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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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中)-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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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想要那个胸针呢?”卢伯基问道,因为他又记起了莱斯基先生的另外一个技巧。
  “明天是我妻子的生日,”他解释道,“而我去年就忘了给她送礼物。”
  “这个美丽的传家宝在我家已经传了几代人了,”卢伯基说道,同时举起胸针让他端详,“我要用它换你手上戴的那个戒指……”
  “可我的戒指是金的,”农夫说道,大笑起来,“而你的胸针只不过是银的。”
  “……以及你的一袋谷子。”卢伯基说道,好像他还没有机会说完他的话。
  “你一定是疯了。”农夫回答道。
  “这个胸针曾经是一位贵妇佩戴的,那是在她于艰难时期落魄之前,因而我有义务问问你:难道它配不上为你生了孩子的那个女人吗?”卢伯基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孩子,但仍继续指责道,“还是她又有一年要被忽视呢?”
  那个匈牙利人考虑着孩子的话,一言不发。卢伯基把胸针放回盒子的中央,目光专注地盯着它,再也没有看一眼那个戒指。
  “我同意用戒指换,”农夫最后说道,“但不能再加上那袋谷子。”
  卢伯基皱皱眉头,假装是在考虑这个出价。他拿起胸针,再次在阳光中端详着它。“好吧,”他叹息了一声说道,“但这只是因为是你妻子的生日。”莱斯基先生曾经教过他,要总是让顾客感到自己在讨价还价中占了便宜。农夫迅速从手指上把那个沉甸甸的金戒指取下来,又一把抓住胸针。
  这桩交易刚一完成,卢伯基的第一位顾客就拿着一把旧铁锹回来了。他把他那个空了一半的土豆口袋放在孩子面前的地上。
  “我改变主意了,”那个捷克人说道,“我给你12个土豆换那个钮扣。”
  但卢伯基却摇摇头。“我现在要15个。”他头也不抬地说道。
  “可是今天早上你只要12个!”
  “不错,但是那以后,你已经用你一半的土豆——而且我猜是较好的一半——换了那把铁锹了。”卢伯基说道。
  农夫犹豫不决。
  “明天再来吧,”卢伯基说道,“到那时我会要20个的。”
  不豫之色又回到捷克人的脸上,但这一次他并没有拎起口袋扬长而去。“我同意。”他恼怒地说道,并且开始从口袋的上面取出一些土豆。
  卢伯基再次摇摇头。
  “你现在又想要什么?”他冲孩子嚷道,“我想我们已经成交了。”
  “你已经看过我的钮扣,”卢伯基说道,“可是我还没有看你的土豆。应该由我来做出选择,而不是你,这才公平。”
  捷克人耸耸肩,打开口袋,让那个孩子把手伸到深处,选了15个土豆。
  那天卢伯基没有再做成一笔交易。一旦商贩们开始拆卸货摊,他也就收拾起他的新旧物品,放在那个薄纸板盒子里,并且第一次开始担心他妈妈会发现他所做的事。
  他缓缓地穿过市场,朝镇子的远处走去,在道路分岔成两条狭窄的小路处停了下来。一条小路通向他爸爸照料牛的那片田野,另一条通向森林。卢伯基回头察看了一下那条通向镇子的道路,确信无人在跟着他,然后便消失在林下灌木丛中。功夫不大,他便在一棵树旁停了下来。他知道,不论何时返回这棵树,他都不可能辨认不出。他在树根旁边用手挖了一个洞,把盒子和土豆中的12个埋了进去。
  当他看不出有藏东西的迹象而感到满意时,便缓慢地回头朝大路走去,一边走一边数着步子。207步。他回头迅速扫视了森林一眼,然后穿过镇子跑去,一直到小农舍的前门才停下。他等了几分钟,歇一口气,然后走了进去。
  他妈妈已经在把用水稀释了的萝卜汤舀进碗里了。倘若他不是迅速地把那三个土豆拿了出来,那么有关他为何这么晚才回来一事,就会再问上许多问题。他的兄弟姐妹看见他拿出来的东西,高兴得尖叫起来。
  他妈妈把长柄勺扔进锅里,直视着他。“你是偷的吧,卢伯基?”她问道,同时把双手放在嘴唇上。
  “不是,妈妈,”他回答道,“我没有偷。”泽尔塔看上去松了一口气,并从他手里把土豆拿过来。她在一个水桶里一个个地洗着土豆。每当有半桶多水时,那水桶便漏水。她把泥土洗净,接着便开始用大拇指的指甲有效地刮着皮。然后她把每只土豆都切成几段,并让她丈夫多得到一份。赛尔基甚至都没有想到要问问他的儿子,他是从哪儿得到这他们在若干天里所见到的最好的食物。
