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记我的习惯了?”
这声音带着清浅却又明媚的笑意,仿佛夏日被微风浮动的柠黄色光束,田宓微微闭上眼,几乎能想象那皎洁纯净的笑容从他的唇角徐徐绽放的样子,就宛若徜徉在日光里的向日葵,顾盼间世间都蒙上了灿烂而又美丽的流光。一想到这些,田宓的心就变得异常柔软。
是啊,他的习惯,从来都是等她挂断了电话,才会挂的。
“好啦,我现在就挂断。”田宓心里那些阴郁的乌云仿佛通通被阳光下的风声吹散,她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连眼睛都弯成浅浅的月牙。
“等一下,萧珏他……”
田宓微微闭了下眼睛,笑容也渐渐凝固在脸上,胸膛里荡漾着痉挛一般的疼痛:“我不想再提萧珏这个人。”
“我就让你这样讨厌?”
突然,毫无征兆地,门“支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黑缎睡衣的男人侧身走进来,月光清幽的暗影里只能看出轮廓,却看不清神情。
仿佛有条无形的鞭子在抽打着自己的柔肩,田宓吓了一跳,几乎是出自本能地,迅速挂断电话坐起来。
“你怎么……你怎么又回来了?”
“以后我们睡一屋,”萧珏步履缓慢地走进床边,一边解开睡衣上的带子,一边面无表情地质问她,“刚才在和谁打电话?你的姘头吗?”
并不是没有这样坦诚相对过,但眼前应接不暇的春光还是令田宓的双颊泛起火辣辣的热度。她也顾不得考虑萧珏为什么要和自己睡一屋了,而是又羞又恼地冲萧珏丢出一个枕头:“你胡说什么!”
“我也懒得管你那么多。”萧珏只淡淡瞥了田宓一眼,从床头柜上摸索出一根烟径自抽了起来,烟雾缭绕,将他的眉头深深锁住,隐有一丝烦忧匿在他暗夜般的眼眸里。
原本,他还打算就昨晚的事情向她道歉,可是现在……
呵,他真的懒得管她那么多吗?为什么他会禁不住地猜想,电话那头的人,究竟会是谁?
田宓默默地看着他也不敢说话,心里却在暗骂,这真是个粗鲁的男人,还是豪门少爷呢,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懂,他难道不知道吸烟应该先征求女士的同意吗?
过了一会,整个烟灰缸里装满了烟头,烟灰积得多,在缸上弹了几次,方才悄无声息地落下,跌宕起伏得好似田宓的心跳。
她终于有些受不住,秀气的眉心紧紧拧在一起,伸手递给他一杯清水:“别抽烟了,抽烟太多对身体不好。”
月光下她的双眼好似一汪干净纯粹的湖,却又透着认真,萧珏愣了一下,接着瞳孔猛地收缩:“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记忆中,只有父亲和淑妮敢劝他戒烟,这个女人,她凭什么敢管自己的事?
他痛恨她这副伪善的嘴脸,和那双明澈无邪的双眼,他痛恨她突然而来的“好意”,只因这一切会让他忍不住对她恨不起来。
“我……”田宓心想我当然要管你,不管你受罪的就是我,但她刚想说话,手里的水杯已被萧珏夺走远远地放在了一边。
接着,他迅速将手中的烟掐灭,掀起被子钻进来,几乎是习惯性地将她压在身下。
他的胸膛是那样紧实,却又经受火燎般带着令人脸红心跳的炙热温度,如此密不透风似地贴着田宓的身子,暧昧又危险。
田宓战栗着向后缩了缩身子,睁大那双无辜却水灵的眸子:“你想干嘛?”
恰巧此时,田宓的手机“嘀——”的一声响,她立马想到杨铮,于是眼疾手快地抓起手机长按右键——关机。再抬眼时,她却看到一对染了霜的漆黑眸子,那样清冷明亮,令她心头一颤。
“看来昨晚我实在是太粗鲁了。”萧珏那修长的手指以一种绝对轻柔的姿势,缓缓*着她红迹斑斑的玉颈,好像在忏悔,但他却突然,毫无征兆地侵犯了她。
第四十章,我想要个孩子了(上)(正文)
第四十章,我想要个孩子了(下)
正文 第四十章,我想要个孩子了(下)
“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九十……四……”在萧珏一如既往的“义务”中,田宓的秀眉高高地蹙起,努力从混乱的大脑中中汲取一丝丝清明。
“你嘴里在嘀嘀咕咕地念叨些什么?”萧珏的眉头皱得更高,他似乎是终于忍受不了田宓口中这些单调又冗长的“数字”,蓦地顿住,撑起双臂凝视着俏脸酡红的田宓。
“如果……如果他再那样对你,你就数数吧,就像晚上失眠时数羊一样,那样时间会过得快一些。”
“数数?”下午当阿罗这样对田宓建议时,她显然愣住了。
“嗯,”阿罗微微一笑,和煦得好似徜徉的日光,“以前我丈夫打我时,我都是这样,每打我一下,我就数一个数,渐渐地,也就不觉得那么痛了。”
原来阿罗,也曾拥有这般不幸福的婚姻。
“阿罗,”那会子,田宓的心低升起一股寒意;迅速的窜遍四肢白骸,她浑身猛的一个颤、动,“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吗?”
