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值得期待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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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温暖的孤独(1)
生活如同烟花一样,绚烂的瞬间过后就是遥遥无期黑夜般的寂静和单调,让人在挣扎或沉沦中怀念、重温稍纵即逝的美丽,然后心甘情愿地在自我麻痹中老去、死去。
在我的记忆中,我的生活从没出现过烟花,一直以来都是平淡无奇的,尤其是石婴走后、江馨跟我闹了别扭后,正如有句话所说的:“我没感觉我老了,因为我从不曾年轻过。”从某种意义来说,我注定是一个在夜一般死静、血一般单调中慢慢老去的女孩、女人、老妪……
白天,我像牛一样地按时按点兢兢业业地骑车去上学、放学;晚上,我像蜗牛似的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在台灯下埋头鏖战练习题,累了困了,爬上沙发像猫一样地蜷缩着睡,我发现我弯曲的姿态越来越严重,喜欢抱着双膝慢慢入眠,然后在梦里有种树干伸展出去的冲动,可我却怎么也找不到我的手和脚,老娘说我这是在作茧自缚,我苦笑着,眼泪却如断了线似的拼命地往下砸……
枯燥无味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在这期间我没有见到江馨、史富裕、黄将曲和静儿,他们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反而见得最多次的人是凌宇,因为在同一所学校的缘故,而且我俩又是隔壁班,抬头不见低头见,就像以前我跟石婴一样,每每课间我俩都会聚在一起聊聊天、吃点零食,或是手拉着手像两个小朋友似的一同上厕所。
有一天课间,我和凌宇又碰在一起,我俩弯着身子并肩地趴在栏杆上,有头无尾地说着话。
她说:“知道么,阿光他们正忙着开第二家酒吧呢。”
“应该要不少钱吧。”
“还好。”她轻描淡写地应着,撩了撩眼前垂下来的头发后,她接着说;“都是我妈帮的忙,钱都是在她那所银行贷的。”
我并不感到惊奇,毕竟辛光是凌宇喜欢的男孩,她帮助他是天经地义的。我不知是出于羡慕还是挖苦,戏谑地说:“你真幸福,有个当行长的妈妈。”
“嗨,你不也很幸福么!”她用手肘动了我一下,脸上露出似曾相识的灿烂无瑕的笑容,但我一时记不起来,她接着说:“有那么多人喜欢你,老围在你的身边转啊转,我都羡慕死你了……”
这话一落,我忽地记起了她这个眼熟的笑容。那时;石婴的亲生妈妈还在世,有一次我去了她家,见到石阿姨对她格外的呵护和关爱,不禁让我想起了自己的老娘,于是偷偷地凑近她的耳畔说:“你有这样的妈妈,真幸福!”她咯咯地笑了,笑得很无邪透明,两只小眼睛都快看不见了,随后她抱着我的脖子说:“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许阿姨对你也很好啊。”
凌宇见我许久不言语,用肩膀蹭了蹭我的上臂,说:“发什么愣啦?瞧你,笑得这么神秘——来来,跟我说说,你刚才都想什么了?”
我看着一脸期待的她,噗嗤一声,别说,她这副表情还真像石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内心的童真,洁白而清澈。我说:“我在想一个很美很美的笑容。”
“啊?”她斜着脑袋望了望我,估计是觉得莫名其妙,随后她岔开话题,说;“你……现在有跟婴子联系么?”
我感觉到了她的“别有用心”,答非所问:“这话是不是辛光叫你问的?”
“不……不是——”
“你现在不是跟他正交往着么?他这么肆无忌惮地叫你问这些,难道你真的不在意、吃醋么?我就弄不懂了,你又不是他的奴隶,怎么对他就这么唯命是从?敢情……这就是真正的爱情么?”
第二十二章:温暖的孤独(2)
她低下了头,长发严实地遮住她的脸和眼睛,随之她晃了晃脑袋,喃喃自语,我一句都没听清楚。她这一举动,不禁让我想起了那次我在石婴楼下的转角跟她相遇的情景,她跟现在一样忧郁和难受,让我看了心直绞痛。是啊,我是不应该伤害她的,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毕竟喜欢一个人或盲目地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就像江馨奋不顾身甚至不择手段地喜欢史富裕一样,谁都没有资格对之品头论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但唯一的前提条件是,无论其过程和结局怎样,它都不能伤害到身边的人,尤其是最亲最近的人和无辜的人!
我说:“对不起,凌宇,我的话让你伤心了,对不起……”
她猛地摇头摆手,随之撩开眼前的头发,泪眼看着我说:“小昕,你说的没错,真的,一句都没错,只是……只是我真的很喜欢他,就像富裕喜欢你一样——”
我情不自禁地将她揽了过来,颤着手指帮她拭去眼角和脸颊的泪水,她默默地望着我,然后紧紧地搂住我的腰。
片刻,她说:“也许你还不知道,上个月初富裕跟他爸爸去了国外了——”
我愣了一下,心想难怪这段时日老娘没在我的面前念叨史富裕,也很少跟史阿姨出入各大酒楼茶肆,随之我支吾道:“他……他不回来了?”