  那天晚上,早在天黑以前卢伯基就睡着了,他作为商贩的第一天工作已使他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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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面控制(1)
第一章
  这套公寓狭小而平常,散发着久无人住的霉湿气。房里的几件家具和私人用品倒是干净整齐的,其中的几把椅子和一张墙边桌竟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小小的起居室里最大的摆设是一张精雕细琢的槭木书橱。它在这不起眼的房间里显得很不协调,仿佛是放在了月球上。摆放整齐的书籍多数是金融类图书,论及国货币政策和复杂的投资理论。
  房里唯一的灯光来自沙发旁的落地灯。它小小的弧形光圈照着一个瘦高的男人。他闭着眼坐着,好像睡着了,腕上小巧的手表指向凌晨4点。灰色的老式西装长裤遮着他闪亮的黑皮鞋,深绿色的吊带下是挺括的白衬衫,领口敞开着,领结歪在一边。他光秃的头顶倒不显眼,引人注目的是他浓密的铁灰色连鬓胡,衬托着一张宽大有棱角的脸。可当这个男人一睁开眼睛,所有的体貌特征都黯然失色。他暗褐色的眼睛深邃逼人,当他的目光扫视着房间时,那双眼睛似乎占据了整个眼窝。
  一阵剧痛突然再次袭来,他拍打着身体的左侧。其实疼痛已散布到全身,但开始是从身体左侧痛起来的。他徒劳地用力撕扯着那个部位,大口地喘着气,脸因疼痛而扭曲变形。
  他的手滑向腰带上系着的一台仪器,形状和大小颇像一台随身听。它其实是一台连着根导管的CADD泵,导管藏在他的衬衫内,另一端埋在胸腔内。他的手指触到按键,内置的电脑立即启动仪器,施放出大剂量的止痛药剂,剂量远超过它全天自动定时注射的量。当混合药剂直接进入血管后,疼痛慢慢退去。但像往常一样,它还会再次发作。
  这个男人精疲力尽地躺回沙发上,脸上湿乎乎的,新洗的衬衫也被汗水湿透了。老天,多亏有了这个泵。他对疼痛本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忍耐力,因为他的意志可以轻易克服身体上的不适,但现在侵蚀他身体的病痛已经升级。他不知哪一种会先来:是死亡,还是药物的最终完全失效。他祈望着前者。
  他踉跄地走到浴室,看着镜子。这时阿瑟·利伯曼开始大笑。那近乎歇斯底里的笑声不断升高,仿佛要炸开四周那薄薄的墙。最后,失控的狂笑变成了抽泣和呕吐。几分钟后,利伯曼恢复了平静。他换上干净的衬衫,又对着浴室的镜子整理自己的领结。医生告诉过他,强烈的情绪变化是难免的。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总是悉心照料自己的。定期锻炼,不抽烟,不喝酒,注意饮食。利伯曼现在不过62岁,但他已活不到63岁了。这一事实已得到无数医学专家的确认,因此,虽然他有强烈的求生欲望也已无济于事。但他不会平静地离去。他还有最后一张牌要打。当他突然意识到这步步逼近的死亡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灵活性时,他露出了笑容。若是他如日中天的事业以这种不体面的方式结束,那也太具嘲讽意味了,但想到他的死亡将引发的强烈震荡,这么做完全是值得的。他还在乎什么呢·他走进窄小的卧室,看了看书桌上的照片,泪水随即涌入眼眶。
  5时30分整,利伯曼离开住所,乘电梯下楼。街边停着一辆维多利亚皇冠轿车,政府用车的车牌在路灯的映照下熠熠闪光。司机小心地倒着车,替利伯曼打开车门,又碰碰帽檐向尊贵的乘客表示敬意,但同往常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几分钟后,汽车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全面控制(2)
就在利伯曼的汽车驶上环殂公路的的斜坡时,一架水手L500型喷气飞机被拖出杜勒斯国际机场的停机库,准备直飞洛杉矶。一切准备就绪,长达155英尺的飞机正在加油。西方航空公司的加油业务是转包出去的。墩实笨重的加油车停在机翼下方。L500型飞机的两侧机翼各有一个油箱,机身中还有一个。机翼下的油箱盖板打开着,长长的输油软管伸进机翼里面,被固定在油料入口阀上。通过这个阀门和一系列连接管便可向三个油箱输入油料。
  只身一人的加油工戴着厚厚的手套,穿着沾满油污的工作服,一边用软管向油箱输送易燃油料,一边缓缓扫视四周,望着在飞机周围忙碌的人们。邮件和行李货物已装上飞机,行李车正开回候机厅。没有人在注意他。加油工用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掏出一个塑料喷罐,很随意地将里面的液体向油箱入口阀周围油箱裸露的外壳喷去。喷过液体的金属闪着微光。若仔细察看,会发现金属表面蒙了一层薄雾,但不会有人仔细检查的。即使起飞前做例行检查的官员也不会发现庞大飞机上的这个小小瑕疵的。
