1100年,哲宗赵煦以25岁的青年病逝,由向太后(神宗之后)做主,立哲宗之弟神宗之子赵佶为帝,这就是出名的亡国之君宋徽宗。
  这个赵佶是神宗的第11子,生母姓陈,因是庶出,本无继位的资格。可他从小就很狡猾,为了争取做皇帝的机会,他特别孝顺嫡母向太后,每天都去请安,以博得向太后的好感,最后真的如愿以偿。###出身的宰相章惇自己的名声不好,但他颇有知人之明,一眼就看出赵佶言行轻佻,不是做皇帝的材料,但是向太后坚持己见,一些大臣附和,章惇争不过他们,赵佶终于继位。赵佶继位后,立即对章惇进行报复打击,1100年后,免掉他的相位,流放潭州(今长沙),次年,更贬为雷州司户,章惇终于贬死南方。

变法是一场大悲剧(7)
章惇说赵佶轻佻,只不过是轻描淡写,说中了赵佶性格中的部分弱点而已。其实赵佶的问题还很多,他的异想天开,胡作非为,不择手段,不顾后果,也和隋炀帝杨广相差无几,要做起祸国殃民的事来,并不下于杨广。攻击王安石的人曾经说过,王安石的新法足以败乱天下。事实上,王安石自1069年起推行新法,到赵佶登位的1100年为止,已经31年了,在这期间既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农民起事,也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外敌入侵,天下并未大乱。从1100年赵佶登位到1127年金兵南侵北宋亡国,不过27年,赵佶就闯下了两件大祸,造成天下大乱。对内,他大办花石纲,逼得东南各地民不聊生,民变蜂起,一手造成了方腊起事,他所重用的高俅等人为非作歹,把千千万万善良的林冲们逼上梁山。对外,他自作聪明,联金伐辽,竟然完全丢掉了中华民族的精神,不守信用,不讲道义,见利忘义,出卖朋友,在两三年中,反反复复惹火了金国,最后招来金兵南下,血洗东京,让千千万万军民肝脑涂地,他的一家人,包括赵氏皇族子孙,也都赔在里面。
  赵佶和杨广这两个历史人物极为相似。第一,他们都是花花公子,他们从前人手里接下来的都不是烂摊子,而是一个像模像样的大帝国。到了他们手里,大胆妄为,拼命折腾,转眼之间就把一个大帝国折腾得土崩瓦解,他们这种瞎折腾的本领真是一流的。第二,他们都有不低的文化素养,看起来潇洒风流,和那些穷凶极恶的军阀,杀人放火的混世魔王相比,表面上大不相同。但是他们任性妄为,做尽了残害老百姓的事,狠得下心,下得了手,就在他们“潇洒走一回”的时候,千千万万老百姓被推进水深火热之中,国家崩溃,民族衰亡。他们作为决策者,作为亡国之君,罪责难逃。任何人都应该为自己所造成的灾难负责,我们切不可因为他们风流潇洒的外表而给予半点同情。
  经过这样一比较,历史事实清清楚楚,王安石变法既有成绩,也有过错,但是并未造成天下大乱。
  当时造成内忧外患,造成天下大乱的,正是这位花花公子皇帝,宋徽宗赵佶!
  我们就事论事,只能作此结论。如果把问题考虑得再深一层,就不得不承认,作为史学家的司马光考虑问题,的确比作为文学家的王安石周密得多。在王安石正要重用吕惠卿的时候,司马光立刻提醒他,吕惠卿不可相信。对靠新法起家的章惇、蔡京,亦复如此。王安石所考虑的,主要是新法的好处,是如何推行新法以富国强兵。司马光所考虑的,主要不是新法好不好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推行得了的问题,新法虽好,如果用了一些急功近利的小人去推行,就不免与民争利,即或财政收支状况一时好转,但是让老百姓受了伤害,就会留下后遗症,造成隐忧。那些小人一旦得势,就会盘踞高位,满足私欲,不肯轻易退下来,必然会闯大祸。从王安石重用吕惠卿开始,司马光就看出了这种危险倾向;蔡京等6贼把持朝政,造成内忧外患的事,也早在司马光的忧虑之中。
  王安石是出名的“拗相公”,是个不肯认错的人。但是更重要的,他是个君子,他如果地下有知,知道了蔡京等人打着新法的招牌闹得国破家亡的话,大概也会引咎自责的吧!