“你这么紧张干吗?哦……我知道了,你——哼哼……”她边啄着手指边阴阳怪气地说着。天呀,我真的很佩服她的说变就变,她刚刚还是绵绵细雨这会已是一片阳光了。
“你瞎掰什么。”我嗔怒道;“对了,他怎么说走就走啊?”
“他呀?那晚跟馨姐吵架了,听说吵得很厉害,然后他就叫我出去陪他喝酒,喝着喝着,他就哭了,我问他怎么啦,他也不理睬我,只管边哭边喝,最后他就喝醉了。在我送他回家的车上,他边呼着酒气边喃喃地叫着你的名字,看得我心都快碎掉了——你知道么,这可是我头一次看到他这么颓废,我想如果他这个样子被史阿姨看到的话,她……她肯定得疯掉。”
这回轮到我低下了头,双手捂着脸庞,指尖触碰到眼睛感觉到烫烫的。凌宇本想安慰我几句的,不料上课钟搅局似的鸣叫了起来。就在她转身的一霎,我的两滴泪水夺眶而出,湿润中我好似见到了石婴的后影,我立马用袖口擦了擦双眼,定睛一看原来是凌宇彳亍的背影,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她跟石婴有着如此逼真、足以混淆我的视线的相似。
原来石婴一如既往地生活在我的身边,不管我有没有察觉到,她都会像以前一样蹑手蹑脚地打开我的心扉,然后与我促膝交谈,一直到我弯曲着身子睡着。我发觉我的心灵实在太依赖她了,所以我现在常常会感到空虚、无助和莫名其妙的惊慌,正如北岛的一句诗:“栖身于朋友中的人注定要孤独。”
我热爱这种温暖的孤独!
第二十三章:谶语
放学了。学校的东门。
我从车棚推出了自己的坐骑,正想骑上去时,我无意中见到了校门口的辛光,他戴着副墨镜,嘴里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神气地坐在他的“哈雷”上,漫不经心地东张西望,如同一只狼狗在物色它下手的目标一样。这段日子,他总会守时般地来接送凌宇放学,我每次见到他都是这副模样,估计是他目无余子的缘故还是眼睛压根儿就是长在头顶上的,所以他一直都不曾发现我,再也没有了那次在石婴楼下时他一眼就捕捉到我的身影的眼力。
这时凌宇朝辛光走了过去,跟他嘀咕了几声后她就坐上了车,他吐掉了香烟,拿起挂在车把的头盔,想都没想就往自个的脑袋套上。于是我想起了那晚黄将曲递给我头盔的情景,心里骤然感到热热的,这温度跟发烧时淌下的眼泪是一样的,灼热而又让人铭记。
他还没开走时,我掉过了自行车,往学校的北门走去,尽管我绕道回家得多花上20分钟的时间和不少的脚力。
晚上,我学习到晕头转向后,关上了刺眼的台灯,爬上了沙发,望着一屋子的漆黑,我打通了石婴的手机。
她带着笑声地跟我说:“嗨,我正想给你电话呢,你却先给我打了,哈哈……怎么样,大学的生活如你所愿么?”
我一时梗塞,她好似感觉到我的难言之隐,探询道:“小昕,你……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啦?来,跟我说说,啊?”
我的心忽地一沉,哽咽地喊了一句,结果我听到了颤巍巍的她的饮泣声,我说:“婴子,我想你了——”
片刻,我将斟酌了一个下午的想法跟她说了出来:“婴子,我……我能将你的手机号码给辛光么?”
她沉默了,估计是在思考或是被我给吓了,其实我也被自己这话吓了一大跳,自从我第一次见到她跟辛光首次闹别扭、然后独自一人躲在房间里喝酒的情景后,我就不止十次旁敲侧击她跟他彻底地散了,可每次她都是狠不下心来,确切地说是拒绝不了他拿自己的性命和尊严来起誓的誓言,但誓言归誓言,到头来还是一纸兑现不了的空文,所以越是喜欢他,她越变得懦弱和心软,最后她不得不选择离开这个让她终于感到陌生而冷漠的城市。今天她是逃出了原来那座城市,可我相信她依然舍不得忘记辛光和江馨,尽管她跟他分了手、跟江馨几乎形同路人,但我知道她还是念念不忘他们的,因为她跟我一样恨不了任何人,尤其是心灵最亲最近的人。
随后;她静静地说:“小昕,我已经记不起他的声音了。”
这话她说得很轻缓很平静,可我却听出她在哭,她在大声大声地哭。
我强忍住眼泪,说:“那江馨呢?”
