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儿明白。”杜仲的脸上现出一抹狠厉来。
场中弥漫着一片诡异无比的安静。
孙慕云收敛着气息,一动不动地藏在草丛之中,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每一秒的时间都似乎变得无限漫长,他渐渐感到意识有些模糊起来。
就在此时,他身旁的杜有常突然怒喝一声拔地而起,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往那陨坑处投去。接着便听见“砰、砰”两声巨响,却见一胖一瘦两道身影突然从陨坑上空凭空出现。而身着甲胄的杜有常则满脸酡红地倒砸到陨坑之中。
“天罚二老,果然是你们两个在这里捣鬼。幸亏我发现得早,不然只怕此刻你二人已经得逞了。”杜有常体内真元流转,很快平复了翻腾的气息。
原本孙慕云的意识已经处于涣散的边缘,此时突然看到身边暴射而出的杜有常,又看到凭空出现的二人,不禁惊得目瞪口呆,整个人也立时清醒过来。
那一胖一瘦的天罚二老原本注意力都在杜有常身上,再加上孙慕云借了寒灵一族独有的蛇灵隐匿之法,倒没有注意到一旁孙慕云的存在。但是孙慕云方才意识涣散,再加上颇多变故,竟忘了维持蛇灵之法,是故气息便泄漏了出来。
看着好像突然凭空出现的孙慕云,天罚二老眼中都冒出一股狂热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建成兄,看来今日我们又可以额外立大功一件了。”那天罚二老中的瘦老者满脸欣喜道。
瘦老者身旁的胖老者聂建成一听,顿时拉下脸来,训斥道:“宁老,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知道‘谨慎’二字为何意呢?”
“哎呀呀。”瘦老者朱宁一听,不禁嬉皮笑脸道,“建成兄,我这不是见猎心喜嘛。要不等我数到三,我们就一齐出手,看谁先抓到那小子。这功劳嘛,却也可以分给建成兄一半,却不知你意下如何?”
“嗯……嗯?”聂建成突然发觉上当,朝朱宁吹胡子瞪眼道,“你、你……你,好你个为老不尊,你就觉得一定能赢我?”
“那我们就试试看?”朱宁一看聂建成生气了,顿时乐得手舞足蹈。
聂建成闷哼了一声,看着对面一直沉默不语的杜有常,却没有再开口多言,只将拢在身后的左手悄悄地抓了抓。
便听见两声暴喝,原本嬉笑着的朱宁和板着脸的聂建成齐齐出手,双手十指上各扣着十枚晶莹剔透的指环,指环末端连着十根若隐若现的丝线。两人显然合作已久,这番出手同时进击,默契之极。方才那番嬉笑怒骂却是极其高明的惑敌之计,阵前对敌之时,这番表演往往会让敌人误以为那瘦老者朱宁是个嬉皮笑脸如同顽童般的人,而胖老者聂建成是个极易生气的人,因此生出对敌之时最为忌讳的轻敌之心。两人方才表演了一番,见原本阵前屡试不爽的联袂演出,却没有让杜有常有任何反应,便不再浪费时间表演,而是猛然出手抢占先机。
天罚二老将体内真元注入丝线之中,只见空中银光闪烁,数十根丝线在空中或缠或卷直往对面的杜有常袭去。这数十跟看着轻飘飘的丝线,却是极有名的一对法宝,叫做郎情妾意。
杜有常一见如轻柳拂面飞絮飘扬般袭来的数十道银光,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猛吸一口气,体内真元激荡,身上那副朴实无华的甲胄也随之变得光彩夺目,原来这甲胄竟是极稀少的防御法宝。
空中数十道银光如雨点一般砸在杜有常身上,那光彩夺目的甲胄之上顿时荡起一圈圈涟漪来。涟漪尚未消失之时,第二波数十道银光却又如雨点一般袭来。甲胄上再次荡起圈圈涟漪来,这波攻击又被轻易消去了。
天罚二老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攻击被杜有常身上的甲胄轻易抵御而急躁,相反他们犹如闲庭信步一般,各将手中的十根丝线以极快的速度如瓢泼的暴雨一般朝杜有常袭去。
一波又一波……
顷刻间数十波攻击落到了那甲胄之上,杜有常突然脸色一变,惊呼道:“不好!”
随着这声惊呼,原本光彩夺目的甲胄也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这丝线居然可以吸收真元!你们太卑鄙了!”杜有常怒道。
见此情景,天罚二老的脸上同时露出一抹狞笑来。
瘦老者朱宁手上毫不留情,嘴上却不无得意道:“杜兄,你终于发现啦。可惜……晚了!”
