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之所。想要脱离此地唯一的办法就是被废黜功法,做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然而对于向他这种满怀理想的青年,此种方式相当于判处他死刑了。
事实上,很多时候他脑中不止一次闪过当初牧风白和他说过的话,也有过很多后悔的念头,但每当他想要放弃,心中就有种深深的屈辱,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又将无法避免遭受一番欺辱,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对方的唾沫和拳头。
他并没有看见,不远处牧风白那略带佝偻的身影出现了,看他慢吞吞地走着,似乎对此地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一无所知。
直到即将靠近,牧风白才抬起头,诧异地望着眼前这群人,然后故作意外地叫道:“啊,叶师兄,你怎么还在这里?”
叶曜瞥眼见是牧风白,对于这个极为配合工作的‘胆小鬼’他心底是相当鄙夷的,虽然听传言说此人有个拜在金丹期师祖兄弟的背景,可是入山几年了从未见那个传言中的兄弟过来与他相会,想必根本就是捕风捉影,子虚乌有。如此软柿子本该是他揉捏对象,不过师兄曾经放过话,只要下面的人配合,就不能刻意为难对方,大师兄这样做也是为了竖立自己的威信,叶曜也不得不遵从。
他不屑地望着对方,轻哼道:“小白,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在什么地方关你什么屁事。”
“呵呵,当然不关屁事,不关屁事。”牧风白唯唯诺诺赔笑,他这种不伦不类地回答像是语带讽刺,不过配合他老实巴交的模样,倒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没事就滚蛋,少在这里碍眼,惹得本少心烦,就连你一块整治了……嘿嘿,我似乎记得,你们两个应该是朋友吧,莫非你打算为他出头?”叶曜不怀好意地望了望圈内神色委顿的何无稽。
牧风白摸摸头,老实地回答道:“他的确是我的朋友。”
听了这话,脸上满是污垢的何无稽眼角牵动了下,忍不住看了牧风白一眼。这两年他刻意避开从前的朋友,就是不想别人受到自己的牵累,他不敢奢望有人会在这种形式下还能和他站在一起,但每当绝望的时候,内心还是盼望有人和自己说说话,但是除了葛申偶尔还会悄悄找到他,塞些灵石给他救急,至于牧风白就像是消失的空气,完全和他隔绝了来往,每当想起,他总是苦笑,品尝着‘日久见人心’这句古训。
难道自己看错了,他居然还认我当作朋友么?
然后,牧风白接下来的一句彻底粉碎了他的念想,依然是那种温吞慢火的口气:“朋友是朋友,不过是过去的朋友,我早和他没有来往了。”
我看错了,此人果然是个小混混出身,哪来的什么风骨,我何无稽真是瞎了眼,心中居然还存了一丝奢望。
牧风白才不管何无稽内心有什么想法,自顾自对着叶曜说开了:“叶师兄难道没有听说俗务堂执事变更的消息么,好像俗务堂的执事要离开归元宗远游去了,上头有意将俗务堂的管理权下方到我们这辈的弟子中,这件事我可是听那些预备弟子亲口说起过的,现在大家都在绞尽脑汁要竞争那个名额呢。难道叶师兄没有兴趣?”
俗务堂虽然地位不高,但管理着数千名试炼弟子,可说是个油水十足的地方。对于这等大事叶曜怎会不曾听说,不过他自知资格远远不够,又岂敢生出觊觎之心,咳嗽了声,掩饰着尴尬,说道:“俗务堂么……你也是试炼弟子过来的,怎么会不清楚那边的情形,名义上是尚师叔掌管俗务堂,实际上还不是他几个弟子李宗杰和章柄他们两个副执事来主持,就算尚师叔要离开归元宗,如此美差李宗杰还不死死抓住,那会轮到别人过去强他的饭碗。你这小子不是消遣我么?”
