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淘尽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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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花淘尽英雄-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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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之后又得名师指点——才华横溢
王粲(177…217年),字仲宣,东汉山阳郡高平县即今山东省邹城人。山阳郡的王氏是一个名门望族,他们虽不如汝南袁氏那样“四世三公”,但自王粲曾祖起也都是朝廷的重臣。王粲的曾祖父王龚在汉顺帝时当过太尉,祖父王畅在汉灵帝时当过司空,太尉和司空都是三公之一,比“正部级”的九卿还高,王粲的父亲王谦当过大将军何进的长史,这个职务类似于秘书长。出生在这样一个世族家庭,王粲从小就拥有优越的生活条件和教育条件。
  王粲生活在东汉王朝即将崩溃的前夕,即“汉末”时期。这是一个社会动荡不安、政权不稳、思想文化激荡起伏的年代,王粲没有延续父祖辈走过的仕途,而是被裹胁进历史的洪流中。他十七岁左右来到临时首都长安,虽然其貌不扬,“年既幼弱,容貌短小”,但仍引起了大学者蔡邕的注意,据《三国志》记载,蔡邕听说王粲前来拜访,立即“倒屣迎之”,并向来宾郑重推荐,蔡邕成为王粲的老师,并向大家宣布:自己死后,家里所有的“书籍文章”都赠予王粲,显示出蔡邕对这个晚辈的超乎寻常的器重。但是不久之后即发生了长安之乱,王粲目睹了凉州军人劫掠百姓的惨相,之后流离到了荆州,在那里前后生活了十几年。赤壁之战前夕,荆州被曹操占领,王粲加入曹魏集团。
  统治荆州近二十年的刘表也是山阳郡人,是王粲祖父王畅的学生,由于这种双重关系,王粲到荆州避难,并得到刘表的照顾。但是,在荆州期间王粲并不得志,他的身份只是一名普通幕僚而已,表面原因如《三国志》所说是刘表“以粲貌寝而体弱通侻,不甚重也”,而深层次的原因是刘表“非霸王之才”,他“外宽内忌”,不能纵观大局,缺乏远大志向,选人用人还停留在清议、容止、品藻等传统标准上,不能像曹操那样与时俱进地喊出“唯才是举”的口号,对各类人才兼容并蓄,广泛吸纳。
  寄居荆州期间,王粲写下了《七哀诗》和《登楼赋》等著名作品,奠定了他作为汉魏时期最优秀的文学家之一的历史地位,被《文心雕龙》称为“七子之冠冕”。对一个作家来说,通常最不得志、最苦闷的时候才是他诗情文情最勃发、创作力最旺盛的时候,王粲就是这样。《七哀诗》里的悲怨之情、人伦之忧,《登楼赋》里的困顿苦厄、抑郁绝望,都是他人生追求和政治抱负得不到施展的反映。
  建安十三年(208年),曹操挟北征乌桓大胜的余威南下荆州,开始了他统一江南的漫漫征程。此次南征尽管结局已被历史定格于赤壁的那场大火,但其初期进展却颇为顺利,曹军挥师南下,刘表病死,据《三国志》和《文士传》记载,在刘琮思考是否投降的问题上,王粲立了功,曹操平定荆州后大封十五名荆州人士为侯,其中就有王粲,这样王粲不仅是“建安七子”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也成为政治地位最高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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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在曹操身边任职——亲历重大事件
加入曹魏阵营成为王粲一生的重要分野。此前王粲就对曹操充满好感,他曾说:“曹公故人杰也。雄略冠时,智谋出世,摧袁氏于官渡,驱孙权于江外,逐刘备于陇右,破乌桓于白登,其余枭夷荡定者,往往如神,不可胜计。”在王粲的眼里,曹操是当代首屈一指的英雄,自然也是自己敬重景仰的明主。所以,当曹操得到荆州后“置酒汉滨”时,王粲主动捧着酒杯上前恭贺。
  曹操对王粲也颇为看重,一则源于他力劝刘琮投降,保证了荆州的“和平接收”;二则他是山阳郡王氏后人,曹操自己虽出身于通常所说的庶族,但他在政治上一向与世族大家结盟;三则王粲与蔡邕有特殊情谊,而曹操与蔡邕也是忘年之交,曹操后来把蔡邕流落到南匈奴人那里的女儿蔡文姬用重金赎回。所有这些使曹操对王粲这个比自己小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很有好感,让他一直在自己身边任职。