杜有常脸上冰冷如铁,口中默念一诀,顿时身上气势惊人无比。他的手中同时出现了一把小小的锥子,其上偶尔闪烁的寒光让人不禁感到心惊胆战。
聂建成一见,便将手中的十根丝线收了回来,在两人身前小心翼翼地布下一张大网来,同时小声道:“小心,这老小子要拼命了。”
朱宁点点头,将银光闪烁的丝线尽数收回到手指上戴着的那十枚晶莹剔透的指环中,右手一抓一握,再打开时掌心中却多了一杆火红的小旗来。
小旗迎风见涨,很快涨大到六尺来长。旗面之上,火云翻滚,热浪蒸腾。朱宁右手执旗,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旗面上轻轻一指,体内的真元便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往那旗面中涌去。便听得一声清脆啼鸣,那通红的旗面中竟跑出一只火猿来;接着又是一声震天怒吼,旗面中便跳出一只张牙舞爪的火虎来。然后是展翅翱翔的火乌,昂首奔腾的火马,最后出来的是一头闷声咆哮的火熊。原本漆黑的天空顿时被熊熊燃烧的火焰染成了一片火红。
“便让你见识见识,这古宝流火五禽旗的威力。”话音未落,朱宁面前的那张十根丝线织成的大网突然断裂开来,然后一道冷冽的寒光直擦着他的面颊而过,顿时带起一溜血花来。那一溜血花在尚未落地前,便已经冻成了一堆冰渣。
“可惜,没有打中。”杜有常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来,暗暗叹息道。
这一击让原本有些得意的朱宁顿时骇得面无人色,他右手上的火红旗子朝杜有常一指,同时左手连掐数诀,口中猛哆一声“去”,那从旗中生出的流火五禽便直直地朝杜有常扑去。
一股滚烫的热风扑面而来,杜有常面色微变。即使有甲胄护体,他仍然有着被人置于炉中炙烤的感觉。他右手五指轻弹,方才击出的那枚闪着寒光的锥子又出现在了手中。
“恨别离,恨别离。黯然**者,唯别而已矣。生离已黯然,况乎死别哉?”杜有常目光中泛着阴冷,冷冷道,“今日便让你们尝尝这恨别离的滋味。”
大量的真元涌入面前这锥状法宝恨别离中,小小的锥子顿时寒光四射。一股嗡嗡作响的声音从锥子中生出,便听得一声清越的鸣叫,恨别离化作一道寒光,直朝挟着无边热浪奔袭而来的流火五禽迎去。
顿时空中带起一串锥影来,随着一声尖厉无比的声音,好像一块结实的桌布被用大力从中生生地撕扯了开来,恨别离便已经和流火五禽碰撞在了一起。没有任何的声响产生,好像泥牛入海一般。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只火猿,只听见哧溜一声,那只火猿仍然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啼,整个熊熊燃烧的身体便彻底涣散开来。空中锥影连闪,顷刻间便是嘶吼震天哀鸣连连,咆哮声声欲断肠。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气势汹汹的流火五禽便烟消云散了,空中唯留下火星数点。而恨别离早已回到杜有常身前,正滴溜溜地转着。
见此情景,瘦老者朱宁脸上神色不变,拿在右手上的流火五禽旗来回一招,空中那数点火星好似受了极大的吸力,直往旗中投去。火星投入旗中之后,朱宁左手一指,一道真元透体而出涌入到流火五禽旗之中。只过了数秒的时间,又是一声嘹亮的鸣啼,又是一只火猿从旗中钻出,翻了一个跟头直起身来,竟比方才那只火猿还要大上几分。接着火虎、火乌、火马和火熊也再次出现了,它们的身形也都比方才要大上几分。
杜有常看着挟着滔滔烈焰再次奔袭而来的流火五禽,脸上一丝不耐烦的神情一闪而过。右手食指在唇边轻轻一咬,指尖上慢慢渗出血珠来。恨别离飞到身前,杜有常用右手食指在锥体上急速地划动着。随着体内真元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恨别离上竟浮现出一抹血色来,整个锥体也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心念一动,恨别离便化作一道狂飙,再次朝那复生的流火五禽电射而去。恨别离和流火五禽二度交锋,甫一接触,近乎透明的锥体上血色涌现,便接二连三地跳出几个硕大的血字来,却正是赫赫有名的九字道家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于、前”。
一瞬间惊雷乍起,将整个天幕照得透亮。
血色的九字道家真言宛若活物一般,织出一个血色的牢笼来,将气势汹汹的流火五禽罩在其中。流火五禽虽然体积庞大,但是却被那一个小小的血色牢笼死死地束缚着,即使它们拼命挣扎,仍然是丝毫动弹不得。
第五十九章 幻境顿悟
