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令之玉水明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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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令之玉水明纱-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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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吸一口气,忙道:“有钱有钱,我跟你说我家人在哪。”

    瘦子觑了眼胖子眼色,恶狠狠道:“最好别耍花样,否则小心小爷剁了你。”

    我连连点头,一口气报出了客栈名房间门牌。

    瘦子随我念了一遍,转身正欲报给胖子,胖子却先“呸”了一口,瘦子立马顿住,忐忑地佝偻着背迎着胖子。

    “你敢糊弄老子!”说罢,撸起袖管就要扇我。

    “没有没有。”我一边摇头一边向后躲,尔雅也在一旁不住摇头。

    “哼,没有?”胖子拽住我的衣领把我拎起来,“你当老子不知道,那三个房间的人早都跑路了,不说实话是么,哼……”话音未落,胖子便作势要来扯我衣领。

    从小到大虽然日子清苦也常受人欺负,但却未曾遭遇这般局面,心中一时没了主意,只顾着赶忙阻止:“我说,我说,我说。”

    胖子满意地拍了拍我面颊:“说!”

    我使劲侧头,想要躲开胖子魔爪:“在马车里,马车坐下有盒纯金首饰,我早上刚拆的。”

    胖子一把扳住我的头,两眼放光:“你最好别骗我,否则老子把你们都卖到窑子去。”
第三十章 找金子找来了师父大人
    胖子自然不放心瘦子去找金子,便塞住我的嘴又点了我们穴道,吩咐瘦子好生看着。瘦子唯唯诺诺领命,待胖子走远后才一脚踢上胖子方才踩踏的案几,口中骂骂咧咧。

    我心中七上八下,一来不晓得二师兄连同尔雅的婢女、马夫怎么会集体失踪,二来不确定婢女上楼前是否收拾了马车里的首饰盒子。

    浑身上下没一处能动的,独独除却一张嘴,死胖子约莫是吃定我们被塞了破布掀不起什么风浪,便很放心的没点我们哑穴。

    我自认不是个被动之人,更何况此时此刻处境岌岌可危,再矜持下去大家都得玩完。我瞅着拿案几撒气的瘦子,心中顿生一计。

    “唔唔唔”、“唔唔唔”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从破布缝里漏出一丝声音,许久,久到我嗓子哑了,旁边的尔雅代替我“唔唔”发声,愤怒的瘦子才在熊熊燃烧的怒火中听到我们由衷的呼唤。

    其实我不是特别明白尔雅为什么要“唔唔”的叫,但是当瘦子燃起猩红的双眼,踏碎破庙的蜘蛛网向我们走来时,我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将尔雅挡在身后,奈何……我动不了……因是我只能操着我沙哑的嗓子拼命发出比尔雅更大的“唔唔”声来转移瘦子注意力。然而,也不知尔雅此刻抽得什么风,居然跟我较上劲了。

    于是,形成了这样一幅局面——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破败的小庙,昏黄的孤灯,庙里一阵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的“唔唔”之声在黑暗中清晰而扭曲的蔓延开去。

    我甚至可以悲哀的预见到,此刻若有旅人途经此地,非但不会赶来一探究竟从而助我们脱离困境,反倒会避之不及。我叹了口气,自我安慰,还好我这么做的初衷并非指望哪个好心人来救我们。

    瘦子大约没想到我们两个区区弱女子竟有此等爆发力耐久力,被我俩这番行径惊得愣了半响,待反应过来时,却几乎要被我俩震破耳膜。

    瘦子用手塞住耳朵,歇斯底里吼道:“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

    奈何,他这般瘦小的身躯发出的声音再大也穿不透我俩组合的声音。正是应了那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好像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瘦子见吼叫无效,便气急败坏地拔出塞在我嘴里的破布,没了破布的阻隔,我自然是发不出“唔唔”之声,于是我很适时的收拢气息,吐纳调息。

    瘦子见此法可行,便也抽出塞住尔雅的破布。然而,尔雅没有我机智,没来得及收拢气息,脱口而出一声惊叫:“啊……师父救命!”

    心中正在腹诽小丫头的智商,没想到她竟把叫到一半的“啊”字生生调转方向,叫成了一句求救信号。我的个天儿哟,小祖宗,你可知道你的智商真的是个硬伤!

    果不其然,瘦子一惊之后立马拿起破布重新塞住尔雅的嘴,尔雅这回温顺许多,既不挣扎也不叫喊。我心中疑惑,却顾不得多想,只来得及在瘦子塞我嘴巴的时候说了一句:“我告诉你真的金子藏在哪里。”

    瘦子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骗了胖子,其实金子根本不在马车里。”我边说边觑瘦子神色,见他眉宇间难掩狂喜之色,继续道,“你放了我们,我带你去找金子。”

    瘦子略略冷静,问:“藏在哪里?”

