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析眼泪忽然而止,盈盈眼眶变成寒光杀气,他抬起左手,抹去脸上泪痕,右手亦缓缓抬起 ……
突然,空际金光一闪,一只金光灿灿金钩形状之物倏然咂绕空中,随即一个沉沉之音自空际 传来:";兼相爱,交相利。";
此音无限浑厚,有如苍龙附耳轻吟。
苦心,庚桑异口同声:";墨钜,帮主怎么到了。";
话未说完,不远处已出现两条人影晃动,倏然已到众人眼前。
站在左面老者,背负一个大葫芦,蓬首垢面,伍宾认识,不是神丐涂云龙是谁。右面一人, 身长七尺,面色淡黄,双目似乎尽是黑色,在逆光的瞬间,爆射出慑人的光芒,当见他双臂 特长,背插一柄乌木剑,腮下胡须飘忽,头顶一只凶鹫盘旋上空。伍宾心想:";此人必是江 湖上久闻其名的墨翟。";
孔女句看见墨翟,蠕动嘴唇,轻声道:";兄长,小妹未能盗得 墨剑剑谱,对不起";。
墨翟人影一晃,左手扶起孔女句,双眼透着关切:";义妹,你 怎么受的伤?是谁伤你的?你为什么瞒着我,偷到太宰府,你知道为兄为你多么操心?";
墨翟是个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之人,岂料看到孔女句伤势竟然 有 失常态。或许他认为,孔女句为了他的墨剑剑谱,冒生死之险 去姑苏太宰府,盗剑谱,才受种种之苦,所以心中不安。
苦心,庚桑闻墨翟言语,面面相觑。邓析冷声道:";这位小姐伤是为兄所为。";说着拱拳行 礼,";帮主,属下要得罪了。";举掌劈向孔女句。
墨翟闻言甚惊,於是不由分说举掌架住邓析 右腕:";护法,有话慢说,丐帮重地,岂可妄杀无辜。";
邓析显然极力控制内心愤慨:";帮主,属下不杀此人,寝食难安。";
";为什么?";
说着,又看了看孔女句。孔女句也 莫名其妙摇摇头:";小妹从未与这位先生见过面。义兄,你不用阻挡,既然,他非杀我不可 ,必然有他的理由。";
说完,转首对邓析:";人生总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前辈能否让我死得瞑目。";
邓析仰首望天,长叹一声:";好,我告诉诸位。当年在下全家居住郑国,在下受郑君之聘, 在郑秉政。她父孔丘来到郑国,撺掇郑君谄我无君无义必将误国。郑君在孔丘再三撺掇下, 杀我全家五十余口,在下只身逃了出来,从此流落江湖。后来我数次找孔丘报仇,都因他武 功太高而失败。从此,在下立下心愿,一定要杀其亲以谢我屈死的亲人。今日其女撞在武夷 山,在下怎能失此良机。若不杀她,九泉下的亲人能瞑目吗?";
邓析讲到这里,声音已哽咽,本无表情的面孔,充满凄凉与悲苦。
墨翟听完邓析一番话:";仁兄所言,兄弟明白,兄弟同情仁兄心境。兄弟与孔教主亦非同路 人,孔女句与其父更是叛道离经。仁兄,大丈夫所为,岂能如 此小肚鸡肠。再说,此乃丐帮重地,严禁杀戮。倘若传入江湖,不明事理之人以为丐帮挟嫌 ,这岂不坠了本帮在江湖上威名,望仁兄行思,再思。";
墨翟心思大家都明白,邓析当然也明白,现在不杀孔女句,日 后肯定不可能再杀孔女句。邓析冷声道:";天下,什么病都有 人害,什么药都有人吃。我枯瘦索命君就是害别人没害过的病,吃别人没吃过的药。";