“我在……呃……数数啊!”想到这里,田宓艰难地抬起头,略含惊惶和迷茫的瞳孔里是深刻的专注以及认真。
“数数?”他狭长的眼睛轻眯,禁不住轻嗤一声,“你脑子被门挤了吗?”
“啊?什么?”听着男人的冷嘲热讽,田宓疲惫地支起身子,但她压根儿没办法转移注意力,“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
萧珏简直对这个神经发条的女人无语到极致,但不知为什么,这些数字以她清甜却隐隐被春风chan绕的沉醉声音念出来,仿佛就染上了奇异的魔力,勾起他心底最深处的火。
“我数到哪里了,一百零七,还是一百零八?”田宓的身子仿佛飘在九天之上,又仿佛游离灵魂之外,她突然迷茫地仰起脸,语气间竟还略含嗔怪,“你不要那么快啊,我都数不清了!”
“你别说话!”他用手指按住她的头,差点就缴械投降,俊脸瞬间涨的通红,指节也渐渐变得青白。
“唔。”田宓轻启樱唇刚想反驳,脑袋已经被按进绵软的枕头里,再也发不出一个字……
这样平凡却深刻的夜晚,不知有多少次和谐美好的“义务”,又有多少令人啼笑皆非的数字。直到最后,田宓带着哭腔喊出“三百三十一,你到底好了没有啊!”这么突兀的一句时,萧珏的黑眸才猛地一黯,就此停止了征途。
事后,他趴伏在田宓身上*,黑亮的双眸泛起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脸部表情却依旧漠然僵硬:“数数,亏你想的出来。”
这场毫无感情基础的“夫妻义务”,没有任何温柔的浇灌,却又自始至终倾透着兽性般的激烈凶猛,和过去里的每一次无甚区别。唯一不同的是,萧珏黑眸里那些浓墨重彩的憎恨厌恶,似乎比往日清减了些,而曾经令田宓不堪忍受的痛苦也似乎不那么痛苦了。
难道说,边“义务”边数数,真的有这么大的效果吗?还是……他真的变好了?
“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并不想碰你,只不过……”直到此刻,萧珏的双手还紧紧扣着田宓的十指,他那直挺的鼻梁还轻轻蹭着她绯红的脸颊,这一切地一切,自然地就像情人一样。
想起今天上午听到的谈话,以及竞选上的种种磕绊,他在心底抵死挣扎着,最终低低叹息了一声,子夜般的瞳仁闪过一丝忍痛:“我想要个孩子。”
第四十章,我想要个孩子了(下)(正文)
第四十一章,早餐风波(上)
正文 第四十一章,早餐风波(上)
孩子!他说他想要个孩子?
感受着自他掌心传来的阳光温度,正源源不断地流进自己的身体之中,田宓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几乎从来就没想过“孩子”这个问题,她怎么能和他要孩子?且不说他们之间互相不待见,就是要了孩子,他们也是迟早要离婚的呀!
她的胸房剧烈地起伏着,刚茫茫然地说了句“不……”,萧珏便一个翻身,背对着她睡下了。
仿佛刚才的温情都不曾出现过,仿佛刚才的迷离都不曾出现过。
他还是那个恶魔,那个对她只有僵硬地索求,而无所恩泽的恶魔。只是……
依稀有什么奇异的情绪在彼此的胸腔中来回流窜着,温暖却带着未知的恐惧,细细密密地痒人心窝。
田宓深深注视着他那宽阔如丘峦起伏的肩背,心底升起无尽的无奈,和浓浓的怅然,她轻轻叹了口气,忍住四肢百骸的酸痛,转过身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萧珏接了个电话,也没有吃饭,就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结果,他前脚刚走,萧母沈碧云就跟着踏进宅子。田宓正帮忙招呼着婆婆搬东西进来,那边萧珏却给阿罗打电话,让她送一份文件过来。
恰巧让沈碧云听到了,她眼眸子微微闪动着,便笑眯眯地拉起田宓的手:“小宓,不如你亲自去送吧?”
“啊?”田宓刚从餐桌上端起一杯牛奶想要解解渴,闻言差点被牛奶呛住,“我……我去送?”
她求助似的看了眼阿罗,阿罗却喜孜孜地从厨房端出一个饭煲:“对啊,少奶奶,顺便给少爷带点早饭去吧,他早上走得急,都没有吃上饭呢。”
田宓背对着沈碧云,小嘴微微撅起来,心中暗自抱怨:不就是一顿早饭吗,到哪不能吃呢?
