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十八问婷婷:“我真的要去?”
婷婷笑起来,心想:人家特意来相请,你不去行吗?便说:“聂少爷为镇子的百姓除了害,大家感激你,你当然要去啦!不去,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好,好!我去。”
田中玉见聂十八与这船家女的关系极好,似乎对这船家女言听计从,便说:“姑娘,你一家也到敝庄过年吧,别在船上了。”
婷婷说:“田三爷,你别吓我,我们水上人家,能在这镇上过一个平安欢乐年,已是感恩不尽,十分的满足了,怎敢到三爷贵府去打扰的?”
“姑娘言重了!”
穆老爹这时出面说话了:“田三爷,我们是水上人家粗鲁人,不懂礼仪,更害怕在众人面前出乖露丑,就是有好茶好饭,恐怕也坐不安,吃不下。小老请求三爷放过了小老一家,不如让我们一家高高兴兴在船上过年的好。”
田中玉说:“既然老丈这么说,在下也不敢强请。在下随后会派人送一桌酒菜来给老丈过年。”
“小老多谢三爷了!”
于是,众人拥着聂十八来到田家庄。镇上一些有头面的乡亲父老,早已云集在田家庄,将聂十八似英雄般的请进了大厅,一一上前拜谢,顿时弄得聂十八手足失措。他才真切地感受到,受人这般的敬重并不好受,怪不得吴三叔、穆老爹、穆家姐妹做了好事后,不留姓名悄然而去,自己今后,也应该这样才好。
金鞭侠一连几天,将聂十八留在庄上,殷勤热情地款待,聂十八几次想回到船上也不行,因为不是这位父老来拜见,就是那位乡亲一家来相请,甚至连镇上四周一些山村的父老,也特意上镇子来拜见聂十八。而全镇上下,家家户户,兴高采烈地庆贺新年的到来,爆竹的响声,几乎没有断过。
一直到年初八,田中玉知道再也留不住聂十八了,才送聂十八回到穆家船上。然后,在田中玉等人的挥手告别中,船缓缓离开了这欢乐的小镇,往永兴县城而去。婷婷上下打量着聂十八。像看一个稀奇古怪的动物一样。聂十八以为穿错了衣服,扣错了衣扣,也往自己身上瞧瞧,可却没看出什么,问婷婷:“你老看我干吗?”
婷婷间:“你在田家庄整整住了八天八夜,怎么吃不胖的?好像比以前还瘦了一点,田三爷家没东西给你吃吗?”
聂十八说:“别说了,那简直是活受罪。”
“什么?活受罪?真的没东西你吃?我们八天来,酒肉一直没断过,我爹饮酒,几乎快成酒仙了!”
“东西是有得吃,而且还有什么人参炖鸡一大堆,摆满了一大桌。”
“那你怎么吃不胖?”
“胖?我几乎天天都拉肚子能胖吗?”
“哦?你病了?”
“没病。是鸡鹅鸭肉吃得太多了,受不了,老蹲茅坑。”
娉娉笑道:“看来你不是享福的命。”
聂十八说:“要是这样,我宁愿不享,不如我在深山老林中打猎好得多。”
媒媒问:“那你干吗不离开田家庄,回到船上多好?”“我走得了吗?”
“你怎么走不了?那姓田的将你关在房间里?”
“关是没有关,但也跟关起来差不多。今日不是那个要见我,就是这个什么乡绅相请,日日陪他们饮酒,说些无聊的话。”
“你不见他们不行吗?”
“人家特惫专程的来见我,又有田三爷相陪,我怎么好意思推却呵!不见,不陪他们,人家不骂我摆架子么?我总不能叫人家高兴而来,败兴而回去吧?早知这祥不好受,我不去田家庄就好了。其实是应该你们去的,因为真正救田三爷和镇子上人的,是你们,不是我!”
婷婷说:“你别埋怨啦!这都是你自讨苦吃。”
“我怎么自讨苦吃?”
婷婷说:“还问,你不掉下那一块蒙面黑布来,人家认出你吗?你还害得我们这几天忙个不了,想休息也不可能。”
“你们怎么休息不了?”
“你试想,我们船上出了你这么一个见义勇为、救苦救难的大侠客,人家不来向我们打听你的身世和经历?问你这一身武功怎么学来的!”
“哦?你们怎么说?”
娉娉眨眨眼紧说:“没办法,我们只好信口开河。”
“什么叫信口开河?”