    “先放了我们。”我坚决道。

    瘦子费力的把我拎起来:“小爷凭什么信你?”

    见他贪心已起,便不敢急功近利,索性吊儿郎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信不信随你,反正金子跑不了。”

    瘦子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强硬起来,于是便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问道:“先说地方。”

    果然上钩了。“银月赌坊后头。”

    “你当小爷是傻子么!”

    瘦子不信,口中开骂,胳膊上使劲把我用力一甩,我的脊背正好撞上他方才踢开的案几。我疼得连连抽气,却压抑着尽量不叫出声。

    “银月赌坊是什么地方,小爷可不信你们有能耐把钱放在银月赌坊。”瘦子居高临下地俯视我。

    “我家……二哥好赌……晚饭时找我借银子……没给……他定是偷了妹妹的嫁妆……去赌了。”我断断续续道,因被点了穴道,我一动也不能动,任凭案几的木茬子隔得我伤处疼痛不已。

    说罢,我便垂头,这伤没有十天半月怕是好不利索,今次牺牲这般大,若是不能顺利逃脱,我简直无颜面对太极山父老。

    瘦子犹豫半响,才道:“小爷慈悲,饶你们一回,不过须得先带小爷拿了金子,小爷自然会放过你们。”

    我略一思忖,不管怎样,先去了银月赌坊自然就有办法联系上姬桓的人,虽然先前千百个不愿意同他扯上干系,但如今却顾不得许多。

    “成交。”

    瘦子解开我腿上的穴道,我蹭着案几费了半天力气才站起来。

    尔雅娇小,瘦子将她打横抱起来也没费多大力气,我瞧着尔雅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未免担忧:“你要把她带到哪去?”

    瘦子冷笑:“小爷虽看不上黄毛丫头,但那胖砣子好不好这口小爷可不敢保证,你若不想朋友出事,最好闭嘴。”

    我向来识时务,现在就是拿鞭子沾了凉水抽我都保证大气不出一下。但是,不过眨眼功夫,我已惊吓得神智恍惚,几乎是下意识的叫出来。

    瘦子僵在原地,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抱着的尔雅已然落在另一个人的怀里。那人面色寒凉,眉眼深处冷清得好似千年孤月,一袭海蓝色长袍无风自动,仿若无尽黑夜凝结而成的精灵。

    我看着那人,几乎与瘦子是同一个反应。不同的是,瘦子是不得不维持那个反应,而我却是惊讶的顾不上反应。
第三十一章 不走,师父,我们不走
    “炎珩?”我试着叫了声。

    那人并不看我,只是牢牢地盯着瘦子,好似从他身上能盯出朵花似的。若不是他抱着尔雅的手指节泛白,我定然会觉得他不过是助人为乐的好青年。

    瘦子双腿打颤,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汗珠在他面颊上毫无规律的滚滚而落。

    我越过瘦子,好心提醒他尔雅此刻还被点着穴、塞着破布。

    那人余光扫来,我便似在冰水里浸了一遭。这人是炎珩么?炎珩虽寡言冷淡,却不会散发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长得如此相像,莫非是炎珩孪生兄弟?

    我越想越觉得可能,既然已经获救,还是离和姬桓搭边儿的人越远越好,我悄悄地往门边移步。

    “师父。”尔雅被解开穴道,抱着那人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可怜兮兮地叫道。

    嘿,原来这人就是她口口声声非嫁不可的师父?

    我不由顿住脚步,想看看这对师徒能上演出什么样的虐恋戏码。

    可惜师父面儿上并没有我想看到的那种心痛欲绝缠绵至死的表情,反倒是淡淡的,他将尔雅轻轻的放在地上,单手揽着她的肩,淡淡地问:“可好?”

    尔雅保持着抱住他脖子的姿势,带着鼻音回答:“嗯。”

    虽然知道了尔雅的打算,却还是拿捏不准她对她家师父的感情,更不晓得她师父的心思。单单现下这么瞧着,赫然正是一幅上慈下孝师徒情深的和谐画面,但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过于和谐的背后,必然隐藏了不和谐的因素。

    诚然,跑路很重要,但是谁说看八卦不重要呢!我干脆扶着门框看起了好戏。

    瘦子已然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双膝着地,听得我都替他疼。瘦子不住磕头,一声比一声响,一次比一次干脆。

    师父依旧不语,从我这个角度只瞧见他挥了挥衣袖,接下来瘦子就抽搐着倒地。

    我心中赞叹果然不是个小白脸,因是不由将自个儿那个亦算不得小白脸的师父拿出来略作比较,心中再次哀叹,人比人气死人!拼爹拼不过,连拼师父也得落了下乘!