她吸了一下鼻子,我听得很清晰,随之她说:“小昕,我想说件事给你听,不然……不然我永远都鼓不足勇气生气、记恨……江馨。”
我为之一颤,词不达意地“嗯”了一声。
她酝酿了少刻后,汩汩地说道:“还记得那次我跟你说起我在回家的路上见到辛光搂着个女孩进宾馆的事么?那女孩现在就是我的同事,她叫张敏,曾在‘蜀*’当过服务员,是江馨介绍进去的。她发了毒誓地跟我说,她跟辛光从没发生过那回事,但她架过好几次醉醺醺的他去过那宾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希望我能撞见辛光搂着她时的情景,让我吃醋让我恨辛光,我又问她为什么,她说这是江馨的主意,她也曾问过江馨为什么要这样做,江馨说她为了帮助另一个人。最后我问张敏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她说她想跟我做朋友,朋友之间不应该有欺骗或隐瞒,错了就认,这样良心会好过些——”
“婴子——”我忽然想起了“海报风波”,想起了我刮江馨的耳光后她冷笑的样子,也想起了那天我在镜子里见到她凄凉而绝望的眼泪,我不禁泪流满面,说:“婴子,原谅江馨吧,啊?咱们仨……”
她骤然掐断我的话,再一次重复着她那天临走时跟我说的话:“这是个阴谋的时代,永远是内心恐怖于表面!”
我忽然觉得这是一句谶语,一句近似宿命般的谶语,关于这个时代,关于我、石婴和江馨,还有关于辛光他们那拨人……
临收线时,石婴语重心长地叮嘱了我一句,可我听着这句隽语箴言却感到心直发怵,她说:“这年头,利益可以改变关系,同样可以出卖友谊!”
第二十四章:平安夜不平安(1)
圣诞的前几天,每个下午我都会在学校的东门口见到辛光开着他的坐骑来接凌宇,所以每次我都得走北门绕道回家,尽管有时在回家路上自己跟自己较起劲来,责问自己凭什么非得躲避他们,可无名火过后我还是原谅了自己,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躲避,就像刚刚退学回来时的那段时间一样,整天像个蜗牛似的蛰伏在家里,拒绝熟人拒绝外出,反而习惯陌生习惯躲避,也许这也是一种磨合,一种逃避和面对的磨合。
平安夜的前一天,辛光又来学校载走了凌宇,他的这份积极和任劳任怨不禁让我想起了那时他对石婴的殷勤。当我像以前一样掉过自行车往北门走去时,我听到身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虽没有马上转过身去,但我已经听出是黄将曲的声音。
他走近我的身边,一手搭在车把上,好似生怕我绝尘而去一样,我没有正眼看他,但我依然感觉到他的紧张,少刻他嗫喏道:“最近好吗?”
我啄了啄头,说:“听说你近来挺忙的,怎么样,还好吧?”
“嗯。”他蜻蜓点水般地应着,说;“明晚你……有空吗?”
我似乎嗅出了他的意图,说:“不知道。”
“我——”他吞吐了起来,我眄视着他,见到他脸色和眼神都挺怪异的,估计此刻他的心也在打鼓,憋了少时他才说:“我还想着约你一起吃顿饭呢。”
“啊?”我装聋作哑,害得他脸一下子就红了,立马将脸转到一边去。
这时;我听到楼上有个老师在喊我,叫我上去拿份资料,于是我将车子推给了他后一溜烟地跑了。拿了东西出来后,我在3楼的走廊往下瞧到了校门口躲闪着一个鬼鬼祟祟的静儿,那架势就像上次我在石婴楼下见到躲在不远处偷窥的凌宇一样,我忽地明白了过来,知道静儿这是在跟踪黄将曲,而我更是她的嫌疑对象。
下了楼后;我直奔近黄将曲和我的自行车处,他见我过来,脸上挤着笑容说车子让他来推吧,我边喘着粗气边拿眼横他,他忙将脸转到别处去,随之一跨脚坐上了车垫,我气不打一处来,猛力地拉住后车架,他回过头来愣愣地望着我,我歇斯底里地朝他吼了一句,结果他亟亟地跨下了车,我说:“甭将我搅进你们的浑水里去!”
随后;我一把将车子夺了过来,使劲地推着它往前冲去,丢下一个还没缓过神来的黄将曲。在奔跑的过程中,我一直死死地咬着嘴唇,回到家后照了镜子我才发现嘴里满是粘稠的血,下唇留下了几个深刻而歪斜的牙印。老娘说得没错,我的牙齿不是很整齐,可过去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吧。
第二天是平安夜,一大早我就相继收到了三条手机短信。第一条是老爸的,上面虽只有七个单调而平凡的汉字,但一旦将它们连成一句话,表达或寄托某个意思和祝福,它们就会迸发出最原始而巨大的蕴藏力量,足以震动某个人的心灵和灵魂。老爸就是能产生这种力量的人。再一次念出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