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三起- 第11部分

　　2000年8月18日，他说他这段时间又做了一些别的梦，他说他好像把以前的事他全梦到了，说来也怪，他从前所有的疑惑，顷刻消解。他还跟我说，他清晰地梦到自己叔叔的相貌。在梦里的褚旺运，和蔼可亲的坐在一个长满垂杨柳的河岸上，钓鱼。

　　（完）　。。

天若有情
这段时间，我在大街上都尽量躲避向我迎面走来的一对对情侣，甚至我的目光也不敢和某个异性正面接触。我发现路人的目光就像森林里盘在树木上的蟒蛇的目光一样，面对这群目光，我感觉我一直都生活在猛兽的队伍之中。

　　终于有一天，我彻底适应了远离大街小巷的生活，我发现了一条小河，河岸是我目前最好的游荡场所。我在这里遇见了H，直觉告诉我，他不是对我造成任何威胁的人。我放心的朝他走去，当我快要接近他的时候，他向我露出了微笑，他的微笑告诉我他不会对我有任何企图，即使他在向我要东西，也决不会掺着什么企图的野心。果然，当我走到他面前时，他向我要了一棵烟，就这样，我们并肩坐在河畔上。说实话，我很久也没有和别人交谈了。　

　　H告诉我，他有先天心脏病，这忽然唤醒了我一丝记忆，那就是我也有先天心脏病。医生曾经在我的童年里，判断我的寿命很短。H还告诉我，他新近处了个女朋友。我突然觉得有一件模糊的往事渐渐的在我的头脑里逐渐呈现，呈现，当我竭力的捕捉故事的雏形的时候，它却突然间消失。我们坐在河边，抽着烟。

　　渐渐的，我又发现，夜晚出来游荡在大街和人行道上，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样我可以少接触很多街上的行人，同时我又避开了很多目光，夜游会让我得到暂时的宁静。夜晚的宁静能令我的情绪和头脑冷静下来，我在一直回忆，回忆那些模糊的往事。我只能记得最近我好像经历了一次车祸，车祸险些夺取了我的性命。我醒了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医生告诉我，有个女孩，依照她的遗书，将心脏捐给了我，就这样，我在疗养之后，又成功的做好了心脏移植手术。

　　自从我和H相遇在小河畔之后，很长之间之后我们才见面。我们在大街上属于擦肩而过。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H，他始终没有在我脑海之中被抹去。我可以肯定的是，这并不是我和H有多投缘，而是我一直感觉，他正在走一条命运之路，而这条命运之路正是我熟悉已久，似曾相识的道路。

　　也许是因为车祸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创伤，失忆了之后，我的恐惧感也与日俱增。我害怕街道，害怕行人，害怕他们的欢声笑语，害怕他们的打情骂俏。但在我的内心深处，却存在着一丝亮光，那就是，我要找到那个捐给我心脏的女孩子的住址。

　　我曾经问过护士，护士说她也不知道，因为当时女孩的父母并没有告诉她，他们说，我醒来之后，我自然就知道是谁。可惜，我得了失忆症，这该死的车祸！可是我一直有种感觉，那就是，即使我找不到她，她也不会怪我。只是自从我得了失忆到我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就一直为了此事而寝食不安。

　　我病好了之后，就又在这座城市继续居住了。据父母说，我出生到今天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这座城市陪伴了我祖父辈的成长，陪伴了我父辈的成长，如今又陪伴了我成长。可恨的是，失忆使这座城市变成了我熟悉的陌生人。

　　我的陌生是从我不知道坐什么车能够到我家一直到我不知道我曾经在哪所学校上过学，我父母叫什么名字，我最好的朋友是谁，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将是从零开始。

　　我父母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温习这座城市，以及温习我自己。他们让我尽量接触人群，这不得不使我告别夜晚的游荡，面对白天在大街上穿梭的男男女女。我很想避开他们，因为不知为什么，他们的出现，带给我一种莫名的恐惧和伤心。直到有一天，我在大街上邂逅了H这对情侣。H的女朋友给了我很多好感，她和我在大街上遇到的其他女孩儿有很大的区别，我总觉得和她有点似曾相识，而且就在不久以前。她能令我放下一百个心的去迎接她的微笑与目光。她纯净的让你感到她的微笑和目光里不会含有任何企图。

　　这并不表示我爱上了H的女友。我总觉得她很亲切，我也总感觉到她是很爱H的。这种好奇，使我萌生了想要偷窥他们恋爱的世俗想法。这种世俗的想法也曾让我胆颤心惊，我甚至怀疑我的这次失忆，也拐带着我心理发生了疾病。

