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多了一条伤疤,反正都是破皮流点血,无需放在心上。”
说完,无比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双腿一夹马肚子,走到队伍前面开起路来。萧允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你那是什么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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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津城——天下最大、繁华的城池。城外十里官道,青砖铺地,一路迎到正南的朱雀门外。进入城门,就是朱雀大道,一路比直地通往巍峨的皇城。当夏轻尘再次来到皇城脚下,看见高耸入云的正阳门时,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轮回中走了好几个来回。
马车缓缓被谒者迎入皇城。按照礼制,他们必须先沐浴更衣,进宫交差卸任,才能返回各自的府邸。
夏轻尘一行在宫外梳洗妥当,更换官袍,干净整洁地站在了宫门口。久违的内心,有了回家的感受。不料:
“钦差大人,主上携皇后外出春游,不在宫中。”传令官挡在了宫门外。
“这……”张之敏疑惑地看了看传令官“主上何时立的后?”
“就在本月。”
“不会吧……这么大的事我们都没赶上。”
“主上外游何处?何时回宫?”萧允的脸色同样阴沉下来。
“主上数日前去了清泉宫。至于何时回来,下官不敢妄言。”
“那司马大人可在朝中?”
“司马大人也随驾出行了。”
“既然如此,大人只好过两日再来交差了。”阮洵的手拍上夏轻尘的肩头“先回去吧。”
“嗯。”
“大人……”萧允看着夏轻尘低着头转身,疲惫的脸上是明显的落寞“萧允送大人回府。”
“不用,你也累了,回自己家吧。”
“大人……”萧允正要追上,阮洵一把拦住他:
“让他一人静静吧。”
夏轻尘独自上了马车,倒在垫子上,看着纱窗外屋檐高低的变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掀开了车帘:
“去铸造间。”
马车扭转方向,缓缓来到铸造间门前。夏轻尘下了马车,缓慢地朝后院铸剑房走去。院子中的梧桐才刚刚抽出了新叶,嫩绿的颜色在安静的风中轻轻摇曳。
“啊,是大人回来了。”系着围裙的差役路过时认出了他,连忙上前行礼。
“师父上街打酒去了?”
“不是。剑师前几日随驾出行,说是去清泉宫泡温泉去了。”
“哦……”
“大人要歇一会儿吗?我让人给大人沏杯茶来。”
“不用了。我走了……”
夏轻尘摇摇晃晃地转身,默默离开了铸造间。他这心里又沉又憋闷,却又好像空空荡荡的,发软的双脚双脚漫无目的地在平坦的石头路面上走着,希望在这空荡荡的宫城里找到一个认识的人陪他聊聊。
“唉……”看着远处水光波动的太液池,他叹了口气,自问为何会不知不觉走到这个地方。刚要转身离开,忽的想起了许久未见面的红若。这个时候,不知她是否也随驾出游去了。
夏轻尘迈着迟缓的脚步,沿着宫墙一路走去。远远在那个熟悉的树干后,看见一架横放在草上的竹梯。他费劲地拖出那梯子,架上墙头,脚软地踏了几下,慢慢爬上。
西花园里开满了一树一树的桃花,点点粉红的颜色,摇曳在深沉的宫墙之后,招摇地向他招着手。他越过墙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凉亭,同样是空无一人。于是他叹了一口气,低头准备爬下,就在这时,假山后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是谁?是红若吗?”话一出口,夏轻尘惊得一把捂住了自己口,他怎么就这样冒失地喊了出来。万一不是……
“是阮公子?”
夏轻尘一抬头,只见假山后露一角鲜艳的裙带。红若小心翼翼地从那后面走了出来。
“啊……”夏轻尘虚惊一场趴在墙头。
“真是公子。”红若微笑地上来,抬头看着他。
他穿着崭新的正二品大红官袍,头上带着高耸的乌纱发冠,发髻高束,清瘦的脸带着疲惫,薄唇微微地苍白着。他看着红若,笑了笑:
“是啊,好久不见。”
“公子回来了。”
红若的这句话夏轻尘心头一颤,仿佛是在书画纸上晕开的水渍,瞬间湿润了夏轻尘的眼底。他恍然明白,自己在这宫城之中游荡半日,想听的,不过就是这句话而已。
“啊,回来了。”
“听说公子开春高中了状元。我还没向公子道贺呢。”红若高兴地看着他“公子已经升任二品大员了?”
