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抑郁这样告诉他。为什么要做那些可笑的回避?为什么不能坦然面对内心的感受?为什么要自欺欺人……明明怀有期待,却一直一直不敢承认,以为这样的距离才是最合适的……真是懦夫呢!
如果……如果,他将再也无法成为忍足侑士,那么所有的这些大概真的只是一场笑话了吧——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能够忍受,那种独自一人沉湎在过去的回忆里不可自拔的日子,那种余生全部用来遗憾懊悔的日子……
他必须尽快回去。他还有一句话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
☆、变形记12
切原抓了抓头,随后咕哝了两句让忍足不要乱跑不要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中午他管饭吃之类的话,就跑去学校网球场晨练了,忍足静默地听他巴拉完,甩甩尾巴离开了学校。
按照他一贯的冷静谨慎,忍足本来打算晓伏夜行,尽量避免在白天四处活动,省得被人发现他是只狼又给送回动物园,但现在他不准备这么谨慎了,他已经没办法再多等一秒钟……而且一旦停止行动,他更怕会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从此以后只能是现在的样子……
不过忍足各种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呢,就全部稀里哗啦落空了——他还没走出多远,切原不知怎么回事蹭蹭几下掉头跑了回来,还两手一伸捧住了他的狼头,表情异常诚恳地说:“我决定了,还是不能让你一个在外面,既然昨天已经答应要照顾你了,那就要说到做到,我可不是随便乱承诺然后轻易毁诺言的人呐,所以……”
忍足被他捧着头,浑身寒毛直竖,竖着绿眼警惕地看着切原。
“你昨天受伤是被别人打的吧?”切原抓了抓忍足脑袋上的毛,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保护起来,今天你就不能乱跑了啊。”
说着握起忍足的一只前爪,连拖带曳地把他拉到了立海大网球活动室,忍足还在想这家伙难道要弄条链子把他锁起来吗,就见切原嗖一下蹿出了活动室,然后……然后他居然就这么锁上了门!还从外面把窗户都推的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啊!
坑爹呢这是!看这架势这家伙小时候绝对没少被关在家里面壁吧喂!
“你乖乖在里面待着啊,等会儿我给你带点吃的来。”
等个鬼啊,你特么给本大爷,哦不,给本少站住!说好的保护呢?尼玛转身就变监禁了?有这么骗宠物的吗!放学后等牢了,我保证不打死你啊混蛋!
切原留下一句话,一溜烟跑远了。
忍足顿时怒火四蹿,转身就把立海大网球室的储物柜挠出了数十条深深的凹痕……
但他也只能这样了。
忍足蹲坐在活动室的长凳上,耐着性子冷静下来。其实他也明白,就这样出去,他可能根本就没法回家。没有切原的偷渡,他上不去任何公共交通,如果要徒步跑去东京……虽然他不是路痴,可是好歹给他个谷歌地图导航啊!不然难道要边跑边找人问吗!妈蛋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发出人类那么复杂的语音啊……
唯一靠谱的,居然还是忽悠切原去东京。
不知道是忍足储存了十多年的人品终于爆发了还是怎样,以前无论他祈祷什么从来都不会有灵验的时候,但今天,他还没怎么祷告呢,愿望就实现了。
中午的时候,切原如约把他放了出来,和网球部诸人一同吃饭,忍足虽然对他们不熟,但也在全国大赛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尤其是那个长相精致纤弱,网球却打的分外彪悍可怕的幸村部长,见过他的人,恐怕没有不留下深刻印象的。
幸村君给忍足带来了天籁一般的消息,虽然那不是对他说的——据说部长君在东京的某个朋友邀请他去参观冰帝的文化祭,顺便看看冰帝网球部别开生面的比赛,于是他想征求一下诸位萌物的想法,看看有没有要和他一起去的。
忍足一怔,顿时心下一阵激动,这还征求什么!切原必须去啊必须去!
