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白马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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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白马指天下-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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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正妻,本宫要和主上白头偕老的呀!”陈后突然一下瘫软在座位上哭起来“离了主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是是是,皇后当然会和主上白头偕老,是老臣失言,老臣失言。请娘娘务必保重凤体……”
  “我怀上这个龙子,是盼着主上顾念父子之情,对我回心转意。你们一直知道主上的心在这宫墙之外,却一直瞒着我……”
  “娘娘,主上的心很快就会回到娘娘身边。只要娘娘顺利诞下龙子,主上即使心在他处,依旧会看在幼童的份上,亲近娘娘……”
  “我不想听,你们一个个都只想着自己,只想着怎么保住位置,独揽大权。有谁替我想过,在你眼里,我腹中是陈家的保障,不是你的外孙!啊……”陈后突然惊叫一声,捂住肚子。
  “娘娘,怎么了?”
  “啊……”陈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却净空地看见鲜红的血从自己脚下流淌出来,染湿在织着花色的地毯上。
  “娘娘!”梅香顿时脸色煞白。
  “快,快传太医!传太医啊!”陈太尉大喊着。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陈后扶着肚子,空洞的眼中尽是恐惧。腹中的剧痛阵阵传来,她全身瘫在榻上,颤抖如风中的枯叶,眼前一片昏花,只能任下面人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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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得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睁开眼,头顶依旧是熟悉的大帐。火枭一直沉默地守在他身边,见他醒来,走到一旁将装水的碗端给他。阿得也不要他扶,自己坐起来,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觉得如何了?”
  “无妨。”
  “伤成这样还说无妨?”火枭又给他倒了一碗水“如果不是祭司将蚀心蛊植入你的体内,你现在的胸膛,恐怕已不会起伏了。”
  “蚀心蛊”阿得摸摸自己的胸口“麻烦的东西。”
  “一个月内不可动真气,以免心血翻腾。一个月后,蛊虫长大,便可取出。这段时日你不能再用武,否则没命。”
  “嗯。”阿得摸了摸依旧闷痛的胸口。
  “他是谁?”
  “谁?”
  “你知道我问的是谁。”火枭板着脸问“他与你到底什么关系,值得你三番两次不顾性命。”
  “他是我心中无法替代的存在。”
  “甚至比我,比西苗的开疆大业更为重要吗?”
  “我无法作这种比较。”
  “但你现在必须做出选择,因为全军的将士都在外面等着你的号令。”
  “嗯?阿岩呢?”
  “被擒了。”
  “什么?”
  “他被夏无尘擒去了。你已昏迷了许多日,我想他是凶多吉少了。”
  “他不会。轻……他不会这样做。”阿得披上短褂站起来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你要去见他?”
  “去讨回阿岩。”
  “你去不了了。”火枭走到他面前“落魂口已经闭合了。”
  “什么?”
  一声狐疑,阿得迈步出帐外,挥开面前飘舞的旗帜,朝北方望去。
  只见北上的云水之上,堆积而起的落石,填满了落魂口。宛如凭空降下一道石墙,拦腰截断了云水,将双藐峰东西两侧连接起来。将西苗通往皇朝的道路,一刀两断。
  “不可能……轻尘……”
  云水河断,水落石出。他与夏轻尘就这样匆匆忙忙,被隔在了世界的两端。阿得看着眼前连绵延伸向两侧天际的山脉,眼中前所未有地流露出恐惧了。
  一如夏轻尘预言的那样,中州的土地,史无前例地震动了。原本连绵的土地在震动中扭曲变形,在云河的边上斜向撕裂开了一条地壑,将大地分割开来。云河的河道,因此而分流,奔涌四蹿的河水冲毁了南方千里田亩,一路流入与西苗接壤的哀泣之海附近。自京城而来的的三军援兵,也被突然改道的河水隔住了去路。
