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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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清欢-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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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清洄!”不同于顾松知的温和,殷傲遗刻意压得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甚至带上了些凶狠的味道。
  尤清洄这人,虽说吃软不吃硬,但前提是硬的那方与他相差不大,那他还能与之叫板几句,若说等级相差太大的…尤清洄于是噤了声。
  看着尤清洄一副似乎被吓到的样子,殷傲遗不禁后悔方才的语气过重了些,缓和了面庞,想放低姿态,到底稍显僵硬,“清洄,我不是…”
  尤清洄垂眸,“有事直说。”
  殷傲遗觉着有些堵,像是被心爱之人误会而产生的憋闷感,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我和…盟主发现……”
  “殷宫主叫那么亲切做什么,我与你很熟么?”顾松知本也因殷傲遗恫吓清洄,而清洄愿意听殷傲遗说话却不肯听他的等等诸多原因暗觉气闷,闻言不禁凉声道。
  殷傲遗正巧找到胸中闷怨的发…泄口,一声冷哼,“本座不过是记不起你姓名,又觉‘武林盟主’四字太过傻气,方才这样说,你是不是想多了。”
  尤清洄蹙起眉,隐隐不耐,“你们就是想让我看你们调…情秀恩爱么?”
  两人表情一僵,立马偃息旗鼓,顾松知咳了一声道:“我们这一路…”收到尤清洄不咸不淡的一眼,立马改口道:“我和殷宫主跟着你这一路,遇上过好几波杀手。若按五级来分类杀手的话,那些人就应当在一到三级之间。明知不敌,却为何要来送死?所以,我与殷宫主觉得他们在拖延时间,结合此次行程的目的地,可以得知,结论便是有人不想我们回花母谷。”
  尤清洄眼神骤然一厉,又慢慢松懈下来,“这只是你们的猜测。”
  殷傲遗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尤清洄静了静,道:“我知道了,我会联系他们的。”又看了两人一眼,“若是没事,我便走了。”
  虽然心底十分想挽留,但到底没出声阻止。
  由于上次尤清洄好心留下顾松知,反倒被他占了便宜,尤清洄遂不肯再留任何一人,装可怜卖萌都没用。
  两人因担心尤清洄,不敢住房间,便又恢复了风餐露宿的生活,私下里也想博点同情分,哪知尤清洄竟狠心的视而不见。
  两个无聊的人便在房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依你看呢,杀手是谁派的?”
  殷傲遗沉眸,“不好说。”
  “确实。”顾松知难得表示赞同,忽又问道:“那两个人呢?还活着么?”
  “没弄死。”
  顾松知:“从他们嘴里撬出什么了么?”
  殷傲遗微微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顾松知冷笑一声,“楚云那家伙背后要是没个幕后之人,我跟他姓。”的确,楚和尤交换身份这事应当说从二十年前就开始计划了。不若,楚云为何要将自己的玉佩与尤清洄的对换,且从尤清洄不知情的态度来看,显然那玉佩早在二十年前也就是清洄失去记忆前便被掉包了。那么,又是谁故意抹去清洄的记忆?薛家灭门惨案又是谁做的?而且,那时提供假情报的那个樵夫,在殷傲遗再次赶去调查时,被发现已死去多时,是谁做的?这一切,无疑都指向了楚云背后有一个预谋多时的人,那人想干什么……
  殷傲遗道:“卫七提到过,他当年为一高人所救。”
  顾松知微微一眯眼,“和那幕后黑手是同一人?”
  殷傲遗:“很有可能。”
  顾松知点头,“和这次不想让我们赶回花母谷的,也可能是同一个。”
  殷傲遗道:“不过我查了楚云的身世。”
  顾松知:“如何?”
  殷傲遗接着道:“楚云生父于二七年前因不明原因一夜白头,遂抛妻弃子,不知所踪。此后,楚云生母便一直郁郁寡欢,在七年后也因病去世。”
  顾松知一皱眉,“二十七年前?楚云刚出生的时候?”
  殷傲遗摇摇头,“那时楚云已有三岁,因而他后来到薛家时应当是十岁,只因身量小,故而伪装成七岁。”
  顾松知陷入沉思,“很奇怪……”将不受控制的思绪从天马行空中拔出来,顾松知转而道:“还有此次的那个员外之子,凶手显然不是那个樵夫。但为何要嫁祸于他?”
  殷傲遗颔首,“那家人有问题。”
  顾松知赞同,“那个妇人太过冷静了。若是寻常女子,清晨醒来发现自己与一具无头尸体睡了一夜,还能如此冷静的向官府陈述事情经过么?而且她似乎有意将罪名推到丈夫身上。”
  “仅凭这一点不能妄加判断。”
  顾松知点头,又道:“其实那小孩也挺诡异的,听说是他最先发现的尸体,他竟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缠着清洄陪他玩。等等,清洄……清洄还把自己的玉佩给他,没事么?”
