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也道:“是啊,哥哥,周大侠说得在理。”
楚和阳听那少女叫刘云松哥哥,心想:“原来他们是兄妹,这少女竟是刘大富的女儿。真想不到,刘大富这么一个土财主,竟能生出如此美貌的女儿来。”
他一边感叹,一边观看场中情形。只见周清源走上几步,对沈天龙拱手一礼,说道:“沈总镖头,周某和余兄弟今日受了这位刘小兄之邀,特地为镖货丢失一事而来,只是在此作个见证,其实并无它意。”
余未通道:“没错,我与周兄此来只是作个见证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沈天龙向两人还了礼,道:“如此,沈某在此先谢过了。”
周清源笑道:“沈总镖头不必客气。”
沈天龙便将事情的原委大致说了一遍,最后又说道:“镖货丢失之事,在下实感惭愧,就请刘公子给在下七日时间,七日之后,在下定会给刘公子一个交代。”
刘云松愤怒道:“若七日之后找不回镖货,又当如何?”
钱海道:“那我们赔钱给你们便是。”
刘云松冷笑道:“就怕你们赔不起。”他这句话一说出口,立时便引起一阵骚动。镖局众趟子手纷纷向刘云松怒目而视。
钱海道:“刘公子这话未免太也瞧不起人了。”
刘云松冷哼一声,没再说话。沈天龙道:“刘公子,不如这样,在下若是七日后找不回镖货,便将这飞龙镖局交由刘公子任意处置。”
镖局众趟子手闻言,皆是大惊,纷纷劝阻。钱海亦是大惊失色,连忙道:“大哥不可,这飞龙镖局可是咱们数年来的……”
沈天龙大手一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道:“我意已决,二弟不必多言。”
周清源和余未通也上前相劝,沈天龙只是不听。他想刘大富只邀了两人与自己的儿子女儿前来,并未将此事声张出去,已是顾虑到我们飞龙镖局的名声了,我沈天龙又岂是无胆之人。
其实事情却并非沈天龙心中所想。当日刘大富发现少了东西之后,心下又急又怒,哪里还顾虑得这许多,当即叫府中的一位老师代笔写了一封信,派人星夜送往武当山。那人到武当山后,对守门小道士说刘云松家中有紧急事情,要刘云松即刻赶回。守门小道士见他说得诚恳,便悄悄放他进去。
那人见到刘云松,便将信交给了他。刘云松拆开来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原来刘大富担心武当派不肯轻易放儿子下山,便在信中慌称刘云松的母亲忽生重病,卧床不起,口中不住念叨着要见儿子。自己无奈之下,只得写信通知,教儿子收到信后火速回家。
刘云松心中忧急,也不告知师父,便悄悄溜下山来,待他回到家中,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禁埋怨父亲不该骗他回来,但事已至此,也只得拼着日后被师父责罚了。
刘大富将镖货丢失之事对刘云松说了,又说了自己的想法。刘云松听了父亲言语,当下哪有怀疑,只道是飞龙镖局私吞了东西,便要去找沈天龙去算账。
其时刘大富的长女刘菲语业已出嫁,小女刘诗语方当妙龄,尚待字闺中,未曾出阁。刘大富对自己的女儿管教极严,平日里只叫她弹琴画画,作诗赋词,至于舞刀弄枪,学习武术,那是万万不许的。而在外面盼头露面,更是想也不用想。
刘诗语每日被父亲逼着学习诗词歌赋,早已学得厌了,偶尔趁教书先生不在,便偷着去练习武术。日子久了,倒也小有成就。她在家里闷得久了,早想到外面长长见闻了,于是便向父亲要求,要同哥哥刘云松一块儿去。
刘大富哪肯答应,大声叱责道:“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尚未出嫁,在外抛头露面,成什么样子。”
他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总是会把每一笔账都算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像刘大富这样的生意人。
他想我辛辛苦苦养了你十几年,教你琴棋书画,教你诗词歌赋,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将来能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讨个好价钱。哦,不对,是找个好归宿,你怎么就不明白爹爹的良苦用心呢。
刘云松是家里的长子,怜惜妹妹被管得过于严苛,加以之前又被父亲诓骗回来,心中满不是滋味,便道:“爹若是执意不肯,我便不去讨那镖货了。”
这一下可把刘大富气个半死,劈头盖脸地将兄妹两人叱责一顿。刘云松的母亲柳寒烟心疼儿子女儿,便替两人说情。刘大富没法子,只得同意了,但却要刘诗语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刘诗语当时便欢欢喜喜地答应了,然后兄妹两人便启程赶往飞龙镖局。刘云松担心仅凭自己兄妹二人讨不回镖货,自己又是从武当山偷偷溜出来的,自然也不能请师兄弟帮忙,更何况他们肯不肯帮也还是两说。左思右想,想到了周清源和余未通二人。