  接下来的时日里,云气风荡。仿佛大地疼痛的呻吟一般,降下绵绵不绝的阴雨,在偶尔发生的余震中,飘飘摇摇。酷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是潮湿的凉。南方各郡县,因为先前收到夏轻尘的命令,将居民全数转移至空地,因此除了土地于房屋损毁严重,人口并未有多少伤亡。
  然而一切都来得太巧,过于巧合的时间,让人不得不相信,是夏轻尘一手召来了超越自然的能力,填合了落魂口千年的缺缝。就连包括阮洵在内的上层将领,心里皆怀疑着,他身上也许真的有超越凡人的能力。
  然而夏轻尘并没有察觉周围众人对他的敬畏。他垮了,完全坠入了自己一人的世界中。他不管军队,不管自己的属下,也不管朋友,每日失魂落魄、披头散发,只想着怎么翻过营外那道隔断南北的山脉。他划破的手臂就在潮湿和温热的空气中发了炎,他也随之发起了高烧,没几天,他就将自己折腾得不成人形了。阮洵和张之敏中了赫炎苍弘一掌,始终不好,加上地震的原因,行军不便,滞留原地多时,也相继病倒。
  萧允不知夏轻尘与阿得之间的关系,只能鞍前马后地伺候。尽管如此,一个武人,要照顾一个纤细的生命,往往力不从心。数天下来,夏轻尘那敏感的情绪已经因为他的憨钝,大起大落了好几回,病容更加憔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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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朝自有一套成熟的吏制,代替朝廷监管封主的土地。因此,即使夏轻尘像夏云侯一样,对领地不闻不问,州牧也会主持大局,不让治下混乱。就如同此时,没有了夏轻尘的指挥,官府也已自作主张,扣押所有本地人口,避免再出现大批灾民流窜的局面。然而涝灾之后又逢地震,刚刚从灾患中复苏的中州,无法避免地陷入了窘境。然而就在沈明玉不知是第几次被侯府的侍卫拦回,乘着便轿返回府衙之时,一队不速之客,踏入初夏城的大门了。
  “父帅,前线战火紧急,为何绕道初夏?”君愉骑在马上。
  “天动地裂,云河改道,我们正好有接口来求见中州侯,请他协助。”
  “云河分流,水河道并不深,就算近日有雨,调动四周船只,最多一日我们便可全军渡河。如今靠近城门扎营,岂不是要耽搁数日。”
  “我儿,潇潇西苗犯境,交由萧允去拼杀,我到时坐收渔利便可。此行最重要的,是完成太尉交代的任务。”
  “父帅,中州侯少年才俊,深受主上器重,太尉已贵为国丈,事后他必会将此事推脱得一干二净,主上追究下来,君家只怕要受牵连啊。”
  “你以为为父不知吗?这件事,做与不做,同样难免一死。我只能力保我们君家的血脉。”君明正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看着大街前方的夏侯府门庭“一旦得手,你也不用赶赴前线,直接返回京城,带着你娘和弟弟,能跑多远跑多远,免得太尉杀人灭口。”
  “父亲……”
  “别说了。我们是军人,只能服从指令,没有选择的余地。”
  君明正带着贴身卫队,停在侯府门口。
  “来者何人”队伍在距离侯府大门百尺开外的地方被守卫拦下“速下马来。”
  “平南大军主帅君明正,有要事请见中州侯。”君明正带着人下马来,抖去身上的雨水,在侯府门前站定。
  “侯爷有令,不见任何人。”
  “本帅有军务,还请通报一声。”
  侯府门卫对看一眼,其中一名转身进了府,不一会儿走出来应道:
  “侯爷抱恙不适,不见客,君帅有事,请往府衙找沈大人。”
  “岂有此理!”君明正一声大喝,提剑要闯。侯府侍卫立即架起长枪挡住去路。
  “这可是中州侯府,任何人不得放肆!”
  “本帅身为三军统领,堂堂二品下朝官,你一介门卫,竟敢挡我。延误了军机,你担待得起吗?”
  “让开!”见门卫意志动摇,君愉上前大喝一声,带着人就要往里闯。
  “站住!”两声重叠的轻斥传来,侯府门卫让开道路。只见门内众多侍婢簇拥着两名衣装秀丽的女侍走了出来。
  “何人敢在侯府门前无礼?”司棋与侍书迈出门槛来,逼得军明正后退一步:
  “平南大军主帅君明正,有紧急军务必须面见侯爷”
  “侯爷身染风寒,不见客。”两名女侍齐声说道。
  “中州地动,云水改道,行军受阻,本帅急需侯爷援手,请二位姑姑放行。”
  “侯爷有令,谁也不见。”
  “事关社稷安危,十万火急。二位若是执意拦阻,君某唯有得罪了。”
  “大胆”司棋一声嗔喝“我看谁敢在侯府门前撒野。”
  “来人,给我轰走。”侍书罗袖一挥,侯府侍卫一拥而出,护住大门。
  “唉唉,住手,住手啊——”
  君明正正欲下令动手硬闯,身后绿顶轿内,突然传来阻止的呼声。
  “沈大人?”君明正转过脸去。就见沈明玉从轿上急急下来,在护卫的伞下急急走了上来。
  “哎呀,果然是君将军。刚才路上,我还以为看错了。”
  “沈大人,久见了。”
  “君将军别来无恙。”沈明玉上前问候之后,看了看他身后的卫队“听说将军挂帅平南,不知为何绕道初夏城啊?”
  “这……”君家父子对视一眼“路逢地变,云河改道,大军行军受阻,君某不得已,来请侯爷调派厢军兵船一用。”
  “这,动用厢军,的确要请侯爷亲自下令……”
  “怎么,沈大人也来见侯爷?”