“是呀!我们说你生长在什么武林世家的,认小就练得一身非凡过人的本领,来无踪、去无影,为人心地又好,专干一些除暴安良侠义之事,这一次,你早已知道这吹山贼来洗劫这镇子了,便雇了我们这条船赶了来。”
“你们这么说,那不骗人吗?”
“哎!我怎么骗人了?”
“我有那么好的武功吗?其实是你们才对。再说,我又怎么早知逍这伙山贼会来洗劫这镇子了?那不糊弄人?”
“不这样说,来打听的人相信吗?事情会有这么的巧?山贼来洗劫这镇子,你就出现在镇子里?只有这样说,他们才相信,”
“你们这样说,可害苦我了!”
“我们又怎么害苦了你了?”
“因为我跟他们说,我只是一个猎人,不懂什么武功,只会兔子十八跑,救他们的,主要是你们这两位女侠!”
婷婷问:“他们相信你说的吗?”
“他们是不相信,老是说我自谦。”
“这不就行了?你记住啦,有时候,往往说真话的没人去相信,反而说假话时,却偏偏有人相信,世事就是这么奇的。”
娉娉问:“你不会把我们说了出来吧?”
“我怎敢说出你们来?”
娉娉放下心来:“唔!你还算是对我们守信用,没乱说。还有,你的真名也告诉他们了?”
“没有!我记住了老伯的叮嘱,聂十八这个名字,已为江湖上人知晓,太引人注目,叫我今后用聂重阳这个名字,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娉娉点点头,表示满意。婷婷问:“这个名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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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当然好啦!九九重阳节,天高气爽,登高僚望,可以看到远远的地方,景物尽收,不全迷失方向。”
娉娉一笑:“我爹给你取的这个名字,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是什么意思了?”
“九九,暗含十八之意。这暗暗藏你原来的名字,知道不?”
“原来这样,二九一十八,这太好了!我今后就用聂重阳这个名字。”
“话虽然这样说,不过,你到了岭南,见到了武威镣局的人,还是说聂十八的好,不然,他们就以为你是另一个人了。引起他们对你的戒意和疑心。”
他们说着,笑着,船在当夜,到了永兴县城。永兴县是隶属郴州的一个县,而郴州则处在岭南五岭的骑田岭下,只见重山叠岭,连绵不断。永兴县是山岭重叠中山间谷地的一个小山城,市面并不繁荣,街道上行人不多,何况又是新年过后不久。天寒地冻,一到入夜,家家户户关门闭户,街道已绝行人。
穆家父女将船泊在城下的江边处,只见江边渔火点点,城门已闭,异常宁静。他们也不岸行走,就在江边船上住宿一夜。
这一条水路,穆家父女从来没有走过,对航道十分陌生,第二天一早,穆老爹便问人打听去郴州的路程。那人看了看他们的船只,摇摇头说:“你们这条船,去不了郴州,只有小船、木筏才能去,而且沿途滩险水浅,十分不好走。”
穆老爹多谢了那人后,转回船上,对聂十八说:“聂兄弟,看来我们送你只能送到这里了,你要去郴州,或者雇小船去,或者从陆上走。听说一般人要去郴州,多走陆路。”
聂十八一听要分手,一时间怔住了。两个月来。他和穆家父女相处,同生共死,已如一家人似的,(九月 中文网 。sept5。』地球来客整理情感非常的深厚,一日要分手,各奔东西,一时在情感上怎么也转不过弯来。在情感上,聂十八是十分不愿意称穆家父女分开,一旦分开,聂十八在心头上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变得六神无主了。可是在理智上,又不能不分手,除非自己不想去岭南,不想去完成贺镖师临死前央求自己要办的事了。自己之所以从鸡公山跑出来,千辛万苦到了这里,眼看快要到岭南了,不去,那不是功亏一篑么?怎能不去的?
聂十八呆呆的怔了半晌,木讷他说:“是!老伯,我们要分手了,我多谢老伯和两位妹妹送我到了这里。老伯和两位妹妹一路对我的看顾,我聂十八将终身难忘。”
穆老爹也十分动情他说:“聂兄弟,别这样说,正所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俱愿聂兄弟到了岭南,办完事后,能再来汉口镇看看我们,我们就高兴了。”
“老伯,我一定会去汉口镇看你们。”
婷婷问:“真的吗?”
“真的,真的,只要我没有死,我……”
“哎!大吉利市,新年溜溜,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说来看看我们不就行了么?”
“我怕你们不相信呵!”
