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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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心如意-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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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好啊!”

  ——砰!

  杯子一沉,身边的人下手略重了点,直接把杯子磕碎成了两半。

  偏厅顿然鸦雀无声,气氛瞬间降至到了冰点。

  陶艳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又是越了雷池,触到了北谛君的死穴。脑袋一缩,半天都想不出一句圆场的话来。

  静默片刻,角落里有人衣袂联动,一个偏偏身影起身。

  那人正是之幽公子,却见他直径走到了北谛君面前,不慌不忙,从宫人手里接过全新的酒杯,端端正正的又送到了主人眼前,朝一
边的陶艳使了使眼色,向着北谛君一揖道:

  “主公,请恕之幽该死,天冷忘记了将酒杯先暖一暖,热酒一股脑儿下去竟炸了杯子,还好主公没事,让王爷和各位大人受惊了…
…”

  此话一出,在座的大人们纷纷送了口气,刚刚惧怕北谛君新仇旧恨,一个忍不住,直接拿杯子砸了永南王,双方都下不了台阶。

  如此之幽出来打圆场,实在是很合时宜。

  北谛君嘴唇微启,刚刚暴戾的面容瞬间一扫而光,瞟了眼蒙头的陶艳,随后微笑着从之幽手里接过全新的杯子,对着永南王道:

  “王爷受惊了,天太冷,更容易冰火两重天,一不小心,容易伤人伤己。”

  北谛君话里有话,暗示永南王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越界,否则损人不利己,就跟刚刚的杯子一样,稍不注意就粉身碎骨了。

  又道:“本君的人,本君自己会照看周全,不劳您费心。岭南路途遥远,不日就是年关,我看,永南王也该回封地,早日与王妃们
好好享受年关天伦。……我这小小的镇国公府,就不留您在京城过年了……”

  他语掉不重,却是言辞犀利,一句“不留您在京城过年”,就等于是下了逐客令。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永南王,看他如何接话,
按理说,他要回京,也让他回了,祭祀也祭了,他会了旧部,苦于抓不到把柄,奈他不得,如今事情既然了了,自然是可以滚回他的岭
南封地,继续做他的逍遥王爷。

  永南王淡雅笑道:“本王夙了五年的心愿,回京祭拜完列祖列祖,自该心满意足的岭南,今日来镇国公府上,也算是谢别款待。”

  北谛君听完,跟众人一道略微吃惊,他早先就怕永南王赖着不走,想尽法子找借口在京城重拾旧部,没有料想他竟然如今干脆利落
的说自己要回去了?

  永南王摇了摇扇子,饮完最后一杯酒,直接掠过北谛君灼热的目光,将目光投向了一边的陶艳:

  “……三十斤的糖葫芦,九夫人,可不要忘了吃……”

  ——砰!

  身边的杯子又破了一只。

  何其无辜也,杯子君。

  永南王没有等宴席结束,有很自知之明的便提早离开了,众人见北谛君的脸色不算很好,纷纷知趣的告辞回家。

  周柏轩上了个茅房,回来不见了众人,原先还热闹非凡,杯筹交措的偏厅,此时竟然只剩了之幽公子,领了几个打扫的宫人忙着收
拾东西。

  周柏轩行过去,对着那清瘦的背影道:“众人散了?主公呢?”

  来人微微侧目,明眸皓齿,眉目婉转。

  对着有礼有节的读书人回道:“……主公?早就朝那三十斤糖葫芦发火去了吧……”

  言喻很喜庆,好像嘴巴里的两人都跟自己无关。

  “哦……”

  周柏轩淡淡应了一声,又道:“今日作陪,怎么不见其他几房的公子?”

  之幽这才停下了手里的活,回头对上了周柏轩意味深长的眼眸。

  “……雅公子身体不适,各房的公子都被北谛君差遣照顾他了,因为我最近都在大典今日宴席的事情,主公怕下人疏忽了,所以…
…”

  “哦……”

  又是一记“哦”。

  周柏轩一副明了的神情,不再多问。

  却只是再也无法把目光从之幽的脸上移开了。他看他淡淡的随性,不与人争,不与人强出头,却总是在别人有难的时候出手拉一把
,如水的温顺。

  难怪,雅公子执意要眼前这个清心寡欲之人进京城……难怪,镇国公府上上下下,都离不了他。

  周柏轩眯了眯眼,这是他第一次那么近的看这位传说中的江南世家公子,也是头一次看到作为管事的他,是如何帮着北谛君解了围


  别说是雅公子和北谛君,怕是他自己,对这个世家公子,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北谛君抓着陶艳回到称心居的时候,进门就看到了永南王送来的三十斤糖葫芦的几个红漆食盒,端端正正的被摆放在桌子上。