“不是,只是暂封了个二品钦差。这次回来,就要卸任了。”
“哎呀,那也已经出仕了,我该称呼公子为“大人”才对。大人出门的消息我也听说了,一出仕就能担此重任,大人果然是好能耐。”
“呃,嘿嘿……今天进宫都没能见着主上,这差事办得妥不妥,还不知道呢。”
“哦,你今天才回来”红若的眼中有一丝悲伤“你大概还不知道,陈德妃怀上了龙种,已经被册立为皇后。主上这回带着她和其他的嫔妃去清泉宫游春去了。”
“什么?怀孕?”
“嗯,她比我还早几日怀上龙种。”
“你,你也怀了?”夏轻尘有些讶异地看着红若的肚子,她宽宽的腰带下,依旧平坦;难以想象,那里面竟然孕育着皌连景袤的孩子“那你怎么没跟着他们一起去温泉?”
“太医说我胎位不稳,不能出宫,所以我不能去。但我觉得这是皇后叫他们说的。”
“她这是在欺负你……”
“嗯……没办法。”红若摇了摇头“不过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我今天又要烦闷无聊。你这回出门办事,去了哪里?”
“中州。”
“好玩吗?我听人说,中州气候温润,四季如春,风景比上苑还要美丽,是不是真的?”
“这……”夏轻尘愣了愣,但看着红若期待的眼神,他又实在不忍在她如此失落的今天,再告诉她那千里荒野、尸骨成山的事实,于是他笑了笑道“是啊,中州有满山遍野的桃花,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沃野。富庶的城镇里,丰收的粮食装满了谷仓,多得溢出在道路上。我这回去,就是替朝廷收粮去的。”
“真的吗?我就说你真有能耐,收粮这么重要的事情主上都放心叫你去办,哈……那你一定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以前我叔父离京任职,回来都会带好多稀罕的东西。你专程来找我,是不是有好东西送我?”
“呃……这”夏轻尘犹豫地摸了摸别在腰上的扇子,又慢慢松了开手“你看我,想着要带过来,结果过来的时候就忘了。过几日我让人给你送来。”
“没关系,你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
“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养。”
“嗯。”
“再见……”夏轻尘看了她一眼,低头小心地爬下梯子。红若站在围墙这边,抬头看着那竹梯从墙上移了下去,低头轻叹了一声,揽起裙角,缓缓离开了西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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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轻尘辗转回到自己的家中,天已经完全黑了。冷香净苑的门口,翠娘和四个丫头正打着灯笼等在那里,见他回来了,连忙扶下车来,迎进屋里,倒茶端饭,喂汤喂药。
夏轻尘一路车马劳顿,身体依旧发着低烧,今天一阵失魂落魄的闲逛,更加没了胃口。但见众丫头兴高采烈,只得勉强吃了几口,匆匆服了药,也不要翠娘服侍,进屋就是一躺。
双眼犯困地看着头顶的帐子,奈何心里一阵莫名的凄凉,这眼皮怎么也闭不上。他动手扯开了腰带,原本卡在腰上的那把扇子轻轻落在了榻上。
他轻轻捡过来,展开来借着烛火看着那上面嫣红的桃花、比翼双飞的蝶,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你想和谁相思相守?”
“啊……”夏轻尘惊了一跳,一把合上扇面就看见皌连琨坐在榻前。
“想什么呢?我都来了半天,你一点儿也没察觉”皌连琨伸出冰凉的手搁在他微烫的额头上“又病了……”
夏轻尘触电一般地缩回身子,坐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你们不是都去清泉宫了吗?”
“他们去了,我却一直在等你回来。”皌连琨痴痴地看着他,眼神温柔得几乎能将人融化。然而夏轻尘握紧了手中的扇,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你为何等我?”
“我想你。”皌连琨张开双臂将他搂入怀中,轻声在他耳边沉吟“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还对多少人说过这样的话?”夏轻尘一动不动地直直坐着。
“什么?”皌连琨不解地松开怀抱,搂着他的肩膀。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你已经想不起了吗?”看着皌连琨困惑的神情,夏轻尘将手中的扇子扔到了他的手边。皌连琨捡起放在手中,慢慢伸展开来,表情不由地一愣:
“这是……你是怎么得来的?”
“地上捡到的。”
“这上面的字是我写的”皌连琨淡淡地合上了扇面“轻尘,那都是过去的事。当时我被放逐西南,落魄失意,夏儿是我心灵唯一的慰藉。”
“后来,你离开了,从此也忘了他。”
“我没忘。只是不再想起……”
“可他却忘不了你,不惜丧尽天良也要取悦于你!”夏轻尘语气中带着分明的愤怒。
“你此话何意?”
“你想知道我在哪里捡到了这把扇子吗?”