  “只是块普通玉佩。”关于玉佩有些不好的回忆,殷傲遗实不想多谈,反而突然问道:“现下官府已经结案了罢。”
  顾松知愣了愣,反应过来殷傲遗的意思,一勾唇,“可以一探究竟。”
  官府既已结案,便不会再派人盯梢,而没人看着时,人们总喜欢做一些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事。
  此时去一趟,再好不过。
  虽尤清洄收到罗度回信,称花母谷并无异常,与平日里无二,但未免有纰漏,尤清洄一行还是加紧脚步往花母谷赶去。
  那两人就像甩不掉的两条尾巴,尤清洄每动一步,他们就能‘咻’的紧贴过来,忒烦人。
  尤清洄索性听之任之,就当多了两个免费的小厮。
  路过青州时,尤清洄想起殷傲遗曾犹犹豫豫小小翼翼的说过,干娘和两个儿子便葬在那座他们一直居住的村子里,“我觉得他们应该会比较喜欢留在那里。”他那样说道。
  尤清洄面无表情,人都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只是…他们走后,他还没好好祭拜过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这一道疤刻得太深,他甚至不敢触碰分毫,只怕一触及,便是万劫不复……
  而那村子,便在青州。
  尤清洄眼中浓烈的情绪和面上化不开的悲伤触目惊心,仿佛下一刻,泪就会决堤。
  殷傲遗自然明白这是为何,霎时心疼的无以复加,也不敢轻易有肢体接触,怕更惹清洄厌恶。只能紧紧盯着他,哑声道:“停留一会儿不会耽搁行程。”
  尤清洄猛然看向他,有那么一瞬间,他眼中迸出的恨意几乎灼伤殷傲遗的眼。
  然而,这一段他们以为不会耽搁多久的行程却耽搁了许久,还收获了许多意料之外的惊喜。
  村子里与他离开时无异,只是那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已面目全非的横亘在废墟中,不堪入目。
  而那片焦黑的残骸边,竖起了两座小小的土坡,坡上插着两块墓碑,衬着旁边的景致,荒芜又悲凉。
  尤清洄忽觉脚步凝滞,再不能挪动半步。
  在这世上,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每天也有很多人获得新生。
  活着的人祭奠死去的人,活着的人迎接新生的人。
  最艰难的,莫过于活着的人。
  该要报复么?冤冤相报何时了不是空口说说而已。
  真相,以及不原谅,便是最好的惩罚。
  活着,日日在后悔中活着,就是最好的报复。
  天空忽然下起雪,片片落了三人满身,他们的表情庄严肃穆,他们的眼神恍若死寂,他们,在漫天飘雪中凝成最凄怆的挽歌。
  很快,他们便悲伤不下去了。雪越下越大,甚至开始刮起了风,席卷起雪花,糊了满脸,大地和天空之间成了雪的海洋。
  顾松知和殷傲遗侧过身替尤清洄挡住扑面的寒雪,风将他们的衣带发丝缠绕在一起,好像彼此间从没有隔阂。
  不过好像,也只能是好像。
  由于风太大,顾松知说话不得不提高音量,“看来今日是走不了了。”
  殷傲遗也接着道:“清洄,你先回马车。”
  尤清洄眯着眼,又看了眼那两座墓,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中迈开沉重的步伐。
  殷顾两人护着尤清洄到了马车前,尤清洄一脚踩上踏板,倾身钻入车内,待他坐定,车帘便被放下,他不禁愣了愣。
  此次出行,尤清洄只带了辆不算宽敞的马车,殷顾二人千里追妻,为表诚意,更是只身前来。
  若将他安置在马车里,那两人又当如何?
  尤清洄撩开车帘,见那二人背着他依旧站在风雪里,肩头发上的雪已经堆积了起来。
  一阵寒风怒吼着钻进有了缝隙的车里,直直的拍打在他面上,尤清洄微微眯眼,提高音量,“你们呢?准备怎么办?”
  两人听到动静回身,见状赶紧将尤清洄塞回车里。
  顾松知:“你身体不好,小心着凉。”
  殷傲遗:“无碍,不必担心我们。”
  尤清洄没好气,“谁担心你们啊,我是怕你俩死了,我成了杀人嫌疑犯。”语毕,‘刷’的放下车帘。
  殷顾二人盯着还微微晃动的车帘,一个唇泛笑意,一个眼波温柔。
  尤清洄若看到这般情态,定又要喊道:不要随便脑补啊混蛋!