  加油工把塑料喷罐放回工作服口袋,又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个长方形的东西。他的手伸向机翼内部。当他缩回手时,手中已空无一物。加完油,加油工收回软管,又把机翼的油箱盖板重新盖好,然后开着加油车去给另一架飞机加油。加油工回头朝那架L500张望了一下,然后继续朝前开。他将在早晨7点下班,他一下班就离开,一分钟也不会多停留。
  重达22万磅的水手L500型客机驶离跑道,轻巧地冲破清晨的云层。拥有罗尔斯—罗伊斯双引擎发动机的L500型飞机是目前除美国军用飞机外最先进的机型。
  3223航班共载有174名乘客和7名机组人员。当飞机越过弗吉尼亚乡村,升向35000英尺高空时,大部分乘客都在座位上读书看报。机上导航电脑显示飞往洛杉面的空中飞行时间为五小时零五分钟。
  头等舱的一名乘客正在看《华尔街日报》。他一只手随意地摸着浓密的铁灰色连鬓胡,锐利的目光扫视着金融方面的报道。窄窄的通道通向普通舱,那儿其他的乘客安静地坐着,有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有的半闭着眼睛,有的在读书。其中一个座位上,一位老妇人手握念珠,口里默颂着熟悉的祷词。
  当L500飞机升至35000英尺高空后,机长通过扩音器致例行的欢迎辞,乘务员开始了惯常的工作程序——而这程序即将被打断。
  所有的目光都转向飞机右侧突然闪起的红光,右侧靠窗的乘客惊恐万状地看着右侧机翼扭曲变形,金属外壳撕裂,铆钉迸脱。一瞬间,三分之二的机翼折断,连带右侧引擎一同坠落。像裸露的脉络一样,挣断的电缆线及管道在强烈的逆风中甩动,破裂的油箱中的油料喷涌而出。
  L500立刻向左侧倾斜,机内乱作一团。当飞机完全失控,在空中翻滚时,所有的乘客都大惊失色,尖叫哭嚎,并被一下子抛离座位,对多数人来讲,被抛离座位的短暂一瞬已足够致命了。高压产生的冲击波撕开了舱门,行李箱内的沉重物品也倾泄而出,砸在人们的身体上,到处是痛苦的尖叫。
  老妇人的手张开着,念珠落在了飞机地板上,现在地板已成了开花板。她双目圆睁,但已无恐惧。她是少数的幸运者之一,突发的心脏病她免于经历其后几分钟的极度恐惧。

全面控制(3)
双引擎的客机遇到意外是可以依靠一个引擎飞行的,但没有任何飞机可以仅用一侧机翼飞行。3223次班机已遭到彻底损坏,飞机盘旋着向地面栽去。
  飞机像刺穿棉花的利矛一样划过蓝天向下俯冲,驾驶舱内的两名飞行员仍在勇敢地操纵着飞机。虽不知道事故的原因,但他们明白,飞机和机上全体人员已处于生死关头。在竭力控制飞机的同时,两名驾驶员默默地祈祷在飞机撞击地面前不要撞上其他飞机。
  “噢,上帝啊。”望着高度表的指针飞快地滑向零,机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论是最先进的航空系统,还是最高超的飞行技术,此时都已无力回天,都已无法改变机上所有人即将面对的事实:他们都要死了,很快!像几乎所有的空难一样,两名驾驶员会最先离开人世,但3223次班机上的其他人在不到一妙钟内也都将遭受同样的命运。
  利伯曼的嘴无力地张着,双手紧抓着坐椅扶手。当飞机垂直向下俯冲时,利伯曼头朝下面对着前面的坐椅背,仿佛坐在过山车上正从高处往下落。不幸的是,在飞机撞击地面的一瞬间,利伯曼依然是清醒的。他告别人世比计划提前了几个月,而且完全没按计划行事。当飞机已临近地面时,一个字从利伯曼的口中冲出,尽管音节简短,但那持续而尖利的声音在众多的哭喊声中仍清晰可辩。
  “不——”
  第二章
  一个月前,华盛顿特区,大都市区
  贾森?阿切尔穿着脏污的衬衫,领带歪斜,正在处理大堆的文件。一台便携式电脑放在他身边。隔几分钟他便停一下,从文件堆中抽出一张纸,用一个手动装置把纸上的内容扫入电脑。汗顺着他的鼻尖流下来。他呆的储藏室闷热而肮脏。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贾森?”
  脚步声走近了。“贾森,你在吗?”
  贾森迅速合上文件盒,关上电脑,并把它塞进几个文件盒的缝隙间。几秒钟后一个男人出现了。他叫昆廷?罗,身高5英尺8,体重150磅,窄肩膀,戴着椭圆形眼镜,面部光润,长而稀疏的金发在脑后利索地扎成一束。他穿着褪色的牛裤和白棉布衬衫,移动电话的天线从衬衫口袋里露出来,双手插在裤子后面的口袋里。
  “我碰巧路过这儿。事情干得怎么样了?”
  贾林站起来,舒展了一下健壮修长的四肢。“快了,昆廷,快成了。”
  “收购塞伯电脑公司正进入关键时期,他们希望尽快得到财务报告。你觉得还需要多久?”尽管罗外表很放松,但仍显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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