  于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刚刚在宴席上,永南王好像跟陶艳打暗号一般,眉来眼去,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头一回,北谛君看着陶艳没心没肺的回应永南
王回应的那么畅快,导致自己清楚了自己原来真的吃醋了。

  这个三十斤糖葫芦,还叫他又想到了早上在花园里,陶艳当着他的面,傻乎乎的舔过了永南王的手指,舔的那叫一个“深情款款”
,“情深意重”。

  越想越恼火,拧了眉头怎么看那几个食盒怎么不顺眼,又把陶艳拎了过来,沉声道:“……东街的糖葫芦就那么好吃?怎么吃都吃
不腻了?还是说因为送你糖葫芦的这个人与众不同,所以你觉得格外好吃了?”

  “……”陶艳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直觉的告诉他,北谛生气的原因估计和永南王说要带他下江南有关。

  果不其然,还没有等小可怜回答,北谛君的火爆因子乱炸,一气说开了去:

  “别人塞你嘴巴的你就吃?吃完还帮人一条龙服务连着手指都舔干净了?——到底你跟永南王还发生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全部一五
一十告诉我?他怎么知道你要下江南?”

  “呜……就是……就是你发狠那次……我我我在街上遇到小南……不,永南王,然后游湖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了我想去江南……”

  北谛君强忍了某人企图出墙给他带绿帽子的怒火,又想到自己前两日在马车上对他说过,想要带他去江南的话来。结果正如自己想
的,这个家伙真的没有听到挺重要的这句,把它当做了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记得自己的话也算了,偏偏喜欢在不是时候的时候回应永南王的提议,这能叫自己不生气么?

  “干嘛那么生气嘛……”

  北谛君的火又窜了几层,全败陶艳所赐。

  “我生气的原因你不清楚?”

  “……呃……我跟永南王走太近了么……?”

  “……我生气是因为你有准备给我爬墙的倾向!”

  爬墙?

  陶艳到是委屈了,这个他可从来没想过,因为自己不论怎么爬,都能被北谛君从后面一把拽他下来。,每次都是自己一有风吹草动
,北谛君就跟打了鸡血一般,这回陶艳倒是有点不乐意了。

  “……你也太霸道了!……别说没有了,就算有那又如何?……你自己不是还三妻四妾的!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我又不是女子,从
来都没有说男人也能立什么贞洁牌坊的!”

  牙齿被咬的咯吱咯吱响,北谛君明显的被陶艳刚刚大无畏的话气得想打人屁股了。

  也是……他刚刚说的“你自己不是还三妻四妾”,却叫他一时反驳不了。

  他的东西,他不喜欢别人动。也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跑去动别人。

  他素来就是霸道惯了,觉得这个理所当然。

  只是他并不十分知道,怎么样对一个人好,才算是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对于雅,他宠他宠得没边了,自觉得那就是好。

  对于陶艳,他会一点点为对方着想,还破天荒的跟他表白了心迹,很肯定的说自己喜欢他,离不开他,甚至要抛开俗事政事,迫切
的想要带他去江南,过一过神仙眷侣的日子,连雅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的单单只带他走……他以为,这也是好了。

  可是,为什么陶艳就是不领情?

  “——哗——!”

  一掌袖风,拂过桌面。

  林立的食盒纷纷被扫落在地。

  在噼里啪啦的落地声后,北谛君一言不语,拂袖而去。

  唯独剩了称心居的主子,半晌杵在原地,却是对了一地滚落的红色果实,心疼过脑。

  瞪着那门口渐行渐远的背影呜呼哀哉。

  “喂……打我也不要拿糖葫芦出气嘛……我才吃了一颗啊!”

  “你啊,真是榆木疙瘩!”门口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陶艳侧目,竟是之幽公子。

  一进门,他便苦笑着戳了陶艳的鼻子。“刚刚我从偏厅忙完过来看看,主公走的时候怒气不小,担心你又叫他不高兴……没想到还
真被我料准了,门都没有走到,就看到主公黑着脸出来,鼻子里乱哼哼的。”

  “他生什么气?我还要生气呢?脾气古怪,个性也不讨喜,还……还喜欢逼良为 娼,渣透了!”