“在哪里?”
“在他的尸体旁边。”
“这……”皌连琨身子一震,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是怎么死的。”
“我杀的。”
“你……为什么?”
“因为他该死!我本想将他挂在城门上暴尸三日以平民愤,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只命人割下他的头。想见他吗?”夏轻尘摇摇晃晃地从榻上走下来,走到书房里抱过一个盒子,用力扔到皌连琨怀中“我将他带来了。”
皌连琨低下头,颤抖地抬起手来,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盒盖:
“啊……夏儿……”他捧着那盒子跌坐在榻边。白色的月光从窗户射进来,照在盒子里那张永远不再睁眼的脸上,呈现诡异的死灰。皌连琨颤抖地抚摸着他眼角的泪痣,伤心地落下泪来:
“夏儿……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说了,他该死!”夏轻尘激动地看着他“现在,你还会说喜欢我吗?”
“你……太狠了。”
“你给我出去。走啊!”
“唉……”皌连琨一把抱起那盛着头颅的盒子,捡起那把扇子,快步冲出了房门。
夏轻尘在原地站了很久,失魂落魄地想起阮洵对他说过的话:
“无情最是帝王家吗……”
胸口莫名来的一阵窒息,他痛苦揪着领口,全身抽搐着倒了下去。失力的身体,不期而遇地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再也使不上一丝多余的气力,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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琨叔造的孽:
(= =|||我发现我P图的技术是在是太差了。)
现在开奖:
答对的都过来,尘尘左拥右抱,么啊么啊么啊么……
那几个要看琨叔裸照的,萧宝宝臭猪蹄伺候……T飞……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我昨天在清泉宫回不来,你就给我捅这么大的篓子!”张府后院,张翎抄着笤帚追赶着上蹿下跳的张之敏。
“我不——”张之敏捂着屁股“爹,我是钦差啊,你怎么能打我。”
“钦差?我打的就是你这个夭寿的孽子!”张翎拄着笤帚棍往高处捅着“叫你去代天巡狩,你却到中州花天酒地去了。”
“儿是钦差,到了那儿,人家自然要隆重款待,想推也推不掉啊!”
“你吃喝玩乐也就算了,你怎么还带着一个回来!”张翎一扫帚指着瘫坐在屋檐下的重居正。后者虽是面无表情,但眼神中却流露着明显的焦急。
“我看看……”张翎挽着袖子凑近重居正的脸,左右仔细看了看,突然暴跳起来“好哇!”
“爹,爹啊,别胡思乱想,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怎么胡思乱想了!”张翎一笤帚往他屁股上抽了下去,痛得他嗷地一叫“几次叫你娶妻你不愿意,我道你是心智还小,原来是因为这样!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阮大人是什么人啊,那是你能想的人吗?你放这么个人在家里,万一让主上知道了,还不砍了你呀!”
“爹啊爹,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不听你解释,马上把他给我送走!明日我就给你相一门好亲事!”
“不行!”
“哎呀,你敢跟老子顶嘴……”
“爹,不管您说什么,我一定要留下他!你得把他给我治好!”张之敏扒在房檐下大声嚷嚷着。张翎等着眼睛愣了半天,反应过来以后捶胸顿足地大骂:
“你你你,你真是想气死我呀!你是让这个妖孽给迷住了是吗?好,好,我给你治,我这就治治他——”张翎说着,抡起笤帚往重居正头上拍去。
“不可啊——”张之敏纵身扑在了重居正身上。只听“啪”地一声,张翎手中的笤帚重重抽在了他身上折成了两段。
“你,你竟然还护着这个妖孽。我弄死他……”张翎扔了手中的半截竹竿,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不可不可啊……儿将他送走,儿这就将他送走……”张之敏一把抱起重居正,双脚跑着出了家门。
他一口气跑了两条街,听着身后再没有张翎追逐喊打的声音了,才将重居正一把放在墙根靠住,自己双手撑着墙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呼……呼……呼……打死我了,打死我了……”张之敏抬起头来,看着被自己拦在胳膊中间的重居正。重居正软绵绵地靠着墙,抬起细长的眼,有些朦胧地看着他,谁料张之敏一把捏住他的脸蛋拧了起来:
“哎呀,你怎么长成这样啊。你害死我了你害死我了……唉,我把你送哪儿去呀……”张之敏捏着他的脸想了半天“对了,姓萧的那么舒服,把你送他家去,让他也鸡飞狗跳一回。”
重居正无奈地闭上了眼,任凭张之敏将自己扛到肩膀上,大步朝路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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