  党争的牺牲品——苏东坡
  苏东坡名苏轼,他和父亲苏洵、弟弟苏辙合称为三苏,在唐宋八大家中就占了三家。他从小聪明绝顶,弱冠即有文名。22岁应考时,主考官看了他的卷子《刑赏忠厚之至论》,十分惊喜,推荐给皇帝。宋仁宗初读苏轼及其弟苏辙两人的卷子,“退而喜曰:朕今日为子孙得两宰相矣”。“神宗尤爱其文,宫中读之,膳进忘食,称为天下奇才”。苏轼如此高才,名声又如此之大,先后惊动了两位皇帝,为什么一生不受重用,而且屡受打击?这有两个原因,一是主观原因,他做人太天真了,太直率了。他年轻的时候,一直处于顺境之中,所以说话做事,略无顾忌,想说就说,当做就做,心胸坦荡,以诚待人。他认为“作文当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虽嘻笑怒骂之词,皆可书而诵之”。他作文是这样,做人也是这样,嘻笑怒骂,出乎真情。对人说真话,诉真情,情真意切,毫无保留,完全不知道人情险恶。《东坡事类》一书中说:苏东坡对什么人都愿意交往,曾经说自己上可以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街头叫化子。他的弟弟苏辙劝他择人而交,他说从我看来,天下没有一个不好的人!请看这是何等乐观,何等真诚!他在抒怀言志的时候,说自己“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认为帮助皇帝把国家治好是一件不在话下的事情,既不害怕别人说他吹牛,也不担心别人对他忌刻。他认为天下无坏人,对人从不设防,因此遇到飞来横祸的时候,毫无思想准备,束手无策。以后他在逆境中泰然处之,从文学创作中自寻乐趣,写出许多发自真情、横绝千古的诗文。他到死都是一个十分天真的人。
  还有一个原因是客观原因,那就是他遇上了北宋这一场变法运动。按照俗人的说法,他的受打击是自找的。当时虽有###旧党之争,双方都并不以他为对象。他如果世故一点,利用两者之间的矛盾,对双方讨好,那就不仅不会倒霉
  ,还能做到位极人臣,终生富贵,因为他本来就具备这样的条件。当然,如果他肯这样做,他就不是苏东坡了。他当时用全部精力去探讨变法的得失。不管新法旧法,凡于国于民不利的他就毫不客气地指责。###上台的时候,他指出某些新法过犹不及,于民不利;旧党上台的时候,他又反对全废新法,主张择善而从。这样,两边的人都对他不满,他成了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的大傻瓜。他成天所想的,是如何有利于国,有利于民,想到了就要说,如鲠

变法是一场大悲剧(8)
在喉,不吐不快,说了得罪人也在所不惜。他就是没有想到如何有利于自己,更没有想到这样做下去自己早晚会倒霉。他的聪明在于能够看出变法的种种利弊,如果他没有这个聪明,看不出问题,就是想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他看出来了,说出来了,问题也来了。问题就是1079年的“乌台诗案”(乌台是御史台的别称,乌台诗案就是由御史台处理的诗案),也就是###中的一些小人在苏东坡所写的诗句中鸡蛋里找骨头,然后策动御史台上表弹劾,说他“攻击朝政”。
  对于在别人的文字中抓辫子、戴帽子、打棍子这一套手法,我们都见识过,并不觉得生疏。原来抓辫子这门技术还是宋代###中的小人发明的。
  苏轼有诗“东海若知明主意,应教斥卤变桑田”,他们就说,这是反对“农田水利法”,讥刺兴修水利之难以成功。
  苏轼有诗“岂是闻韶解忘味,而来三月食无盐”,他们就说,这是讥刺“盐法”行之太急,过犹不及。
  总之,他们把苏轼的诗揣摩过来,揣摩过去,不在其中找出毛病来,绝不甘休。最后,苏轼的诗几乎成了“讽刺新法”、“攻击朝廷”的大毒草。还有更厉害的一手,是一口咬定苏东坡《王复秀才所居双桧》一诗中的两句话“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是在攻击“当今皇上”。他们上书给神宗说:“陛下飞龙在天,轼以为不知己,而求地下之蛰龙,非不臣而何?”曾经称赞过苏轼为“天下奇才”的宋神宗对于这样的诬陷也不耐烦了,就反驳说:“诗人之词,安可如此论?彼自吟桧,何预朕事!”足见神宗并不糊涂。他这样的反驳,实际上已经是对诬陷的一种申斥。诬陷者如果脸皮嫩一点,觉得诬陷不成,反而露了马脚,也就从此收手,不再兴风作浪了。但是小人毕竟是小人,还是一股劲儿进行弹劾,不把苏轼告倒绝不罢手。神宗耳根不得清净,于是下令御史台进行查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人们拿了鸡毛当令箭,就把苏轼从湖州太守的任上拘捕进京,锒铛入狱,大肆拷问。这个案子极为简单,不就是苏轼写了几首诗么,不就是无事找事在几句诗上做文章么!审问的结果,无法定罪。
  乌诗案发生以后,因为主角的名气太大,朝廷内外都十分关注。除了###中的一些小人还在呶呶不休继续诬陷,一心要把苏轼往死里整之外,旧党人士与###中的一些君子都站出来为苏轼说话了。###领袖王安石的弟弟王安礼向神宗说:“自古大度之主,不以言语罪人。”就是已经罢相退居金陵的王安石本人也向神宗上书,希望对苏轼从宽处理。曹太后听说此事,要求神宗亲自过问。杭州、湖州一带的老百姓虽然无法上书朝廷,却家家求神拜佛,在苏轼入狱期间不停地做道场,祈求上天保佑,让苏轼早日脱离灾难。在朝野上下一片呼声中,神宗只好亲自处理,淡化此事,以贬官结案,并未判罪。苏轼被关了100多天之后,从湖州太守贬为黄州团练副使,成为一个谪臣。
  这次乌台诗案对苏轼的打击,说起来也并不十分严重,只不过是拘留了100多天,降级降职而已。但是这次冤案却让他在人生的道路上来了个急转弯。他当时不过40多岁,正在壮年,时时都想说动皇帝,被招进京,大展宏图,“致君尧舜”,做个治国的能臣。这场牢狱之灾,使他大开眼界,使他看穿了小人的险恶,看透了官场的黑暗。他不屑于与那些小人较量,更不愿意与他们为伍,于是就萌生了退出官场改行做个文人的想法。这一转变,就使得现实社会中少了一个救时宰相,天下后世却多了一个千古不朽的大诗人。
  人的性格与他所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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