周,余两人曾去过武当山,刘云松知道两人与师父清风道长私交甚笃,邀他二人前来助拳,多半不会推辞,只不过,说不得也只好骗他们一骗了。
当下便前往陕西去请两人,由于两人常在陕西一带活动,因此刘云松兄妹没费多大功夫遍找到了两人。几人见面后,自然免不了相互慰问一番。
周,余二人问起清风道长的近况,刘云松随口答了,然后便对二人说此次下山是奉了师父之命办两件事,其中一件便是来探望一下两位前辈,另外还有一件事是要请飞龙镖局的总镖头沈天龙帮忙,至于具体是什么却不说明。
眼下第一件事已经办成,一会儿便要去办第二件事,问两人是否愿意同去。他这一番编造非但不高明,反而破绽百出,又怎会瞒得过周清源呢,结果没几句便被周清源拆穿了西洋镜。
周,余两人消息也甚是灵通,不久前已得知镖货丢失之事,便将事情对刘云松说了。刘云松的谎话被当场说破,一时面红过耳,不知所对。
周清源笑道:“飞龙镖局的名头我们也是听到过的,即便刘小兄不来找我们,我们也是要去会一会飞龙镖局的总镖头的。飞龙镖局在江湖上名声不差,我想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我与余兄弟自命侠义,便算不看在清风道长的面上,也当前去消解误会,如此才不失为侠义行径。”
余未通竖起大拇指,道:“周兄说得好!”
刘云松听得二人愿意同去,心中不胜之喜,对消解误会云云,却着实不以为然。周清源道:“刘小兄可先行一步,五日后我们在洛阳会合。”
于是刘云松兄妹两人便先去了洛阳,在一家客店中暂住。五日之后,周,余两人亦已来到洛阳,与刘云松兄妹见面后,便一同前往飞龙镖局。
四人到了镖局门口,见大门敞开,庭院中数十个趟子手手中各持兵刃,正自相互拆招,练习武艺。
刘云松一见之下,立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来,愤怒之情油然而生,当下冲进院来,拔出长剑,使开师父所传授的剑术,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片刻间便将十几名趟子手手中的兵刃打落在地。
众趟子手先是震惊,然后由震惊转为愤怒,余人纷纷挺剑上前,便要与刘云松拼斗。周,余两人也各自吃了一惊,二人实未想到刘云松会有如此举动,忙即抢进院中,出手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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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刺杀之夜
这时,院中的情形早已惊动了沈天龙和钱海。二人本在内室商议事情,听得院中声音有异,急忙出来查看。
刘云松性情本来十分急躁,投入武当派之后,在诸般清规戒律约束之下,渐渐有所收敛,不料此刻下得山来,忽然少了约束,兼且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尔又回复了以前的性情。一见到沈天龙出来,便即冲上前去与之拼斗。
钱海见刘云松挺剑直取大哥,连忙上前截住,两人便拼斗起来,是以楚和阳来到飞龙镖局,见到的便是这一番场景了。
钱海眼见沈天龙说出这番话来,心中惊疑不定,一时间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原来已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沈天龙一向行事谨慎,顾虑周详,今日怎的把镖局都抵给人家了,难道……”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斜眼向沈天龙看去,想看看他面上是否有什么特异表情,但沈天龙却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几人,并未有丝毫其他的表情。
刘云松听沈天龙如此说,心中一凛,头脑立时清醒过来,愤怒之情随之平息,暗自忖道:“听他说话口气,不似是在作伪,难道宝物当真不是他们拿的?”便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代家父坐一回主,给你们七日时间便了,告辞。”说罢转身和妹妹刘诗语向门外走去。
沈天龙道:“如此便多谢了。”又对周,余二人道,“多谢两位大侠。”两人还了礼,转身出门。
这时,楚和阳跑上前叫道:“沈伯伯。”
沈天龙一怔,随即喜道:“和阳,怎么是你?你爹爹可还好么?”