“汪!汪!汪!”他忍不住冲切原一阵嚎,不去的话回家就小心你床底那张不及格的英语卷子出现在切原爸爸的床头……
“嗯?切原……你的同伴,好像很有兴趣么。”
幸村轻笑一声,凤目狭长,眉飞入鬓,他眼角微挑扫过忍足,似有一抹深意一闪而过,继而又向切原投去戏谑一眼。
忍足却在幸村看过来的时候心下不自觉地绷紧……幸村君的眼神并不像迹部那样锋利如刃,反而看起来有种水润的幽深清柔,但他们却一样有着洞悉人心的透彻感。
他一定知道这不是一只哈士奇了。
忍足心里有一种看开了的明悟,但他却并不担忧,幸村既然没有直接问出口,要么他不打算过问这件事,要么,他不打算明着过问。
无论哪一种,忍足暂时都是安全的,而且说到底,只要幸村没发现这只被认作哈士奇的狼,内芯是他忍足的话,一切都留有余地……不过幸村永远也没可能发现的,而他,很快就能回到东京了。
忍足冷静地分析着。
但有些事,从来不是人能够分析的到的……
最终,真田、切原和另一个红头发小伙伴丸井文太决定和幸村一起去,忍足自然跟上了切原。
几人分头收拾东西,决定在要去东京的换乘车站碰头。
在分开的时候,忍足又回头看了眼踏步而去的幸村,他忽然就想起了幸村的绝招,那个灭五感。忍足并没有见过幸村使用这一招,但他在青学综合楼的时候,曾有过被小九夺取听觉,被肖像干扰视觉的经验,后来在学到《笔记》医疗篇,痛觉麻痹的时候,他才明白,那同样是一种精神力上的绝对震慑。
痛觉麻痹,是让精神力进入人体,实质化后压迫痛觉神经来麻痹痛觉,那么所谓的夺取听觉、视觉,也应该是在一瞬间找准了他的视觉、听觉神经弱点所在,并以精神力上的优势进行压迫、麻痹……
如果幸村的绝招真的像传说中一样可灭人五感的话,必定是瞬间就看破了对手五感神经弱点,继而立即针对性进行精神力攻击!
但这是怎样犀利的洞察力!
如果想要破解,恐怕只有在精神力阶层上超过他,让他的压迫不起作用才行……
忍足想着,下意识地想要去看看幸村的精神力波动,但甫一凝神,他就想起没戴眼镜L君了,他拼命将所有能量都聚集到眼部,依然只看到半透明的人影飘飘忽忽。
……喂等等!
怎么会有半透明的人影!
自从进入冰帝以来,将近两年的时间,他虽然也曾像小时候一样见到那些四处游荡的鬼怪,但除了千叶、小九此类极品,那些半透明的小鬼可以说是越来越少见,近几个月来干脆就一个都没了……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幸村君的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东西?况且还飘荡不定,像是马上就要离开身体了一样!
忍足惊讶地顿在了原地,幸村若有所觉地回了回头,见到是他,也不知怎么想的,对着忍足勾唇笑了笑,做了个“放心”的口型,转身飘然离开。
放心个鬼啊!忍足顿时心下一惊,立即转头跟上了切原——现在他完全确定了,幸村君还真是一眼就认出他是个冒牌哈士奇了,但不知道他究竟明了到了什么程度……正常人会对一只狗或者狼微笑着说放心吗!所以说,他真的不是想要恐吓一番?
忍足皱眉想着幸村究竟是怎么回事,连切原把他装到一个大纸箱里都没怎么留神,直到盒子的盖子被关上,视线一片漆黑。
忍足:……
“希望安检不要那么严格,不然还真不好办啊!”
少年你还真是机智!怪不得切原家不养宠物啊,妈蛋分分钟被玩坏好吗……果然父母还是有远见的。
不过切原这一番折腾注定没用了,倒不是忍足进车站时被检查出来了,而是他们压根就没进新干线的站台。
因为幸村晕倒了。
忍足简直不敢相信。
他一直被装在密封的大盒子里,当然中途他趁着切原不注意,右掌化出手术刀在盒子侧边掏了几个洞以免还没回到东京就被憋死,这几个洞也恰好让他能够看到外面的情景。
切原、真田、丸井文太先到了地方,几人一起在公交站等幸村。
几分钟后,一辆公交车停下,忍足就见幸村毫无异样地下车,明快地微笑着准备跟众人打招呼,然而他什么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这样突兀地合上眼,安静地倒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
明明中午的时候还健康地不得了,意味不明地让他“放心”,结果不能让人放心的是他自己吗?但没听说过幸村君有什么病史啊!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慌的手足无措,切原甚至连他还抱着盒子都忘了,两手一松,忍足就砰地砸到了地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真田。在幸村直直倒下去将要触地的时候,他身形一矮操手就捞回了幸村,继而额头青筋直蹦咆哮出声:“都愣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啊!救护车!”