  比起外头,车内不知暖和了多少,尤清洄坐着坐着便打起了瞌睡,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带他醒来,已是傍晚,雪已经停了。
  晚霞浮在天际,为白茫茫的大地镀上暖光。
  但是,依旧很冷。
  尤清洄爬出马车,想活动一下筋骨,意外发现原来还是残骸的地方已经有了新的地基,那二人正忙碌着,盖房子。
  两人仗着内功强劲,摆在一处的木材稻草直接用内力吸过去,他们则借着轻功飞快的上上下下,一幢比原先小一些的房子已经初具规模。
  而且,这一切都是冒雪进行的,简直是不是人的节奏。
  尤清洄拖着步子缓慢的走过去,道:“你们这是?”
  “这雪下得太大,雪积的很深,马车难以行进,我们只怕得等到雪融的差不多才能走。”顾松知停下手头的事,拍拍手,走到尤清洄面前,目光温柔似水,“怎么出来了,冷不冷?”
  尤清洄摇摇头,微微垂眸,“我们要住这里么?”
  知他定是又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殷傲遗也走了过来,万般言语,只汇成苍白又无力的一句,“别难过。”
  静了半晌,尤清洄才道:“这村子似乎有问题。”
  “我……”殷傲遗含糊其辞的带过他先前来抓尤清洄的事,“之前查过。”
  原来几十年前,曾有个异教组织,教中信条皆是些极端思想,他们到处煽动百姓,吸收人加入,以天道试炼等为名,将短时间内让人潜能爆发却缩短寿命的药喂食给教众,让他们自残,烧死砍死无辜人,残害了不少百姓。后受到官府的绞杀,只有少数人逃逸。这些异教余孽便退居村落,盘踞于此,渐渐形成了个村落。
  村里上了年纪的人大多都是这个组织的,到底还是放不下那些个偏离正道的思想。
  尤清洄微微闪神,看来那时那些弄晕他的壮汉,定是已经爆体而亡。
  殷顾二人在盖房子,尤清洄便坐在马车上到处看看。
  天黑前,房子已经盖好了。
  尤清洄看了一圈,有些惊讶,“为何只有两个可以睡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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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六章?虐攻进程

  殷傲遗凝视着他,“你定当不想看见我,所以…有顾盟主守着,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尤清洄微怔,愣愣道:“既然你这么自觉我也不好拂你的意。”
  “……好。”殷傲遗缓缓转身,背影不掩落寞。
  收回投注在殷傲遗身上的目光,尤清洄望向窗外,这里,正能看见两座碑的全貌。
  结伴矗立,更显凄冷孤伶,皑皑白雪中,时刻提醒着他,失去了什么。
  ………
  尤清洄坐在床上,觉得有些不对劲,又一时想不起有何不对劲,转悠一圈,这才发觉床上竟铺着被褥。
  若说木材之类的可以现砍,那么被褥呢?哪儿来的?
  尤清洄走出门,在厨房找到顾松知,因是临时搭建,厨房连灶台都没有,顾松知正像在野外那样,燃起篝火,烤着什么东西。
  “顾盟主,被褥是如何而来的?”
  因着尤清洄对他的称呼愣了愣,顾松知难得没耍泼皮,认真道:“问村民借的。”
  他回答的这样正经,倒显得特地赶来追问的尤清洄有些无理取闹,避过顾松知的目光,尤清洄问道:“在拷什么?”
  顾松知垂下眼,掩住眸中的失落,“野兔。”
  尤清洄有些疑惑,“冬天也有野兔?”
  顾松知微微一笑,“世间本无难事,只要够用心。”
  陡然觉得今日的顾松知莫名的深沉,尤清洄没再说什么,静静的看着顾松知烤野兔,顾松知亦不说话,一时间气氛安静,落针可闻。
  尤清洄这个角度,看到的是顾松知的侧脸,背脊挺拔,有成年男子的力度。
  回想起过往种种,忽而升起些感慨。
  “顾松知,武林大会那日,为何没有来?”也许是受到触动,尤清洄问出了曾经盘亘心底很长一段时间的疑问。
  顾松知怔了怔,几乎是立刻,便反应过来尤清洄问的是哪天,尤清洄离开的前一夜,他差点遭人欺凌的那一夜。攥着插在野兔上木棍的力度更紧了些,顾松知没抬头,“我去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仍旧给了尤清洄意料之外的一点点痛,“那个影子是你?”
  “是。”顾松知供认不讳,忽而,他猛然抬头,直直的看着尤清洄,“但那些人不是我指派的,是我爹那个幼稚的老家伙,其中曲折我改日与你细说。但你应当知道,欺负你的那群人的首领,我换了人。”
  尤清洄没表现出多大意外,只是淡淡笑了笑。
  顾松知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什么。
  转身离开的殷傲遗其实一直在。看屋内昏暗却温暖的烛光将那两人的身影投射在窗纸上。不十分近的距离,偶尔传递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恰到好处,惹人钦羡。
  想到不久前尤清洄毫不留情的将他赶离,殷傲遗不由心中苦闷。
  他甚至都没关心一下他睡哪里,他吃什么,会不会冷,会不会饿…下一刻,又想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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