楚和阳道:“多谢沈伯伯关心,我爹爹他已经先一步去了平湖山庄,说是要沈伯伯不必去天南山庄了,直接去平湖山庄与爹爹相会。”
刘云松几人听到“平湖山庄”几个字时,便停了下来。周清源回身问道:“敢问这位小兄弟,可是‘南山剑客’楚云天大侠的公子?”
楚和阳道:“不错,那正是家父,晚辈名叫楚和阳。”
周清源道:“你爹爹已经去平湖山庄了么?”
楚和阳点点头,道:“我爹爹四天前收到邀请函后便和孟叔叔动身前去了,如今大概也已经到了吧。”
钱海对沈天龙道:“大哥,原来三弟也跟着一起去了。”
沈天龙微微点头,并不答话。刘云松道:“怎么,沈总镖头也要去平湖山庄么?”
楚和阳道:“沈伯伯自然是要去的。”随即又道,“晚辈听说周大侠和余大侠也要去平湖山庄,不知是否现在便要动身前去。”
周,余两人微感惊讶。余未通问道:“小兄弟怎知我们也要去平湖山庄?”
楚和阳当下便将事情的经过对三人说了。周清源道:“原来如此。”
当时他和余未通上得楼来,注意力便即被“关东五虎”吸引了过去,对他一个孩子却是没太在意。此时听他说起事情经过,这才想起当时似乎是有一个少年坐在楼上。
刘云松刚才听楚和阳叫沈天龙为沈伯伯,那便是跟飞龙镖局一伙的了,是以对他便没什么好感,说道:“我们现下正是要去平湖山庄,楚小兄也要同去么?”
楚和阳对沈天龙道:“沈伯伯,你什么时候去平湖山庄?”
沈天龙知道他的意思,便道:“镖局中还有些事需要打理,今日恐怕是走不成了,你若是着急,便先随同周大侠他们去吧。”
周清源笑道:“小兄弟如想去的话,那我们就同去好了,途中也好有个照应。”
楚和阳大喜,道:“如此那晚辈便打扰了。”
周清源道:“小兄弟不必客气。”
刘云松冷哼一声,径自走出门去。他本是出言讥讽楚和阳,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死皮赖脸地跟了来。
几人出了镖局,行不多久,见天色已黑,实在不便赶路,只得在一家小店中住下来,准备好好休息一夜,养足精神,明天好继续赶路。
沈天龙将众趟子手召集到大厅,告知众人自己明日便即启程,并叮嘱钱海好生照看镖局。钱海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哥放心,小弟一定不会让大哥失望的。”
沈天龙点了点头,又吩咐了众人寻镖之事,便遣散了众人,叫各自回房安歇去了。
沈天龙躺在床上,想着镖货丢失之事,又如何能够睡的安稳,翻来覆去,总是难以成眠。堪堪捱到三更天,朦朦胧胧的略有睡意。
忽听得屋顶之上发出声响,声音极其细微。沈天龙心中一动,翻身跃下床来,从枕边抽出长剑,轻轻推开窗户,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跃出窗外,寻着声音潜行而去。
只听那声音在屋顶上又轻轻响了几下,便没了生息。沈天龙身子轻轻一跃,跃上墙头,向四周环视了一下,轻飘飘落向地面,向西面一条小巷奔去。
他奔行急速,片刻间便已来到巷口,只见巷子的尽头处赫然站着一人。那人全身黑衣打扮,仅露出一对眼睛来,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剑光森寒,隐隐透出一股杀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夜色中,看来便似一尊雕塑一般。
巷子约有四丈长短,两人各站一端,对视良久。
夜风贴着地面吹来,将两人的衣衫轻轻杨起。
没有声音,巷子中一片寂静。
又过片时,对面那黑衣人终于开口道:“你就是沈天龙?”声音沉着而冷峻。穿过长巷,直送入沈天龙的耳中。
沈天龙面上一无表情,平静地道:“不错,我就是沈天龙。”
那黑衣人道:“有人出了高价,买你的人头。”
沈天龙道:“哦,是么,这么说来,我的脑袋还有些价值。”
黑衣人道:“你的脑袋的确有些价值,不过……”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森然道,“也仅此而已。”
沈天龙嘴角边忽然扬起一丝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动手吧。”左手慢慢抬起,将剑横到眼前,右手抓住剑柄,缓缓拔出。
黑衣人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寒光,随即身形一晃,人已箭一般窜了过来。
沈天龙脚尖轻轻顿地,也如离弦之箭般向前窜去。片刻间,两个身影交错而过。
寂静了片刻之后。忽然,只听当啷一声响,一柄长剑掉落在地,此后便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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