阿罗不由分说地把饭煲递给她,顺道着给她使了个眼色:“快去吧,夫人看着你呢。”
田宓无可奈何,拿着早餐和文件去了萧珏办公的议会大楼。
可是她压根儿不知道萧珏的办公室是哪个,也不知道他的办公室电话是多少,她犹豫了一下,拨通了萧珏的手机号码,却是关机。
应该是在开会吧,她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楼大厅的中央,正在思考要不要去前台问一下。毕竟,身为他的老婆,居然连他的办公室在哪都不知道,实在是太丢人了些。
“萧太太!这么巧啊!”
蓦地,有人从背后轻轻叫了一声,这声音不大,但在静谧空旷的大厅里却显得格外洪亮。
田宓立刻就感到无数火辣辣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她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萧太太,于是红着脸回过头:“聂先生,怎么也在这里?”
“我来这里办点事,”叫住她的人正是聂明远,他微笑着走近田宓,“萧太太是来找萧珏的吗?现在议会在召开紧急会议,萧珏想必也正忙着呢。萧太太,好贤惠啊,这是给他送的早餐吗?”
“啊?那个……我主要是帮他送个文件过来,顺带着拿早餐来,”田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突兀极了,“不如这样吧聂先生,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些帮我送上去,我家里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她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省得萧珏看到自己又不高兴,何况婆婆还在家里等着她呢!
“好啊,刚好我也要上楼办点事。”聂明远的嘴角挂起含蓄优雅的微笑。
这样面善的男人实在不会让人觉得讨厌,田宓放心地把早餐递给他,道了声“再见”就离开了。
注视着田宓离开,聂明远随手将东西丢到秘书手里,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第四十一章,早餐风波(上)(正文)
第四十一章,早餐风波(下)
正文 第四十一章,早餐风波(下)
“箫大少,你太太真是贴心呐,这大老远得还给你送早餐来。”
萧珏刚从议事厅里散会出来,就迎面碰上了聂明远,他不禁凝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虽然已经结婚三个月了,但“太太”这个词,对他而言却显得陌生冰冷,此刻由他们萧家的政敌——聂家人的口中说出,甚至隐隐带着丝剑拔弩张的挑衅意味来。
尤其是,身为议会事务官的甄淑妮为了记录会议内容,也参加了这次的竞选会议,如果被她见到这一幕……
“挪,还热着呢,”聂明远顺手把早餐塞进他的手心里,眼光却瞟向随着人群款款走出的甄淑妮,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趁热吃!”
“呦,箫少的太太,不就是振东集团的千金——田宓吗?”
“我说萧少,你这演的是哪一出呢?故意秀甜蜜,是想搬出岳父来吓唬我们吗?”
眼见甄淑妮走到这边,旁边立即有人不怀好意的起哄,整个议事厅的门口刹那间变得热闹非凡起来。
好在自小生在书香世家的甄淑妮,教养也出奇地好,她只是稍稍愣了一下,之后低垂着头,侧着身子从他们身边走过。
但那娟秀的脚步却匆匆。
“诶!甄小姐!”然后,一位好事的事务官却嬉皮笑脸地挡在甄淑妮的面前,“别急着走啊,刚刚会议的内容我漏记了几点,还指望着从你这儿添上去呢!”
“你干什么?”萧珏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他一把拽过那个人的胳膊。
近几年帝都的政局大体上是分为两个党派,一个是以聂明祯为首的“聂派”,一个是以萧兰成为首的“萧派”。萧兰成任职首相期间,萧家自然是大权在握,风头无两。但自从萧兰成出车祸猝死,聂明祯出任代首相一职后,“萧派”已然渐渐式微,“聂派”的政党则后来居上。
挡住甄淑妮的那个人是某国会议员的助理孔文书,也是“聂派”政党中的一员,向来就看不惯他们萧家人。如今首相萧兰成去世,萧家大少爷萧珏又初出茅庐,对于萧珏,他自然是极尽打压之能事。
“怎么?萧大少心疼了?”
萧珏的眸色瞬间黯了下来,如鹰隼般冷锐的目光直勾勾地打在孔文书的笑脸上。他们怎样嘲讽他他都可以忍耐,但他就是受不了这些小人拿无辜的淑妮开刀!
甄淑妮眼见躲避不成,萧珏的犟脾气又冲上了头,她禁不住秀眉微微蹙起,倒也大大方方地回过头,冲着所有人和善地一笑:“对不起,孔事务官,身为代首相大人的见习助理,我的笔录仅供代首相大人阅读和使用。如果您因为记录不全而需要参看,这只能说明您的能力不足以胜任国会议员助理这个职务。”
她的声音是极轻柔悦耳的,但她的语气却不卑不亢,堵得孔文书老脸铁青:“当然了,我相信以您的水准,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您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吗?”
“这……”原本是该生气的,但她话锋一转又让孔文书无法发作了,他的脸色顿时由青变红,只得尴尬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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