牧风白连忙摇手:“我哪里敢消遣师兄啊,李宗杰是俗务堂实际掌管者不假,可是师兄也别忘记了,他们的师父就要离开归元宗了,也就是说他的靠山很快就没有了。另外李宗杰是个什么人物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如果有人出来跟他竞争,此事不见得就没有机会。”
叶曜目光一闪,有些动心,随即又连连摇头:“不成不成,别忘记副执事还有章柄,就算能够挤走李宗仁,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给人做嫁衣。”
“师兄怎么糊涂了,章柄醉心于修炼,从来就不管俗务堂的事情,稍加说辞,他肯定请辞。按理说这等位置师兄也许还稍欠火候,可师兄背后有大师兄啊,他如果愿意支持你,即便最后俗务堂的执事的位置落在大师兄身上,凭着你们的关系,你要捞个副执事当当还不是易如反掌么。大师兄肯定对俗务堂是没有兴趣的,如此一来,您不就成了俗务堂名副其实的大老板了么?”牧风白态度越发恭敬,仿佛站在眼前的叶曜已经成了俗务堂执事一般。
而他的眼光却悄悄观察着场中每个人脸上表情的变化,果然如他预期的那样,所有人表情均不相同,可是那种贪婪的眼神怎么掩饰都掩饰不去。
叶曜也不例外,被牧风白这么一说,他心中陡然就亮堂了起来,心思无比活跃,如果让他得到俗务堂执事这个职位,别说其他仅仅是每年预备弟子进贡的灵石都可以让他睡着笑醒了。
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眼里露出一丝疑惑,看着牧风白道:“你这个家伙平时言行木讷,想不到看事情这么透彻,这些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牧风白早就有所准备,满脸无辜地道:“师兄怎么都蒙在鼓里阿,其实这件事大家都在议论呢,我也是听几个师兄议论起来,在旁边听到了些,本以为师兄肯定早就在准备,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叶曜还有些狐疑,说道:“还真是巧啊,那么你来这里做什么?”
牧风白指了指半空的育草圃,毫不介意地道:“我租来的育草圃就在这里啊,刚刚我去换了些灵石,刚来就看到你们了。”
“哦,你小子最近倒是活得滋润,居然搞起了育草圃,这个开销可不少呢,赚得灵石也很多吧。”
牧风白笑着说道:“都是师兄们的照顾,否则哪里有风白的今天啊。说起来我的灵草过几天就要成熟了,到时候我送师兄几株吧,小小礼物,先预祝师兄能心想事成。”
叶曜听了此话心中大悦,越看对方越是顺眼,挥挥手道:“算了算了,种些灵草也不容易,我也不耽误你了,有事你先去忙吧。”
牧风白朝对方施了一礼,又朝着一干同门施礼,眼睛扫过中间的何无稽,丝毫没有停留,随即就转身上了育草圃,取出禁制令,身形立刻没入屏障当中。
叶曜收回目光,看起来对方果然只是凑巧遇到他们,刚才这番话料想也不是他能够胡诌出来的,看起来俗务堂的职位真是引起巨大争议,越是如此,越表面机会的存在。
他心中思索,感觉自己成为俗务堂执事并非渺茫,心中就越发焦虑起来,想要竞争执事的必定已经四下活动开了,自己这样迟钝,真错失良机后悔莫及。心思如麻,哪里还有兴致修理何无稽,敷衍着辱骂几句,就撒手不再理会,带领着狐朋狗友,呼啸而起。
何无稽站在原地很久,然后向着跟前那座育草圃的巨岩望了一眼,这才一瘸一拐,举步维艰地缓缓离开。
牧风白一直就站在育草圃边缘,透过禁制注视着何无稽略带萧瑟的背影远去,口中才轻轻吐了口气,小声地说道:“这次还要委屈你一下,用不了多久,眼前的障碍都会逐一清除,到时候就没人敢这么欺辱你,在你面前大声吆喝了。”
说着话儿,他目光变得炽热起来,犹如当初拐来十车灵石那样。这看似凑巧的事件里蕴藏着他隐忍的功夫,刚才这番说辞绝非他信口开河只是为了化解何无稽困境这么简单。
望着天边远眺,夕阳使得各处山麓镀上了一层血色,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自己的话将会引起归元宗师兄弟之间的猜忌,为了争夺俗务堂执事的位置,混乱一触即发。
那个姓叶的傻瓜依仗自己是大师兄的远房亲戚,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殊不知他那些狐朋狗友中有多少是寒秋棠的眼线,有多少是忠于二师兄的亲信。在他回去和二师兄献计的时,其他人势必不甘落后,届时只要他稍加使些手段,归元宗这些貌合神离的家伙们立刻就四分五裂,血光一起,从此归元宗多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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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好少……俺真可怜,俺让牧风白算计你们……
………【第二十四章 请君入瓮】………
数日之后,中峰某处树荫小道上,归元宗新一代弟子领袖者叶曜哼着小曲晃头晃脑地朝着炼器阁走去,最近由于他献策有功,深的大师兄器重,派给他的均是些隐秘的任务,特别是关于打听俗务堂的各种动静,收集俗务堂李执事的罪状。。23us。
对此,叶曜当然不遗余力,种种迹象表明,只要大师哥掌管了俗务堂,他就很可能跃升为副执事,到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远比现在要威风百倍。这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正走得起劲,突然听到后边有人叫唤:“师兄请留步,叶师兄请留步。”
叶曜回头看去,微微一怔,随即轻摇扇子笑道:“原来是小白啊,干什么慌慌张张地啊?”
