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吧!”
“我怎么听着,他帮他大哥找媳妇,其实心里不怎么高兴啊?”
北谛君伸手又朝陶艳的脑门弹了一下。
“你管他是不是高兴,你再不快点,你那宝姑娘保不济就做了别人老婆!”
陶艳拍了下脑门,甩了小板车,拉着北谛君一起朝喜堂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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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堂里灯火辉煌,围坐了一圈圈的贼人,各个大碗吃肉,大块喝酒,他们干了这一票,估计能有两个月不用干活了,所以如今全部喝得烂醉如泥。刚刚在门口遇到的贼老二,也一并躺在门口呼呼大睡。
有个年岁小的小贼从北谛君身边跑过急着找茅厕,北谛君一把拉过问道:“新房在哪里?”
小家伙迷糊的指了指东面:“刚刚才把人送进去!闹洞房,你来迟了!”
“快了!”
北谛君撒开对方,一把拉过陶艳的手,直朝着洞房的位置冲过去,但见东面廊下,有一间正气的瓦房,门口贴了硕大的喜字。
“一脚踹进去救人!”
陶艳拔腿就准备踢门,被后面的人连忙拉住。
“别急,想看看动静!万一寻错了房间,打草惊蛇就晚了!”
两人绕过回廊,趴在窗子低下,又在纸糊糊上戳了一个洞眼,朝里面看去——果然是宝姑娘!
大红的婚床上坐着依旧凤冠霞帔的宝姑娘,双手双脚被红绸带绑个结实,嘴巴上还被堵了红布,这回人早就醒了,喊不出声来,只能呜呜的带着哭腔悲鸣,满眼都是恐惧。
而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男子,估计就是他们说的乌龙寨的大哥。贼大哥长得也是一脸麻子,胡子拉杂,跟宝姑娘站在一道,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他是癞蛤蟆妄想吃天鹅肉了!
来回走了几步,那贼人终于安奈不住的走向了宝姑娘。
“呜呜……”宝姑娘一个劲的往床角落里缩,贼人一把扑上去,使上蛮力,扣住了宝姑娘的腰身,又用力一扯,将她嘴巴上的红布扯了下来。
突然没有了阻碍,宝姑娘张口就要喊救命,却被那贼人一手捂住了嘴巴。
陶艳早就在墙根子底下等不及了,腾地站起来准备从窗户外面翻进去,直接朝他的屁股上狠狠踢上一脚。
不想此时,那床上床来了细弱的叹气。
“……哎,姑娘你别叫了……你放心,老子不会动你的!”
啥?
陶艳掏掏耳朵,急忙收回了架势,巴眨巴眨眼睛对着北谛君犯傻。
北谛君一指按在陶艳唇上,示意他在等等。
却听见屋里的贼人悲鸣一声,对着宝姑娘道:
“……老子我不喜欢女人的!”
……
荒唐之事年年有,无奈今年特别多。
从没见过剽悍的山大王,竟然还有不喜欢美女的?
陶艳想憋住气,可惜实在没憋住,一口口水直喷到北谛君脸上,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道:
“……乌龙寨!我呸它个乌龙,它怎么不叫龙阳寨?”
六九 砍人等于切菜
这屋子里一声疾呼,陶艳和北谛君纷纷愣在了原地,原来还准备喊破喉咙叫救命的宝姑娘也一齐僵在了床上。
但看着那大当家大老粗的样子,却不想原来也是一个断袖的!难怪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有讨得老婆,急刹了山寨里的兄弟,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可怜一心要为大哥讨老婆的贼老二,又白白花了心思,热脸贴了冷屁股。
大当家扯开了宝姑娘的身上的五花大绑,对她很是歉意:
“姑娘受惊了,老子那兄弟从来都喜欢自作主张,这都不知道是第几个了,可老子又不好意思浪费兄弟的一片情意,只好委屈姑娘在这里一晚上,明天就把你偷偷送下山去,就说你跑了!”
宝姑娘一愣愣的在床上没有回过神来,心里十分悲痛,这个天下到底是怎么了?她碰到的男人个个都不喜欢女人么?如今被人抓上了山寨,竟然连强盗头子都不喜欢女色了?
正在感慨之际,突然听见门口一声大喝:
“——你们是谁?从哪里来的!你们不是我们乌龙寨的人!”
砰砰两声,从窗户外面鱼跃进两个身手矫捷的男子,直接飞到了宝姑娘跟前,又趁了大当家没有出神之际,其中一人狠狠朝他的屁股上踹上一脚!
“——啊!”
贼人从床上飞了出去,这时碰巧大门被人撞开,进来了一伙人,迎面就是刚刚喝得大醉的贼老二。大当家脚下一溜,活活地扑进了贼老二的怀里,两个人都没有站稳,一起朝后倒去滚在了地上!