于是几人一阵风地跟着幸村去了医院。
忍足被忘在了原地。
不怪别人忘了他,其实他自己也已经忘了他们——他呆滞地从盒子中钻了出来,出神地看着对面的那两个人,脑海一片空白,他终于在没有镜子的情况下,看清了他自己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变形记13
那个人发型微微凌乱,不似平时精心打理的模样,褪去了圆滑的平光镜,一双桃花眼毫无遮挡地暴露人前,眉目转盼之际,带着一丝勾人心魄的引诱,他自己却仿佛毫无所觉。
那确实是他,但又完全不是他。
忍足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他居然没有多少愤怒,冷静的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之前那种急迫想要变回原样的心情,就如停止加温的沸水,逐渐冷淡,终归平静,忍足只是像打量一个双胞胎的兄弟一样,在心里想:哦,原来那就是我啊。
不过他的平静也只是维持了一瞬,“忍足”身边的那个人立即拉去了他全部的目光,让他在见到那熟悉的身姿时,几乎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了!
所有的细胞都在焦躁不安,所有的心神都在惊惧恐慌——
几乎在幸村昏倒的下一秒,对面的迹部居然也倒了下去!
他看到了什么?怎么回事!迹部怎么回事!救护车——
眼前忽然一辆公交车驶过,遮挡了忍足的视线,他下意识地一缩后腿,瞬间凝聚精神力于四足,蹬地后立即弹跃而起,身影如矫健的猎豹飞过公交车,直直横跨三车并行双向街道,落在了之前迹部站立的地方……
但是没有人!没有人!
没有那个“忍足”,也没有倒下的迹部!
只是一瞬间而已,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或者,刚刚的一幕,其实真的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忍足呆呆地站在街边,周围是一圈看着他指指点点大呼小叫的围观群众,一遍遍重复着他的神奇不凡,毕竟刚才那一幕飞天狗的景象,说不定已经足够上一次头条了。
可是忍足却像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连掩饰他是狼非狗的事实也懒得继续了,只是用他那有些涣散无神的目光,在四周一遍遍徘徊逡巡,像是毫无目的,又像是丢了命一样重要的东西,那种无助又悲伤的神情,看的周围的人都渐渐止住了声音。
他的眼睛越来越涩,身前的景象已经模糊不清,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迹部倒下的场景,车子经过,转瞬,一切都不见了……小景,我真的是很想念你呢,你有没有看到我,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成了现在这样子,你到底……在哪里啊……
人群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只眼角淌出血迹的狗不知所措,这时边上不远处那两只猫的叫声就清晰地传了过来。
喵——喵——
一声接一声,或者是在对答,或者只是无意义的叫唤,静谧的人群没谁去理会。
忍足眼前已经一片血红,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也不明白现在他该做什么,当重逢的希望全部支离破碎,他的冷静严谨也随之分崩离析。
喵——喵——
那两只猫不知道是不是起了什么纷争,叫的一声比一声响。
忍足抬了抬头,不自觉地循声向那两只猫所在的地方转过了身,下意识地开始跌跌撞撞地往那边走。
视线依然模糊,甚至连周边事物的轮廓都已经看不清了。
当他一步步靠近那两只猫的时候,它们已经不出声了,白猫惊异地看着他,黑猫严肃着脸。
忍足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些除了红色之外的东西,一团团充满了能量感的橙色光,幽幽地定在前面不远处,那两只猫的所在地。
这种橙色的光,让忍足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对了,他自己的精神力就是这种颜色!虽然那两团橙色明显比他的更为亮眼、炙热,但那绝对就是精神力!
忍足抬起一只前爪擦了擦眼……真是一手毛擦的各种不舒服……不过他现在没工夫理这些,当视线不再被红色所阻挡,他真切地看到了那两只猫,和他们身体内那橙色阶的精神力。在没有戴眼镜L君的情况下。
“虽然不像戴着眼镜看的那么明晰,连精神力的波动形式都能够一目了然,但我好像的确看到了那种能量么……而不是以前的半透明人影……”忍足心内有些疑虑,他想起了青学不二周助那双天生能够看到精神力波动的眼睛,难道他现在也进入这一行列了?
他又看了一眼那两只蹲站的猫,总觉得有哪里违和,当然最大的不和谐就是它们身上的橙色阶精神力了。
这不可能存在动物身上。
人的精神力从低往高,分为绿色到金色五阶层,而动植物的精神力与人类想比,几乎微不可查,精神力本就与意志、精神、情绪、思想有关,人之所以为人,之所以能够力压其余物种,就在于这些。
那么这两只猫的精神力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从人类身上掠夺?不,这完全不可能,如果它们真逆天到能抢夺人类的精神力,恐怕当时就会干脆把人体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