眼见奔袭而去的流火五禽竟被道家九字真言死死地束缚着,朱宁脸上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鼓来,竟是一个小孩子玩的拨浪鼓。这朱红色的拨浪鼓精致异常,比平常小孩子所玩的玩具还要小上一半,只有掌心般大小。材质似玉似石,入手处冰凉如霜。聂建成已经明白了朱宁的计划,随即祭出一根袖珍无比的短笛来,比通常的短笛也要短上许多,只有三寸来长。通体墨绿,似木似玉。
“劳烦建成兄为我护法,没想到杜家的法宝如此厉害,若不使出那招,只怕今日却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聂建成脸现忧色,正欲催动法诀时,身后蓦然响起破空之声,一道近乎透明的流光突然凭空出现,如怒雷一般直奔他的后脑而来。却是在血色的道家九字真言织成牢笼将复生的流火五禽困住,而天罚二老的注意力也被其吸引住的时候,近乎透明的恨别离便趁机隐藏起来,悄悄地绕到聂建成的身后发动了致命一击。
看着近在咫尺破空而来的恨别离,聂建成脸色煞白,护体真元自动发动,于电光石火间已然聚到了后脑处,挡住了这致命一击。然而这一击并未就此结束,被护体真元弹开的恨别离顶端突然绽放开来,一下子开出了五朵莲花状的金色小花来,直往聂建成身上投去。
“一花并蒂,五芳齐开。好好尝尝这恨别离的滋味吧。”眼见这一下偷袭奏效了,杜有常阴沉的脸色终于略微舒缓了开来。
眼见聂建成殒命在即,朱宁不禁红了眼睛,体内真元毫无保留地喷薄而出,化作一股狂猛无俦的罡风,直朝那五朵金色莲花刮去。看起来轻飘飘的五朵金色莲花却丝毫不受影响,几乎同时撞到了聂建成身上。
聂建成却仿若毫无知觉,整个人也变得毫无生气呆若木鸡一般。没有惊呼,没有惨叫,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撞到他身上的那五朵金色莲花就是人畜无害的普通莲花一般。
如此诡异情景,让杜有常的心噗通一声,一下子沉了下去。
那呆若木鸡的聂建成突然涣散开来,空中却出现了一张银光闪闪的符纸。聂建成也再次出现在原地,一抹额间的冷汗,忿恨地看着面带惊愕之色的杜有常,冷冷道:“杜兄好手段,逼得我连压箱底的替身符都用了,看来今日是绝无可能善终了。”
话音未落,空中那张银色闪闪的替身符却缓缓破裂开来。而恨别离和那五朵金色莲花则重新出现在了杜有常的身前。
朱宁看着身侧躲过一劫的聂建成,也是冷汗直冒。他咽了口唾沫,方才释放出浑身的真元让朱宁此刻感到有些疲倦。但是巨大的危机感压迫着他,让他丝毫不敢放松。
“建成兄,快动手吧。”
听着朱宁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聂建成郑重地点点头,缓缓地举起手中的短笛来。
真元鼓荡间,短笛之中发出悠扬而清脆的声音来,悦耳动听的声音令人心旷神怡。
孙慕云听着从那支小小短笛之中奏出的美妙声音,渐渐变得意识模糊心神动荡起来。恍惚间便感觉身周水汽氤氲、云雾缭绕,而脚下则是一片非常辽阔的湖泊,碧波荡漾,流水潺潺。极目所至,不知其方圆几何。其间点缀着些许亭台楼阁,零零星星地散布在远处的湖泊之中。偶尔有如丝如缕的歌声远远地传来,但却飘忽不定,渺渺然不知其所之也。
孙慕云置身在这如同人间仙境一般的幻境中,脚踩碧波却不下沉,正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从远处的氤氲水汽中传来“咚、咚”的击鼓之声。
这击鼓之声毫无节奏可言,很是突兀地传来。孙慕云没来由地感到烦躁起来,身体似乎也有些不听使唤了。击鼓之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咚、咚”的声音好似夏日暴雨敲打在屋外的那些破旧瓦罐上。孙慕云听了片刻,便觉得血液沸腾、血气上涌。体内的脏腑也仿佛随着那急促的“咚、咚”声颤动起来。又听了片刻,他的双眼中便布满了血丝,浑身也是青筋突起。孙慕云感到体内的脏腑好像被一股大力扭到了一起,随着那急促而诡异的鼓声不住地颤动着。每一次颤动都让他疼得几乎要晕过去,但是他死命地咬牙坚持着。
就在孙慕云感到浑身脱力并开始抽搐起来的时候,他怀中的大衍翠生珠突然变得滚烫起来,一股温润的能量从其中涌出,直奔脑中的那个土黄色漩涡而去。在他脑海中沉寂了许久的土黄色漩涡受到这股能量的刺激,突然猛烈地旋转起来,无数的土黄色光点从那小小的漩涡中喷射出来,直往孙慕云体内的脏腑处涌去。而内脏中原本存在着的一层厚厚的土黄色薄膜也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一下子变得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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