飞进来的两人,正是北谛君和陶艳,就在刚刚,他们挨着墙根偷看,被赶过来准备一起偷听洞房大战的贼人们逮了个正着。那贼老二一声大喝就把两个人惊得飞了起来。
既然被发现了异样,不如就趁乱劫走宝姑娘。于是北谛君抱住陶艳的腰身,一起穿进了窗户,一个一手抓过贼人甩开,一个在后面补上一脚,接着拉过惊神未定的宝姑娘想要飞离此等是非地。
可哪里那么容易?
都鸡飞蛋打了,怎么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
“大哥,你没事吧!?”
贼老二被大当家扑到在了地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将手里的酒坛子一砸,往腰间拔出明晃晃的杀猪刀,对着北谛君义愤填膺:
“靠,敢对老子大哥动粗!不要命了!兄弟们,操家伙,把人给我逮了……呃,注意别把大嫂砍伤了!”
呸,还大嫂呢!
陶艳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果然是有够乌龙的,这回儿了还不知道你们大哥他不喜欢女人啊?也不问个清楚,不如直接找个样貌好的男人做你们的大嫂!
再看被人从地上扶起来的大当家,对着贼老二一阵感激,两眼直射出烁烁的红热光芒,把贼老二全身上下包围住。
北谛君君挑眉讪笑,将这一细节收在眼底,对身边的陶艳道:
“这事,可真是大条了!呵呵,兔子虽然不吃窝边草,遇到兄弟情义的,到真是女人如衣服了!”
“别扯皮子,那把杀猪刀砍人不长眼的!”
北谛君侧脸笑道:“你照看好宝姑娘,我杀开一条血路,余下的,看你轻功到底够不够多带一个人了!”
贼老二手握杀猪刀,大手一挥,后面冲进来十来个兄弟,纷纷丢了手里的酒瓶子,就近操家伙,有拿棒槌的,有拿铁耙的,有拿锄头的,还有几个拎了几丈长的铁镣子,当做九节鞭甩的不亦乐乎,再有从地上直接搬了砖头就咋咋呼呼地朝这厢跑过来看戏。
北谛君揉了揉太阳穴,那都是哪里出来的武器啊,真刀真枪的干起来,实在是不符合他北谛君的美学。拿他价值连城的游龙剑去跟砖板拼杀,他都觉得不忍叫他的利剑委屈。
可这回一时半会儿跟这帮子大老粗说不清楚,于是从腰后一并拔了剑出来。
“——呀呀呀呀呀呀呀!!!!”
贼人喝酒血气上头,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朝北谛君冲了上去,北谛君一手抚人,一手折剑,见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不过半刻,那伙贼人便前赴后继的倒在地上哀号了。
而后看准了时机,把陶艳往窗户边上一推,他怀里抱着陶艳,那陶艳又抱着宝姑娘,两人同时用力,一跃腾空,冲出了重围。
贼老二一看苗头不对,眼见着那三人手拉手就要跑出山寨大门,连番地追了出去大喊:
“别让他们跑啦!!!!!!都给我追!谁追上谁有赏!!!!!”
无奈地上的一拨人起不来,只能横竖躺着倒腾。大当家并没有要将宝姑娘抓回来的意思,只对着贼老二劝道:“……二弟,算了,他们要走就走吧!”
可贼老二正是血气正方刚,哪里能受的了这般羞辱,一伙做强盗建山寨的,兵强马壮的大老爷们,难道连一个女人也抓不到了?这事传到江湖,以后还有他们乌龙寨的土匪存活的余地么?
他信誓旦旦对大当家保证道:“大哥,你放心,有我老二在,你的媳妇跑不掉!”
贼老二从墙上取下铜锣,“当当当”地按照十万火急的训令在广场上奔跑,一面对着门口大喊:
“——关门!——放狗!”
——咯——吱,木栅栏被守卫紧紧合上,又从喜堂里冲出来百来号贼人,将北谛君他们团团围住。
贼老二砍杀红了眼,也不听背后大当家喊些什么。
北谛君已经做好了与贼人殊死一搏的准备,直叫陶艳用他的草上飞,死活也要想把宝姑娘带出去。
那宝姑娘被陶艳抱在怀里,他两手顺到她腰间,低低说道:“宝姑娘……恕我得罪了!”
正准备跃起腾空,宝姑娘大惊失色,扣住了陶艳的手道:“陶……陶公子……”
“恩?你别怕,闭上眼睛,我就带你出去了!”
“不,……是……是你叫我保管好的那个金条子!”
金条子 !?
他一拍脑门,记得宝姑娘身上还带了兵符。
“龙头怎么了!”
宝姑娘结结巴巴道:“……我腰里的龙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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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腰里的龙头……不见了!”
宝姑娘这一句,叫陶艳的脚刚离地,又嗖地一屁股摔在地上。
北谛君听到这话,也将利剑举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这厚厚的人群中,被扒拉来一条缝隙,从后面飘上来大当家的声音:“大家等等!”