墨翟见邓析脸色杀气浓浓:";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白,在下现在宣布退出丐帮,这帮中重地当然可以不遵。";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伍宾暗忖:";难怪邓析为杀孔女句和自 己痛苦绝交。他为报此仇,竟与丐帮反目。同时,心中亦佩服邓析的豪情和胆量。大丈夫恩 怨分明,邓析杀孔女句、我护孔女句都没错。";
有胆量的硬汉子,没有人不敬他,哪怕他的敌人也敬他三分。何况在场众人都是他的朋友, 更何况,这份胆量中渗着人类共敬的那份孝心与亲情。
墨翟平静地:";仁兄行此手段,对於孔丘无非为伤其精神之目的。孔女句虽是孔丘之女,然其已背叛其父。仁兄一意孤行,不仅与目的背道 而驰,还给自己带来极大不利。";
邓析冷哼道:";只要身上流着孔丘血的人,我都要杀。因为,我只求快意,不求结果。";
墨翟笑道:";如果我要保孔小姐,请仁兄手下留情呢?";
邓析冷笑道:";除此之外,在下愿为阁下流血掉脑袋。杀孔家人,在下不惜得罪天下人。";
言罢,人已向孔女句掠去。墨翟向来言出令行。哪知这次闭关 练剑刚出关,便遇上这等棘手事。孔女句是他金兰义妹,而且 孔女句为了墨剑剑谱竟孤身冒险到五步毒蜥伯喜否太宰府,历经艰 险,这份情义,他墨翟如何能见死不救呢?再说,水帘洞旁也是丐帮的禁杀之地。他墨翟於 情于理都必须出手。
邓析突然出手攻击孔女句,已然在墨翟意料之中,故早已将先 天罡气内力聚於掌内。眼下忽见邓析出手,墨翟双掌已然重叠拍出。立时一股狂风将孔女句平地卷起,同时,身形晃动,腾身接住孔女句,转身落地。哪知,邓析见墨翟出手相救。刹时,怒气冲天,竟然十指如勾,抓 向墨翟背心。凌厉的指锋直透墨翟背脊,这无疑已是反上行为。好在刚才邓析已声言退出丐 帮。否则,涂云龙、苦心、庚桑必然出手。
墨、邓反目,伍宾转对邓析关心。他怕邓析不是墨翟对手。仅从墨翟出手,就看出墨翟武功 要胜邓析一筹。但话又说回来,即使自己武功未失,也不知此刻应该帮谁?一边是友人,一 边是情人。助情人显然重色轻友,助友人,又忘恩负义,不管是李菡还是孔女句都对伍宾有救命之恩,伍宾陷于此境,实在是进退维谷。好在他伍宾此时 已没有力量助任何一边,只有观望的份。然而,心灵的痛苦比身上所患不治之毒更令他伤心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第十六回(7)
墨翟武功虽高,因急中救人,加上邓析身手不凡。人虽躲过,后衣却给邓析撕下一片碎布, 邓析随手将碎布做暗器扔向墨翟。碎布夹着厉风有如万钧之力直射墨翟肺俞穴。这种摘叶伤 人的手法,非一般武林高手所能比拟。墨翟闻身后疾风临身,反手一掌,震落碎布,随即双 脚倒踢,邓析侧身让过。岂知让过双脚,墨翟右掌无声无息,已从邓析意想不到的方位迫近 腰间";天豁穴";。邓析因急功近利,无法避让墨翟的右掌,只有和墨翟硬对一掌。邓析内力 本不及墨翟,墨翟闭关修练后内力更是大增。当见墨翟双掌合上,刚才体内那缓缓流动内力 ,顿时如黄河决堤咆哮起来,一股强劲内力从墨翟掌心汹涌,急速荡出,随着邓析经,络飞 速流转。邓析立感吃力非常,然而冲天豪情亦炽积於复仇烈焰,竭尽内力运於双掌。墨翟本 想教训邓析,令其知难而退,哪知邓析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四掌交合后,身不由己和邓析拼 起内力来。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失色,但又无可奈何,束手无策。因为,除了涂云龙一人武功 内力和邓析在伯仲之间,其余人皆在邓析之下,故谁也无力能解此围,当此僵局将酿成危难 时 ,从山谷下一条人影如殒落般飞泻而至,后面远远跟着三条人影。众人一见大喜,伍宾却愁 上眉梢。
