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白马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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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白马指天下- 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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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就在大军经过粮仓之后,前方道路上,突然出现丈高街垒,层层堆叠的沙袋,无声无息斩断前路。
  
  “嗯?!”赫炎苍弘猛勒缰绳,立住马蹄。
  
  “嘿嘿……过不去咯!”一侧高高的仓顶传来奸笑,张之敏手持火把出现在赫炎苍弘头顶,正想取笑一番,赫然看清骑在他马上的重居正,不由地嘴角一抽“居正,你怎么在下面?”
  
  “我……”
  
  “给我冲!”来不及辩解,赫炎苍弘大喝一声,队伍冲锋向前,欲一举拆毁障碍。
  
  “坏了,居正你快逃啊!”眼看路障动摇,张之敏变色大呼。重居正为难地四顾,终于狠下心来,大喊一声:
  
  “我不逃!敏之,你也降了吧!”
  
  “什么……”张之敏瞬间恍惚,火把脱手坠落。燃烧的火焰从高高的粮仓顶上滚动落下,沾上沙袋的一刻,瞬间燃成一道火墙。
  
  “是硫磺!快退!”赫炎苍弘惊觉瞬间,面前突然火光大作,爆破声轰然而起,仍在不断推压路障的西苗士兵,瞬间被炸成碎片。飞溅的火花落到邻近的仓垛上,再度引燃连番惊爆。
  
  “居正……”张之敏最后一眼看了重居正悲伤又坚决的神情,无奈地撤离脚下燃着的仓垛。
  
  粮草仓意外引爆炸药,赫炎苍弘竭力稳住□受惊的坐骑:,下令调转队伍“撤!快撤!”
  
  “啊?!”赫炎苍弘一把将他丢了出去
  
  战马冲过两侧包围的火力,一路奔出内城。却遥遥看见了缓缓升起的吊桥。仍滞留在桥上的西苗士兵,纷纷跌倒或坠入深沟。
  
  “抵住城门!冲出城去!”赫炎苍弘大声喊令。西苗士兵调转队伍,倾力抵抗吊索的升起。就在桥面上下摆动僵持的时候,城楼之上降下羽箭,穿过悬桥越来越窄的空隙,乱箭射杀其中的西苗士兵。
  
  “呀——”赫炎苍弘腾空而起,冒着箭雨冲入人群,横戟抵住弊端逼近的桥壁,大吼一声,竟生生将吊桥推开了数尺。
  
  偏在此刻,身后的内城楼上一声高呼:
  
  “放闸!”
  
  轰隆的震动声在身后响起。一道厚实的铁闸从内城门的门洞中快速降下,沉重扎入地面。拦腰将赫炎苍弘的队伍斩成两段,不及躲避的士兵当场被砸成肉酱,跑在后方的人马也在第一时间陷入围杀。赫炎苍弘稍一分神,外城门轰然一声,紧紧关闭了。
  
  “阿得——”被箭雨隔在城外的火枭眼见赫炎苍弘受困,顶着箭雨冒死上前,抛出索勾,欲蛮力拉下吊桥。不料后侧方飞入一斧,铿然斩断铁链。尹宗成率领先前投降的部下,拦住青山深谷的退路:
  
  “火枭,你的对手是我。”
  
  “混蛋!杀了你!”火枭怒目圆睁,抡起手中的宽刀冲将回去,与他厮杀起来。
  
  …………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重居正六神无主地骑在马上,不知所措地看着排山倒海一般涌现在两侧城楼上的南征军;又惶然捂住地看向赫炎苍弘那冒火的双眼。
  
  “赫炎苍弘,段某奉命请君入瓮。”段兴沉稳泰然地现身城楼之上“国师有话,降者生为奴!”
  
  “原来早在当初,他就在算计今日!”赫炎苍弘震怒地一把扼住重居正的脖子“就连你也是其中的一步!”
  
  “我……我不是。我不是!”重居正崩溃地挣脱他的手,从马背上跌下来,冲着城楼上大喊了起来“夏轻尘你给我出来!你告诉阿得,我不是!我不是你安排的棋子!你出来!你说我不是你的棋子,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不是!我不是!阿得,你要相信我,我跟他不是一伙的!”
  
  “居正!”城楼之上,张之敏悲伤又着急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
  
  “敏之!”重居正睁大了眼睛站起来,急急地说“敏之你快帮帮我。你把城门拿下,你快打开城门啊……你为什么不动?你还是帮着他,你宁可看着我死也要帮着他,你归根到底还是喜欢他多过喜欢我是吗——我就这么不如他,为什么你们的脑子里只有他!我的计划才是最好的,为什么不信,为什么都不信——”
  
  重居正歇斯底里起来。张之敏着急地奔跑在城楼上试图寻找救他方法。无奈此时段兴已经举起了手中的令旗,将令挥下,上百斤的炸弹如同冰雹一般从两侧城楼上抛下。
  
  重居正与困居下方的西苗士兵,瞬间淹没在爆炸的轰鸣声与浓浓火光之中。




第一百零二章

  硝烟爆出的火光映红了天际,轰鸣的声响震痛了耳膜。在南征军弥天盖地的火力之下,西苗前锋如置身人间地狱,几乎被屠杀殆尽。而城外的西苗士兵,为了解困被围城中的前锋部队,冒着箭雨拉动吊桥,也同样死伤惨重。
  