    尔雅见师父为她报了仇,面上神情不喜反悲,瘦子这桩事情正是个引子,引得她把前阵子受过的委屈一股脑都说了出来,其中自然不能少了逼婚强嫁的事。

    我知道好戏来了,自然聚精会神地听壁角。我听得正高兴,她师父倏地瞪我一眼,我很没出息地抖了抖,犹豫要不要回避一下。

    尔雅很是仗义地站出来为我解围:“师父,她是我的好朋友,那个……”尔雅把头扭过来,用口型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顿时无语,估摸着她再说下去,只怕她师父会以为我同那些绑架她的人是一伙的,便赶紧自我介绍:“师父好,久仰大名啊,小女子夏堇纱这厢有礼了。”

    尔雅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哎呀,头突然好痛,兴许是先前撞坏了脑子,方才说到哪了?啊,对了,我的好朋友夏堇纱。”说罢,她眯着眼睛笑了笑,两只爪子又抓向师父的脖子,活脱脱像只小狐狸。

    师父神色淡淡,按下尔雅不安分的手,任凭徒儿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尔雅又向我介绍:“堇纱,他就是我常常跟你提到的师父——炎珩。”

    什么叫常常提起,我撇撇嘴,分明就是每时每刻都提起,每时每刻都跟我合计怎么套牢她师父。

    等等……她师父叫什么名字?

    炎珩是么?

    炎珩!

    我几乎一口淤血喷了出来,抖着手难以置信地指着他:“炎炎炎……炎珩……果果果然是你……”

    炎珩一言不发,尔雅狐疑的目光不住在我俩脸上徘徊。

    糟糕,这斯八成是要报备姬桓的,如今要是再得罪了尔雅这个小魔头,恐怕接下来的日子多半要如履薄冰了。

    我讨好的对尔雅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顿了顿,我尽量选了比较委婉的措辞,“你师父跟我一个朋友是……是好朋友……对,好朋友。”

    尔雅喜笑颜开,拉着我惊喜道:“原来你和师父这么熟啊。”说罢,朝我挤眉弄眼。

    我约莫猜到她的意思,心里万分后悔怎么又自投罗网。瞅了一眼炎珩脸色,暗自盘算有几成把握溜之大吉。

    我笑着对炎珩抱了抱拳:“恭喜炎先生和爱徒重逢,堇纱这就不打扰二位了。”

    说罢,提气抬腿一气呵成,倏地一下窜了出去。然而,身子还没跑热,旁边一人已如影随形一般追随而至。

    我分心瞧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尔雅皱着眉头,不满地质问:“堇纱你怎么说走就走?”

    我充耳不闻,咬牙提气猛冲出去,甩了她一大截。然而,又不等我喘口气,她便追了上来,于是我这才明白小妮子口中所说的“会”究竟是个什么概念,不禁庆幸,幸亏当时没跟二师兄逃跑。

    尔雅闲庭信步与我并肩:“你再跑快些,跑远了咱们正好商量怎么跟师父讲玉佩的事情。”

    我脚下蓦地一滑,险些摔倒。尔雅扶住我,捏着拳头跟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此刻“后悔”二字已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也不知道究竟是被姬桓抓回去惨些,还是被这个小魔头缠住惨些,,我掐着腰俯身大口喘气:“不跑了……不跑了……你有什么事咱们就在这说……”

    尔雅背对着我,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告诉我:“不行,这里我怕被师父发现。”

    这丫头不但是个小魔头,更是个货真价实的小骗子!不是只会那三样功夫么,怎么还会这等技巧高深的传音手段?

    尔雅等了半响,见我不回答,焦急地催促:“你快帮我想想办法,现在没了玉佩,要是被师父捉住,他非得把我绑回家。”

    嘿,有戏!原来她也要躲炎珩啊!

    我故作深沉:“办法也不是没有,”顿了顿,瞧见尔雅背影蓦地挺拔了些,继续道,“咱们现在有多远跑多远不久成了。”

    尔雅身子一歪,垂头丧气:“没用的,跑不掉。”

    我义正言辞教育她:“没跑怎么知道。人生之中很多事情不是因为自身能力不足才做不到,而是因为没做之前就起了怯懦之心。人一旦怕了,再简单的事情必定都做不好。”

    “难不成你想被抓回去成亲?”见尔雅岿然不动,我自煽风点火。

    终于,星星之火燎了原。尔雅慢慢地转过头,回我一个坚定的眼神。我了然,比了个手势,做好准备撒腿就跑。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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