何源?
却见众人目光投向了大当家,只见他手里捏了金灿灿的一条黄金,北谛君定睛一看,分毫不差,正是他曾经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的髯须龙头。原来刚刚不小心,因为动静太大,那龙头从宝姑娘的怀里掉了出来,结果被大当家捡到了。
看来陶艳之前说的,龙头被拿做聘礼送给了宝姑娘,确实是事实。
大当家闪过人群,手握着龙头对众人喊道:“二弟!二弟!你看!这是什么!”
贼老二看到大当家手里握了金灿灿的黄金,眼睛都直了,一把将龙头夺过,双手插着腰身哈哈大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回,我们乌龙寨要发财了!”
发财?
不过是半开大的金子,换到钱庄当了,哪里有从如意楼里搬来的这些金银值钱?
莫不是……
北谛君心里重重跳了一拍,闪过其他的想法。
这江南风调雨顺,鱼米之乡,平素就少有听见打家劫舍的强盗马贼,又不是西北蛮荒,西南山峦叠嶂的沟谷之地,就算有那么几家跟官府勾结的山寨,也不至于白目到敢直接冲到闹市,端了京城尚书杜家的祖产……看来,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拉帮结派的扯红线了!
“怎么办?”陶艳拉着宝姑娘靠在北谛君身后。
对方沉吟一会儿,郑重对陶艳道:“跟刚刚一样,你带着宝姑娘先走一步,我来掩护你们!”
“你……你不要兵符了!”
陶艳大惊,他知道光靠北谛君一个人的力量,只能单单对付这群恶狼,没有三头六臂,要想再腾出手抢兵符回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想要就要吧,我最想要的东西能平安的从这里出去,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管了!”
“……你!”
陶艳自然不至于还在这个时候,问他最想要的东西不就是兵符么?
话说到七分满,足够叫他面红耳赤了。
这句话出来,无疑是告诉了陶艳,也许正如北谛君当初一举跪在他身下抱着他求他回京城的那席话一样,他真的可以不要江山,但只要了陶艳。
也许,他在他心里,早就不再是什么政治筹码了。
可陶艳再如何胡闹,也分得清楚厉害关系。他自己偷了兵符,是不会把他当做害人的利器的,这兵符要是落在别人手里,就难保不会天下大乱了。他不愿意被旁人看做是下一场杀戮的罪魁祸首,哪怕他一点也不想搅合到这些政事当中。
事情全部因为他而起,他自然有这个责任要全部的事情尘埃落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他将宝姑娘放在身后,让对方紧紧跟着北谛君寸步不离,又对北谛君道:“你保护好宝姑娘,我替你抢兵符回来,我的轻功,你大可放心!”
“陶艳!”北谛君刚刚开口想要阻止他,还是迟了一步,陶艳一蹬腿就朝着二当家飞身而去,目标直指他怀里捏着的龙头。
他踩着众人的肩膀,飞到贼老二面前,跟他只手过招,那贼老二也不是吃素的,一把杀猪刀的功夫很是了得,唰唰唰的迎面劈风,陶艳光光躲开就要费上心神。
“操!我砍你个稀巴烂!”
贼老二拼了命了朝前面砍杀,越来越疯狂,而身后的大当家眼里都是忧愁,只是跟着贼老二道:
“二弟,不要再杀人了!把东西还给人家吧!”
贼老二听到大当家呼唤他,一时走了神,陶艳看准了时机,一脚飞踢过去,将面前的杀猪刀踢飞,而后凌波微步,单手抄走了贼老二怀里的龙头!
贼老二大吃一惊,再不理会大当家说些什么,奋力朝陶艳追去,扯过那龙头的另一半,两个人一人抓了一半死也不松手。
“还愣着干嘛?给我砍啊!”贼老二急火攻心,对着那群光看好戏忘记到底该干嘛的贼人怒吼道!
众人这才在在一瞬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窝蜂的朝着北谛君砍去。
“杀啊!!!”
“砍死他!!!!”
“抢回大嫂!!!!!!!”
场面一片混乱,生死攸关之际,那原来紧紧关闭的木栅栏突然被巨物所撞开。
——呼——喇!
墙倒众人推,木门被生生撞成了两半,外面的林子里突然出现了大批身穿铠甲的骑兵大队,约有数百人的庞大退伍。
马上的“官”字样服饰告诉了乌龙寨的大小强盗们,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企图逃脱的三个人而已,他们要面对的,是整个秦淮河县衙的官兵,甚至是,京城最剽悍的铁骑军。
数百只熊熊燃烧的火把,将原来漆黑一片的山林照耀的一片光明。
“主公!”
队伍里出现了熟悉人的影子,带头的正是琉剑。
随后紧跟的是永南王和杜安晨,再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