　　我的偷窥是以跟踪的方式进行的。我在和H邂逅之后不多久，我便将这个计划实施成行动。我主要是为了看那个女的，女子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婀娜多姿。她飘逸的长发，曾在我的梦里引起无数次的春雨和涟漪。我觉得我每每望她背影一次，就仿佛得到了极大的幸福似的。这样的行为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并且在长时间之后，我越来越肯定，她曾经在我的人生中出现。正是这样的感觉，萌发了我的得寸进尺，我很想进一步的每天看她的正面。直到有一天，我迷恋上了她的正面。

　　她的头发像岸边的杨柳枝一样，在微风中摇曳。她的眼睛、鼻子还有嘴，都在时刻向我述说，她曾经走进过我的世界，并且每天都在我的世界里存在，如同氧气存在于大千世界之中。这种坚定不移地怀疑，确定了我接下来的目标：那就是要接近H，从而接近他的女友。我想探出H和她相识相恋的经过。

　　H早已将我淡忘了，我解释了很长时间，他才似想起非想起“哦”的应付了我一句。我发现他的眼神并没有对我流露出很警觉地样子，就像我头一次见着他的时候一样。我为了使这种温和的气氛进一步的发展，我尽量向他发出微笑。其实他也是个很爱笑的人，而且他的笑容让我也放心，就在这期间，他以同样的语调告诉我，我的笑容对他来说，也很亲切。

　　这样的谈话，就会更容易一些，我很希望这样的气氛会一直持续下去。当我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了他对我没有任何敌视和防范的前提下，我决定开门见山。我对他说：“你和你对象认识多久了？”

　　他递给我一棵烟，然后说：“你抽一抽我的，上次我抽你的了。我和她在大学认识的，我们毕业也有两年之久了。”

　　大学？我的思维开始捕捉这个名词。他继续和我说：“你怎么突然之间问起了我的女朋友？”

　　“没有什么，我好像认识你的女朋友似的。”

　　“是吗？”他说：“我记得我女朋友和我说，她在我处之前，没有处过男朋友。”

　　“不是，您误会了，我对你女朋友，从没有存在过那种庸俗的想法。但是话说回来，我无法确定是否曾经和你女朋友谈过恋爱。”我说：“我出过车祸，就在前不久。醒来之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连我的父母我都不认识，换句话说，我失忆了。”

　　他对我的叙述并没有表示丝毫的怀疑，而是用一种坚定不移地语气对我说：“哦，但是我肯定，我女朋友和你丝毫关系都没有。”

　　我问他：“你不怀疑我？”

　　“你不是那种让我起疑心的人。”

　　“为什么？”我问。

　　“不为什么，直觉告诉我。”

　　“那我可以可以冒昧提个请求？”

　　“您是想认识我女朋友？”他问。

　　我没有说话，其实我的想法已经被他猜到了。这时，他掐掉了剩下的烟，然后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说：“那你随便吧，如果我们能帮助您恢复记忆的话，我想这也是我们做了一件好事。”

　　我至今对他无私的决定都莫名其妙。也许是他和我一样，都十分信任对方，也许他更信任他的女朋友。

　　我和他女朋友见面的时候，是在他生日宴会那天，他特意向他女朋友介绍了我。可能现在听起来让人匪夷所思，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整个宴会的始终，我的目光都没有离开他的女朋友，我觉得她的每一颦每一笑，每一举，每一动都把我牵到了过去。我依稀的记得我好像也过过一次生日，而她确实出现在我的生日宴会上。只不过当时的宴会没有H。一切的事情，都恍如昨日。

　　之后我们三个人就形影不离了，如果你不认识我们，你很难在我和　H之间分辨出究竟我们谁才是那个女孩的男朋友。但在我这里，我很清楚，这个女孩子对我丝毫没有爱意。而恰恰相反，她对H的爱，已令我感动的无法描述。

　　在这期间，H的心脏病越来越严重。医生说，H恐怕活不了多长时间，女孩几次落泪，她对我说希望她能和H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我说：“行，不要让H太过担心，让他放心，他的病能治好的。”那一天，我坐在医院的走廊，当我透过门缝看到女孩给H削苹果吃的时候，我明显的感到自己的眼泪已经划过我的两颊。我突然想起了自己，自己曾经也是这么样的躺着，这个女孩，也曾经给自己削苹果。当时我忘记了病痛，因为坐在我床边的女孩的笑脸，使我的内心涌现出一片温馨的感觉。我现在想起来了，就是她，当时有她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可以所向披靡，什么疾病都不放在心上。。。。。。

　　有一天，H将我叫到了病房，他对我说：

　　“你觉得这个女孩怎么样？”