  “赫炎苍弘,投降吧。”内城门再度开启,段兴带着人马迎面逼来,欲一举歼灭余党。
  
  赫炎苍弘在迷眼的硝烟中缓缓抬起头来。他也受伤了,强壮坚毅的身躯在猛烈的炮火攻击下,中也流出血来。暗红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沾污了整个脸庞。他喘着粗气,看着遍地尸骸,悲愤自心底升起。仰天一吼,喝退面前敌人。城楼上下顿时寂静一片。赫炎苍弘对着身旁所剩不多的部众下令:
  
  “挡住敌人,我来打开城门!”
  
  “执迷不悟!给我杀!”段兴怒喝一声,带着人马杀进前来。西苗士兵如末路困兽,拼死抵抗。
  
  而赫炎苍弘气走全身,画戟横卷,沛然一推,击向铸铁的桥门。只听地动山摇一声响,缠绕绳索的铁墩,竟被震脱数尺。城头卫兵努力扳回的同时,赫炎苍弘扬戟撬开一隙裂缝,空出双手,运起冰火双生之气,浑身如同划日流星,猛然冲向城门。只听一声铿响,铁环断裂,整座吊桥顿时失去牵引,缓缓打开了。
  
  “众人速撤!”
  
  “休走!”眼见城门被破,段兴驱马上前,剑挡赫炎苍弘退路。无奈对方猛虎夺路,画戟猛挥狂扫,锐不可当。交手数招,一戟将段兴刺下马去,指挥参与人马,快速冲过吊桥,返回来时路。怎奈青山深谷地形闭塞,他与火枭同乘一匹战马奔至谷口,又再遇火力围堵。此时尹宗正已领兵守住山谷上方,欲一举生擒赫炎苍弘。
  
  “赫炎苍弘!降者生为奴!”
  
  “可恨!啊——”再见诈降之人,赫炎苍弘怒从中来,腾身翻起,脚绕缰绳站上马背,反手抽弓,一箭射向尹宗成头颅。尹宗正仰面一闪,头盔脱落。身边同时两声惨呼,回神一看,竟是炮火手中箭倒地。
  
  “速撤回营!”赫炎苍弘跃下马背,强弓连发,扰乱尹宗正的指挥。西苗大军奋力杀出重围,奔向驻地。不料刚出山谷,就看远处火光冲天,竟是后方着火,粮草被焚。
  
  夏轻尘身边最后一支精锐——司隶府下的三千武士,受命把守最后一关,誓断西苗大军退路。
  
  “西苗地界气数已尽。赫炎苍弘你投降吧!”
  
  “粮草……”兵败如山倒,赫炎苍弘看着面前一片火海,以及陷入厮杀与混乱之中的西苗士兵,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悲愤。
  
  “阿得,西苗地界可战至最后一人倒下!”
  
  “族长,我等宁死不降!”
  
  “宁死不降!宁死不降——”
  
  逼至绝境,赫炎苍弘品上西苗最后的决心,决定孤注一掷、背水一战。只见他换马上阵,重整队伍。
  
  “全军上马,刀斧手随我突围!”
  
  “很好,就让我试试你的能耐!武承苑的将士听着,擒住赫炎苍弘,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校尉总领令旗一挥,一阵狂轰滥炸的炮火之后,武承苑精锐倾巢而出,冲向西苗大军。
  
  赫炎苍弘虽遭连番重创,然而枭雄末路,犹自不减神威,招招皆是没有退路的拼命。源源不绝的内力配合出神入化的方天画戟,赫炎苍弘横扫千军,如入无人之境。武承苑虽是精锐之师,无奈遇上夺命虎狼,仍旧逊色三分。很快折损多人,被杀出一条血路。
  
  “火枭,带众人沿着河道南撤!”
  
  “那你呢?”
  
  “断后。”赫炎苍弘一掌击向火枭的马臀,指挥残余人马向南撤退。自己独领一队人马,挡住追赶而上的大军。
  
  ※※※※※※※※※※※※※※※※
  
  时过五更,仍旧是深蓝的天微微地亮了起来。夏侯府一如既往的卧室中,夏轻尘正在贴身侍卫的服侍下,一件一件穿起他崭新的铠甲。那是一套鎏金的铠甲,花纹威武高贵,打磨得金光鉴亮。微弱的烛光下,映出满室辉煌的光。贴身侍卫一言不发地全神贯注着,将那一片一片的护铠,绑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最后为他系上鲜艳的百花斗篷。
  
  这时,一阵冷风吹开了房门,冲散了香炉的暖气。屋外那冻飕飕的冷气吹进脖子,让夏轻尘本能地耸了耸肩。
  
  “伤得不轻,你应该多休息。”
  