  “这个……沈某刚才已来过一次,和将军一样,被挡在门外。”
  “哦?既然如此,就请两位姑姑再去通报一声,就说君某与沈大人一同求见侯爷。”
  “你们两个以为一起来就可以硬闯了吗?”
  “两位姑姑,非是沈某有意打扰侯爷,实乃落魂口传回战报,说侯爷在前线亲自挂帅。而府上却称,侯爷并未出城。中州形势紧迫,请容沈某求证。”
  “侯爷不在府中?”君明正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父帅……”君愉上前一步,刚要说话,被父亲制止。君明正片刻思索过后,看着两位女侍说:
  “君某今日必须见到侯爷,二位若执意为难,君某只好得罪了。”
  “放肆!王侯尊贵仅次于皇亲,两位大人真当夏侯府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侯爷就在府中,谁也不能打扰。”司棋、侍书怒嗔道。
  “小小婢女,竟敢隐瞒侯爷行踪。”君明正沉着脸说“来人,给我拿下。”
  君明正一挥手,身后武卫随之冲上。就见兵见一瞬,门内再传娇喝之声:
  “住手!”入画与抱琴踏出门来,挥手遣开门前卫兵“侯爷请沈大人与君将军入府一谈。”
  “嗯——”君明正一摆手,身后卫队还剑入鞘。
  “君将军,我们进去吧。”沈明玉一摆手。君明正便带着君愉先一步走了进去,身后卫队本想尾随,却被拦在了门外。
  一路忐忑地跟着四位侍女到了悠然阁,只见重重轻纱背后,一人锦衣华服端坐榻上。于是三人急忙上前见礼。
  “君明正为军事而来,并非有意打扰侯爷静养,请侯爷勿怪。”君明正说完此行的借口,帘后却没有直接回答。过了片刻,身边侍奉的入画才开口传话:
  “侯爷说,运兵船即日便可派去,二位将军可以回去了。”
  “这……”君明正犹豫着,沈明玉却已沉不住气了:
  “不知侯爷身染何疾,为何数月不以面目示人,此刻我等来了也不闻侯爷言语?”
  “无礼!”入画怒道“沈大人是在怀疑什么?”
  “明玉近日接到南方各郡呈报的文书,说侯爷在西南十县巡视,又有战报,说侯爷亲上战场挂帅。而诸位却言侯爷抱病府中,明玉认为,有人鱼目混珠,企图假冒侯爷!”
  话语落地,四名女侍不约而同地一惊,神色中也透出一丝不安。沈明玉见此情形,更加确信其中有鬼,上前一步:
  “难道说,侯爷果真不在府中?你们假传王侯令,所图为何?”
  “侯爷在此,沈大人请小心言行。”侍书拦在轻纱帐前。
  “若帘后坐着侯爷,那就请侯爷屈尊,见沈大人一面如何?”君明正在一旁煽风点火。他此刻心里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这沈明玉来得正好,还带来这么个惊天的大消息。倘若此处侯爷是真,他正好依照原计划,以武力除之,然后将罪名嫁祸给他,就说他与南方的假侯爷串通一气,企图拥州造反,叛投西苗;若帘后之人是假,那他正好将计就计,一样可以顺利除去夏无尘,让自己手上干净。
  就在他盘算之际,纱帘缓缓被扯起。三人睁大了眼睛,自缝隙中窥进去。只一眼,帘子便立即放下了。
  “这……”沈明玉顿觉背上一僵,面色惨白。
  “沈大人看见了,如何?这下满意了?”抱琴佯装镇定地看着他。
  “是……是……”沈明玉几番张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是下官鲁莽了,请侯爷恕罪。”
  “嗯?”君明正低吟一声,手按剑柄缓缓用力。
  “父帅……”君愉轻声唤住他,暗暗摇头。
  “既然侯爷确在府中,那必是有人假冒侯爷,在外面兴风作浪了。”
  “啊……”这回沈明玉与四位女侍同时脸色煞白。
  “君,君将军……传言未必属实,此乃中州境内之事,本官会命令府衙彻查。”沈明玉掩盖着。
  “沈大人”君明正威胁地看着他“传言有假,战报还有假不成?”
  “这……”
  “落魂口存亡,关系皇朝安危,岂容儿戏。若真有人冒充侯爷,混淆战场,岂不是动摇国本,又岂是你中州境内之事?”
  “君将军你……”沈明玉猛然意识到事态不对。
  “假冒之人定是西苗易容的奸细。本帅奉旨平南,岂能坐视我军被灭。”君明正上前一揖“侯爷请放心,君某即刻南下,将那假冒之人当众斩杀。”
  沈明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侯府众人更是惨白一片。众人脸上失色,已顾不得掩饰,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此时君明正沉声下令:
  “这必定是有人想对侯爷不利,为保侯爷安全,自即刻起,夏侯府的安危又本帅负责。”
  “什么?”
  “君将军,这里是侯府,自有府兵和厢军军部保护。君将军请回!”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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