原来此人正是五毒帮帮主少正卯。少正卯虽对武林大肆杀戮,威震齐、鲁,却对墨翟素来 礼敬。当年,少正卯受到武林群攻,墨翟却助少正卯一臂之力,帮其逃生救得一命。后少正 卯复出江湖,墨翟丐帮虽未助其杀戮,却也未给其添加麻烦。少正卯得到阳虎快报,伍宾未 死,目前正在丐帮总坛武夷山,少正卯大喜。为获取";三寸游龙鞭";,少正卯丢下帮中所 有事 务,星夜兼程赶往武夷山。岂料,映入眼帘的却是墨翟和义兄邓析反目拼斗,怎不令少正卯 痛心疾首。少正卯平生第一所敬之人是邓析,邓析武功内力虽稍逊自己,但邓析豪情、义气 足令少正卯折服,且邓析成名较早,当初也是邓析引导扶持少正卯早期混迹江湖,曾无数次 救少正卯走出危难。后来,少正卯幸有奇遇,武功内力突飞猛进,而邓析从不以长者,或有 恩於少正卯自居,总以诚相待。第二敬重者当属墨翟,墨翟年龄虽小於少正卯,但不 仅有灵气和才气,更有一身傲骨与英气,且武功甚高,聪明非常,於医理,更是天下无 以匹敌,所创的墨剑可说海内独步。少正卯乍到武夷山便见平生仅尊重的两位拼赌内力 ,在少正卯这样的大行家眼里,一见便知他的义兄邓析、邓大哥将吃大亏,且有性命之忧, 於是不由分说,双掌运足十成内力接下邓析,然后运用太极出手,将内力散去,隔开两人。
邓析见少正卯到此,心中甚是羞愧,他深知少正卯与他和墨翟交情,怕少正卯为自己再与墨 翟反目。自己和墨翟动手亦非真意,只是为孔女句,都是迫不 得已如此,而少正卯并不知其中错综复杂环节。邓析知道,在当今武林道上,唯有丐帮墨翟 尚与少正卯往来,更何况墨翟声名甚响,天下黑、白武林皆敬为泰斗,若少正卯为自己和墨 翟闹翻,五毒帮少正卯再也没有第二个朋友了。眼前孔女句肯 定是杀不了,即使能杀孔女句,他也从伍宾眼神看出那一股怨 毒之气。心念之至,一种生不如死之感觉蓦然窜上心间,乘众人懈意,突然自断筋脉而亡 。伍宾不知究竟,以为邓析被墨翟和少正卯联手用内力震伤而亡。刹时,本身心中对墨翟充 满好感的神往荡然无存,突然对这位义结金兰的义兄充满愧疚,他这位兄长肯定带着对自己 的一丝恨意离开人世的。他想起第一次和邓析相识过程,想起邓析对自己隆情厚义,他感觉 , 邓析的死与自己,总有一种说不清的关系,此情此景,伍宾已抑制不住心中悲哀,一声哀呼 ";邓大哥";,扑在了邓析身上。伍宾不明白,墨翟为什么要杀邓析,邓析作为丐帮护法,为 丐帮立了无数大功,可谓是出生入死。难道墨翟亦是那种";鸟尽弓藏";的阴鸷人物,倘若是 的话,我伍宾真是瞎了眼,江湖上传言墨翟如何英雄仗义,也是徒有虚名。伍宾想到这位兄 长在 离开人世前还和自己针锋相对,生死相搏,伍宾悲从中来,他决定为邓析报仇,他认定墨翟 是位伪君子,和少正卯一样可恶,他不需要墨翟为自己疗伤,他不愿受墨翟点滴恩惠,伍宾 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的事实,江湖上人人敬仰,自己朝思暮想,陇西独侠凌阳子倾力推荐的墨 翟竟是这种小肚鸡肠的巧伪人,伍宾彻底绝望,他深悔自己不该来武夷山,他宁愿死在荒山 野岭,也不愿看到刚才悲惨一幕,他为邓析难过,哀伤,也在为自己难过,多么好的一位义 兄啊!竟带着对自己的不满和忧伤离开自己……