　　“我感觉她对你很好。”我对他说。

　　“他的确是个好女孩。”他望着天花板仿佛自言自语说。

　　“说实话”，他又冲着我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不知道。”我说：“我总觉得我生命里有过一个女孩，好像就是她。”

　　“那就对了”，他笑了，“那你就是喜欢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原因是我根本就无法确定我是否喜欢她。

　　“我的意思就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请你好好照顾她，这算是我求你了。”

　　“你真的那么相信我？”我对他说。

　　“是的”，他说：“我感觉你和我一样，无论怎么感觉，我都觉得你就是我。而且我敢肯定，你一定会对她好。”

　　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给H换心脏。也许是天意的安排，女孩与H的血型相符。她几次向大夫请求，要以她的生命换回H的生命。大夫都用安慰的口吻劝告她，这个时候，没人会嘲笑女孩的天真，医院的很多人都为她的行为所感动。H几次佯装自己的病情有了好转，我知道，他是为了让她放心，同时我也能理解，因为换作我，我也会那么做。

　　我之所以能够隐约记起我的曾经，是因为我听到H出车祸消息。我猜想H是不想看到她为他继续痛苦才故意迎向迎面驶来的卡车。她为了救他，奋不顾身的将他推开，卡车将他刮倒在路旁，他的头磕到了路旁的一块石头上。而她却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给H做心脏手术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遗书，那是她早已写好的遗书。

　　如今的我，又回到了往日。我坚定不移的相信，曾经确实有个女孩生活在我和她的世界中。也许我已经忘记了她的相貌，我忘记了她叫什么名字，但我永远不会忘记她对我的爱，那是一种用生命换来的爱。这种爱，值得我用一生的时间珍藏起来。无数个日日夜夜，我渐渐的熟悉了这个城市，我依然可以大胆的走在白昼的人行横道上，我像我没出车祸以前一样迎着对面向我走来的一对对情侣的目光，并且我用心的去祝福每一位情侣，仿佛祝福我的遥远的她一样，我相信，她在遥远的那边，也一定会祝福我。因为，她把心脏给了我，她把生命传递给了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阴影
有时，它像个庞然大物

　　有时，却在针尖下活动

　　鬼鬼祟祟，行动神秘

　　却不发声

　　它是谁？是谁？

　　不要怕，阴影而已

　　—————（中国台湾）文晓村《阴影》

　　以往的此时和今天一样，他就会收拾起他面前的水果摊，然后推着带车子在那条坑洼不平的板油路上，孤独的往家中走去。

　　今天的黑夜不约而至的到来，让他感觉来得很麻木和无聊。他把面前的水果一个个捡到硬纸箱里之后，搬上了带车子，箱子砸在车板上的声音，像是用棍子打脑袋的声音一样，发出“咣咣”的动静。这动静让他联想到了公路上两辆汽车相撞的情形。他嘟囔的骂了一句之后，吐了口痰。然后把水果刀横放在车子上，这是他切了西瓜的刀，刀身上还有没拭干净的西瓜汁。

　　他推到了楼下，就开始往楼上搬车子上的货物。他的脚步在空荡而有阴影的楼道里仍然发出“咣咣”的动静，这次他没有联想到公路上两辆车相撞的情形，而是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老头走在太平间的过道里。他不知道老头儿是太平间死者的家属还是看守者。

　　等把水果全搬到他寓所的门前之后，他从夹克兜里找出了钥匙，插进了门锁旋转了一下，就打开了门，他一个又一个的把水果搬进了屋子之后，又下去锁上了车，沉重的铁链撞击着带车子，他觉得太平间的门正在缓缓的关上。

　　屋里灯光非常暗淡，这是他多年早已习惯的生活环境。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和一盘花生米。墙上挂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一张比现在的他要年轻很多的脸，在他的脸旁边是一张美丽的女人的脸，中间是一张儿童的脸，双眼里散发着稚气的光。

　　两瓶啤酒喝完之后，他的脸渐渐的红润了，头脑也稍微有些麻木。在他的餐桌上，站立着两个空瓶，躺着半盘的花生米。

　　他一头攮到床上，扬起手，闭掉了他头上的开关，屋里漆黑一片。他嗅到了黑暗的锋利，如利剑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扬的细雨像窗帘一样挂在窗外。那雨的嘀嗒声，让他更进一步的感觉到寂静的存在。

　　隔壁邻居的刚出生的孩子又哭叫起来了。这一个月以来，他的夜里是经常伴随着这个孩子的哭声而度过的。他记得小的时候，他的祖母曾经对他说过，世界上只要有一个孩子出生，那就意味着将会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