穆老爹说:“聂兄弟,你是一位信人君子,连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临死之托,也忠守信诺,千里迢迢赴去岭南,我们怎会不相信?有兄弟这一句话,我们就十分放心了。”
为了给聂十八送行,穆家姐妹不但为聂十八打点了行装,准备了干粮,更办了一桌酒菜,为聂十八饯行。最后,他们依依不舍地分手了。在风雪的路上,聂十八孤身只影,往群峰而去。穆家姐妹站在高处,一直目送聂十八不见了身影,才转回去。
穆家姐妹是一对江湖上女儿,对生离死别,似乎看得多了,也经历得多了,并不怎么看重,她们是拿得起、放得下,不像聂十八那么重情感。何况人生有来也有散,就是亲如父子姐妹,也有分离的一天,那能老是长相厮守的?除非是夫妇,才能长相厮守在一起。而且就是夫妇,也有分开的时候,哪能一刻也不分开的?不过这一次她们与聂十一八的分手,心头上总有说不出的滋味,是什么滋味?她们也说不出来。当她们转回船上时,面上有些郁郁不乐,好像失去了什么亲人似的。穆老爹看了她们一眼,问:“聂兄弟走远了?”
“走远了!”娉娉微微叹了一声,“不知他这一次去岭南后,会不会来汉口看我们。”
“丫头,聂兄弟是一言如九鼎的人,只要他没出意外,一定会来看我们。”
“爹,我就是担心他会有不测。”
婷婷说:“是呀,他这个人那么忠厚老实,心肠义软,毫无江湖经验,路上一定会吃亏的。爹,我们好不好一路上暗中盯护着他?”
“你们打算一直跟踪他去岭南?”
“爹!岭南我们也没去过,我们去走走不好吗?”
穆老爹沉吟了一会,摇摇头说:“这样不是办法,我们能看顾了他一时,也看顾不了他一世,还是让他一个人在江湖走走的好。在庭院生长的草木,永远经不起严冬酷雪的摧残,只有扎根在高峰山石的松柏,才可以经风雨、傲霜雪,屹立于天地问。”
婷婷说:“爹!你不担心他有危险?”
“丫头,你别太小看了聂兄弟,他虽然为人忠厚老实,但却有猎人般的机智,豹子似的敏捷。只要他不碰上一流的高手,或异常阴险的敌人,凭他目前的武功,是没有多大危险的,可以说,聂兄弟是外拙而内秀,大勇似怯的人,你们放心好了。”
“爹!万一他碰上一流高手和异常阴险的人怎么办?”
“这就看他的造化了。不过,我可以说,他绝对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哦?爹!你怎么这样说的?”
“因为我隐隐察觉到,有一位武林中的第一流上乘高手,不时在我们身前左右出现,似乎在暗中护着聂兄弟。”
娉娉和婷婷都惊讶起来:“真的?”
“爹凭一身的真气,察觉到他的存在。”
娉娉问:“是谁?怎么我没察觉到的?”
“这人的武功,恐怕在我们之上,他的轻功高得不得了,简直形如鬼魅,你们怎么能察觉出来?”
娉娉问:“不会是叫化吴叔叔吧?”
“鬼影侠丐吴三,恐怕没有他这么好的武功,而且也没有必要躲着我们。”
娉娉问:“那是谁呢?他要是敌人,聂十八可危险了!”
“丫头,这位暗中的高手,要加害聂十八易于反掌,我们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娉娉和婷婷怔了半晌,问:“爹!你看这神秘的高手是谁?”
“我也不大清楚。我猜疑,恐怕是那位曾经在我们船上出现过的黑衣老者。”
“是他?”
“极有可能是他。因为我察觉到,他一直在暗中,从岳阳府跟踪我们来到了这里。”
婷婷叫起来:“这个黑衣老者也真是,从长沙到衡阳这一段水路,聂十八那么危险,九家十八处的人都在拦截他,干吗他不露面?却让我们提心吊胆与九家十八处的人马周旋!”
“丫头,别这样说。可能他感到有吴老弟、飞天狐和我们在护着聂十八,足可以应付了,所以他不必露面出手。或者他有其他方面的原因,比如要观察我们对聂十八的态度,或者监视其他更厉害的人物,随时接应我们,因而不想露面。”
娉娉问:“爹!我还是想不通,这位黑衣神秘傲慢老者,干吗要在暗中一直跟踪聂十八?直接露面相伴聂十八不更好么?”
“丫头,江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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