  王粲在曹魏阵营担任过的职务有三个,分别是丞相掾、军谋祭酒和侍中。汉代丞相府内设了十几个办事部门,类似于处或局,其部门长官称“掾”,副长官称“掾属”,丞相掾是很有实权的职务。“祭酒”是用酒祭祀,后来也指飨宴时酹酒祭神的长者,并引申为类似“首席”的意思,东汉太学的教授称博士,博士祭酒就是首席教授,也就是校长。曹操担任丞相时,军谋是丞相府里的军事参谋人员,军谋祭酒就是首席参谋、参谋处长或参谋长,王粲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说明曹操对王粲的个人才能是认可的,在政治上对他也是绝对信任的。“侍中”是部长级的高级顾问,政治地位很高,魏国共有三位侍中,其中之一就是王粲。
  王粲比曹操早死了三年,他三十一岁加入曹魏阵营,四十一岁因病去世。十年间所担任的三个职务都直接服务于曹操本人,因而得以与曹操以及曹魏阵营里的其他著名人物朝夕相处,这为他后来撰写《汉末英雄记》提供了一般史学家所不具备的特殊条件。据史料记载,十年间王粲曾随曹操出征六次之多,不仅与曹操“游观出入”、“多得骖乘”,而且亲身经历了合肥之战、潼关之战等重大战役,亲身体验了战争的残酷和艰辛,领略了曹操的军事指挥艺术和个人风采,这些都反映在他所写的大量诗文中,也记录在《汉末英雄记》一书里。
  王粲还与曹丕、曹植等人关系融洽,他长曹丕十岁,长曹植十五岁,如果说在曹操面前因是晚辈和下级而更严肃拘谨的话,他与曹丕、曹植的关系就如同兄弟朋友了。在邺下文人的唱和饮宴活动中,王粲是比较活跃的一员,他现存的诗文里有大量应和、应制之作。王粲死后,曹丕和曹植都专门写诗文悼念,对他给予高度评价。王粲和曹氏兄弟深厚的友情从《世说新语》里的一则记载就能看出来:王粲有听驴叫的癖好,在王粲下葬时,已经身为太子的曹丕亲自出席了葬礼,为了悼念王粲,曹丕要求前来参加葬礼的人都学一声驴叫,这虽然很荒诞,但由于是曹丕的命令,众人遵从,葬礼上“驴”叫声此起彼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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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史书重新演绎“英雄”主题
王粲不仅家学渊源、阅历丰富,据《三国志》记载他还有另外两项特长:一是记忆力惊人,他曾经与人外出,见路边有一通石碑,大家都看了一遍,有人知道他记性好,就想考考他,问他有没有把刚看的碑文记下来,王粲于是默背了一遍,“不失一字”。还有一次他看人下围棋,中途棋局乱了,王粲帮他们恢复,下棋的人不相信,把棋局盖上,让他另外摆一遍,王粲就在边上又摆了一遍,跟盖起来的棋局比较,发现“不误一道”。二是他“善属文”,写东西“举笔便成,无所改定”,大家都认为这么好的文章一定是提前打了腹稿,其实不然。王粲留下不少作品,《三国志》说共有诗、赋、论、议等六十篇。《隋书?经籍志》著录有《王粲集》十一卷,《去伐论集》三卷,《汉末英雄记》十卷,这些著作大概到宋朝时已经散侠,到明朝时张溥再辑《王侍中集》,只得到了一卷,收人《汉魏六朝百三家集》中。如今,王粲的著作共存有诗歌二十三首,赋二十七篇,文四十六篇。
  在王粲现存作品里,《汉末英雄记》是很特别的一部。隋唐时人们还可以看到这部书的全貌,其规模大约十卷左右。《三国志》共六十五卷、三十六万多字,《汉书》一百二十卷、八十多万字,若按照这种篇幅容量推算,《汉末英雄记》的总字数应该在五至七万字之间。但是,到宋代这部书就看不到了,《四库全书提要》称明朝王世贞杂抄诸书辑佚一册,记有四十四个人的事迹,以后在《说郛》、《广汉魏丛书》以及《黄氏逸书考》等丛书中有辑本,今人俞绍初校点的《王粲集》中,在前代辑佚的基础上又广搜博征,加以补充,是目前能见到最全的版本。根据这个版本,《汉末英雄记》尚有佚文一万两千字,约相当于原书的五分之一,涉及人物五十余人。
  这些人包罗广泛,既有曹操、刘备、孙坚、袁绍、袁术、吕布、公孙瓒、刘表、刘璋、张扬这样的割据群雄,也有董卓、李傕、郭汜、杨奉、胡轸这样恶名颇多的军阀;既有刘虞、张俭、王匡、凉茂这样的名士,也有周毖、伍琼、臧洪这样的侠客;既有天下知名的风云人物,也有像李叔节、关靖、刘子惠、赵浮、朱汉、尚子平、韩珩这样的小人物;既有成功的典范,也有像丁原、韩馥这样的悲剧英雄;既有武将,也有像孔融、逢纪、审配、郭图、向栩这样的文士。所记录的事迹重点在董卓之乱后到赤壁之战前,也就是王粲生活的主要年代,对王粲来说,《汉末英雄记》就是他对汉末三国历史的“口述实录”。