  “最新的战报,赫炎苍弘惨败,西苗地界连夜撤退了。三军将士在南门集合,等你前去点阅。”皌连景袤半肩缠着绷带,只披一件厚衣站在门口。
  
  “哈……知道了。”夏轻尘面露喜悦地调整着护腕“你快去更衣,陪我一起上城楼。”
  
  皌连景袤叹了口气:“敏之很伤心。”
  
  夏轻尘顿了一下,听任侍卫为他调整腰封,慢慢吐出几个字:
  
  “我想,让他伤心的人不是我。”
  
  “但是你让重居正伤害了他!”皌连景袤激动起来“你早已知道是他对吗?你不说,就是等着敏之亲自拆穿他。你本来可以阻止这一切的。”
  
  “阻止他?那样我要如何一举击败赫炎苍弘”夏轻尘轻描淡写地说“别说我没警告他。我提醒过的,但是他不听。”
  
  “你……好,你是圣人,你是神一样存在的国师!你眼里只有黎明百姓、皇朝的千秋大业。你现在是国之栋梁、万民的福祉。你为了打赢赫炎苍弘,让萧允去做饵,好让我不得不前去救他而负伤,因为你怕我为了保护敏之而坏了你的计划。可你有没有想过,敏之他是无辜的,他早已辞去了官职放弃了爵位,为了你我加入了这场战争。还有萧家陪同萧允一起去送死的上千步兵,那是萧家最后的步兵,你却只让他们像表演一样牺牲给赫炎苍弘看。你现在难道还能说,你这样做,是为了尽早结束这场仗,为了减少牺牲吗?”
  
  “皌连景袤”夏轻尘嗔怒地转过脸来瞪着他“今天萧允和敏之都有权力来质问我,唯独你没有。因为我守的是你皌连家的江山!你还记得当年在奉先殿里,当着皇族的列祖列宗起过的誓么?你说你在位之时要守护这片江山和我的周全,与我并肩看着四海归一的那天。从那天起,我就留在了京城,把自己的命运跟你系在了一起,即使后来你不在了,我也依旧没有丢弃你的江山,一直守着当初的约定,不曾离开。”深吸一口气,夏轻尘穿戴完毕,佩上宝剑从他身边走过“这事儿回头再说,你先换上铠甲跟我上城楼。”
  
  “是我无能,没法给你盖世的尊贵与荣华,所以你靠自己,得到原本期望的一切……”皌连景袤眼中流露出悲伤“可你当初留在京城,难道为的是荣华富贵、权势名利吗?你是不是也忘了,当初所有的努力,是为了我们可以无拘无束的在一起?现在,你还想和我在一起吗?我们两个,还有敏之和萧允,你想把大家都拆散吗?”
  
  夏轻尘愣了一愣,眼神中流露一丝迷惘的烦躁,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冷着脸走了出去。
  
  暴雪过后的初晴清早,大获全胜的南征军将士盯着严霜列队在城楼之下。号角齐鸣,只等主帅登临。夏轻尘身穿铠甲,肩披百花斗篷,缓缓登上城楼。金色的战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耀目的光华映射四野。振臂挥剑,下方便是排山倒海般的高呼。
  
  寒风刺骨,依旧吹不散下方热火朝天的欢呼。自开战以来屡屡受挫的士气,在这场胜利中,被拔回了原来的高处。南征军以前所未有的激情,欢呼着这场胜利。发自内心地,推崇着高处这位带来了胜利的主帅。只要有国师在,失去的国土就能收复;只要有国师在,不管怎样的劣势,也能转败为胜。这个战场,仿佛从一开始就等着他的到来。他是全军的指望,唯一能寄托的对象。夏轻尘在凛冽的寒冷中轻轻闭上眼,感受着这种激荡的情感。被尊奉为神明,也不过是这样被千万人膜拜而已。他原本应该是踌躇满志、意气高昂的,然而此刻,他心里又有一点点惆怅。也许那惆怅不止一点点,也许是刚才皌连景袤的话钻进了他的心里,他侧脸看看身边带着面具的皌连景袤,看不见鬼脸之后他的神情。现在,他终于和他并肩站在高处了,可是,为什么和自己的期望不一样了呢。
  
  信守诺言很难。但有时,守住了承诺,却依旧守不住那结果。现在的他,到底想要什么……
  
  就在三军将士欢呼胜利的那个黎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冷清的北城门出发,缓缓驶向北方。张之敏一个人拿着鞭子,靠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头上,不时地回头看一眼身后缠着满头绷带的人。
  
  “我幼时进宫当伴读的时候,爹就跟我说,你得记住,你和殿下之间,是天和地的区别。别看你们现在同在一个屋檐下,吃在一起玩儿在一起、听同一个先生教书,可骨子里你们是不一样的,你永远只能是他的人,他却不会是你的。这话,从我进宫那天起,就一直在我心里。不管我心里多喜欢这个兄弟,也不管他对我多好,把我当兄弟、当朋友,我都没敢僭越这个差距。因为我们其实不在一个世界里。夏轻尘也一样,他和主上、还有赫炎苍弘,那都是云端上的人。他们咳嗽一声,整个大地就得跟着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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