  说着话的时候,一面伤心的蹲地把糖葫芦一颗颗从地上拾起来,一边拾,一边小嘴巴不停的咒骂北谛君。

  多大的年纪了,竟然还拿食物出气。

  “逼良为 娼?”之幽公子听了顿了片刻,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不仅抚掌大笑起来:“逼了你倒是真的,其他人……这府里上上
下下,他可一个都没有逼……”

  “嗯?”小脑袋抬了抬,很是心酸。

  之幽公子也一道蹲下,帮他收拾屋子。

  “……我说你啊……真是一点也不明白主公的心思……我这个站边上看的,都快被你急死了……也是我瞎操心,来跟说这些有的没
的……你看主公,何尝对别人这样上心过?前些时候,知道你想去江南,还心心念念说过了这档子麻烦,就亲自带你去……哎,他也不
知道跟你说了没……”

  “啊?”

  显然,这个家伙在马车里睡着了,这么重要的话,一个字也没兜进耳朵里。

  “……可你今日在他面前,还傻乎乎地应了永南王,本来这两位就是不相好的对头,政事上不用说,这回连你都站他一边,他没打
你,还真是够给你面子了,你如何都是镇国公府的公子,自然不能有吃里爬外的嫌疑……”

  陶艳闷声不肯了,被之幽那么一解释,倒是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可是那北谛君也确实可恨,话都不说明白,神神秘秘谁知道他心里
想什么。想带他去江南,也不说清楚,他又不是神仙,哪里能够未卜先知?

  那之幽公子又笑道:

  “这回,主公还不知道怎么生闷气呢,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就没话跟他说么?……这些糖葫芦有什么重要的,你还捡?……你若想
要,不说三十斤,三百斤,也不过是主公一句话的功夫,只要你开口!”

  陶艳一拍脑瓜子,觉得之幽这句总算是到点子上了。

  那三十斤糖葫芦算什么,只要北谛君高兴了,三百斤都不是问题!

  腾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灰,将手里的糖葫芦全部放下就朝北谛君消失的方向奔了出去。

  跑到门口,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对之幽道:

  “这糖葫芦先放着,我回来再捡,你可别都给我扫没了!我不吃,还可以喂小貂,它也喜欢……”

  之幽见那人又活蹦乱跳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看着陶艳追出去的背影,心里又是高兴,又是觉得寂寞了。

  突然从脑海里闪过刚刚一人的脸。

  那人站在他身后,只是两声淡淡的“哦”,自己便随了对方浓重的眼神,一望,便是出神良久。

  周柏轩。

  他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总觉得,久远的记忆里,似乎出现过这样跟他类似的一张脸。可是在哪里见过,又是什么时候,他完全记不
清了。

  周柏轩。

  他又念一次。这一次,对方深邃的眼眸,印在了自己心底。

  杏林苑。

  日头近了黄昏,北谛君来到杏林苑的时候,几房的公子全数在外室。

  见了北谛君,纷纷起身行礼。

  “可都周全?”

  带头的三房公子对北谛君毕恭毕敬回道:“都好,主公可放心……既然主公来了,我等也便出去了……”

  北谛君点了点头,那六人默默退出了房间,最后出去的顺势将门关上。

  内室的门虚掩着,杏林苑的主子依旧伏在床上闭目养神。北谛君前脚刚进门,就扑到了雅公子身上,重重吐了口气,抱着人不起来


  床上的美人睁开眼,环过北谛君的腰,又笑着戳了戳:“怎么了?我的主公大人?谁给你气受了?”

  “谁敢给我气受!”说没有,语气却是忿忿的。

  雅公子从北谛君怀里钻出来,与他面对面,挑眉笑道:“称心居的主子敢……”

  “恩?你都知道了?”

  “我眼睛不瞎,耳朵不聋,自然知道那三十斤糖葫芦,……和宴席上,你砸了两个酒杯子……可是因为陶艳?”

  北谛君听到“陶艳”两字,神经揉得厉害,索性翻了个身,仰面合上眼睛。有点责怪雅公子的意思:“……一个个的,都故意拿那
榆木疙瘩来挤兑我了?永南王是,你也是!”

  “若你心里没他,别人怎么挤兑,你也不过一笑了之的事情……问题就是,你心里有他,才觉得心堵……”

  蓦然睁开眼睛,对上了雅公子的认真。

  “……你……”

  “北谛……”

  身旁的美人堵住了他的话,轻轻叹息:

  “……你心里怎么想,别人看不出就罢了,我怎么看不出呢?……你不用怕说了会让我难受,对你,我早就无憾了……所以,哪怕
是真心喜欢他,也没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你对我是喜欢,是爱,还是责任……你自己稀里糊涂的一股脑儿全部挑了,硬是扛成了要
对我负责一辈子……可我比你还清楚,你心里对我,到底是什么……”

  他举手滑过雅公子日益消瘦的脸庞,他想一把抓住最后残留于世的容颜,他不舍得看他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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