  这部书冠以“英雄记”的名字,显然是把上述这些人都当成英雄来写,这涉及到对“英雄”概念的理解。“英雄”一词据说最早出于东汉班彪所作的《王命论》中,班彪在总结汉代立国经验时认为,“英雄陈力,群策毕举”是刘邦成功的关键,与王粲同时代的刘劭认为“草之精秀者为之英,兽之特群者为之雄,故人之文武茂异,取名于此”。到了近代,“英雄”一词又有了新的内涵,梁启超眼里的英雄除了“贵乎豪杰”之外,还必须能“谋团体之幸福,以一群之公益为目的”。通常人们心目中的英雄要么是安邦定国、建立功业的领袖人物,要么是扬名疆场、保家卫国的勇士,要么是除暴安良、行侠仗义的侠客,他们是一群在普通人中间有超出常人能力的人,他们能够带领人们做出巨大的、对人们有意义的事情,他们通常拥有藐视一切的能力,有傲视群雄的气势,普通人对他们不但敬畏,而且难以捉摸。除此之外,他们还必须为善、行善,必须有义和勇的品行,只有具备这些素质才能被称为英雄。
  如果按照这样的标准来衡量,《汉末英雄记》里所载的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不能称为英雄。他们有的身上有善也有恶、甚至恶比善多,他们有的知名度一般、更没有特别突出的“英雄事迹”,还有的仅为文士、文官,没有上过沙场也没有行侠仗义。但王粲把他们统统写进《汉末英雄记》里,因为在王粲的英雄观里,不以贵贱论人,也不以成败论英雄,他既看中大英雄、大豪杰,也关照小人物、小细节,他所谓的“英雄”,其实就是汉末各类精英的总和,是各种人才的统称,只要他们能因时而动,无论凭体力还是智力,也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只要在历史上留下过自己的一页,王粲都用笔把他们的事迹记录下来,这与司马迁发愤著《史记》的精神一脉相承,是汉末时代精神向务实、通脱演变的一种体现。
  

一部被忽视但有特殊贡献的史书
王粲有博学强记的天赋和家学渊源的优势,他善于属文,又亲身经历过许多历史事件,长期在曹操身边任职,与曹丕、曹植等人关系融洽,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聚合在一起,成就了《汉末英雄记》的与众不同。这部史书以第一手资料为基础,不仅有较强的可信度,而且经过王粲的精心加工,艺术水平和可读性也较一般史书更强。
  《汉末英雄记》最晚写于建安二十二年(217年),那时曹操还在世。这部书写成六十多年后,陈寿才开始撰写《三国志》,又过了一百六十多年范晔才开始撰写《后汉书》。《汉末英雄记》如今只剩五分之一,仅用这些散篇与上述两部史书进行对照,就会发现《三国志》、《后汉书》直接引用、移植有时甚至照抄《汉末英雄记》的地方就有很多,如果《汉末英雄记》全部保存下来,我们会发现《三国志》、《后汉书》等史书还有更多事件出于《汉末英雄记》。
  这是王粲对史学的巨大贡献。王粲写史,可能一半出于自身爱好,一半出于对老师蔡邕遗志的继承。蔡邕临死前立志写一部本朝的史书,但未能如愿,想必他早就开始搜集资料做准备,后来这些东西到了王粲手中,为了完成老师的遗愿,他要写一部史书,但王粲不是一个纯粹的文人,更不是一个单纯的历史学家,他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文学家、一个激情如火的诗人,也是曹魏事业的支持者和讴歌者,他不愿意按照《史记》和《汉书》已经形成的书写模式写历史,他写得比较随意,在对历史的书写中尽情挥洒自己的性情,著就一部别具一格的历史篇章。
  《汉末英雄记》得以在后世流传,说明曹操、曹丕这些当事人极可能看过这部书稿,这部书没有因为妄言、诽谤而被禁,说明曹操、曹丕对其中的事件、情节以及评论有过首肯,是经过当事人审查的“口述实录”,这一点就更难能可贵了,这也是更值得我们细细推敲、慢慢品读的地方,从中我们会有许多新的发现。
  可惜的是,这部书的大部分已经看不到了,剩下约五分之一的文字也支离破碎,就像一件被打碎的精美瓷器,被历史的尘埃湮没,其碎片被流沙吹散,我们能看到的只是一些很难关联的瓷片。但是,从这些碎片里我们仍然能够领略她的神采、她的美妙,为了更好地欣赏她、还原她,有必要进行一番大的修复,从同时代其他作品里撷取素材,对接、拼装和修补,让她重新焕发风采。
  这就是我解读《汉末英雄记》的初衷。本书参考了《说郛三种》辑本、《广汉魏丛书》辑本、《续修四库全书》中《黄氏逸书考》辑本以及中华书局版《王粲集》辑本,为便于解读,对残文按时间顺序进行了重新调整,特此说明。
  南门太守2010年5月于北京
  

壹 由“带头大哥”到“漂亮的草包”
袁绍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有了让人羡慕不已的天生优势,袁家政治资源丰厚,可以保证他仕途一帆风顺。而袁绍又生得仪表不凡,走到哪里都受到追捧,成为“带头大哥”。然而,袁绍不愿意再走父辈们走过的路,尽管这条路风光无限,他清醒地看到天下正在发生变化,为此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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