伍宾倾心所盼望的,却变成悲愤、愧疚、自责,伍宾本身就非常虚弱,哪能经住这种断肠碎 心的打击。再加上少正卯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即在眼前,那侠骨豪情骤然间冲开悲哀的缠锁 ,伍宾目光斜乜了墨翟一眼,";噌";地一下,聚集了全身余力,势如饿虎扑食,闪电般突然 向少正卯扑去。少正卯见伍宾向自己扑来,心下大喜,暗忖:";真乃天助我也。";
他是为伍宾而来,他看到伍宾向自己扑来,正是天赐良机,当然求之不得,他心中得意非常 ,伍宾对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上的";三寸游龙鞭";将对他的宏图大业起重要作用,虽 然眼下武林已无对手,销魂谷高手云集虽有耳闻,但";三寸游龙鞭";若在手中,岂不如虎添 翼,销魂谷又岂能动摇他武林霸主分毫。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嗥,凌空扑击少正卯的伍宾随即扑嗵一声,跌落掉地,";哇";地一 声,鲜血从伍宾口中狂喷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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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十七回 伊人成囚崂山去,吴兵列阵武夷来(1)
(1)孔女句突然回归武夷山,并带回伍宾和李菡这两位特殊而复杂 的人物,使本已多事之秋的丐帮重地,武夷山上空乌云更浓,更令人感到变幻莫测,祸福难 料。
少正卯突然到来,邓析自断筋脉而亡,扑击少自卯的伍宾凌空坠地吐血……已使墨翟隐约感 到空气中血腥弥漫。
然而,这位顶天立地的帮主凭着一身非凡武功和绝世睿智,并不将这场腥风血雨视为劫难。 令他不安的却是眼前这位挟愤攻击少正卯而突然倒地的公子。
墨翟一生相人无数,从未走过眼,他第一眼便看出伍宾决非等闲人物,而且确信这位公子是 一位旷古稀有的英雄。他爱才、惜才,他懂得什么是世间真正财富、筹码,故在相救伍宾时 ,出手便施出丐帮最具威信而不轻用的";钜子";以示对伍宾的器重。然而,事情的发展,实 在扑朔迷离出人意料。瞬间,墨翟在头脑中闪过许多疑惑并迅速有了朦胧感觉,在这短短间 隙,伶牙利齿的孔女句言简意赅地向墨翟讲完了伍宾的经过。
李菡扶起伍宾不住急喊:";宾哥哥,你醒醒……";
李菡不知道伍宾为什么如此狂喷鲜血,但她知道伍宾性命奄奄一息。分离有日,相聚短暂, 本 想借墨翟高超医术,治好宾哥哥体内寒毒之伤,哪想到事与愿违,永别在即。不幸与灾难不 时找上宾哥哥,李菡越想越难过,越难过,越是想这些难过的事。而泪水又总是伴着伤心, 更加伤心。
少正卯不知孔女句何许人也?更不知孔女 句是儒教教主孔丘千金。邓析自断筋脉而亡,令少正卯有种失落感而无心追究两位陌 生女子的身世,但他是为伍宾的";三寸游龙鞭";而来,因为少正卯是个事业心极强的人,他 知道在完成伟业的过程中,各种因素吻合和必不可少的利器融通自己天禀方能达到目的。他 少正卯要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