小跑而来的正是牧风白,归元宗有着禁空的法令,再说山中存在大禁制,身处当中,负重感远比外面来得大,就算基础功法九层也稍感吃力,只见他轻微喘气,似乎跑了不少山路,脸上带着几分慌乱地道:“叶师兄,快跟我来吧,大师兄,大师兄出事了。”
“什么?”叶曜脸色大变,一把抓住牧风白,喝道:“说明白点!”
“大师兄受伤了,我是来通知你的,赶快随我去吧。”
牧风白苦着脸,指手划脚地道:“大师兄突然受伤,原因不明,现在很多人都在那里了,我想起你和大师兄的关系,因此……因此跑出来找你。”
叶曜心头顿时乱了方寸,他和王枫的关系虽然是亲戚,但实际关系远的很,亲近他目的很简单,不过投个靠山罢了,说穿了也没有多少感情,对方生死他并不怎么担忧,但倘若大师兄出事,他所期待的东西岂不是落空了。
“受伤?严不严重?”
“这个,我急急忙忙跑出来,具体也不太清楚。”
“快,他在哪里,快带我过去。”稍稍镇定,叶曜就催促着牧风白带路,无论如何看清楚对方究竟伤势如何再说。
牧风白也没有多说,匆忙在前面带你路来,他并没有沿着山路走,而是斜斜地跑下一条羊肠小道。
叶曜有些奇怪,还没有开口询问,牧风白已经回头说道:“大师兄是在山间遇难的,大家怕坏了线索,不敢抬动他,现在还躺在那边呢,走这条小路能快点到达。”
叶曜见他说的煞有介事,不疑有他,跟随对方就过去了。
谁知道越走越偏僻,看周围地形,就算是平时瞎逛也不会到达这种地方,终于警惕心起,顿住脚步,喝问:“小白,你要将我带去哪里?大师兄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
牧风白原地跑步转过身来,笑嘻嘻地望着他,看得叶曜浑身发毛,神情大为戒备起来。
“今晚月色很好,我请师兄出来谈心,师兄难道不满意这里的环境么?”
“你!好你个牧风白,你按的什么居心,居然拿大师兄的事来讹骗我,可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牧风白根本不理睬对方的威胁,手中一会儿变出刀,一会儿变成斧头,喃喃自语道:“拿什么下手呢,用刀?太俗了,毕竟是第一次出手嘛,不拉风点说不过去……用斧头?不行不行,一斧子下去,血光四溅,血肉模糊,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叶曜有些脸色发白,对于牧风白他自认为是非常了解的,一个明哲保身,懦弱的家伙。可正因为了解,对方这种怪异的行为就更让人毛骨悚然:“喂,你……你念叨什么,难道你敢以下犯上,对我出手?”
他下意识将那件名为‘白凤扇’的法器护在身前,依照他这种基础九层的修为,自然还无法驭动法器,他整天拿着这把扇形法器只不过带些炫耀的意味。毕竟在辟谷期之前,能够分配到的法器均不过是低品级的入门法器,像是这类有名有姓的法器就显得格外珍贵。
牧风白眼带讽刺地望着他,缓缓朝他踱步过去,口中啧啧地说道:“怎么,堂堂的叶大公子害怕了?怎么,身边少了些跟班胆气就不足了?你不是很能指使人么,还不大喊救命,喊晚了可真的没有机会了。”
看着对方那双突然精光逼人的眼睛,叶曜有种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从前他身边不乏众多跟班将他众星捧月围绕,然而最近这段时间那帮小子好像一下子事情多了起来,不是炼丹就是催草,借口多多。他心藏喜事,也没有太过在意,现在听对方口气,隐隐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倒是让他回过味来。
难道说,背后都是这小子在捣鬼?唔……我怕他做什么?他算是什么东西,就算无人帮衬,他又能拿我怎样。归元宗门规严厉,若是出现同门残杀,罪不可恕,这种毫无背景的能拿我怎样!
想到这里,他胆气渐壮,但看着对方步步逼进还是让他有些紧张,神念锁定在对方身上,直待对方有什么举动,立刻动手反击,他可不信同样是基础功法九层,自己满身好宝贝,还能被压制住。更何况,这里即便偏僻终究是归元宗所在,闹出大动静,必定会被长老们注意到。
正当他将心思全部放在牧风白身上,忽然间身后灵气波动,强烈的危险感逼迫而来,就算他在没有经验,也该明白那是灵诀攻击的前奏。
该死,中计了,这里居然还隐藏着第三者!叶曜急遽转身,但见面前金光闪耀,夹杂着火球,冰锥,扑面而来,他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手忙脚乱地拿着扇形法器格挡。
凭他的修为固然还无法驾驭法器,不过在他灵力灌输下,比较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